一名组织部长的生命答卷——追记青海省委组织部原副部长朱治国
新华社西宁12月26日电 题:一名组织部长的生命答卷——追记青海省委组织部原副部长朱治国
新华社记者王大千
没留下一句遗言,朱治国走得突然。2022年6月11日,礼拜六上午,准备去加班的他还没走到门口,一阵心绞痛袭来。他扶墙跌倒,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滑出手心,腋下的公文包也掉下来,文件材料散落一地。
朱治国(左二)赴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抗灾救灾一线慰问党员干部群众(2019年2月摄)。新华社发
这是青海西宁最好的季节,43岁的朱治国却在母亲和儿子的哭声中撒手诀别。
亲友流着泪将他和妻子屈敏的遗像摆在一起;微信上,人们点开红框带党徽的水墨青竹头像,留言“一路走好”,用蜡烛、祈祷、流泪的表情表达哀思;与朱治国有过联系的人,截屏保留通话记录和短信里的只言片语,借以凭吊;农村牧区许多基层干部红了眼眶连连摇头,不愿接受再也不见的噩耗。
22年工龄,25年党龄,去世时,朱治国的职务是青海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兼省委两新工委书记。
人们回忆他,个头不高,走路带风,天生一张娃娃脸,谁看到都感到很亲切。
选择:把根深深扎入基层
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地处青藏高原北部,南通西藏,西出新疆,是甘青新藏四省区交汇的中心地带,地广人稀,气候寒旱。
朱治国出生在海西州都兰县,第一个工作岗位是海西州格尔木市郭勒木德乡(现郭勒木德镇)政府科员。
21岁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没有留恋城市,通过考录后服从组织分配,到距离西宁市800公里以外的戈壁乡镇工作。风沙大,交通不便,吃住条件艰苦,对城里来的大学生是不小的考验。但当时的领导和同事对朱治国一致评价:不挑活儿,入户填表、农田调研、写简报、接待群众,每天“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毫无怨言。
有很多同学不理解。师兄赵超知道,朱治国爱家乡爱工作,他是打心眼里愿意这么做。
大学时朱治国就学习好,有定力,参加辩论赛等活动总拿奖,帮同学打水、借书、辅导作业,课堂笔记更是全班传抄的“样板”。虽积极做事,生活却简朴,常穿一件深色运动外套,家在西宁也常和同学一起吃食堂,住集体宿舍。
“相处久了才懂得,是优良家风熏陶了他。”赵超说,毕业后去了他家里才知道,他母亲为了照顾瘫痪的奶奶提前退休回西宁,守在家里洗尿布好几年。
了解朱治国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心里藏着感恩的人。年少时父亲工作在外,母亲带着他和姐姐得到过不少周围人的照顾。一工作就跟农民和乡村干部打交道,他深知基层不易。因此,始终以忠诚干净担当的人民公仆标准要求自己。
最初的历练映照最后的坚守。朱治国一直全身心扑在事业上,他历任格尔木市委组织部科员、郭勒木德乡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青海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组织处处长、部务委员、副部长兼省委两新工委书记等职务,在每个岗位都立足实际,担当务实。
一张被标记了很多村名的地图见证了朱治国“到基层去,多走多听”的承诺。同事们说,他立志走完青海所有的村庄。从基层党建考核到干部考察,从村“两委”报酬调整调研到村集体经济“破零”工程,从基层换届选举到党员教育培训,只要下乡,他都翻出地图勾画标记,“全省4149个村庄,已走完一大半”。
朱治国(左)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慰问生活困难党员(2019年1月摄)。新华社发
实干:让村、社区干部有干头、有盼头
黄南藏族自治州尖扎县措周乡俄什加村党支部书记索南才让最近很自豪的事,是即将通过论文答辩取得本科学历。44岁的他出生在偏远牧区村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虽靠吃苦奋斗成为致富带头人,但文化水平低成为他学习新技术的“拦路虎”。
在青海省广阔的农村牧区,让成百上千像索南才让这样的村“两委”干部迈进校门、获得学历,成为有文化懂技术的带头人,是朱治国心心念念的“大事”。
常年研究基层党建,又分管党员教育,朱治国发现,青海4149个村32000多名“两委”干部中,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占80.12%,工作中“有想法、没办法”“有力气、没技术”的问题普遍存在,成为制约乡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
为此,朱治国展开深入调研,联合青海开放大学、市州电大骨干教学力量赴湖南“取经”,科学规划专业和课程,还制定激励报名的有效办法。他说,乡村振兴,基层班子的力量是最重要的。
不到三个月,系列方案和办学规划上报省委。2019年秋天,青海“党支部书记能力提升工程”“村(社区)干部学历素质提升工程”创新实施。
为鼓励报名,青海规定村和社区干部接受教育的5000元学费由州市县区组织部承担80%,学员个人承担20%,毕业后颁发国家开放大学毕业证。
不到三年,青海培训基层干部35.29万人次,3000余名村(社区)干部参加学历教育。此项工作也被很多省市借鉴。
在青海开放大学,农牧民学员们说得最多的,除了学习和学历,还有省里在2016年到2020年间连续两次提高村、社区干部年度报酬。
这是朱治国在担任组织二处处长期间重点推进的一项工作。2016年,了解到基层反映待遇低严重影响脱贫发展和组织建设的情况,朱治国马上带队开展深度调研。
现任组织二处处长苏延虎对其中过程再熟悉不过。他说,本着“再难也要把事情办好”的劲头,朱治国组织大家迅速分组下乡,寒冬缺氧季驱车几千公里来往于数百个村社察实情、听心声。
“有一次,下大雪,车出了故障,治国部长裹着军大衣徒步进村,闻讯赶来的村干部到路口迎接。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部长几次开口说话都被风噎住了,他嘴唇发紫,眉毛眼镜上都是霜,但双手却跟村干部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苏延虎说。
亲历了基层干部腿跑断、嘴磨破,却付出多、收入少、保障不足的实情,回来后,朱治国连日加班,牵头写报告、拟方案,经部里上报,再到省财政厅、发改委等部门沟通,仅仅两个多月,青海省村干部报酬调整方案出炉并实施。
这项工作也获得中组部肯定,青海的基层干部报酬在西北五省区名列前茅。
适逢全省村“两委”换届,这是大好事,留住了不少能人、带头人,有力支持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参与这项工作的年轻干部王克栋说,“不少村干部找来说感谢的话,朱部长难得一笑,说该感谢组织,还说看你们得实惠,比我自己涨工资还高兴”。
担当:思路清晰敢拍板,让人踏实
“这么好的人,说走就走,总说要请他喝口茶坐一坐,再没机会了。”说起去世的朱治国,陶北村党总支书记陈俊良一度哽咽。
陶北村是西宁市城北区的乡村振兴示范村。几年时间带着村民完成老村拆迁、发展蔬菜种植和多种经营的陈俊良,自认有几根硬骨头,却在几年前遭遇了“吃安眠药都睡不着”的艰难时刻。
朱治国(左一)慰问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市隆务镇青年路社区干部(2022年1月摄)。新华社发
2017年,村集体决定成立企业,贷款建设乡村旅游小镇,到2018年,已投资6000万元的项目却陷入“大棚房”问题专项清理的争议,停滞不前。
村“两委”几番沟通无果,股东丧失信心,村集体经济眼看就要被拖垮,陈俊良也开始自我怀疑,甚至动了辞职做生意还债的心思。
“听了治国部长的话,我的心才踏实了。”陈俊良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次通话,“听完情况,他边研究相关政策边跟我讨论,反复确认项目手续齐全、施工合规,然后坚定地说‘你走的路是对的’,还教我下一步如何具体操作。”
两个礼拜后,审核通过,项目继续推进。拨通朱治国电话,陈俊良再次听到坚定的声音:“书记加油干啊,干好了,我带人来学习。”
“这以后,陶北村加强村级阵地建设、创建‘红色物业’、落实‘三乡工程’,该怎么干,我都先听他讲一讲。”陈俊良说,旅游项目投运三年多累计营收约1500万元,解决本村及周边村镇200人就业;争取村集体经济“破零”工程资金成立的“红色物业”公司,继续消化剩余劳动力,近两年盈利50万元,还给村民分了红。
“对很多基层干部来说,吃苦是不怕的,怕的是困惑时找不到一个明确答案。”西宁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生龙多年在基层,他懂老陈书记为啥对朱治国这么信任和依赖,“行还是不行、干应该怎么干都能痛快给句话。党支部书记们都认这样有办法、敢拍板的领导干部。”
愿当基石,朱治国办公室的灯总是亮到半夜甚至通宵,思辨性的报告、系统性的规划,综合性强的文稿,有他兜底,大家都把心放下来;
善当伯乐,朱治国把知人识人的点滴随时记录,他推荐干部,除了现实评价,还会以“如果”开头将优缺点放在岗位需求中做客观长期的考量,每次考察,全组都信服他的意见;
做好操盘手,近几年青海省党内集中教育工作,朱治国都参与谋划把关,经他亲手编发的重头文件多达上百个,编发的简报五百多期,审核修改各部门单位、干部对照检查材料数千份。很多同志说:“不同专班成员轮换,只有‘铁打’的老朱一直在,他在,上下都放心。”
严守:为人干净,做事才能坦荡
朱治国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手中的权力,一尘不染。
2004年底从格尔木市调到省委组织部工作,妻子屈敏还在格尔木的电视台当播音员兼记者。异地两年,他没为妻子调动找过一个人。
姐姐朱治华回忆,屈敏热爱新闻工作却一直没等到省里媒体招考的机会,为了团聚,只能多次参加西宁市、青海省的公。格尔木到西宁800多公里,屈敏孕期挺着大肚子坐车十几个小时去面试,朱治国能做的,只有偶尔请假去车站接送一下。
2006年,屈敏考入西宁市人社局。搬家时,朱治国不愿多请假,不想麻烦别人,还在哺乳期的屈敏整理打包东西、办理离职手续,实在顾不过来,只能把孩子暂时交给也在产假中的姐姐照顾。
屈敏2013年查出癌症,朱治国把新房低价卖了去给妻子看病,没向身边人开口借钱。
姐姐1996年参加工作至今一直在海西州德令哈市工作,没敢跟他提过一句想调到西宁市的话。
姑姑家的表哥马建立是一名厅级干部,他说,“治国约定的,在家称兄弟,外面称职务。自家人最清楚,他,绝不会在公家事上多说一个字。”
做朱治国的朋友也要“清心寡欲”。
约了赵超聊聊天,他却常常中途失约,“又来了急活儿,我先走”。
一起吃饭,都约在家里或小馆子,两家妻儿参加的聚会,朱治国要求绝不许带“一个外人”。
多年来,赵超从社区街道一步步干到西宁市生态环境局局长,在街道工作超过了10年,从没指望朱治国能在个人发展方面给一丁点“帮助”。
这是朱治国生前使用过的笔记本(2022年9月9日摄)。新华社记者 李占轶 摄
“老有人故意激我,你和老朱到底是不是师兄弟啊,怎么约他吃个饭你都约不出来?”
朱治国没让亲友们“沾”自己一点“光”,对部里的干部也是又严又细。干部三处张蕾11年前遴选到省委组织部,第一位领导就是朱治国。“写材料,十次有九次被当面指出逻辑、标点甚至错别字等问题”,张蕾倍感受挫想打退堂鼓,“发现我压力大,他来聊天安慰,还推荐电影《当幸福来敲门》鼓励,严管又有温度,我打心底里服气他。”
朱治国在干部工作中最见不得“小人”。当面恭维的,打政策擦边球的,提着礼物、揣着信封来跑待遇跑项目的,背后传播小道消息的,在他这里都走不通。常跟着他下乡的年轻人都知道,为了避免有人趁他不注意往车上放东西,他上车前都要检查,当面打开,退回去。
正是这种“零污染”,成就了朱治国和他分管工作的清风正气,他带出来的干部,都敢说真话,知道劲儿往哪儿使。
告别:道是无情情更浓
朱治国加班连轴转,前些年常睡办公室,一米宽的行军床,睡坏了四张。
近几年,妻子屈敏的病越来越重,母亲杨熙茹的身体每况愈下,儿子朱轶凡从初中到高中,只要凌晨四点前能忙完,朱治国也要往家赶,每天回来看一眼才能安心。
已经71岁的母亲从没跟儿子提起,他晚归的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半夜走出卧室看门口是拖鞋还是皮鞋,如果是皮鞋,那就是他回来了,她回头还能睡一会儿。
母亲、妻子、姐姐都习惯了朱治国太忙不接电话、不回信息,除非是急事大事,一般不打扰他工作。
低调、内敛,关心都在行动上,多少深爱都放心里,这是朱治国全家的相处方式。
母亲说,养了个好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婆媳比母女还亲,儿子儿媳感情特别好。
好景不长在。2013年屈敏确诊肺癌,朱治国倾尽所有带着妻子到处看病。他先是搜集医学书籍、论文了解病理,硬是把自己逼成半个专家,在他的照顾下,屈敏与病魔抗争了8年,成为小有名气的“抗癌使者”。
去年9月,朱治国有幸到北京参加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不到一个月,屈敏病情加重,他放弃学习机会回到西宁,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陪护。
朱治国照顾生病的妻子(资料照片)。新华社发
春节前,怕影响医护人员放假,朱治国把肿瘤转移脑部、双眼失明的屈敏接回家照顾,吃饭把碗筷放在她手里,上厕所拉着手送到马桶边,还学会了打针。
回想这8年的朱治国,好多人感动落泪。他省吃俭用,网上买一件衣服穿好久,买四五百元一片的进口药却眼都不眨;他一有空回家就打扫、做饭,自己能多干一点绝不让母亲和妻子辛苦一下;姐姐朱治华至今不敢打开手机里最后一张全家福。“拍下这张照片后第三天,屈敏又住院了。那是年初五,治国终于撑不住,打电话问,姐姐能不能到医院看护两天。”
心疼弟弟,朱治华泣不成声:“即使我在,他一夜也睡不了两个小时,屈敏神志不清,只一遍遍叫朱治国。”
妻子屈敏因病去世四个月后,6月11日,朱治国也溘然而逝。朱治国发病时,母亲杨熙茹去搀扶,把腰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告别仪式后,从殡仪馆被直接送去了医院。身患高血压、糖尿病等七八种慢性病,一天吃药好几把,药物副作用叠加,她经常从短暂的睡眠中惊醒。
“梦到治国了,他还在加班,盒饭太难吃,他胃疼喊妈妈……”杨熙茹流泪自语,朱治华忍不住抱着母亲痛哭。
16岁的朱轶凡帮奶奶和姑姑擦眼泪,他声音颤抖,忍着哭回忆了爸爸最后的时光:20多天紧张筹备会议,吃住都在办公室和会场;紧接着加班准备资料,带专家去平均海拔4200米的玉树调研;回西宁后提着行李箱直接回办公室投入工作,去世前一夜忙到凌晨两点半才回家……
“那天是周六,上午九点多,爸爸起来后没急着去加班,我看篮球赛,他还陪我坐了一会儿。”朱轶凡说,那天,最喜欢的球星拼尽全力得了43分,爸爸燃尽生命,永远停在了43岁……
6月12日,朱轶凡扶着奶奶迎接吊唁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许多人情难自抑,泪如雨下。
那是一场特殊的告别仪式。
朱轶凡说,遵从爸爸送别妈妈的要求,家中设鲜花灵堂,不收花圈,不烧纸,不随礼金。
价值40多万的劳力士“不翼而飞”!网友:这不是白给吗?
来源:台州公安
“警察同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不然我肠子都要悔青了。”
5月10日下午
王先生带着锦旗
送到临海市公安局大洋派出所民警手中
王先生是做名表生意的,每块手表都价值不菲,为了防止手表被偷,为此还专门买了一台精密的保险柜存放手表。
前不久,王先生遇上个大客户,订购了两块劳力士手表。到货后,王先生开车给客户送过去,不巧的是客户出差不在家。
王先生只能半路返回家,下车时竟忘记把手表带下车。“当时走得比较急,车也忘记锁了!”王先生说,自己平时下车时常忘记锁车,没想到这次就给小偷“留了个门”。
5月7日晚上8时许,王先生慌慌张张地走进大洋派出所报警,称其停在路边的车被小偷光顾了,车上两块价值40多万的劳力士手表不见了。
接到报警后,大洋派出所联合刑侦大队立即组织民警赶往现场展开侦查工作。通过调查发现,7日凌晨,有两名形色可疑的男子逐一拉停在路边的车门,动作非常熟练,在拉开王先生车门后,在车内翻找多时,到手后快速逃离了现场。
经过进一步侦查,民警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卢某和董某的踪迹,于8日凌晨0时许,成功将卢某和董某抓获,并追回两只被盗手表。
“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们,这次我真就损失大了。”看着失而复得的手表,王先生激动地握紧了民警的手。
“这是典型的拉车门,犯罪嫌疑人大多选择夜间、凌晨时分四处游荡,利用车主疏于防范,不锁闭车门的隐患,通过拉拽车门的方式伺机作案。”民警说,其实防范此类很简单,只要养成下车必上锁,车内不留贵重物品的良好习惯就可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中。
(赵丹娅)
河北小伙总梦见一棵梨树,27年后来到梦中地点,意外找到亲生父母
如果时光倒流能回到27年前,我一定会紧紧拉着你的手不放开……
1995年12月快年末的时候,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摊贩。
正是赶集的时间点,热闹喧嚣的路上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位父亲拉着自己的孩子也在各个摊位前溜达着,孩子看着大约六七岁的年纪,对路边的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
不一会儿,他的眼睛被一个玩具摊吸引了,他脱离父亲的手跑过去看。
父亲在身后喊着他:“跑慢点儿”。
就在这时人群攒动,父亲想着孩子就在那边玩儿着没事,自己也就驻足停留看看路边的货物。
小男孩对玩具很是稀奇,开心着回头找爸爸给自己买一个,扭头的瞬间:“咦?爸爸呢?”
他开始大声喊着:“爸爸,你在哪儿?……”
没多久嗓子哑了,集会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声音嘈杂,各种喊声都有,小男孩的声音就这样湮没在人群里。
喊不动了他就在那里等着,想着一会儿爸爸就会来找他,他等呀等,人影在眼前晃动,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他有些委屈又害怕:“爸爸怎么还不来呀?”
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男人停在小男孩的身边,把他领走了。
人潮渐渐稀疏一些,父亲买了一些零碎的物件儿、吃食,打算去前面寻摸儿子。
他四处张望着,没见着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以为儿子贪玩,跑到前方去了,就继续往前走寻找,一边找一边喊着:“小斌,小斌……”。
可是当他走到街道尽头,已经没有摊位了,也没见着小斌的身影。
他又拐回头走了一遍还是没看见,父亲开始慌了,边找边问有没有看到一个1米多高的穿着花棉袄和黑裤子的小男孩。
可是路上这样的小孩子不少,也没有人关注到这个着急的父亲。
他就开始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问着,期望自己的孩子能突然跑出来抱住他说:“爸爸,我想吃那个。”
他一路问着问到了一个卖玩具的小摊上,店主对着父亲比了比:“小孩子是不是比这个摊位稍微高一点,是个小平头,脸颊红红的。”
父亲看着有点眉目:“对对对,你还记得他往哪儿去了吗?”
店家努力回想着:“那个小娃在我这儿耍了好一阵,他看过来看过去喜欢得很,我问他你家长呢?他一转头没找到人,就跑了。”
店家指了指一个方向,父亲看着自己刚从那边回来啊,没见着人,孩子难道是回家了吗?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看见妻子和女儿问小斌有没有回家?妻子说没有。
父亲彻底懵了,慌张道:“我跟他在集会上失散了,咱们赶紧再出去找找。”
三人围着集会的街道反复寻找,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
女儿在尽头的一家包子铺里打听到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买过包子,根据描述那个小男孩跟小斌非常相似。
但是小斌跟着那个人上了一辆大巴车走了。
一家子失落的回家了,不想承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小斌应该是被拐卖了。
母亲直接哭晕在床,父亲坐在那儿悔恨抽自己嘴巴子,女儿也搁那儿哭着弟弟去哪儿了。
父亲名叫姚安心,小男孩叫姚斌。
姚斌生于1989年3月,1995年12月与父亲失散,从此姚斌杳无音讯。
梦回2022年元旦后,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街上热闹非凡,柳军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车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每个人都有着归属。
每当元旦前后柳军就会失眠,一旦入睡就会被梦魇束缚。
梦中的场景支离破碎,一会儿他看见一个小孩站在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在等着什么人。
一会儿他又随着这个小孩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呆呆地凝望着门前的一棵梨树。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也听不清喊的名字,而这个孩子突然哭了,他听到这个孩子在叫爸爸。
梦中他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
童年的阴影至今挥之不去,柳军清楚明中的小孩就是自己。
柳军今年已经33岁了,他从小在文安县长大,父母对他也没有什么亏待。
但他从小就没有归属感。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从小都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他是有一天来到这个家的。
带他来的人即使现在柳军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但那个人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贩子。
他除了梦见小孩和梨树,还常常陷进自己被拐的那一刻无法挣脱。
那一天他哭得稀里哗啦找不到爸爸时,有个叔叔站在他面前安慰他,还拿出好吃的诱惑他,他忍不住就跟过去了。
等他到了的那一刻,突然被抱上了一辆大巴车,他哭喊着要下去,被捂住了嘴。
甚至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水果刀威胁他,他要是敢发出声音,就拿刀在他身上划口子。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柳军怕极了。
他抽泣着问要去哪儿,坏叔叔不告诉他,只让他安分点,一会儿领他回家。
就这样他来到了文安县,被丢在一户人家里。
他还记得那个叔叔把他丢在这里拿钱转身就走的背影,至今让他心惊胆战。
他就这样战战兢兢在文安县生活着。
2018年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姚家,姚安心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
自从二十多年前儿子丢失后,妻子的身体时好时坏,明明年纪没那么大,却已经满头白发。
姚斌姐姐在旁边止不住地哭泣着。
姚安心握着老伴儿的手,妻子现在说话已经没什么气力了:“他爹,小斌。”
姚安心也掉着泪:“他娘,我明白。”老伴儿伸手去拉姚斌姐姐。
“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和小斌团聚的。”
老伴儿点了点头,眼角噙着泪就撒手人寰了。哭泣声漫布姚家。
多年来姚家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是没有结果。
茫茫中国,去哪里寻找小斌的下落,他们甚至不敢细想,小斌是否还活着。
他们曾经满大街贴过寻人启事,科技发达后也去网上登记过,都毫无消息。
最终母亲怀抱着与儿子不到七年的母子缘分遗憾而终。
没有人能理解他们生离的痛苦,人贩子活生生将他们分开,硬是将原本幸福的家庭拆分成破碎不堪的样子。
追寻2022年1月底,柳军的朋友到他家做客,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到老友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心情低落。
柳军的妻子坐到他身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电视呜呜啦啦地播放着。
朋友注意到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叫做《宝贝回家》的节目,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激动地拉着朋友的手说:“小军啊,要不你也去那个上面试试?”
柳军看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是电视,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朋友解释道:“就是你也去这个栏目上登记一下,让专业人士帮忙寻找亲人,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家的。”
“这个节目靠谱吗?”柳军看看朋友又看看妻子。
妻子和朋友都想让柳军能早日和家人团聚,解开困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结。
妻子说:“试试吧,万一呢?毕竟那么多人都通过这种寻亲节目找到了亲人。”
柳军点点头,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妻子迅速拿过来电脑,搜索节目组的网址,注册后输入了柳军的信息。
但是柳军失踪时年龄过小,再加上童年阴影的创伤,让他对儿时的记忆更加模糊,只记得那条街,门前的梨树,还有哭喊声。
有用信息过少,不知道可不可行。
2022年2月底,栏目组工作人员联系了柳军,表示会竭尽全力帮助他找到失散的亲人。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他们相信只要努力去追寻,总有一天能如愿。
他们花费了几天时间,按照柳军所描述的,他们并没有在平台上看到有相配的信息。
但节目组安慰道:“可能是您的家人没有想到这种方式,也可能是在其他网站上发布过,毕竟寻亲的节目还是很多的。”
有了寻亲节目这个先例,柳军的朋友经常刷抖音、快手啥的,上面也会有人在寻找亲人,想着柳军也许能尝试着在各个短视频平台上发布消息。
他赶紧把想法告诉了柳军,柳军很是感动,朋友为了自己多年来的心愿操碎了心。
朋友告诉他:“只要你能好好的,找到了家,心就能定下来了。”
柳军和妻子一起去搜寻了其他寻亲网址上有没有相关的帖子能唤醒自己的记忆。
妻子拿着手机帮他拍着视频,拍着拍着柳军忍不住就哭了。
他伤心又怀疑,自己能找到亲生父母吗?父母有没有找过他呢?为什么还不来呢?
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把能找的平台都找了,能发的都发了,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他们也设想过多重可能,父母年纪大了可能不会用手机,这些平台对他们而言会非常陌生。
但他不敢想象的是父母不在人世的情况,那样的话,他就永远没有家了。
重逢柳军一家着急忙慌的时候,《宝贝回家》栏目组也没有放弃帮助过柳军寻找亲人。
柳军在登记信息的时候锁定的信息除了门前的梨树,他还明确表示自己一定是四川人。
四川省包含几十个市、上百个县,还有自治州,这么大一片地儿上寻找一棵梨树,可谓大海捞针。
他们把范围缩小,要是种有梨树的话市区不太可能,就在县城和村中,就害怕现在这棵梨树已经不在了。
他们先去每个县城寻找二十多年前丢失孩子的人家,然后咨询家中曾经有没有种过梨树。
毕竟丢失孩子的人户还是少数。
慢慢地事情有了眉目,众人最终聚焦到了绵阳市三台县。
栏目组来到了建平镇姚家沟村打听谁家丢失过孩子。
当年姚安心孩子走丢的事情村中人都清楚,也见证过这家人当初的颓废。
一听有人来打听,村中热心肠的连忙说:“姚安心家丢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天可怜见的,那么小的孩子被拐了。”
栏目组跟着村中的人来到了姚安心家中。他们看到门前的梨树后就知道是这户人家没错了。
姚姐姐开门后看着一群陌生人,栏目组表明来意。当姚姐姐听说有弟弟的消息后赶忙去叫姚爸爸过来。
二人在屋中听到节目志愿者们讲述了前因后果,姚安心紧张地握着姚姐姐的手,他们不敢相信,在他们还没有找到弟弟的时候,竟然是弟弟先找回了家。
此时已经是2022年5月份。
柳军工作的时候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说是替他找到了家。
柳军放下工作打通了妻子的电话:“老婆,我就要回家了。”
二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奔赴四川。
双方的心都在颤抖着,他们无比期盼着这份希望不要落空,都经不起失望和落空了。
柳军夫妇赶到姚家沟时,似乎唤醒了他的部分记忆,他好像不需要人引导就能找到自己家的方向。
到了门前看见那棵年代久远的梨树似乎与梦境重叠了。
他回过头,门开了,一个女人扶着一个老人出来了。
那一刻柳军想这就是他的家。
姚安心看着门外的男子,尽管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他从眼前人的身上看到了姚斌儿时的影子,这就是他的孩子。
亲情之间总有着某种感应,它有着无形的线,线的两端连接着父母和孩子,会让不远万里的人为之奔赴。
为了保险起见,节目组让父子二人做了亲子鉴定,拿到结果的那一刻,一家人抱头痛哭。
尤其是当柳军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时更是无尽的懊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找过来。
姚安心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生活在无尽的愧疚中。
只有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不在乎美满的人家生离的苦楚。愿世间再无拐卖者的存在。
-完-
编辑 | 张啊张、书书
文 | 王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