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询梦兆(查询梦兆白鸭)

8月19日排列五、七星彩梦到的相应数字

0530

2530

浅碧轻红不若君

整合了本人2018-2022在知乎平台为他写过的小故事,略作修改,连成一个完整故事。

第一章 清水河畔雨连绵

1927年的春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京津市民街头巷尾谈的八卦还是两个月前京剧名伶刘汉臣离奇亡命于军阀枪下的那桩桃花案。

大清已亡十六载,京西兰靛厂火器营,也早不是八旗演武造炮之地。落魄的八旗子弟,若再遵满清入关之祖训,则无以为生。

火器营有户人家姓松, 家主排行老三,街坊邻里都称他松老三,松老三公母俩(公母俩~北京话,指夫妻俩,两口子)以开大烟馆为业,上无父母可养,下无男嗣承继,整日于烟馆客人之间,无暇顾及独女松莲。

松莲芳龄一十有六,乳名唤作大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整日独守空闺无人问津。

烟馆旁邻一茶馆,每日下午说书的喧闹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小曲儿,都会飘进大莲的窗内,大莲就伴着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做着针线打发无聊的时光。

桃花初绽的那天,大莲听到了她以前从未感知过的美妙动听的声音。一个酥柔的男声,带着春风和桃花的气息,如鹅毛挠着人耳,唱着新鲜的调调:

“我有一段情呀,唱畀(给)拉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只无锡景呀,细细那个到到末唱畀拉诸公听。”

……

一耳万年,比一眼万年,更让人心驰神往。

从此,大莲像上了瘾,每日下午等着这个声音的出现。

她听到过这个声音唱俏皮欢快的《俏南风》,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唱悲戚苍凉的《休洗红》。

她从父母和烟馆客人的聊天中偷听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姓佟,人称小六,天津窝子唱大鼓的艺人,跑过南方的码头,会几首江南的小曲儿,她那天听到的叫做《无锡景》。

桃花开败时,大莲已无数次幻想过,那个声音的主人,佟小六,该是怎样的俊俏模样。

这一日,北方贵如油的春雨不期而遇。

去清水河畔帮养蚕的小姐妹采桑叶归来的大莲撑着油纸伞,挎着小竹篮,正要从后院门进家时,看到隔壁茶馆后门走出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用手遮头走进雨中,步履匆匆,身影瘦削,却掩不住青春的气息.

那一刹,本能冲破了礼教,大莲鬼使神差的冲那人开口道:先生请留步。那人循声向大莲望去,隔着密密的雨丝,大莲看到了一张清秀出尘的面容带着疑虑的目光看着她。面对这样的容颜,大莲竟局促而不知如何应对,慌乱中把伞置于地上而转身逃进家中并关了院门。

进得院来,大莲用手捂着心口,喘着慌乱的气息,却又紧紧背靠院门而不愿离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只听院外那人的声音在雨中格外清晰:多谢姑娘,明日此时,姑娘可到门外收伞。

大莲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敢问先生贵姓。

天空中突然响起惊雷,可接下来的五个字,大莲听的字字清晰:学徒,佟小六。

混乱的大时代,小人物的生死微不足道,更没有人关心小儿女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1927年初夏的傍晚,佟小六轻快的走在去师兄家的路上,看着清水河畔晚风中拂动的柳枝,随口哼起来”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有一个松老三“哼到此,心中忽地打起鼓来,要是让大莲儿知道自己新编的小曲儿提了松老三,怕是自己再吃不到她亲手做的桃花糕了。

大莲儿,几个月前雨中贸然跟他打招呼的那个小妞儿,已经悄然走进他的生活。

只是隔三差五隔着院墙叫他几句”小六哥“,偶尔塞给他一包茶叶,一手绢兜住的桑椹或樱桃, 还有今天正揣在他怀中的几块桃花糕,已足够让这个从小学艺四处漂泊的唱曲儿艺人,感受生活的温情和美好。

美中不足的是,一到师兄家,看着小侄子眼巴巴望着他的期待的眼神,就不得不缴械交出全部的桃花糕。

佟小六的师兄是远近闻名的三弦琴师,独子小春儿本应拜佟小六为师学习鼓曲,却痴迷于京戏,师兄托了不少人情,终于有戏班愿意收小春了。佟小六深知少小离家学艺之苦,对于这个马上要离家学戏的小侄子,有求必应。

比如,这还冒着热气的桃花糕,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全部给了小春。

再比如,明天下午,带小春去看看那位做桃花糕的漂亮姐姐。

第二日,小春被佟小六牵着,陪那位漂亮姐姐去帮小姐妹准备嫁妆 。那个会养蚕,不漂亮的姐姐乌鸦变凤凰被关家宅门选中做关老爷的填房,兰靛厂各户有女儿的人家都羡慕不已。

看过”漂亮姐姐'后的小春,再次见到差一点就做了他师父的六叔时,是他去戏班的前一天。仲夏的正午,他顶着毒辣的日头去茶馆找六叔,邀六叔晚上来家陪爹爹喝几杯。

快走到茶馆时,小春看到他向来神采奕奕的六叔,如同被晒蔫了一般,木呆呆立在开烟馆的松老三家门外,一动不动,而地上散落着封着红纸的礼包。

多年后小春才知道,那一天,六叔去松老三家提亲了。

只是小春永远不知道,佟小六在松老三家里,遭遇了怎样的羞辱。

这羞辱,看到眼里而疼在心中的,世间只大莲一人。

夏末秋初的一天,大莲做了她人生最无悔的一个决定,三更时分,把爬墙而入的六哥哥拉进了房门。

同一天,日趋消瘦的佟小六,向他的莲儿,做出了他一生没有兑现的承诺:大莲儿,等我赚够了钱,我带你走,我们回天津,我唱曲儿养活你。

1927年,秋雨下连绵,霜降清水河。

后世只知道,一对多情人双双跳了河,不再去想他们是不是败坏门风,更不知道所谓的事情败露羞愧跳河,不过是军阀李大彪掩饰自己罪行而将污言秽语用到一对儿苦命鸳鸯身上。

大莲和小六的命运,远比后世传唱的小曲儿要复杂。

军阀李大彪为占有资色出众的大莲,设套逼松老三夫妻在破产和将大莲嫁与军阀傻儿子间进行选择,草菅多条人命,大莲本约小六私奔,却在军阀的淫威下无奈穿嫁衣投河,小六亦追随大莲而去,军阀给苦命的鸳鸯安了个败坏门风羞愧自尽的罪名而结案。

事发后带着细软逃离的松老三两口子只知道,佟小六子把他们家不知羞耻的丫头祸害了,这死丫头宁死也不嫁李大彪的傻儿子,好在李大彪之前做套让他们偿还的债务一笔勾销,却不知道,李大彪不过是用傻儿子做幌子意图自己霸占大莲,更不知道,大莲投河的那夜,本来是她和小六相约私奔的那一天。

李大彪看到被打捞上来的佟小六,“尸体”被他的师兄拉走,被打捞上来的大莲,“尸体”被关家宅门填房的新太太抱走,他并不关心他们是不是真死了,就算没死,被定性为通奸羞愧而寻短见,也无脸再活在世上。他需要关心的是,他那三天前见过大莲一面就迷了心窍的傻儿子,从此由傻转癫,由人见人嫌的傻子,变成了人见人躲的疯子。

跳河以前,佟小六只知道,五天前大莲说新来的军阀李大彪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天前大莲说小六哥哥你要么忘了我,要么抓紧时间带我走,一天前二人约下三更时分,清水河见。不知道李大彪的傻儿子闹着要娶大莲,更不知道李大彪在烟馆发淫威连伤无辜,打死数人。更没料到,他等来的不是活蹦乱跳的大莲,而是水中漂浮的尸体,而投河时的大莲,已怀有身孕。

大莲知道,除了投河,自己已别无选择,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没有命丧于秋天的河水里,而是命丧于次年春天的难产。对她来说,早一天走,晚一天走,又有什么关系,听救了她的好姐姐说,小六哥哥也随她投了河。她只希望自己的好姐姐,能够把她和小六哥哥的女儿,养大成人。

关家宅门的新太太,请自己有文化的丈夫,给莲妹妹的女儿命名毓贞,钟灵毓秀,坚贞不屈,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洁,如春苗般孕育希望和美好。佟小六和大莲的那段往事,她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只是连她也不知,毓贞的亲生父亲,尚苟活于世。

小春爹或许什么都知道,但是有什么用?被救回一条命来如行尸走肉般生活的佟小六,自某年冬,与陪同自己从塘沽乘船到香港的小春分别后,就蒸发于人间。小春爹只能告诫自己那越来越有成角儿趋势的儿子:千万不要做第二个佟小六。

多年后的春天,海外出生长大的法籍华人思莲正从法国飞赴北京。她法律上的曾祖父,姓佟,于某年冬天由天津坐船去香港,后在法国定居,终身未娶,收养了华人孤儿,临终前唯一的遗嘱,就是希望养子的第一位女性后代取名思莲, 思莲全名,佟思莲。

第二章 太液池中歌声荡

1943年的春天,是小格格毓贞被抱进关家宅门的第十五个年头。关于小格格的身世,知道秘密的全都守口如瓶,外人只知道这是关家大爷最小的女儿,就连关宅的下人,也只知道这是十几年前被大爷收做填房的太太抱养的女儿。

关乃满洲姓氏改后的汉姓,祖上世袭功勋,关家大爷是留过洋在大学里当过教授的新派人物,并未坐吃山空,祖产得继,家中按旗人的规矩,还是管小姐们叫格格。

关家子女众多,关家大爷并非在所有子女面前都是慈祥的阿玛,唯独对小格格毓贞没脾气。

宅门里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好听戏,甚至不乏专业水准的票友。小格格的二姐关毓芬,是姐妹中最具名贵闺秀气质的,擅程派青衣,坊间传得程老板亲自指点过,若能下海从艺,那是当之无愧的角儿,只是宅门的格格,决不会自降身价到戏园子唱戏,也就是家中堂会唱上几出。小格格的三姐关毓馨,受西式教育长大,精通西洋乐器,却因家族熏陶懂戏,会品戏,若晚生几十年,定是位戏曲评论家。

二格格和三格格都极为疼爱小妹妹。

二格格本想唱一出《锁麟囊》给小妹十五岁生辰做贺礼,临近小妹生日时却染了风寒而不能登台。姐姐们不想扫小妹的兴,社会关系活络的三格格请了落难的名角儿张筱春来唱堂会。

毓贞生日那天是暮春时节,牡丹正盛。

毓芬和毓馨边聊天边等着小寿星打扮完毕一同去后花园看戏。

“张老板可有日子没出来了,听说前几年在天津落难了,差点就成了当年的刘汉臣?”

“哎,要不是他小师妹把自己卖了给他交赎金,就真悬了。我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请来这尊佛,怕是请程老板都没这么难。谁叫今天是小妹好日子呢,为了咱家小格格高兴,多难我也得办。张老板的扮相和唱腔那可是一绝,小妹还小,也就听个热闹,倒是二姐您,又有机会进益了。”

二人正聊着,只见小寿星依旧穿着平日的学生装走出房门,上身蓝色布衫,下身皂色布裙,头发也就是两个没做装饰的麻花辫儿。

这可让姐妹俩哭笑不得。

毓芬爱旗袍,特意为小妹准备了秋香色缎子旗袍和白玉簪,自己只低调穿了件米黄色旗袍。毓馨好洋装,精心为小妹挑选了淡粉色丝绸连衣裙和桃红色丝带,自己只穿了件整洁的白衬搭棕色背带裙。姐妹二人默契的不抢小寿星的风头,没想到小祖宗依旧我行我素走艰苦朴素风。也是,继母小门小户出身,把小格格教育的一点没有宅门子弟的奢华之风。

家里人都惯着这小祖宗,毓芬和毓馨相视而笑,无奈摇了摇头,佯怒地一左一右架起毓贞说她不听话,要家法处置。

姐妹三人打闹着向花园走去。

毓贞明着讨饶,却于理上得寸进尺:“好姐姐,饶了我吧,你们知道,我不喜欢打扮。我啊,就是一片小雪花,不是什么富贵花。纳兰性德的词说的好: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对这个想法怪癖的小妹,毓芬耐心”教导“到:"我的小雪花,你看这满园的牡丹可美?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人间富贵花有什么不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你就是富贵花。"

毓馨不知是思想开了小岔,还是故意岔开了话题:”你们别说,我知道一个人,那神采风韵,既是人间富贵花,又冷处偏佳,别有根芽。可我啊,偏偏就爱他那轻模样。”

“三姐,你说的这哪还是凡人,莫不是位神仙?”

毓贞没有想到,就在半小时之后,她就看到了这位神仙。台上唱《春秋亭》一折的角儿并没有穿着薛湘灵的大红嫁衣,只一件单薄的湖蓝色大褂儿,举手投足和眉目之间却尽显人间富贵花的风范。而一折戏罢,那位张老板鞠躬转身下台的一瞬间,通身又是那么冷峻和疏离。

毓贞长到一十五岁,终于知道为什么宅门的太太小姐热衷于捧角儿了。这开窍的一瞬间,生怕被人撞破了心思,忙随手拿起桌子上母亲亲手做的桃花糕,胡乱塞进嘴中,而她没有想到,不知是她手中的桃花糕,还是她塞桃花糕的狼狈姿态,吸引了神仙的目光,如神似仙的张筱春,竟在临下台口前,不经意撇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仰起似笑非笑,却又好像有泪光在眼中闪烁。

那一天,毓贞突然就懂戏了。

她甚至明白了她二姐的戏和张老板比差在哪里。

张筱春,真真切切体会过回首繁华如梦渺,戒娇嗔,悟因果。

而二格格关毓芬,还活在旧宅门纸醉金迷的富贵梦中。

1943年的夏天说来就来,关家二格格和三格格共同发现了一个秘密。她们不爱打扮的小妹,会忽的穿上粉色连衣裙 ,提着一篮子桃花糕去北海公园划船,她们对宅门消遣活动不感兴趣的小妹,会来了兴致穿上秋香色的旗袍陪着阿玛去看戏。

小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们那粗心的阿玛并不在意,她们那任劳任怨操持家务的继母忙着做当家主母,也只是觉得小女儿长大了,知道打扮了而已。

只有二格格和三格格敏锐的捕捉到,小妹的这些转变,一定和张筱春张老板有关。

关家小格格加入名媛贵妇捧角儿的行列本不稀奇,但是只捧张晓春一个人,这份心思让二格格和三格格都接收到危险的信号。

二格格唱戏,三格格听戏,都只是消遣,她们见过听过太多梨园行的绯闻秘事。小妹还小,从来不会细想,冷心冷面,一个金戒指都不捡的张筱春,怎么会总是把笑容展露给她这个什么都不懂喊好都怯生生的小丫头?无情无义,连给他做了多年桃花糕换最后把自己卖了换来他自由身的小师妹都没有让他动情的张筱春,自家小妹跟母亲撒娇讨来的私传桃花糕怎么就让他吃着上了瘾?

这样的一个男人接近她们涉世未深的小妹是什么用意?

毓贞丝毫没有察觉,二姐和三姐为她操碎了心,她只知道,外人印象中不善言辞的张老板,会很自然的跟她聊天,告诉她关于桃花糕的小秘密:他学戏之前,最喜欢吃一位漂亮姐姐做的桃花糕,学戏之后,每逢挨打受罚,他都会想念六叔带来的漂亮姐姐做的桃花糕,只是他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桃花糕,小师妹总是想方设法给他找各家店做的桃花糕,后来还自己学着做,可是他越来越不爱吃桃花糕,直到小师妹把自己卖去南方前在大牢里给他送的最后一次桃花糕,他才重新回忆起最初吃桃花糕的味道,虽然小师妹做的依然不是那个味。

毓贞心里藏着好多张老板的秘密,比如在北海公园的船上,张老板居然用戏腔哼起一个叫《探清水河》的小曲儿,娓娓道来小曲儿背后动人的故事,并且极其认真地跟她说:《探清水河》本不是窑调,佟小六曲艺造诣颇深,融会了南北方小曲儿小调最动听的旋律,谱写了他和大莲的故事。

张筱春终究没有对毓贞说出秘密的全部:毓贞母亲做的桃花糕,和他幼时吃到的,味道极为相近;佟小六,正是他的六叔;本来心灰意冷不想再登台的他,听说关府的小格格过生日要请堂会,他毫不犹豫就去了,为当年的漂亮姐姐,也为他的六叔。

千万不要做第二个佟小六。这是张筱春年纪轻轻就冷面冷心无情无义的原因所在。

小时候他似懂非懂。

但随着年岁增长,随着从戏文里接触情爱,佟小六和松莲之间的故事,他已懂了十之八九。

如何不做第二个佟小六?

1943年秋天,张筱春心中有了决策。

当初答应去关府唱堂会,是一时冲动,他想去替六叔看看,佟家的小格格出落成什么样子。

因了小格格往嘴里塞的那块桃花糕,他终究没忍住而和小格格开始接触。他本想旁敲侧击让小格格了解当年的佟小六和松莲是怎样的人,可看到关家上下对小格格的宠爱呵护,就打消了让小格格知道秘密的念头。

从春到夏再到秋,他说不清自己对小格格是什么样的情感。是因为对六叔和漂亮姐姐的美好回忆产生了亲切感?还对本应是自己小师妹的小格格有了兄长般的关爱之情?是把对戏班那位小师妹的愧疚之心用小格格代偿?还是对那梳着麻花辫儿的毓贞,有了六叔当年对大莲的悸动之心。

在他还没有看清自己的感情前,他就看清了自己这些情感可能给小格格带来的伤害,更看清了佟家上上下下又决绝又基于关爱而把小格格从始至终保护起来的处事手段。

温婉的二格格,不愿给阿玛和继母添忧,耐心的旁敲侧击让小格格收心,并开始让梨园行的朋友们替张筱春物色妻子。

凌厉的三格格,私下把张筱春查个底掉,无意中知道了继母的秘密和小格格的身世,急忙和自己的阿玛密谈。

难得糊涂的关家大爷,只是云淡风轻的跟自己的小女儿说,打算送她去金陵的女校读书,见识见识南方的风土人情。

不显山不露水的关太太,带着桃花糕找到了张筱春,只说了几句话:我的桃花糕终究做不出莲妹的滋味,可是我答应过她,要给她的女儿做一辈子的桃花糕,我还答应过她,绝不会让毓贞做第二个松莲。张老板,如果你不爱她,我请您及时高抬贵手,如果你爱她,请您为了她好而远离她,我替她的亲生母亲求您,一辈子守住她身世的秘密。

宅门的格格,终究和戏子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毓贞不知道,自己带着失落去南京上学前在北海公园和张筱春告别,竟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所以,她会在多年后嘱咐自己的小孙子:记得长大回北京,去北海公园看看,那里有人曾划船唱歌给她听。

她更不知道,自己的阿玛,母亲,姐姐,还有自1943年秋天永久封箱下落不明的张筱春,共同守住了怎样的秘密。

第三章 居庸山口茶社兴

京师外西北方向的昌平盆地,是口外入京者翻越八达岭、居庸关这两道天然屏障后,入德胜门前的缓冲地带,昌平州在清朝时隶属顺天府,后改州为县,先后归京兆区、河北省。

张大雷本是昌平县南口镇一家富户的独子,心地纯善,却因幼时多病而头脑不太灵光,爹娘病逝后便一人守着祖产过日子。这年轻人有点着三不着两,出居庸关去口外贩卖骆驼,结果牵了只羊驼回来,理由是比骆驼看着温顺可爱,贻笑全镇,人送外号“羊驼雷子”。大雷和羊驼相依为命,给这个一生气就爱”口吐莲花“的动物起名为辫儿。

1946年,坐吃山空的大雷想着把祖传的一套两进四合院租赁出去,自己好安安稳稳“吃瓦片儿"。

天津卫来的云二爷要赁临街五间倒座房开茶馆用,并赁内院的三间正房和西厢房携家眷入住,这种长期租赁的大主顾对大雷来说犹如天上掉馅饼,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可不知是云二爷太过精明还是大雷太过傻气,谈到最后,大雷竟将祖宗留的四合院卖给了云二爷,自己怀揣六十块银元牵着辫儿出去潇洒走四方。还没走出昌平县,就被人骗去了全部家当,流落街头。云二奶奶的丫头燕子上街买菜时发现了街角和辫儿互吐口水的大雷,于心不忍,将一人一羊驼领回家。云二爷转了转眼珠就”慷慨"留下了大雷和辫儿,让大雷在茶馆当个伙计,晚上睡门房,工钱折抵食宿,二爷不收食宿费也不付工钱,辫儿每日拴在茶馆门口作门童招揽生意,二爷只需提供草料,大雷心满意足,辫儿心有不爽。

这位云二爷何以如此精名?这要从他的外号说起。云二爷在天津卫帮派里人送外号“狐狸二爷”,是漕运大帮带鱼帮帮主的内弟,外表斯文内心狠辣,心思缜密手段凌厉,谁都算计不过他,处理帮内事务井井有条,出了名的抠门,就差把钱拴肋巴骨上了,唯独对自己养的宠物狐狸舍得花钱。云二爷的宠物狐狸是条毛色红火的赤狐,妩媚骄纵,二爷走到哪都抱着它,亲昵的称它“磊磊”,再加上二爷之行为做派,时间久了,人狐难分,人送外号“狐狸二爷”。

“狐狸二爷”本是天津卫帮派中的风云人物,一夕间辞别带鱼帮背井离乡,到小小的南口镇开起一家”三石茶馆“,坊间传闻为“冲冠一怒为红颜"。

云二奶奶闺名毓贞,原是京城大宅门的格格,诗书传家,1943年转到金陵女校读书,1945年考入天津南开大学。后来全家移居海外,只有嫁人的二姐和忙着特殊事业的三姐选择留在北平,毓贞因学业尚未完成,便暂时留在国内。谁料,一次假日出游,在郊外被土匪所劫,恰好漕运各帮来谈事儿,帮派中人无不垂涎毓贞美色,幸带鱼帮的当家奶奶动了恻隐之心,不忍羊入虎口,想着自己弟弟一表人才就是行事怪诞,天天与狐狸作伴儿不是个事儿,缺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儿管着他,便强势将人要回带鱼帮,娶为云二奶奶,也断了道上那帮爷们的念想。

云二爷虽行事狠厉,心中却有大义,不趁人之危,对外和二奶奶夫妻相称,对内以兄妹礼待,还派了丫头燕子伺候毓贞起居,并嘱咐女眷机灵行事,自己不在身旁时,若有登徒子近身骚扰,可蹲下跑。毓贞并不知二爷在外如何算计人,只道天后娘娘保佑,云二哥乃正人君子,今生结为异姓兄妹,来世必以身相许以报恩。毓贞担忧二姐的夫家不愿和天津帮派扯上联系便没有托二爷联系北平的两位姐姐,云二爷却深知带鱼帮乃泥泞之地,不是宅门格格久待之地,但也不能直接忤逆姐姐姐夫送毓贞回校或与家人联系,成亲三个月后,就借因娶毓贞得罪帮内外众人这个由头,清理好财产,辞别带鱼帮,和姐姐姐夫说带着毓贞、燕子、磊磊出去自立门户,其实是干点干净营生,徐缓图之,等机会合适再助毓贞远渡重洋和父母团聚。

因云二爷在天津卫名声响亮,毓贞是京城名媛,二人便择了昌平县南口镇这样绝无熟人的地方开茶馆。

云二爷带着小狐狸磊磊住三间正房,白日在茶馆柜台里打算盘珠子,和老主顾聊几句场面话收集点四面八方的消息,把小狐狸托管给毓贞。晚间饭后请毓贞到正房教他说几句洋文,以备将来所需。毓贞带着燕子住西厢房,并在暖阁里养了一窝小绒鸭。磊磊最喜欢在又暖和又香气缭绕的西厢暖阁里,卧在小绒鸭们旁边,半眯着眼,看绒鸭们玩耍,时不时和毓贞撒娇,求抱抱求梳毛。

毓贞自觉不能再当个只顾弹琴看书的宅门小姐,虽是有名无实的二奶奶,却也要操持好内务,二爷为积攒远渡重洋的路费,平日开销能省则省,连理发店都不去了,放心的把自己的发型交给只给羊驼剪过毛的大雷打理。毓贞幼时曾和姨娘学了一手刺绣手艺,便包揽了茶馆众人衣衫的缝制,整日关在内宅西厢暖阁做针线活,累了就和撒娇半天没人理的磊磊玩一会。

燕子最为忙碌,每日打扫内院的各间屋子,为众人做三顿饭,洗衣服,十分操劳,唯一的清闲时光,就是晚上去上了门板的茶馆找大雷,拿着一捧大雷给她留的瓜子话梅,听收拾桌椅的大雷给她讲茶馆这一天发生的趣事。

大雷则觉得每一天都过的很有趣儿,早起打扫院子,给羊驼辫儿、狐狸磊磊、绒鸭喂食,辫儿最贪吃,磊磊最挑食,绒鸭偏心眼儿把好吃的都攒着给磊磊吃。喝过燕子熬的浓稠的棒子面粥后,出门采买二奶奶清单上列好的粮食蔬菜和日用品,拿着二爷给的一分都不富裕的银钱,买什么都不忘过一句嘴瘾:咱有这条件! 采买回来便下了茶馆的门板,开门迎客,跑堂当小伙计,空闲的时候和拴门口的辫儿互吐口水,晚上还能和美丽的燕子黏在一起。

燕子虽然喜欢大雷每日给自己一把瓜子话梅的实诚,却觉得这傻乎乎的二愣子不是能担一家之主重任为媳妇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谁料一分钱便宜都没让人占过的云二爷,早就为跟了自己多年的小丫头做好打算,为众人做好了打算。

三石茶馆开到第二年,云二爷攒够了路费,将宅子以巨资买了出去,分作两份,一份给毓贞用作去欧洲后留学的费用,一份给燕子作嫁妆。

燕子带着嫁妆嫁给了大雷,牵着辫儿,抱着磊磊,领着已经长大的鸭头们,去乡下置办了几间青砖大瓦房,几亩地。磊磊知道自己不能跟着二爷和毓贞出国,倒也不觉伤感,因为它的“鸭头们“待它更好。辫儿想到以后每日看一群“鸭头”给狐狸捧臭脚,就怒从心头起,动不动就冲大雷吐口水。

毓贞和磊磊分别后才发现,这只狐狸除了娇气点并不狡猾也不聪明,云二爷才是不折不扣的狐狸本狐。明明是送自己去欧洲和亲人团聚,怎么最后成了新姑爷认门?说好的下辈子再以身相许呢,怎么这辈子就……。还有蹲下跑不是他教自己的吗,怎么关键时刻不让跑、跑不掉了?毓贞是到了欧洲才反应过来,如果带鱼帮让人闻风丧胆的云二爷不想娶一个人,谁安排也没用,早就直接怼回去安排人送她回家了,何至于费九牛二虎之力上岸洗白开茶馆攒路费?既然当初骗大雷贱卖了房子转手高价卖出去不就有路费了?那两年真的是在攒路费吗?怪不得晚上就学个英语还不能让磊磊旁听给锁西厢去了!!!关于那两年,云二爷到欧洲后某次酒后吐真言:两年,够宅门格格学会做家务的了,不做家务的女人娶不得。 多年后,想到出国前没来的及去和二姐、三姐道别,再想到这新姑爷认门后就拐着自己又去了台湾,毓贞就气不打一处来,哭着和自己的外孙女说:要擦亮眼,不能被野狐狸迷惑。然后搂过自己的最小的孙子,语重心长的嘱咐:记得长大回北京。

一直在北京郊区的大雷的后人,变迁中保住了那几间青砖大瓦房,赶上拆迁一夜暴富,有个同样叫大雷的男孩子,终于理直气壮走到哪都能说一句:咱有这条件!不过这个大雷和自己爷爷一样,同样不甘于坐吃山空,杀回昌平的中心城区,开起连锁理发店。

某天,有顾客和理发店的这位托尼老板聊天,何以敢不避讳祖宗的名讳与祖宗重名。新世纪的张大雷回到“特别神秘,不要外传。我爷爷就不姓张,您说,他自己就不姓张,他凭什么管我这隔了几辈的后人起什么名呢。我爷爷其实姓雷,要不然他叫大雷呢。我爷爷曾是某水镇氏族大家的小少爷,从小多病多灾头脑还不太灵光,因而离乡求医,战乱中和仆人走散,流落南口,被南口张氏夫妇养作独子。要说我爷爷那才是吉人自有天相,据说后来他本家被山匪满门灭口,他老太爷一直不敢让族中知道这位小少爷已走失,找了个和他长相颇为相似的多病青年养在家中,雷家灭门那日,这位替身替我们爷爷去阎王爷那报道了,据说身重数刀被山匪抛出窗外坠入河道,尸身顺水飘走,那叫一个惨。而我爷爷,那可真是平安喜乐到终老,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他那样的福气。说起我爷爷,那故事可多了,我这理发手艺,就是我们老祖传下来的……”

别看这位大雷是个话痨,却颇有经济头脑,听闻某歌手喜食烤鸭,一顿就能吃一只,大雷想起据说祖上曾经养过鸭子而且用狐狸来看鸭子,就投资了养鸭场定期给某歌手提供肉质鲜美的白鸭,终于请来某歌手给理发店做代言人。这个歌手天生的好嗓子,小曲儿戏腔都能唱,理发店里反反复复放着他的歌儿:毓贞对我说记得长大回北京……。

第四章 水镇古堡雾色浓

古镇地处要塞,虽坐落在北方群山之中,却因临水而建而有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意韵。上世纪40年代末的一天,日落时分 ,小镇上的人们趁着夜幕来临之前张罗着生火做饭,就连镇子上最繁华的街道此时也冷冷清清,几乎无人注意到主干河道中驶来了一搜乌篷船。

站立船头一身白衣的那位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怕是此刻唯一一位有闲情逸致欣赏日暮时分古镇秋景的,只不过他是那样安然超脱,沉稳恬静, 仿佛尘世间诸般琐事都与他无关。在乌篷船驶近石桥前,白衣男子一手扶着船舷,慢悠悠坐进船舱内,漫不经心看一眼桌上的茶点后,继续若有所思的看着河道两旁古镇的风景。若说镇中有谁注意到了这位在暮色中略显神秘的男子,那自然要数正提着菜篮走过石桥的清凝。清凝是镇子里教书先生的独生女,曾去省城女子学堂求学,最近刚刚回乡。乌篷船从石桥下匆匆而过的那一瞬间,清凝仿佛看到了白衣男子嘴角那莫测而有几分熟悉的笑容,莫名对这位陌生人产生了猎奇心,在心中思量,对古镇来说,这究竟是一位不速访客,还是归乡的游子?白衣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桥头女子对他一瞬间有点失礼的打量和凝视,而是冲着远处陆宅阁楼上窗边的某双目光微微点头致礼 。

暮色渐浓,乌篷船并未在繁华地段停泊,缓缓向镇子东头驶去。

这位旅人真的只是一位匆匆过客?默默注视着消失在暮色中的乌篷船,清凝心中竟有几分怅然若失。

镇子东头,除了一幢废弃的古堡,并无落脚之地。

掌灯时分 ,河道宽阔处岸边那幢废弃多年的古堡,又重新燃起了炉火。

古堡曾经的主人姓雷,在十年前某个秋风萧瑟的夜晚被山贼灭门,全家主仆十几口无一幸免。就连那位不怎么见外人有点痴傻的雷家小少爷,山贼都没有放过。最让镇上人唏嘘的,就是人性泯灭的山贼劫财灭门之余,竟戏耍痴儿取乐 ,这位小少爷当时身重数刀后被顺着古堡顶层的玻璃窗抛出,跌入河道漂流而下,最后竟连尸身都未能留下。

当年接触过雷家小少爷的人并不多。因为从小生过一场重病,雷家小少爷长到十八、九,都还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力,怕冷,不爱说话,怕见生人,且常年在外求医问药,19岁才回到古堡休养。

清凝,则是全镇和这位雷家少爷接触最多的人。

当年,清凝的父亲受邀给雷家的孙少爷讲学,不放心年幼丧母的稚女一人留在家中,便每日将清凝带去雷家古堡。每日父亲给雷家孙少爷讲学时,未满10岁的清凝就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看书。直到有一天,一位穿着毛衣满眼童真的大哥哥站在她身边问: 小妹妹,你冷不冷,为什么不去壁炉前取暖?那位大哥哥,就是雷家传说中的小少爷。从此,二人成为了玩伴。

清凝对那段时光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秋冬的傍晚,她和那个传说中有点痴傻,但好像只是比较纯真遗失了一段记忆的小少爷围坐在壁炉前,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听雷家老仆人讲着古镇说书人吟唱的那些故事。

围炉取暖的日子里,清凝知道了很多'小秘密",比如,雷家小少爷居然认字,会品茗,还能精准哼唱出留声机里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

雷家惨案发生后,清凝每年都会在秋日独自一人前往古堡,默默祭奠雷家小少爷。

这一日清晨,也就在桥头望到陌生来客的次日,清凝鬼使神差的来到古堡,无意中看到壁炉里竟然留有燃烧过的灰烬,用手一摸,还留有余温 。

古堡的壁炉,很多年没有人用过了。难道?

按捺住心中某种强烈的感觉,清凝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古堡。

正午时分,漫无目的游荡了一上午的清凝回到了镇中心,没有留心街面上比往昔更加喧闹。路过布店时,被布店帮工的小绿叫住寒暄。小绿姑娘年长清凝几岁,因清凝最近在布店定做旗袍而熟识起来。

“清凝妹妹,想什么心事呢?怎么跟丢了魂似的。镇上的大新闻听说了吗?“

清凝此刻无心聊市井八卦,勉强敷衍到“小绿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没听说什么新闻“

小绿姑娘是个热心肠,聊起天就收不住话匣子“不舒服呀?那你赶紧回家休息吧。可惜,看不到热闹了。听说陆老爷的侄女陆小姐,今早让仆人把上门提亲的未婚夫连人带礼扔出了大门。她叔父给她选中的未婚夫是位南洋来的商人,姓还特别怪,姓游。这位游公子一身洋装扮,看到的人说穿的像花狐狸似的,一看就是登徒子。怪不得陆小姐看不上。陆小姐从小养在舅父家,那可是北平宅门长大的名门闺秀。我听说那位未婚说话办事夫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型,现在居然有闲心在茶馆喝茶听曲。而且看不上咱们小镇茶馆的茶,一会嚷嚷着要在花茶里加牛乳,一会嚷嚷着要喝什么普洱,还说普洱里要加冰块和柠檬,最好是青色的柠檬。咱这地方,哪来的什么柠檬,什么普洱,听说那是南方才有的。就连牛乳,也得现去乡下寻,镇子上哪有人养奶牛。冰块就更没地找去了。虽然茶馆就在我们布店斜对面,可惜我要看店走不开,不能去看热闹……“

小绿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发现清凝已经离去。清凝不是故意失礼,而是听到“青色的柠檬”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向对面的茶馆奔去。虽然清凝至今不知道柠檬长什么样,但是她很多年前就对“青色的柠檬”并不陌生。

多年前,她曾跟古堡的那位故人这样介绍自己“我不叫小妹妹,我叫清凝,清澈的清,凝结的凝”

对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重复的时候,可就走了样“哦,青柠,青色的青,柠檬的柠,记住了,青色的柠檬”

清凝带着飘飞的思绪奔进茶馆的时候,并未看到传说中的南洋“游公子”,只看到唱大鼓书的老艺人在调着琴弦,本想去后院一探究竟,却听到身后传来苟大少的声音。“严老板,游公子是在后院等我吧?”清凝忙低头躲在柱子后,好在一心念着生意经的苟大少没有注意到她 。待苟大少走远,清凝瞬间清醒了几分。或许知道青柠的人多了,只是小镇上的人孤陋寡闻罢了。那个游公子怎么可能是雷家那位有礼貌的少爷,不过是个纨绔罢了,尤其跟苟大少交往的,更不是什么好人,不是狐朋,就是狗友。

苟大少家里是小镇有名的恶霸,黑白通吃,据说院子里还养着多条恶犬。到了苟大少这一辈金盆洗手想装氏族大家,专门挑清凝这样书香门第的女孩子上门提亲,镇上清白之家的闺秀们都避而远之。苟大少到了茶馆,清凝自然选择迅速离开。每逢想起小绿绘声绘色的讲述 苟大少家里那399条恶犬是如何在镇上伤人的,清凝都深恶痛绝。

想一探究竟的清凝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种种猜测打道回府。本以为自己没机会看热闹的小绿,反到因为苟大少给游公子支招如何讨好陆小姐,而带着几份上好的布料去茶馆后院供游公子挑选。

茶馆的后院并不精致,反而有几分质朴。

苟大少一心想着和游氏家族合作南洋的生意,有些后悔自己随口给这位纨绔的私生活支招。藏住了脸上的不耐烦,陪着笑脸和游公子一起挑选小绿拿过来的布料。

小绿则带着好奇的目光,审视着那位游公子。

只见游公子一手抄着裤兜,另一只手随意翻着布料。

传八卦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这哪里是什么花狐狸? 明明穿的很雅致。如水墨晕染的素雅衬衫外,是干净的淡蓝色的西服套装,白净的脸上还架着副细边眼睛。这身装扮确实在北方不常见,但哪里纨绔了,哪里登徒子了,至多,至多,有点,斯文败类。仅仅几分钟的短暂观察,小绿就凭直觉认定,游公子,和苟大少绝不是同类人。

游公子似乎真的在全心全意挑选布料,竟然专注到不怎么开口说话,终于,在看到一款秋香色布料后,眉眼露出了笑意,弯起中指用手背弹了弹这块布料说“就它吧”

说罢 ,漫不经心的倚着栏杆半坐下,单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小绿嗅觉很灵敏,这哪里是什么普洱,也没有什么牛乳的味道,明明就是最普通的花茶,也不知是这位游公子是被茶馆老板忽悠了,还是一开始就在放烟雾弹。

慢慢喝了几口茶,游公子才继续开口说道“丫头,这没你事了,回去好好准备,把你们店最好的秋香色布料都给我用红纸包起来,明天一早送到陆宅去。”后又冲苟公子说到“抱歉,咱们言归正传吧”

小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更没有听见游公子跟苟大少说“请伯父伯母亲自去南洋考察一下再做打算”,而是因着那句'丫头"的称谓,瞬间丢了魂魄。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叫过她“丫头”,那就是小二十年前,陪她在小巷里放风筝的那个少年。

小绿小时候,镇子上来了个戏班子,戏班里有个小学徒,年方12,戏班的师父称呼他“小春"。戏班子去雷老爷家唱堂会的时候,雷老爷很喜欢这位小学徒,还说和自己的小儿子年龄相仿。可惜雷家小少爷当年去南方求医了,不然雷老爷就要收这位戏班学徒当义子,留在雷家陪伴小少爷了。

戏班在镇子的落脚之处,和小绿的家很近。戏班在镇上停留了三个月,小春也和小绿混熟了。小绿记得,他们一起在巷子里放风筝,风筝是小春亲手扎的,天空是那么澄澈,阳光是那么灿烂,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晓春身上,小春总是喊她“丫头”。

戏班子离开后,小绿很多年都不再放风筝。蓝色天空下,小巷依旧,每次独自徘徊时,小绿都在想,这一刻,他又在哪里?

戏班子走后的第8年,少女初长成的小绿,偶然在古堡外的田野上,远远看见一个青年在阳光下放风筝,同行的阿婆告诉她,那就是传说中雷家那个有些痴傻不见外人的小少爷。小绿只是感叹,为什么8年前这位少爷不在家呢,要是他在家,小春是不是就会被雷老爷留下,自己是不是就能常常见到小春呢。

从茶馆返回布店后,小绿一边盘点着店里的秋香色布料,一边任由记忆如同放电影似的闪过昔日和小春相处的种种画面。

直到夕阳西沉,小绿才从回忆回到现实。走失的人,就如同的断线风筝,再也回不了。今天叫她丫头的,不是当年的小春哥哥,是南洋来的游公子,是陆家小姐的未婚夫。

小绿没有想到,自打游公子来了古镇,小镇就像被打翻的染缸,每天的故事都“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第二日,秋香色的布料果然让陆小姐满意。

第三日,游公子终于得以进入陆宅拜访。

第五日,陆宅传出消息,陆老爷将在月末为侄女和南洋游公子在小镇定亲,邀请了镇上各权贵名流前去观礼,苟家也被列为座上宾。陆老爷常年在外经商,陆小姐在北平长大,游公子是南洋来的,在小镇高调定亲本就有些蹊跷,特意拉拢臭名昭著的苟家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日,陆小姐和游公子的定亲宴如期举行,据参加宴会的人回来说,陆小姐并未穿红着粉,而是穿了一身上好绸缎缝制的秋香色旗袍,一看就是北平回来的,通身的气质是小镇闺秀所没有的。游公子居然穿了身黑色暗纹烫花大褂,完全看不出是南洋来人,而是带着京津地区的气度风韵。当然,订婚双方的穿着打扮并不是当天的重头戏,重头戏居然是苟家的几出好戏。先是来唱堂会的大鼓妞发现宾客席上的苟大少后,竟然把苟大少拉到僻静处替自己花楼的小姐妹索要苟大少在花楼记的账,还是苟老爷拿银元摆平的,后是现任苟夫人生的小胖少爷在陆宅花园玩耍时被来路不明的某家孩子推倒在地,苟夫人去找孩子娘撕扯时,竟然发现这是苟老爷在外养的外室和私生子。还有乱乎的,苟大少选了刚断奶的狗崽送给游公子和陆小姐做贺礼,谁料恶狗虽幼,本性难移,抓伤了陆小姐从北平带回来的波斯猫,陆小姐又一次气的当场翻脸,让仆人连人带狗把游公子轰出了门外,陆老爷更是气的面无血色,直接宣布取消定亲。当天下午就收拾行装,带陆小姐离开古镇,据说是回了北平。

第十一日,游公子继续在小镇游手好闲的逛荡,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且住进了苟宅。

第二十日,跟管家交代好家中事务后,苟家老爷夫人连同大少二少跟着游公子坐船离开小镇,据说是先到天津卫,后坐轮船去南洋。

一个月后,陆老爷就回了小镇。并且开始大量收购小镇及周边村镇的药材,小镇附近山区产一种名贵药材,但以往都被苟家等势力把控,苟家主人不在,黑白两道不是那么买苟家管家的面子,因此,陆老爷得以接手相关生意。

两个月后,听说苟老爷一家在天津做错了船,没有去南洋,反而往东洋而去,更有传说是到了关外。关外已不是国民政府管辖范围,而是劳苦大众得解放的光明地,苟老爷一家若真到了关外,一定没好果子吃。苟家的管家连夜收拾行装卷了苟家的珠宝逃跑了。

三个月后,新来的特派员借肃清山匪的名目暗中拉拢这些鱼龙混杂的势力以便日后对付,但条件没谈成,便逮捕了古镇附近山区的山贼首领作杀鸡儆猴只用。为了将山贼首领灭口,特派员经高人指点,翻出十年前雷家灭门惨案给山贼定罪,山贼为自保咬出了当年都是苟家为泄私愤暗中佯装山贼所为。虽然苟家无人对证,事情的真相无法被还原,罪魁祸首还是被按到山贼首领头上,但坊间已经流传了关于苟家的种种传说。

短短三个月,苟家名存实亡。苟家白道的势力自然被其他家族和新到任的特派员瓜分,黑道势力则被附近零星的小山匪瓜分,唯独浪费口粮的399条恶犬无人要。据说陆老爷在郊外买下一个场院,将399只恶犬关在一起。

一年后,听说陆小姐最近回了陆宅,派家人又向布店订了一批秋香色布料。这一日,小绿去染坊取刚染好的布料,刚迈进院中,就无意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清凝在和什么人说话。小绿不想打断清凝正在进行的对话,便停住了脚步。等清凝离去后自己再进去找老板取货。

但是好像,只有清凝一个人在说话,对方似乎陷入了沉默。

“去年,你就没有真正离开过小镇,是不是?”

“从雷家的案子被翻出来,我就知道,小镇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有关系”

“你当年,并不是真的痴傻,对不对?”

“我猜到你回过古堡,却一直没猜到你躲在染坊静看小镇发生的一切,直到我发现陆家老爷或小姐最近总是不定期来染坊。”

“去年你们一起设了个局,对不对?”

在清凝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小绿好像听明白了什么。她也和清凝一样,期盼着对方给出答案来印证心中的猜想。

只是良久,对方才淡淡说了一句“姑娘,我居无定所,也从来就不是什么雷家二少,这一点千真万确。”

“那你到底是谁?”清凝问出了小绿心中所问。

“我来这个小镇,唯一姓名齐全的一次,就是以南洋商人游云的身份来的,我挺喜欢游云这个名字的,姑娘就当我是天空中的一片云吧”

唯一姓名齐全的一次?小绿心中一动。这时,清凝拂开挂着的各色布料,从院落深处落寞的走出,小绿闪到一旁,看着清凝缓缓向院外走去。

小绿鼓起勇气,穿过了层层晾晒布料营造的“屏障”,看到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游公子,一身黑色风衣,一脸正气的坐在板凳上,跟去年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秋风吹动院中的布料,他就那样端坐在一片色彩斑斓之中,仿佛如一座静止的雕像。

小绿想问什么,却又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笑着问道“这一次,还走吗?”

不出所料,对方答道“对于这个小镇,我从来都只是一个过客"。

从染坊回来后 的 第二日,小绿抱着布料去陆宅后门送货,路途中遇到了清凝,没想到,清凝也被陆小姐约去 陆宅。二人走到陆宅后门巷口时,看到昨天跟她们说自己叫“游云”的那个人,正在和陆小姐挥手作别。他依然穿着昨日那身黑色的风衣,手中拿了折扇,似乎是感受到了小绿和清凝的到来,他无奈的冲陆小姐笑了笑说“三格格,您这又是何苦?”陆小姐说到“张老板,您和我家小妹作别时,连一个背影都没给,这回,总该给这二位姑娘留个背影吧”

被叫做张老板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回头,只是略微停顿,侧身望了望小巷那满布绿荫的围墙,便一个人向远方走去,秋日金色阳光下,清凝和小绿只看到他那坚挺的背影,和背在身后展开折扇的那纤细修长的双手。

良久,清凝和小绿回过神来,各自带着落寞向陆小姐问好。陆小姐叹了口气,把二人让进后花园。茶点摆好后,方才开口说到“小绿姑娘,你今天是送布料来的吧?其实这布料不是我定的。定布料的人跟我说,秋香色最适合爱放风筝的丫头,拜托我把布料转送给小绿姑娘。是谁定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看小绿的表情并没有异样,陆小姐又转而对清凝说“清凝姑娘,这罐柠檬干,也是某人托我转送你的,虽然是风干的柠檬片,但确实,曾经是青色的柠檬。如果你有机会,将来去南方,会看到真正的柠檬树”

清凝没有保持沉默,而是说到“陆小姐,您的境界,我怕是达不到”

陆小姐答到:“二位不必多礼,我不是陆小姐。陆家小姐小名佳佳,是我在北平的中学同学,几年前就嫁到南洋去了。她先生确实姓游,只是可惜不是二位认识的那位。陆先生确实是佳佳的叔父,也确实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那您是?”小绿和清凝齐声问道。

“二位姑娘别急。我知道的,也未必是故事全貌。我姓关,因为家中二姐和小妹的渊源,和张老板也算旧相识。陆先生是爱国爱民族的商人,多次暗中协助我追随的组织。去年我们来古镇,也是为筹药材而来,组织安排我扮做陆小姐配合陆先生完成任务。古镇药材生意长年被苟家势力控制,我们在暗处,若不支开苟家或搬倒苟家,无法顺利行事。虽然古镇早晚有用正规途径清算苟家的那天,但现阶段只能出奇制恶。组织查到雷家的事后,想到派人扮演“伪装成游云而回乡复仇的雷家少爷”来把水搅乱。张老板曾经是北平的名伶,愿意帮我们演这出戏。现在,不过是曲终人散。我知道这个故事还有很多未解之处,我也是去年到了这里才有了新发现,张老板虽然演技精湛,但没有什么比演自己更真实的了。”

“张老板,这就对了,原来他姓张”小绿说到“敢问陆小姐,不,关小姐,张老板,他在北平,是名角吗?”

清凝关心的重点却是“关小姐和陆先生做的事,想必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关小姐为什么如此坦诚而放心的跟我们交底?他,也是你们的人吗?”

“清凝姑娘放心,我们也是经过长期的观察,才放心对二位交底,从我私人角度,也想让你们知道,他在帮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他不是我们的人,之所以来帮我们来演这出戏,纵然有他私人的原因,但也因他人品贵重。至于小绿姑娘所问,就难免牵扯出我家中的秘密了。我阿玛是旗人,祖上是满清贵胄,曾经出过洋,后在大学里当教授,我家二姐在北平名媛里是知名的票友,因着她的关系,我们知道了张老板的一些事,比如,他父亲是位弦师,他有个师叔是鼓曲艺人,叫佟小六,若不是家里凑了几个大洋送他去戏班,他本该拜佟小六为师的,张老板学徒时期一直跟着戏班子东走西奔,倒仓后曾在天津做过商铺的学徒,据说那个时候他跟在佟小六的身边,后来佟小六去了香港,失去音讯,倒仓结束后的张老板送佟小六去香港后又回了戏班,一唱成名。只是年轻轻就惹怒了权贵的姨太太,被下了大狱,还搭上了戏班的小师妹一辈子的幸福,这大概是十二年前的事。人最后是被救出来了,但后来有那么两三年都听不到他的消息,据传说是精神受了刺激,思维有些混乱,后来遇到一位恩公,把他带回一个古镇修养。现在想来,这位恩公,大概率姓雷。后来,小妹15岁生日那年,久未露面的张老板竟然来家中给小妹唱堂会。只是因为身上受过重伤,不能再使身段,只能清唱。张老板特意为小妹而来,自然引起家人警觉,这才牵扯出小妹的身世,我家小妹不是阿玛和继母所生,而是继母出阁前一位好姐妹所生,小妹的亲生父亲,就是之前故事里提到的那位佟小六。佟小六和我家小妹亲娘的故事,正如坊间流传的小曲《探清水河》所述。而张老板和我家小妹,也许一切都还在萌芽中。最终在阿玛,继母,二姐,和我的齐力协作下,扼杀了这个萌芽。小妹的身世是我背着继母查出来后又私禀阿玛的,阿玛不动声色安排小妹去南京上学,二姐则是直接让梨园的人给张老板施压,继母和张老板约谈了一次,不知谈了什么,总之那次之后,张老板就没再见过小妹,一个人离开了北平。以我的信仰,并不会和阿玛、二姐那样,认为戏子配不上宅门格格,我所献身的事业,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不再有宅门的格格,不再有苟家那样的恶霸,但是我特别理解继母的护女之心,对小妹来说,最好永远不要知道她真实的身世。这件事过去几年后,我在上海和张老板重逢 ,他也知道了我不能公开的那层身份,并且因着心中的大义,多次不计前嫌的协助我的任务。只是于公我有保密要求,于私我有护妹之心,我从来没联系小妹告知其张老板的音讯,更何况我家小妹个人际遇着实蹉跎。

清凝和小绿,在故事中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却又全然陌生的人,看来有一点陆小姐(不,关家三格格)没有说错,那就是,她们谁都不曾知道,故事真正的全貌。

小绿没有死心,问到“三格格,他,是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吗?”

“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化名陆荏葭,时光荏苒的荏,蒹葭苍苍的葭,你们可以叫我葭葭,我以前就叫我同学“佳佳”,只不过,她是佳人的佳,而我的化名是蒹葭的葭。至于张老板,我想他某段故事的心愿已了,短时期内恐怕不会再会。”

“荏,葭,都是草木,葭葭,你是喜欢林黛玉那个草木人吧?”清凝问到。

“没这么复杂,就是个谐音,其实我是想给自己起名路人甲的,无论是我努力的事业,还是故事里我们每个人对张老板而言,最好的定位,不就是路人甲吗?陆先生下一站的任务在广州,可惜我北平有事走不开,到时候,又会有新的陆荏葭了”

清凝大胆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做陆荏葭,一来我想去广州看看柠檬树,二来,这回我想给陆荏葭改个名,不如叫陆仁嘉,仁义的仁,嘉木的嘉,寓意善良而美好”

“陆小姐”问小绿“那小绿你呢?”

小绿反问到“您为什么一定要回北平”

“虽然我阿玛去欧洲了,小妹被妹夫带去了台北,张老板又一次不告而别,但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会以某种方式重回北平,我要在北平等着他们,说不定还能等来传说中的佟小六。我想将来的北平,必然不会是让他们黯然出走的北平。

“您确信他们一定会回来,您一定等的到?”小绿追问。

“二姐嫁人后抑郁而终,去世前拉着我的手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嘱咐我,她等不回来的亲人,我一定要等回来。我想,他们不回来,他们的子孙也会回来,我等不到,我的子孙也一定等的到”

“那么,我想我有答案了,我想留在古镇,说不定某一天,茶馆新来的鼓曲艺人,就是我等的故人”小绿坚定的答到。

尾声:不识游子是张郎

2019年,佟思莲偶然走进了开在昌平城区的大雷造型,因为店中放的歌,正是《探清水河》。歌手姓胡,粉丝都叫他小胡。小胡的代表作是《毓贞》,为何他也会唱《探清水河》呢?

小胡的祖父本不姓胡,但祖母因为怨念青年时祖父行事之狡黠,故意给最得祖父神韵真传的小孙子改了“胡”这个姓,宠妻的祖父也没敢提反对意见。小胡之所以接受大雷的邀请,真不是因为那几顿烤鸭,而是他曾在祖父祖母都去世后,翻出祖父锁了几十年的一封信。是祖父天津的一位曲艺界旧友给祖父的一封回信。几年后,离开台北定居北京的他,在自己拜的曲艺师父家中,看到了师父保管的师爷的旧物,竟然是祖父当年的去信。

1946年,云二爷在昌平南口刚刚落脚后,就给自己的旧相识名伶张筱春去信,邀其来“三石茶馆”清唱,信中顺带提到已从二愣子张大雷处低价购得院落一套,特意留了东厢房供张老板居住,并顺便委托张筱春在京可否有关系给二奶奶毓贞的娘家捎个口信。张筱春的回信婉拒了云二爷的邀请,简要道出他和关家的往事,并托付云二爷三件件事:一是妥善安排大雷,这是自己恩公唯一的血脉;二,护毓贞周全助她和父母在海外团圆;三,待关老爷关太太百年后,打探佟六叔的下落。

前两件事,云二爷办到了,还超额完成任务了。最后一件事,人海茫茫,云二爷也无能为力。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如三格格在光明前夕所言,她等不到的,她的子孙后世一定等的到。这不,大雷造型的老板,正在给歌手小胡发微信,说店里来个小姑奶奶,非说《探清水河》第四段的词不对。应该是“大莲我羞答答低头无话言”,而不是小胡所唱“大莲我羞答答低头心里甜”。

《探清水河》传了百年,究竟是佟小六的养子传给孙女的版本有误,还是张筱春晚年收的徒弟学岔了,教给毓贞小孙子的版本不对?

几年后,据大雷造型的老板托尼张说,小胡唱的压根就不是他师爷传给他师父的版本,而是他祖母毓贞女士在他小时哄他睡觉哼唱的版本,为此小胡的师父还说他自作主张欺师灭祖。托尼张认为,小胡他师祖要是知道自己当年和贞格格泛舟太液池一时暴露心声唱成了低头心里甜,被贞格格的小孙子认真学了去,只会高兴才对。

  •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请发送邮件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 本文地址:https://www.csxsg.com/forum/20230625/1685841039104529.html
上一篇:古代原版周公解梦(古代原版周公解梦大全 新闻)
下一篇:梦到和喜欢的人交往了(梦到和喜欢的人交往了会真的在一起吗)

网友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