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你做过这样的梦吗?到处买东西买不到,心里很着急
梦中到处买东西买不到,心里很着急,我想应该有很多人做过类似的梦。可能你觉得梦就是梦而已,其实梦是有一定的心理意义的。那这种梦到底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近期我一直在看关于解梦的书,也很久没有分析过自己的梦了。之前有段时间我是天天记录自己的梦,然后简单的做个分析,慢慢的能记住的梦就少了,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梦了。但有一个梦我记得非常清晰,而且梦也很完整。
梦的场景是我的农村老家,母亲在准备午饭,父亲陪舅舅在说话,中午吃饭了,我告诉母亲我去买啤酒给舅舅喝。
于是我出门,先到我家旁边的小卖部买啤酒,店主从柜台里拿了很多种酒,好像有洋酒、红酒,但就是没有啤酒。店主说你去旁边那家小卖部看看有没有。我又跑到了不远处的小卖部,看到门口有很多人在闲聊。
大伯家哥哥嫂子也在,我就告诉哥哥我来买啤酒,哥哥说这家小卖部早就不开了,你到后排那家小卖部看看。我正准备要走,哥哥又说上次修理车时借你家的扳手你拿回去吧,说着还举起手拿给我看。我说不要了,你留着吧。这时我看到我大姐走了过去,对我哥说给我吧,我拿回家。
我继续往另一家小卖部走,先经过了一家工厂在做木料。然后继续走看到了小卖部,他们家所有的东西都在门口摆着,有一位大哥坐在旁边。我问有没有啤酒,这时有一位大爷走了过来,说你看看他家有没有啤酒。
听到这话我心里非常的着急,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过了45分钟了。我急忙向家里走去,走到路口时我就看到我母亲远远的看着我,大声的问我去哪里了,这么久也不回家。我急忙地跑回家,这时我就醒了,看看时间是3点半。
醒来后我感觉这个梦非常的清晰真实,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梦中很着急那种感觉还在。所以我又把这个梦整个过程在大脑中重复想了一下,确定能记住梦的每个细节后我又睡了。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梦记录下来,在回忆梦的过程中,心里也有些感触,想想梦中那种着急的感觉,再次体会那种感觉,我对这个梦似乎也有了些答案。
每个人都会做梦,只是很多人醒的时间问题,很多梦都记不住了,所以感觉自己没做过梦。其实梦不是凭空产生的,是有一定的心理意义的。梦是潜意识的表达,是了解潜意识的途径,分析梦可以深入地了解自己。
这个梦的场景是我的农村老家,场景和现在的老家是一样的。在梦中我去了三家小卖部,其中两家小卖部在30多年前是存在的,当然现在这两家小卖部也都不存在了。另外一家小卖部在我记忆中是没有过的,似乎是在梦中是凭空出现的。
显然这个梦的素材是取自于我30多年前的记忆。舅舅来我家做客,在我的记忆中我这位舅舅很少来我家。我舅舅是80年代大学生,那个时候农村娃能考上大学是非常罕见的,所以我一直很崇拜他,后来在他的鼓励下我也考上了大学。
在梦中我没有和舅舅说过一句话,当时舅舅坐在饭桌前和我父亲聊天,我就去买啤酒了。最近和舅舅联系是我父亲病了,舅舅向我了解我父亲的情况,然后说有时间他回家看看我父亲。所以,梦中舅舅到我家做客的场景素材就来自于近期的联系。
按人格面具理论观点,梦中人物其实都是梦者的人格面具,也就是梦者自己的心灵一部分,不是梦中显现的那个人,通过梦境完成我们自己的心理活动。也就是说梦是我们不同的人格面具之间交流活动的舞台。
在我的这个梦中出现了很多人,回想后发现有9位是非常清晰,其他人面目比较模糊,应该都是附近的村民。
在梦在我父母大概60多岁,现实是70多岁,他们都是很随和的人
梦中舅舅大约40岁左右,我知道舅舅的酒量是相当不错的,他个性不张扬,说话很容易让人信服。
第一家小卖部店主是我家邻居,我喊他表叔,梦中他也就40岁左右,是一位很能干,很朴素为人随和,老实巴交的农民,性格有些内向,平时不太爱说话。
哥哥嫂子30多岁,他们性格也都是非常内向的,不爱说话,对人很好。
大姐30多岁,性格内向,生活勤俭,任劳任怨。
第三家小卖部店主40多岁,性格很张扬,非常外向,不能吃亏,什么都喜欢和别人争一争。
大爷50多岁,很慈祥,和我父亲关系比较好,现在还常常去看我父亲。
梦中的人物平均年龄为42岁,这和我的现实年龄差不多(现实年龄43岁)。从梦中人的个性看,主要为性格内向,这比较符合我的个性。但有一位个性张扬,性格外向,这个个性刚好和内向相反,我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内向的,说明外向部分被压抑了。从这些人的个性特点看也能证明这些人在梦中其实都代表我自己,都是我的人格面具,只是以不同的人的形式在在同一个梦中出现。
梦中我给舅舅买啤酒,为什么不买其它的酒呢?现实中舅舅也是喝白酒的,因为舅舅只是我的一个面具,而我一般是不喝其它酒的,多数是喝啤酒,所以梦中给舅舅买酒其实就是给我自己买,所以只买啤酒。
从几年前我生病后我就基本没有喝过酒,不管是饭局上还是什么聚会上,我都拒绝喝酒,理由是我身体不允许我喝。
现在想想,其实在那种场合看着他们喝酒聊天,我是羡慕的,我也很想喝点酒融入那种场合。但意识坚持不喝酒保护身体的部分很强,所以喝酒的念头就被压制了。
梦借助舅舅这个面具完成潜意识想喝酒的欲望,由于坚持不喝酒面具比较强,所以在梦中无论到哪个店都买不到酒,虽然买不到酒心里很着急,但这个过程也算是完成了心愿,压抑也得到了释放。潜意识中有个台词:‘’不是我不让你喝,是买不到。’’这样内心的冲突就会减轻。
梦中凭空出现第三家小卖部其实也和潜意识需求有关,当第二家店没有时,想喝酒的部分仍然在坚持,为了打消这个念头梦中就凭空捏造了一家店,我们常说的十不过三嘛。当第三家店也没有时,这个面具也就不再坚持了,也就有正当的理由不再继续要求了。
梦中还特别提到哥哥让我把修车借的扳手拿回家的场景,这事让我想到了我个性中就有借出去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拿回来的部分。我有这样的面具,因为这样让我看起来很大方。
其实生活中我对自己是很小气的一个人,在自己身上从不乱花钱,就是简单地去买些零食,我内心可能都需要做一番思想斗争。虽然我平时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看来我还是压抑了这部分,通过梦的表达缓解这部分压抑。梦中借助大姐这个面具理所当然地拿回了扳手,这也说明我是有这样的面具的,需要以后多觉察。
以上的解释也是符合我内在的心理活动动机的,这样的梳理就可以达到了解自我的目的,可以觉察那些不常用压抑的面具,让人格更加完善。但这毕竟是对显梦部分的解读,梦其实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显梦,一部分是隐梦,显梦就是梦中我们看到的,隐梦是其背后的隐藏意义。解梦不光要对显梦进行梳理,最重要的是解读显梦所隐藏的真正意义,这才是梦真正所要表达的,才是对我们真正有用的。
这个梦真是我想要喝酒了吗?现实中我对酒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可喝可不喝,所以梦中借舅舅喝酒去买酒只是表面现象。酒其实代表一种关系,我也能感觉到在聚会时不喝酒好像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这个梦真正要表达的其实是关系问题。
梦中买不到酒内心很着急,就是担心一些关系的变化。说明我的潜意识中还是排斥某种关系的或目前在某些关系发展中还是有阻碍的。潜意识觉察到了,所以通过梦对我进行提醒。
通过梦的分析,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我们人格中的关系及状态,还能看到一些压抑的不被自己所知的部分。相信通过对这个梦的分析,以后我能够顺利地买到自己喜欢喝的酒。
为了养活它们,68岁的“文菩萨”变卖家产,抛弃了亲人朋友
文军红又快搬家了。她的1300只狗受到当地居民的投诉,救助站将搬到距离市区更远的地方。
因为一只受伤的京巴,文军红迷上了“捡狗”。二十年间,她救下上千只流浪猫狗,成为重庆市知名的流浪动物救助人,创建了当地规模数一数二的个人流浪动物救助站。
为了养活它们,68岁的文军红变卖家产,抛弃了亲人朋友,每天和狗生活在一起。爱犬人士说她是“流浪动物救星”,喊她“文菩萨”。
她曾因身上浓重的“狗味”被人打听职业。“清洁工。”文军红回答。因为在不理解的人眼中,她是偏激的,无异于“疯子”。
“它基金”理事长、央视主持人张越曾说,流浪动物救助不存在理性公益,只有救和不救两个选择。文军红想救,但经济和体力的双重重压下,她支撑不住了。她想过放缓节奏,甚至暂停救助。最近几年,她每天都在“救”与“不救”中纠结。但在多方力量的裹挟下,停下来也并非易事。
救助站里的狗大多是土狗。 王翀鹏程摄
神秘的“救助站”
依山而建的庆丰山村,高高低低的房子成了碧绿山体上的点缀物。不时有大货车从主路上疾驰而过,半米高的轮胎裹挟着巨大的噪音和黄土、小石块一路翻滚前行,所到之处,所有的声音都被它吞掉。
货车过后,村庄又陷入了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鸡鸣和犬吠,还有村民们嬉笑和聊天声。
沿着山间公路一路向前,经过一片整齐的菜地,绕过一片竹林,再沿着螺旋向上的公路爬上两圈将近45度的斜坡,在俯瞰山脚的位置,一扇银灰色的大铁门就在公路边。
铁门之内,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围出一个院子,院子深处十几米,有一栋形似梯形的砖房,墙体被粉刷成白色。顶上盖着灰色的彩钢板。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还有动物身上特有的浓重腥味,穿透红砖和铁皮,扑面而来。
这就是被村民们多次投诉的地方,也是文军红和狗现在的住处——重庆文阿姨流浪动物救助站。
救助站藏在一片茂盛的荒林里。虽然紧邻公路,但人少车少。离她最近的民房隔着好几百米,村民常坐的电三轮也不愿意上来。
救助站藏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王翀鹏程摄
这片荒地原来是两户农户的地。村里人还记得,两户人家搬到城里多年,山上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成了危房。去年年中,文军红租下那片地,在山上铺路、盖了房子。
提到文军红和救助站,村民一脸迷惑。但说到“养狗的”、“狗场”,他们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撇着嘴往山上指,“可臭了。”
住在村委会附近的一对夫妻说,冬天还可以忍受,到了夏天,好几百米外的山下就能闻见味儿。“顺着风就飘来了。”
今年9月,重庆雨水多,狗场自建的化粪池满了,粪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村民反映,当时粪水淌到了村间公路上,“那几天没人敢过去,太臭了。”
山上没有垃圾桶,救助站的垃圾每天都要焚烧处理。王翀鹏程
除了异味,救助站的吵闹也让他们头疼。
一位村民说,狗每天半夜乱叫,他们虽然离狗场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被吵得睡不着觉。“一只狗叫,所有的一起叫。”村民说,他们曾在半夜被吓醒,有时候做梦也梦见被一群狗围着。
“尤其是住在山腰的,听得最清楚。” 12月10日,庆丰山村五组生产队吴队长说,“大概三四百人受影响。”
今年年初,村民们向村委会反映多次,甚至全村联名签字递到市里,要求狗场搬走。“附近的人差不多都签了字。”
狗场银灰色的大铁门常年锁着。除了一个在里面上班的老汉,没有村民进去过,更没见过文军红。他们在抱怨之余,也对铁门内的世界充满好奇,经常私下议论。有人说狗场里有两三百只狗,也有人猜测文军红来头不小,“她不给干部开门,势力有点大。”
1300只狗
12月11日,铁门打开,文军红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身高不足一米六,穿着一双黑色雨靴,黑底花棉裤,砖红色的中式棉袄,外面罩一件保育员常穿的红白格子罩衫,胸前挂着一大串钥匙。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打开的扇子。
铁门后面,到救助站还要经过两道门。一道是钢丝网门,门的一侧常年摆着一盆狗粮、一盆水和一盆鸡胸肉;再往下走几米是一扇朱红色的防盗门,门右侧挂着“重庆文阿姨流浪动物救助站”的牌子,左侧是“动保联盟百城救助行动认证基地”。
每经过一道门,文军红都要用干瘦的手从胸前的钥匙串中扒拉出一把开锁,再迅速锁上。她解释,这样是为了防止狗跑出来被村民吃掉。
救助站是文军红自己设计的,结构像个迷宫。站在门口只能看到大厅和一片空地,走进去,每个岔路都有更深的区域。所有的房间都被狗笼占满,通常要摞两三层,小型犬两三只住在一起,大型犬一笼一只。
救助站的大厅也堆满狗笼子。王翀鹏程摄
“现在有1300只狗和几百只猫。”文军红说。还有被人从菜市场救下的七八只兔子、三四只大鹅和十几只鸡鸭。
猫狗把文军红的时间挤压得所剩无几。她雇了六个工人,帮她做清洁、喂饭,但还是忙不过来。工人们大多是四川人,和文军红一样吃住都在救助站。文军红给他们划好了区域,每人管两百多只狗。
他们在每天清晨四点钟起床,午饭前要做完第一遍清洁。近千个狗笼,逐一把下面的托盘抽出来洗干净,再放回去。笼子里的狗屎也要抓出来扔在桶里集中处理。“每天的粪便就有20多桶。”一个工人说。清理完狗笼,还要拖地、消毒,洗近千个狗食盆,动作快的也要忙到中午一两点。
救助站的狗每天吃一顿,米饭拌碎肉和鸭肝。大厅的灶台上摆着五个直径半米的电饭锅,工人们一锅一锅蒸米饭,一顿饭要喂六七个小时。
救助站的猫狗们最爱吃鸡胸肉。王翀鹏程摄
“每天吃几锅?数不清!”忙着给狗分饭的工人头也不抬,“500斤米,你说多吓人。”
狗粮是救助站的奢侈品,只有老弱病残和小奶狗才有资格吃。文军红怕营养不够,经常煮鸡胸肉、鸡蛋加在里面。奶狗吃的奶糕狗粮要用热水泡开,她每天煮两大锅汤,加一些从市场上捡来的烤鸭屁股。
最近几天,文军红忙着给室外的几只大狗搭避寒的棚子,没时间煮饭,只能喂狗粮。15公斤一包的狗粮,它们一天吃掉了近20袋。好心人捐赠来的几十箱益生菌饮料也在两天之内消耗光了。
一袋袋狗粮被倒进直径半米多的不锈钢盆里,一个工人用大铁勺把狗粮和饮料搅匀,装在白色的塑料水桶里。工人们用扁担提起两个桶,走到各自区域,像食堂阿姨一样,给每个狗笼的饭盆打饭。
“喂狗粮要省事得多。”一个工人说,但那顿饭仍忙活了四个多小时。
工人把狗粮倒在直径近半米的大盆里,1300只狗一顿要吃七八盆。王翀鹏程摄
晚上十点多,忙碌了一天的工人要休息了。为了避寒,文军红用旧衣服把狗笼盖得严严实实,吃饱喝足的狗也安静下来。
文军红还不能睡,她要巡查病狗和奶狗的情况,准备第二天的饭食。12月16日凌晨一点多,两锅鸡胸肉还没煮熟,文军红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处理手机上的信息。她每天能收到近百条信息,都和狗有关。
从1到300
四十岁之前,文军红没养过狗,甚至有些怕狗,担心被咬。收养“文静”是一个意外。
“文静”是一只京巴。26年前遇到文军红时已经流浪了一段时间,一身长毛又脏又乱,一只眼球突在眼眶外,肚子垂下来,趴在地上低声呜咽。文军红看它可怜,抱去看病,治好后养在家里。
那时,文军红四十岁出头,有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和父母、女儿住在重庆著名的景点解放碑附近。
“文静”很快成了全家的宠儿,它陪伴文家人19年,照片至今还挂在家里。它从不在屋子里拉尿,每天坐在门口等文军红下班,只要她走出电梯,“文静”就激动地摇尾巴。
文妈妈每天抱着它,即使后来生病糊涂到分不清狗头和屁股,也要把它抱在怀里,唤它“小静、小静”。“文静”有灵性,文妈妈病重期间,它每天趴在床边守着她。
大概是被动物的真诚和温暖打动,文军红开始频繁往家里捡狗。有时候间隔不过一两个月,就领回一只新的小狗。这些狗大多是被遗弃的土狗,被发现时夹着尾巴、又脏又瘦,有的还带着伤病,无助地躲在角落。
小狗“灰灰”曾经是肿瘤患者,现在已经痊愈。王翀鹏程摄
她根据狗身上的特征取名字,有“小白”、“大白”、“花花”,但都随她姓文。后来狗越来越多,她开始想一些略显奇怪的名字,比如“大小白”、“大小花”、“白冬瓜”。现在,新来的狗只能用数字代替名字。
起初,父亲笑她是“救狗英雄”,默许她捡狗。捡回第六只狗时,吵闹声引起了邻居的反对,父亲开始提意见了。
捡狗行动由“地上”转移到“地下”。她在家附近的电力学校宿舍租了一套四十几平米的房子安置它们。“至少不用看着它们挨饿受冻。”文军红说。
时间长了,她对路边的猫狗更敏感了。她能迅速发现路边猫狗的身影,也能轻易分辨出奶猫、奶狗的叫声。女儿说她,你的眼睛、耳朵就是为猫狗生的。
此后十多年,她捡回了一百多只流浪狗。电力宿舍的一整层都被她租下养狗。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时常骗他们说出差,实际上是留在出租屋照顾猫狗。
文军红说,她曾经很享受那种状态:工资足以养活自己和毛孩子,她也舍得给它们花钱,“我的狗最爱吃蛋糕和鸡腿。”猫狗也喜欢她,每天围着她转。那段时期,她对救狗充满了热情。
最难的不是救,而是养
2014年前后,文军红偶然认识了一个做救助的婆婆,在她的建议下,带着一百多只狗搬到了位于重庆长江南岸的南山。那里空气清新,被称为重庆的“肺叶”。文军红租了个院子养狗,和婆婆做邻居。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生活就是从那一年逐渐走向失控的。
婆婆因病要回老家半年,托文军红照顾她的160多只狗。文军红说,半年之后,婆婆没回来,手机号变成了空号。文军红被动接下了“包袱”。
拥有300多只狗,文军红在南山很快出名了,成了救助的“圈里人”。她始终不承认这个身份。她认为,自己只是喜欢狗,并不想混“圈子”。
但她还是被动“入圈”了。“圈里人”私下交流不多,但信息互通。“比如救下一批狗,一打听就知道去了谁家;有时候自己收不了,也会给发现人介绍其他救助站。”一个“圈里人”介绍。“发现人”是指第一个发现流浪动物的人。
从那段时间开始,文军红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求助电话。起初,她对救狗充满热情和期待,后来,把狗留下只是想给它们一条生路。
刚刚痊愈的几只小狗回到救助站。王翀鹏程摄
今年12月9日,一个年轻的女孩联系文军红。她在路边捡到一只哈士奇,狗很瘦,穿着红色的连帽衫,戴着牵引背带。它的尾巴秃了,屁股下面长了一颗苹果大小的鼓包,走了两步就嗷嗷叫着摊在地上。文军红不得不收下,带它看病,安排它住进了救助站的大狗笼里。
爱心人士每次从屠宰场或拦车救下的狗无处可去,就联系文军红。这些狗少则几百只,多则上千只,只能每家拿一点,分开救助。
去年12月,有爱心人士从江津一家屠宰场救下400多只狗,文军红接下了一小部分老弱病残,也有40多只。
“做流浪动物救助,最难的不是救,而是养。”此前,一个全国知名的救助人曾对媒体说。
文军红不再主动捡狗了。救助站的笼子越摞越多,她的钱也快花完了。据媒体报道,2017年,她已经在外面借了很多外债,抵押了父亲留下的老房子。
几只大型犬住在简易笼子里,最近文军红正忙着给它们搭新笼子。王翀鹏程摄
“到目前为止,全国没有统一对流浪动物的处理政策,各地处理方式不同,管辖部门也不同。有些是归公安部门管,有些由农业部门或城管部门管理。”12月17日,首都爱护动物协会创始人、首都爱护动物协会终身名誉会长秦肖娜告诉新京报记者。
文军红有去了解过,重庆的流浪动物是由公安机关管理,收容在留检所。文军红猜测,可能是收容能力有限,因为公安机关抓捕的流浪猫狗偶尔也会送到她的救助站。
文军红提供的回执显示,今年1月26日,一只大型犬尾随行人,被重庆市渝北区分局的民警控制住,送到文军红的救助站;4天之后,九龙坡区分局也给文军红送去一只流浪狗。小狗的主人搬家时没有带走它。
派出所偶尔也会往救助站送狗。王翀鹏程摄
在南山的四年半,狗的数量翻了三倍,有将近900只。搬到庆丰山村之后,大半年内又增长了400多只。
“动物救星”和“狗疯子”
在庆丰山村村民的印象中,文军红神秘又强势。去年底她刚来不久,救助站就因噪音和异味被村民举报了。庆丰山村前村支书杨书记记得,村、镇的干部轮番上去找她谈话,起初她态度很好,还给村里写了承诺书,答应一年内搬走。
后来,干部们去的次数多了,文军红就烦了。“今年五六月份,我亲自上去,她门都不开,面都见不到。”庆丰山村村民委员会谢主任说。杨书记因说话时措辞不当,激怒了文军红,被她狠狠教育了一顿。
“他们吓唬说要放我的狗,我说你敢放狗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文军红说。
但和文军红相识十几年的张英却说,文军红其实是个性子软弱的人。
“每次她遭欺负,都是我们帮她说话。”张英说,之前有人给文军红送去40只狗,不仅没给钱,还在救助群里诋毁她。文军红不愿吵架,张英出手在群里帮她讨公道;还有人说文军红卖狗肉,救狗是为了骗钱,张英回怼他们:“狗你拉走,这个钱你去赚。”
张英从1997年开始做救助,最多时捡了一百多只狗。但家里养不下后就不捡了,现在家里有67只狗。有人喊她救狗,她不去,后来干脆长期关机。偶尔接到救助的电话,一听要救狗,她马上挂电话。还警告对方:不要把我的电话到处给。
但文军红做不到。只要有狗要救,她就马上赶过去,很多时候还要自己花钱包车去很远的地方。
“她对狗是真的好,但也有点疯狂。”一个工人评价文军红。
68岁的她可以整夜不睡,为了守着一只生病的狗;她经常每天吃一顿饭,体重只有70多斤。但小狗们每顿饭都有鸡胸肉、鸭肝。“我们这的大狗都比她重。”工人说。她几乎不在自己身上花钱,但给狗治病动辄成千上万的医药费,文军红掏钱一点都不含糊。
文军红的手上布满狗咬的伤痕和干裂的伤口。王翀鹏程摄
“全心全意”、“大爱无私”、“爱到骨子里”。“日善群”里的爱狗人士这样描述文军红,还有人称她“文菩萨”,说她是“动物救星”。
文军红经常和女儿通电话,但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见一面。最近一段时间,救助站要改建,又有十几只新来的小狗,她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有两三次,她带工人打疫苗,从家门口路过也没进去。
“你老了还不是要女儿养你,难道要狗崽子管你?”工人劝她多关心女儿,他们不理解,怎么狗比人还重要?文军红脸上的表情复杂,“还有几只小奶狗没喂。”
不理解她的人不在少数。文军红经常能收到侮辱、谩骂她的电话或信息。12月12日,有人在微信上说她是“拜狗邪教”,是狗疯子,“我不在乎,我没做错。” 文军红语气坚定。但当天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悄悄问记者:“你怎么看我在做的事?”
救还是不救?
最近几年,文军红每天都在“救”与“不救”中纠结。
她没有能力照顾更多的狗了。救助站的花销像个无底洞。她只有3000多元的退休金,女儿资助她5000元,还能收到两三千元的捐助,但仍抵不上每月近8万元的开销。这些年,文军红把所有的存款都投进去,卖了房,最困难时,她卖掉了母亲留下的黄金,花光了女儿辛苦攒下准备买车的钱。她经常梦见狗没饭吃,饿得皮包骨头。
文军红和工人给狗准备吃的,它们一天要吃500斤米。王翀鹏程
她也不忍心拒绝。别人不收,她也不收,狗就会死掉。
在张英看来,文军红应该就此打住。但她爱狗,又不懂得拒绝,被人捏住了死穴,把更多的狗推到她面前。
今年9月前后,一些人在公路上拦下一辆运狗车,救下了160多只狗,找救助人接狗。没有人愿意收,他们找到文军红。
救助站装不下,他们提出帮她再租一间房子放更多的狗。“他们说主要你对狗好,我们相信你。”
文军红说你们年轻,也可以像我一样租间房子把狗养起来。他们马上说不行,做不来,就是觉得狗儿可怜才去拦车的。
“救下来没人接,还不是等死?不是更可怜?”文军红说,“这就是逼着我收。”
文军红以前不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知道救狗的人是好心。“但现在要说,因为包括我在内的这些救助人实在支撑不住了,精神、经济都支撑不住。” 所幸,那160多只狗后来被别人接下了。不然到最后,文军红还是会收下它们。
还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家的宠物狗送来,有些是病狗,有些是健康的。“他们说,你做救助的都不要,我就把狗扔了。”文军红说。
“要是我就不收,”张英一挥手,“是他的狗,要扔就扔。”
张英经常反问那些让她救狗的人,你家里有几只狗?你为什么不养?在她看来,有些人对动物只是一腔热血,满足自己的英雄情结,但背后的麻烦都扔给救助人。
“如果他们确实没条件养,可以认领,我帮你养着,你每月给它们交生活费。”张英说,“但他们其实并不愿意为狗付出。”
文军红也认可张英的说法,她有时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爱心被人利用。但看到猫狗,她就“糊涂”了。12月18日傍晚,工人接回两只大型犬,一只黑的,一只花的,它们很凶,工人都不敢摸。
“狗狗好可怜,被人拴在高速路边了。”文军红心疼坏了。她把狗笼子抬回屋里,又跑前跑后,忙着给它们带脖圈、喂饭。“还有十几只喊我们下周去救。”她和工人说。
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实习生 钟艺璇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