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第一胎顺产7.3斤男宝,没打无痛,原来憋大便跟生孩子一样
凌晨0:30,小腹一阵阵抽搐,预产期已经过了一天,一天前轻微见红,丸子近两天怕是要“发动”了,我缩在床边,握着手机记录着阵痛的频率和时长,终于,熬到1点多,把队友叫起来:“我应该是要生了。”
“很疼吗?”
“还能忍受。”
他想安慰我,缓解我的疼痛,在痛感达到顶峰的时候我推开了他的手,说不出话,只想一个人缩在床边,呼-吸-呼-吸。
终于要来了,终于要卸下这沉重的“负担”,迫不及待要跟b超单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小影子见面,他大概是男生吧,回想起胎梦里的乌龟,白兔,小白熊,哦不对,一个月前做梦梦到生的是个丑巴巴的小姑娘。
所有的唯物主义教育和多年的现代教育在随机事件前都消失的毫无踪迹。等到三点,阵痛越来越强烈和规律,我在心里默念,间隔4分钟,每次持续1分钟,疼痛持续一小时,带上待产包立马奔赴医院,真的要上战场了。
急诊科大夫检查过后得出宫口开了两指的结论,让直接去待产室,心里一阵欣喜,原来我开宫口这么快,在宫缩间隔中还能够正常活动,扶着墙歇一歇也还能够忍受,匆忙带着大包小包进了待产室,平静跟助产士交流几句:
“你这开几指?”
“急诊检查2指。”
“?你这也不像啊,你不疼吗?”
“疼啊。”阵痛又来了,我扶着床深呼吸几次。
“我先给你查查。”
结论是开1指,我又被送回了产前病房。
“我看她的样子就不像是要生了。”
小失落之余还有点庆幸,暂时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进去生孩子,爸爸还有什么作用?说好的抚慰呢?日后在他记忆里我的生产过程也太过轻松了吧?
清晨5点,仅有一个的3人病房床位给了我,主治医生让我吸上氧开始检查各项指标。
“你是第一次生育?”
“嗯。”
“第一次怀孕?”
“嗯。”
“?之前没有流产经历吗?”
“没有。”
“?你也太淡定了,你不疼吗?”
“疼啊。”
“那你什么感觉?”
“就。”回想28年生平感受过的疼痛,唯一合适的大概就是那个了吧“跟痛经差不多吧。”
“生孩子你就感觉跟痛经差不多??”
“嗯,我也不怎么痛经,就是痛得狠了那种痛经的感觉吧。”
“豁~你可真能忍。”
我环顾四周,这个诊室很空旷,东侧摆放了几张办公桌,桌上的材料堆积很多,比较杂乱,看上去是个忙碌的办公地点,西侧摆了几个熟悉或者陌生的机器,应该是辅助医疗检查的设备,靠墙还摆放了几张椅子,整个诊室就我们三人。
“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情,对身体和心理是个很大的考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看我很悠闲好心提醒我。
我冲她感激地笑了笑。心理准备已经做了整整9个月,自认为储备了足够的生产知识,所以才能够淡定自若吧,况且,我确实没有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整顿好物品,我开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怀孕百科》的告诫和《辣妈正传》的情节在我脑中不停闪现:躺在病床不利于顺产,活动下蹲和爬楼梯有助加快产程。
阵痛越来越猛烈了,以至于走几步就不得不扶着栏杆停一停,剧烈的疼痛有时令我不由地摊在队友身上,小家伙现在肚子里安静得很,他在做什么呢?是在为闪亮登场蓄力吧。
阵痛间隙脑袋还在胡思乱想,如果我在散步的时候娃突然掉在走廊上怎么办?会不会摔坏呢?转而又想,自己想太多了,第一胎哪有那么顺利。
早晨8点的例行巡诊开始了,一圈巡视下来,大家都认识了我这个看上去很淡定的待产妇。阵痛又缓解了些,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和体力吃完了早饭,早饭后查宫口开了两指!我要跟宝宝见面了!
怀着忐忑又不舍的心情告别了家人,9点半第二次进待产室。本着离家近的原则,我选择的是郊区二级妇幼医院,这个医院暂时没有家属陪产服务,待产妇宫口开到2、3指统一到待产室待产。
生孩子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看看帝都的地面交通,果断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医院,一来方便,二来人相对较少。由于医院资质相对较弱,孕期做唐氏筛查去的上级医院,1/70的21三体高风险,又重新做了羊水穿刺,很是折腾了一阵子,庆幸选择了距离近的医院。
回想那一个月的时间,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好在最后的结果有惊无险,但是现在,马上要见到宝宝了,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有其他的意外情况,自闭症怎么办?六指怎么办?脑瘫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阵痛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又来了。
喝水,下床,盘腿,拉伸。进了待产室我几乎没闲着,助产士们显然也很关注我这个“异类”,时不时过来检查慰问,在等时机成熟把我送回病房?对面床的“产友”在输催产液,她们预产期已经过了一周,却迟迟不发动,有人已经在待产室躺了两天,宝宝巍然不动,我这边待产的几位,时不时发出嗯哼或者啊~的哀鸣,几块巧克力下肚,宝宝又暂时没了动静。
麻醉师挨个询问是否注射无痛针,我旁边的产友果断回答了是!我却在犹豫不决,孕期我曾坚定地推崇无痛分娩这一伟大的发明,为此还跟妈妈舌战三百回合,让她相信轻量麻醉对生产利大于弊,并天天跟队友威逼利诱,如果他不准我打无痛就跟他同归于尽。千算万算没算到,快开到3指的我竟然不怎么疼!我连哼都没哼一声,打麻醉不是太浪费了吗,想想轻量麻醉可能带来的风险,我放弃了无痛分娩,成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都不疼吗?”旁边的产友装完无痛针管精神好了许多。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我看你都不怎么疼,我真的疼死了,一上午连口饭都没吃,现在打了无痛针,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她拿出一块士力架,坐了起来,我的阵痛又来了,无暇顾及跟她回话。
午饭时间到了,我的阵痛又归于平静,得以安安稳稳吃完午饭,医院的食堂虽然不好吃,但补充体力足够了。助产士调侃今天的产妇要求都真少,午饭清一色随便,随后我开始后悔没让队友去买个孕期心心念念吃不得的韩式炸鸡,生完孩子更加不能吃了呀。
中午又送来一名待产妇,此时已经没有空床了,她不得不跟别人挤一张床,她不停的喊疼,要求打无痛。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这才哪到哪儿呀。”护士们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根本不以为然。
没多久,她的声音渐渐小了,看样子是打完了无痛,整个待产室只剩我一个没打无痛的待产妇,莫名开始有点心慌。
旁边的小黑板上记录着我们的产程,3指,3指半。肚子里的小家伙们默契地不肯出来,整个上午除了一名昨夜待产的产妇清早产娃,再没有一个新生儿出世。
心慌归心慌,但不妨碍我饭后又睡了一觉,接连两天只睡了2小时,眼皮不由得打架,一个阵痛的间隙就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醒来隐约听到了声音。
“你说3床不紧不慢的。”
“可不,一上午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她打无痛了吧。”
“没有,就她没打。”
哦,在说我了。我放下水杯躺回了床上,准备接受检查。3指,一上午只开了一指,顿时有些沮丧和心急。护士给我加了催产素和生理盐水,调了一个不太高的流速,隐约听到隔壁房间的待产妇已经加了好几次流速,却迟迟不见进展,我开始有点着急了。
本打算保留体力的我又开始下床走动,半小时后,催产素见效了,那是前所未有的痛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感觉小腹被人揪下来一块皮肉撕扯着,我的小腿痛得发抖,扶着输液架倚坐在床边,痛得直不起腰。
“3床怎么下来了。”
“她是得下来走走。”
对,我产程停滞了,但我现在疼得站不住脚,在阵痛间隙我翻回床上。
三点半、三点四十、三点四十五。
几乎是数着秒过去,阵痛越来越频繁和强烈,每分钟开始疼一次,一次疼半分钟,我忍不住轻哼起来。
“3床终于有反应了,”护士满意的看着我“这才是要生的样子。”
我紧紧的抓着手旁的胎心监测仪,读着上面的使用说明,企图分散注意力来缓解痛感,但这显然毫无作用,我的喊声越来越大了,胎心仪的放置台被我拉的左摇右摆,拉梅兹呼吸法也无法顺利实施,疼痛让我不由得倒吸凉气,到达宫缩顶峰时,全身的肌肉都战栗着抵抗这痛感,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但阵痛的停歇又把我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世界,我突然想起妈妈说生我时疼昏过去,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产妇必须清醒地感受这一切直至把孩子生出来。
“你抓着床吧。”助产士推走了被我拉离原位的胎心仪,显然是怕我会为医院造成意外的损失。“小声点喊,别到生孩子没力气。”
我乖乖的抓住床单,咬紧牙关,撇了一眼隔壁床的产友,她显然也加快了产程,不停地呻吟着。
“好疼啊,这无痛没有用啊,我快疼死了。”
我才真是要疼死了,因为我连话都说不出。现在我无比后悔没有选择无痛分娩,一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生孩子会扯破床单,为什么有人会疼得想撞墙甚至跳楼。可我没得选择,已经过了最佳注射麻醉的时机,现在注射等到起效可能已经生完了。
人类之所以能够忍受分娩的疼痛是因为它是间歇性的,在你的身体即将到达忍耐极限时,瞬间又毫无知觉,而且这痛感会随着孩子的出生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它比病痛更加容易忍受。
疼痛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竟然已经接近下午5点了,没想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体验这过山车般的疼痛竟也是转瞬即逝。一定是我的意识已经迷离了。
半小时的例行检查后,小黑板记录我的产程已经开了5指半,队友在视频通话焦急地询问进展,只得到了不耐烦的一句还没生呢。生产进程过半,可宝宝的小脑袋始终浅入盆,几次三番检查后,医生决定为我人工破水,一股热流在身下缓缓涌出,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的下坠感,孕晚期我一直保持着较高的羊水位,破水后瞬间感觉肚子扁了不少,产褥垫换了一张又一张,伴随着每一次宫缩都有一股热流涌出。阵痛似乎又减轻了一些,到6点前已经开到了8指,医生让我开始用力。
像憋大便一样用力。
虽然并不文雅,但任凭再羞涩的文艺女青年在此时都会缴械投降。
生孩子,是母子双方拼了命的相见。
“小丸子加油!”我在心里默念,同时憋住一口气用力。
“很好,能看到宝宝的头了。”
我继续一口一口憋着气,感觉眼球都要跳出来,难怪产前要求高度近视检查眼底,这眼压真让人“目眦欲裂”。
“她开指开得还挺快。”助产士站起朝我走来,“怎么样,开始用力没那么疼了吧。”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被告知要进产房了。
“今天一整天一个也没生,赶紧让医生帮帮她们几个吧。”我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正在此时隔壁房间也传来一声“8床全开了,进产房!”
我和8床的产友一前一后被送进了产房,产床有把手却没有脚蹬!两腿悬在半空没有支点竟不知怎么用力了,助产士一边给我准备器具一边催我快点用力。
“刚才不还挺好的,怎么现在不用力了!”
我憋住一口气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打局部麻醉时进来一个结实的女医生,她径直走向8床产友,用力向腿侧推那个浑圆的腹部。
“来!用力!用力!”
哇的一声,孩子落地了。
“你还在看别人!还不赶紧生!”我又用力拉紧了两侧的把手,憋住一口气,不行,使不上劲,心里催促着那个结实的女医生快来帮我生孩子!看她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心里陡然悠哉起来。
“用力!用力!”拼耐力向来是我的长项,爆发力,真的是做不到啊,“你怎么不使劲呢!”我欲哭无泪,本就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又使不上力气,这个节骨眼上总不能要求她给我产床加个踏板吧。
助产的医生再次用力推了几下我的肚子,突然一阵暖流涌出,好像一个大水袋从我身体剥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顶传来一句抱怨令我瞬间清醒:“一个个都不使劲,你们生孩子还是我生孩子啊!”
我的宝宝,亲爱的小丸子已经出世了。
我渴望着他的初啼,隔壁产友的女娃娃哭了几声已然安静,但小丸子却迟迟没发出声音,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助产士用力压着下腹排空淤血,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我心心念念被抱走的那个小家伙。
突然一声啼哭传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但这个小家伙不哭则已,哭起来却没完。护士不得不轻声安抚他:“你妈妈现在忙着呢,没空管你,别哭了呀。”话音刚落,小丸子就乖乖噤了声。这下,排瘀血的痛感传来,护士用力揉搓着小腹,同时进行消毒,身体仿佛变成个空杯子,正在被用力清洗着,都说生完孩子身体瞬间会轻松,这会儿实在感觉不出来,只好继续忍耐。小丸子终于被抱到我面前,小屁股杵在我眼前。
原来这就是我的宝宝啊。
“小丸子,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在心里默念。
这是个红通通黏糊糊的小东西,跟想象中一样,独属于新生儿的丑巴巴,却并不是传说中的皱巴巴,他可以算得上大胖小子了。
“男孩女孩?你自己看。”
“男孩。”
“孩子身上有没有外伤,异常?”说着他被囫囵翻了个个儿。
“没有。”至少大致上看不出吧。
他匆匆的贴了一下我的脸,接着又被抱离了我的视线,我开始懊悔自己没来得及数数他的小指头,也感慨这第一次的见面过于匆忙。
“18点29分,男婴,体重3680克。”护士跟我反复确认着出生信息。
缝线结束,娘俩又被推回待产室,准备进行初次哺乳。他睁着迷离的眼睛困惑地看着四周,我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看,他长得像谁呢?哪里像我吗?或者哪里像爸爸?看了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总归是自己生的,也不会抱错,可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像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在护士的指导下,我笨拙地喂他吃奶,他瞪着还未对焦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仿佛要把妈妈的模样刻在小脑袋里,小嘴巴用力吮吸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