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捉蛇(梦见捉蛇是什么预兆男人)

梦里梦到蛇,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答案和你想的一样吗?

在我们的意识里,蛇这种动物,是危险的、邪恶的、阴暗的。但是,当我们在梦里遇到蛇时,很多人会感到不安和恐惧。

心理学家认为,梦中蛇的意义可能与我们的内心情绪和体验密切相关。所以,当我们在梦中遇到蛇时,更多的是反映了我们的情绪状态和思维方式。下面,我们将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梦里梦到蛇的含义和心理分析。

1. 蛇的象征意义

蛇在许多文化中都代表着智慧、知识、变革和重生。在教中,蛇被认为是邪恶的象征,代表着撒旦;而在希腊的神话中,蛇被认为是治愈和启迪智慧的象征。总体来讲,蛇常常与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力量联系在一起。

在梦中,蛇通常意味着正在面临一种新的挑战或者变化。它也可能指向你内心的智慧和洞察力,帮助你看清事物的本质。

2. 梦中蛇的不同形态和不同颜色

蛇的种类和颜色不同,所代表的含义也会不同。以下是一些可能的解释:

黑色蛇:黑色在文化中通常代表着邪恶和负面情绪。因此,黑色的蛇可能暗示着在精神上的困惑或者黑暗面的出现。

白色蛇:白色代表纯洁和明亮,因此白色的蛇可以表示智慧和纯洁。这也可能预示着一种重要的启示或者灵感。

彩虹蛇:彩虹蛇通常被视为一种美丽的象征,可以表示生命的多样性和对多种观点的接纳。

钻石蛇:钻石蛇代表着魔力和神秘力量,通常被视为一种强大的象征。

西方树蟒:西方树蟒可以代表生命的永恒和重生,它也是一种古老的形象,并与生命的循环和无穷尽的重生联系起来。

金色蛇:金色代表着财富和荣耀,因此金色的蛇可能代表着财富或者成就的到来。

3. 蛇与内在思维和情绪状态的关联

心理学家认为,梦中蛇的意义通常与我们的内心看法,以及我们在生活中遇到的挑战和变革有关。

如果你在梦中被一只蛇咬伤,可能意味着你在现实中可能已经受到了伤害或者压力,也可能象征着你在思考某个难题时受到了阻碍和困难。另一方面,如果你在梦中成功地打败了一只蛇,那么这可能预示着你在现实中将取得胜利或者是解决问题。

在梦中,长的、粗的蛇可能代表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象征着我们内在的潜在力量。而短小、纤细的蛇可能代表着我们内心的弱小和脆弱。

4. 蛇与性格的联系

心理学上的一些研究表明,梦中的蛇可能与我们的性格有关。例如,在一个研究中,研究者发现那些对蛇感到害怕的人更有可能拥有一种更加保守和谨慎的性格,而那些不会害怕蛇的人则更倾向于冒险和探索。

如果你在梦中感到被蛇追赶,可能代表着你在现实中正在面临某种压力或者感到被限制在某个特定领域内。另一方面,梦中与蛇玩耍的人可能暗示着你拥有一种非常自然和平静的人格特质。

同时,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梦中的蛇往往与我们的情绪和思维状态密切相关。当我们在现实中体验到一些压力和焦虑时,梦中可能会出现一些与之相关的图像,蛇就是其中之一。因此,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些梦境的出现,并尽可能地理解它们的意义,以便更好地应对我们面临的挑战。

过早陨落的小镇大哥

今年清明,我没有回老家,只在微信上给堂姐发了个红包,让她买些香烛纸钱,去山上的时候替我给爷爷和浩哥磕几个头。

浩哥是我的堂哥,2004年去世。后来每次提起他,所有人都无不感慨——如果“地婆娘”(浩哥的乳名)不碰那鬼东西,今时今日,以他的本事,金家也是要出大人物的。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1

爷爷出身在武学世家,家道中落后改行做了屠夫,一身扎实的硬功和娴熟的杀猪本事在乡邻间倍受称赞。爷爷膝下有四个孙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手、口才、脾性,就数浩哥最像他。用镇上人的话说:“地婆娘跟他爷一样,以后定是个有本事的!”

从小,浩哥就是镇上的孩子王,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鳖,进田捉蛇兔,入山捕竹鼠,没有他不会的。再加上头脑聪颖,看两遍猎户的操作,自己就能回家捣鼓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陷阱,还能无师自通地改装出连环套等新鲜玩意儿,每次都让我们这帮小屁孩大呼过瘾。

浩哥什么都好,连字都写得极好看,唯独读书不行。等到好不容易把初中熬完,混了个毕业证就辍学了。在供销社主任面前写了一篇《出师表》,漂亮的书写让后者惊艳不已,就把浩哥收进了供销社的磅房。(编者注:磅房,称取或计量原材料或产品的房间。)

16岁就能拿国家工资了,这在农村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爷爷每回进茶馆打牌,一帮老牌友总会打听浩哥在供销社做得怎样,爷爷就不动声色地打出一张牌,端起茶杯吹去浮泡,吸上一口:“还阔以——碰!开糊!”末了扭头加上一句:“这桌茶钱算我滴。”

只是,浩哥在供销社待了两年就跑了:“那么点儿钱,养个人都养不起,浪费青春!”

为此叔叔很生气,操起扁担就打,婶婶慌忙大喊,爷爷赶紧从里屋跑出来,一把握住扁担,叔叔竟然不能再动丝毫。扁担虽然被握住了,但叔叔嘴里依然没闲着:“你个卵邪教!那么好的单位你不待,你怕是想死了!”

爷爷两眼一瞪,气势如海地说:“有莫子了不起滴!那么点工资,都管不了他抽烟,你以为还是在学校里啊,都入社会了嘞,要过朋友(湖南方言,交朋友)滴噻!”

“爹爹,你是不晓得,这个卵畜生在供销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个主任一哈哈(一会儿)就找不到他人,要不是平时老子给他堂客(老婆)送肉,别个早就开除他哒!你只港,这个脸都丢到河里去啦!”

“那也不能动手!我滴孙儿我懂。地婆娘,你过来!”爷爷一把抓过扁担丢到池塘里,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斜眼再看着叔叔:“你要是敢动一哈,老子就不客气!”

自始至终,浩哥不躲不闪,也不求饶,这犟脾气很是对老爷子的胃口。

“你自己说,到底哪么回事?”

原来,浩哥每天在供销社的工作也就是过过秤,记一下账目,活儿不多,工资也不多,一个月30多块,他吃住在家,如果省点也还是够用,可关键是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小伙子来说,抽烟喝酒,请客吃饭,一来二去,常常还没到月底就囊中羞涩了。

供销社的主任当初把浩哥招进去,就是看中了他的一手好字,可当别人也想通过关系进去时,因为名额有限,又碍着叔叔和爷爷,不好开口,正好遇上浩哥贪玩,常常迟到,于是盯着批评,反复几次,弄得浩哥心里很不舒服,对供销社的工作也失去了兴趣,起晚了索性蒙头大睡,不去单位了。

爷爷听完浩哥的解释,问他接下来想怎么办。

浩哥看看叔叔,说自己有几个朋友在做茶籽生意,一直喊他去。“我想过几天就去看看。”

爷爷一拍大腿:“茶籽好东西!可以榨油,饼子可以卖给工厂,不赔!”转而又问要多少本钱。

浩哥说自己就是先去看看行情,朋友不需要他投本,只过去收货验货入账就行,季度分红。

爷爷哈哈大笑:“年轻人可以出去闯闯,就算不行,家里还有个宰厂,自己回来做。”爷爷兴致很高,拉着浩哥继续问茶籽生意的细节,叔叔嘟囔着,还想说什么,被婶婶拉住了。

2

浩哥的茶籽生意好像还不错。附近几个镇的菜籽都被他们收购了,常常忙得一天到晚不着家,婶婶担心儿子,跟叔叔说想去看看,反被爷爷说了一顿,叫他们不要给孙子压力,让他分神。

到了8月份,菜籽收购进入尾声,浩哥打来电话,说收得不错,接着转手就要送去榨油,几家湖北的化工厂也在等着收菜籽饼,他要把这一进一出的账目全都搞清白才能回来。

11月,浩哥终于回家了,整个人晒得漆黑,明显瘦了,但很精神,一进门就给爷爷塞了两瓶德山大曲、两条烟,又丢给婶婶一个信封,打开一数有小两千块。当时叔叔的工资也才一百出头,这半年浩哥就赚了他小两年的钱。叔叔再也不提供销社的事了,爷爷更是自在满满,茶馆里的牌友又喝上了他的客茶。

湖南到了深秋就要烤火了,几个老妈子平日里没事做,来串门时,私下拉着婶婶,说要给浩哥介绍堂客,婶婶连声说好。跟爷爷叔叔一商量,叔叔没意见,只有爷爷不表态,说这个事让浩哥自己拿主意,“毕竟是自己眼跟前长大的孙子,了解。”

没想到浩哥一听,直接就拒绝了,说自己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堂客,过几年再说。这让想抱孙子的叔叔青筋直暴,刚想发作,就听见爷爷的咳嗽声,这才勉强压下火来。

冬天的农村本来就没有业余生活,大多就在家烤火打牌,要么就是喝酒,浩哥会打牌,但没瘾,输赢个几十块就下桌了,更多的时候就在家练拳、看书,要么就提着锄头去山里刨蛇洞、捉甲鱼,或者就去玩游戏机。

镇上开了家电子游艺室,有七八台机子,我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很是惊喜——平时爸妈不准我去玩,但有了爷爷和浩哥“护驾”,爸妈也只能干瞪眼。

我去了之后发现,浩哥是这里的熟客了,一进门老板就很客气地给他发烟,浩哥也很随意地坐在床上,当得知我是浩哥堂弟时,还非常大方地递给我一摞币子让我去玩。

游艺厅的人进进出出,常有些小青年混迹其中,但只要见到浩哥,都会很礼貌地打招呼。一次有几个小青年进来,和浩哥耳语几句后就一起出了门,临走前浩哥和老板打招呼,说让我在这里等他。打完几把三国志,我就被老板的堂客喊去吃冰糖柑。

我乖乖地坐在火炉边,边烤火边吃柑子,问那小堂客,怎么好多人都认识浩哥。

小堂客有些惊讶,随即一笑:“地婆娘这么有名气,哪个不认得?”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浩哥的名头原来这么响亮,好奇起来,还想问下去,老板过来了,问小堂客在和我说什么,小堂客嬉笑说:“浩哥的小堂弟蛮有意思,居然不知道自己堂哥的名头。”年轻老板笑笑,“小孩面前你莫哈港些(小孩面前你别乱说)。”

“那是滴啵,地婆娘人长得又帅,身手又好,人又仗义,比你强远哒!”

年轻老板讪笑着在我脸上摸一把,点了根烟。

天黑了,浩哥几个人回来了,身上穿了一件新皮衣,油光锃亮的。我没来得及开口,怀里就被塞进一根棒棒糖和两盒摔炮,接着他抱起我就回家了。

3

开春后,浩哥又出门了,走之前还因为不愿相亲又跟叔叔吵了一架。

6月正是收油菜籽的季节,爸爸却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浩哥出事了——因为团伙抢劫杀人被捕。爸爸从小看着浩哥长大,一听这事,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两个月后一脸疲惫地回来,才给我们讲了事情的原委。

那段时间,浩哥忙着下乡收购油菜籽,有天遇上几个朋友,吃了顿饭,几个人都喝高了,嚷着要带浩哥到市里耍,于是几个人就在路边等小巴。天热,晒得人晕头耷脑,小巴半天没来,刚好一辆大货车路过,被他们几个小青年拦下来,死活要搭“顺风车”。

司机是烟草公司的,从省城载了一车价值20多万的香烟往市里去,看这些人喝得面红耳赤,自然不肯,紧接着就发生了争执。几个人酒精上头,直接动手把司机绑了,又在嘴里塞了条毛巾,丢在路边,接着开着货车就跑了。进城后,那车香烟转手卖掉,货车则丢在路边。

司机被捆得不能动弹,嘴里又不能呼救,就这样在烈日下暴晒了七八个钟头,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当时正值严打,而这本就属于重大刑事案件,几个人很快就被逮捕了。

婶婶因为这个事急得病倒了,一天到晚就是烧香拜神。叔叔也慌了神,顾不上生气,揣着钱和姑姑一起到处请人吃饭,爷爷茶馆也不去了,整日就坐在家里不吭声。

几轮审讯下来,由于浩哥没有动手,并且还有劝阻,事后也没有要卖烟的钱,属于从犯,再加上家人拼命四处打点关系,判了8年,其他几个都是死刑,当年就执行了。

听到审判结果,全家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去探监的时候,浩哥跟姑姑说,里面没有问题,自己能应付得过来,又问家里还有多少钱,姑姑问他干什么,浩哥沉默片刻:“除了赔死者家的那些钱,家里能给多少就再多给点吧。”

姑姑点点头。

5年后,因为浩哥在里面表现良好,不仅自己每天的劳动量完成,还教其他犯人练字,更在一次洪水中救下数名犯人,获得数次减刑出了狱。

那一年,爸爸接到叔叔的电话,说爷爷讲了,今年家里所有人都要回来过年,吃个团圆饭。

等我再次见到浩哥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还没长成型的年轻男子,恍惚间居然觉得有些陌生。浩哥对我咧嘴一笑:“怎样,不认得我了?都长这么高了。”说完掏出一包烟,朝我递来。

我摆摆手——开什么玩笑,我刚上初中,怎么可能会抽烟。他也不介意,拿着烟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圈,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根,和大人们扯闲谈去了。

浩哥从牢里出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叔叔说:“干脆你也别去做什么生意了,跟着我杀猪卖肉吧。”这次爷爷没反对,浩哥也只是说了一句:“只杀不卖。”

杀猪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巧活。挑赶抓按,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烧水烫皮刮猪毛,吹猪蹄,再一刀,开膛破肚摘内脏,然后挂起,几刀劈砍下去,刀口不能拖泥带水。就连磨刀也是门学问。这一套功夫,常人至少要学3年,但对浩哥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几个月就轻车熟路了。

叔叔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儿子徒弟,脸上渐渐也不怎么板着了。

浩哥每天半夜起来杀猪,白天就在家睡觉,醒了吃饭、抽烟,窝在房里看书、看碟,哪儿也不去。婶婶则忙着和镇上的那帮老妈子讨论着给儿子相亲的事,爷爷则有些沉默,只管每天茶馆里一坐,玩几个小时的牌,偶尔听会儿丝弦(湖南地方曲种),只是很少请客茶了。

生活似乎会一直如此平静地继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叔叔又在家里咆哮了起来——浩哥又要去市里!

按叔叔之前的想法,好好带上儿子几年,然后跟屠宰公司要个摊位,以后也算继承自己的衣钵了。没想到,浩哥却突然提出要去市里发展——农村没有前途,自己不可能杀一辈子的猪,再加上堂姐调到市单位任职了,姐弟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父子俩就这样冷战了好几天,终于爷爷开口了:“地婆娘,你是龙还是虫,你自己去闯。我们都老了,管不了你那么多的事。”

浩哥别人的话不听,但在爷爷面前,却丝毫不敢造次。他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4

浩哥来到市里,帮朋友在桥南市场收了几笔账后,名声就又大了起来。包括之前的狱友,很多人都来找他,他也讲义气,也都给做了些安排。

后来,浩哥将这些人收入麾下,开了个典当行,又凭借堂姐在政府的关系,拜了几个里面的人入股。平日里做些典当生意,再做做放、替人要账的活儿。

浩哥赏罚分明,拳头也硬,手下的人都服他,很快就形成了气候。而他真正的崛起,则是在争夺桥南汽车站管理权的时候。

桥南汽车站地处两条国道交汇处,相邻繁华桥南批发市场,登记在册的汽车有400多辆,运行班线80多条,在交运公司没改革前,都属于地方承包——只要你有部车,有个司机,再每年交钱,这条线你就能拿下——这无疑是块人人眼红的大蛋糕。

在此之前,汽车站的势力有两股,麻皮子和高洪,这两个人都是桥南土生土长的老打流(老流氓)。为了争夺汽车站的“趟子钱”(每发一班车要交50元),两帮人发生过很多次摩擦。

浩哥自然也不想错失这块大蛋糕,可人家根本不理他这个小辈。几次摩擦后,浩哥决定另辟蹊径。他去拜访了当时分管桥南区的交通局副局长,陪着玩了几把牌,输了些钱,提出拿40%的股份让局长和副局长入股自己的典当行,条件是自己要拿到汽车站的管理权。

靠着堂姐的关系,再加上典当行每年几十万的分红,这件事水到渠成。

在交警队队长主持的饭局上,麻皮子和高洪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诺,之后不再插手汽车站的事。但出人意料的是,浩哥当即表示准备成立桥南汽车站站务管理公司,还聘请二人担任公司董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多年后浩哥回忆时说的话,我听了很耳熟,想起原来爷爷也曾说过,但那时我还年幼,尚不能理解透彻。

拿到管理权后,浩哥派人去把麻皮子和高洪的手下都挖了过来,这些人熟悉车站情况,他是绝不会舍弃的。

另外,浩哥还将“趟子钱”改成了“人头钱”。以前,一部车不管坐没坐满都要交50元,司机只好拼命拉客,往往只能坐20个人的中巴最后能多塞十几个进去,严重超载,事故频频。而现在是点人头,一个人2元。有些司机就喊客人出站后再上车,以少交人头费,可浩哥早就安排了人在站外的路上查车,一旦发现偷拉,也不打、不砸,只是这条班线你不用跑了——你去告嘛,问题是你去哪儿告得了。

策略改变后,司机抢客源导致的摩擦几乎全部消失了,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原本市内线只能跑16趟,现在居然能跑20多趟,发车间隔大大缩短,很多乘客也表示乘车环境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坐个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遇上打架,吓死个人。

5

浩哥拿下桥南汽车站后,主动打电话给爸爸,要我们一起回老家过年。

爸爸放下电话后很是自豪:“地婆娘那是搞得成气候的人,喊人开车来接我们回老家,都不要我们坐大巴了。”

妈妈撇撇嘴:“神气什么,还不是坐过牢的人。”

爸爸不服气,怎么说也是自己侄子,就算是混黑道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两个人为此大吵了一顿,但吵归吵,小轿车到了楼下,我妈还是很高兴地钻了进去。

到了老家,只见屋里开了好几桌麻将,除了亲戚,还有几张陌生面孔。浩哥正在牌桌上,放在手边的大哥大、抹着发胶的大背头、貂绒皮夹克、大金戒指,完全就是一个富豪的模样。

“不玩了。”看见我们到了,浩哥甩出手里的牌,又把一叠钱丢在桌上。接着走进房间拿出两条香烟递给爸爸,又给了妈妈一个袋子:“伯伯你们拿着。”

我只记得那烟上面有两只熊猫和“专供出口”的字样,而妈妈的袋子里则装着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大衣和两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对大金戒指。

爸爸的脸憋得通红,直嚷:“这是做什么……”妈妈也哎呀半天:“这怎么好意思……”

浩哥淡淡地说,前几天去了趟香港,也想不出给大家带什么,就每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里面居然是最新款的红白机,我有些傻眼——简直做梦都不敢相信。

浩哥还想跟我们说说话,外面传来一个带着哭腔女声,喊他:“地婆娘,你快点给老子过来,他们欺负我,快些快些!”

听到呼喊,浩哥笑了笑,走了出去,我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那是一个描眉粉黛、唇红齿白的女子,穿了一条连体牛仔裤,扎着小辫,正笑眯眯地坐在浩哥腿上,一边给他喂橙子,一边笑骂着:“我老公来了,输光你们!”

浩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喊荣姐。”

“荣姐?不是应该喊嫂子吗?”荣姐笑嘻嘻捏着浩哥的耳朵,又凑上去轻语,亲昵无间。

这样的场面让我有些不适应,就跑进厢屋去找爷爷,不在,应该是茶馆里,又跑到镇上,果然在。爷爷一看我回来了,很是高兴,手里一副牌早早打出,拉着我往家走,临走前扭头喊道:“今天客茶,我请!”

我们边走边说。浩哥在市里赚了大钱,这次回来过年的时候身边还带了几个兄弟伙,大包小包的。那个女子叫春崔荣,是浩哥以前的同学,现在两个人正在处对象。末了,爷爷问我那女子感觉怎么样,我随口说道:“好看!阔以!”

回到家,几个年轻人迎面走出来,见到我们后恭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进房时,瞧见荣姐面前摆着几摞钱正在往包里放,连忙跑到妈妈身边小声问,是不是浩哥赢钱了。妈妈说没有,输得厉害——这钱是刚刚那几个年轻人从市里跑来送的。

浩哥到底没有把钱输光,自己包里最后剩了两摞,他把牌一推,伸了个懒腰,“不打了,吃饭去!”牌桌上的几个人点着钱,笑地直说:“谢谢浩哥。”

那一年春节,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

6

再见到浩哥时,他已经和荣姐结婚了。我们回老家探亲,浩哥非要拉着我们坐车去市里玩,顺便看看他的新房。

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妈妈问了下房价,整套下来不算装修就要23万。那是1995年,爸爸每月的工资才300多点,我们暗自咋舌。房子内部装修和家具电器同样不菲,我们好奇又谨慎地参观着这四室两厅。

爸爸问荣姐去哪了,浩哥无精打采地说去上班了。

时隔没多久,我们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其实在那时,整个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失控了。

一年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浩哥离婚了,二是浩哥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离婚前,荣姐跟姑姑说起他们之间的事,一说就哭得停不下来。原来,荣姐和浩哥真的是同学,而且还是初恋,只不过毕业后二人各奔东西,一个留在老家进了供销社,一个去了南方沿海城市打工,期间两人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后来荣姐的老父脑梗,根本筹不出那么多医药费,荣姐就去做了舞小姐,最后终于让老父上了手术台。虽然万般掩饰,但还是被家人知道了,可有什么办法,老父的后续治疗需要钱,弟弟还是个孩子。作为家里的长女,她也就索性在沿海敞开干了。

当初浩哥之所以从供销社跑回来,有部分原因也是由于之前接到荣姐的信。荣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但供销社的那点工资根本就帮不到荣姐,于是浩哥才想到去做油菜籽生意,却没想到节外生枝地坐了牢。

再后来,浩哥一个人去市里打拼,终于混出了名堂,便跟荣姐说:“回来结婚,做我堂客,我不嫌弃你,哪个讲你,我搞哪个!”

姑姑问荣姐:“我们都不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可为什么你和地婆娘结了婚,还要去广东做那个事呢?如果你们结婚后就留在市里发展,地婆娘也不会染上毒瘾啊!”

对此,荣姐只是沉默,不解释半句。

他们婚后没多久,荣姐就提出要回广东上班,浩哥坚决不同意,可那时的荣姐在广东已经是好几家的“妈咪”了,手下有一帮小姐跟着捞生活,收入相当可观,她想再做几年就收手,回来相夫教子。两人意见不合,大吵一番后,脾气倔强的荣姐连夜回了广东。

老婆走了,浩哥也没心去管公司的事,天天就和朋友喝酒打牌,整个人很快就颓了下来,没多久染上了毒瘾。

从一开始的吸食,到最后的注射,浩哥的瘾一发不可收拾,有时一天甚至需要四五针才能满足。

终于,浩哥吸毒的事被荣姐发现了。一天,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茶几上的针管和白色粉末,还有瘫软在沙发上的浩哥,荣姐崩溃了。

7

荣姐带着浩哥去戒毒,市里、省城、广东都去过了。

吸毒的人毒瘾发作起来,整个人就跟犯神经病一样,歇斯底里地叫,身上到处挠,即使挠得鲜血直流也没有感觉,甚至撞墙,浑身抽搐。荣姐实在不忍心,往往在戒毒中心没满3个月,她就主动把浩哥接走了。回到家后,浩哥各种发誓,抽耳光、烫烟疤,可没过多久就又会复吸。

离婚是浩哥提出的。他知道自己吸毒的后果,可毒瘾上来的时候,仿佛这个世界全部静音了。

两人很快离了婚,浩哥要把车子、存款都给荣姐。但荣姐没要房子,说留给他。事实上,那套23万的豪宅一年后就被浩哥卖掉了,汽车站的事也再与他无关了。

离婚后,浩哥自己去了戒毒所,但还是失败了。

再见浩哥,是爷爷去世的时候。

灵堂上,作为长孙,他披麻戴孝,面容枯槁,表情麻木,低着头默默地烧纸,有人过去打招呼,他也只是稍稍抬起头,一言不发。守灵三天,浩哥粒米未进,只是一包接一包地抽烟。

灵柩出殡后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在堂屋吃饭,突然听见去给浩哥送饭的婶婶一声尖叫,大家立马冲进房。婶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着浩哥的小名,并死命按住儿子的手,不让他挣扎。几个力气大的表哥立马上前把浩哥按住,堂姐和姑姑则把瘫软的婶婶扶到外房歇息。

浩哥躺在床上,如同打了鸡血般,眼睛瞪得如同牛眼,脖子上血管爆出,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地嘶吼:“幺幺(小姑),你看见没,好多蜘蛛网!好大滴蜘蛛!你们快些跑,好多……”

叔叔拿着菜刀从厨房跳出来,嘴里不停咒骂着畜生,堂姐夫急忙跑去抱住岳父。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骇人的样子,问姑姑这是怎么了。姑姑平静地说:“又沾东西了。”看样子,他们已经见惯不怪了。闹了大概40多分钟,房间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几个表哥从里面走出来,相互发着烟,看看对方,无奈地摇头苦笑,爸爸和姑姑走进房去轻声安抚浩哥。

没过多久,又听到姑姑急促喊着地婆娘,浩哥跌跌撞撞地从房间走出来,我见了下意识站起来,妈妈拉住我不要我靠前,我轻轻拍开她的手,走到浩哥身边,我生怕他摔倒。

腊月的天,外面下着雨,冰凉刺骨。浩哥好像也感觉不到冷,只穿着一条薄秋裤,光着脚,披着一件皮夹克,走到外面屋檐下,掏出家伙就尿,眼神呆滞,口中杂乱无章地嘟囔着“太上老君下凡尘”之类的胡话,根本没有搭理站在身边的我。

一滴雨水掉进我脖子里。今年的冬天真他妈的冷啊。

8

随后的几年,浩哥的生活就一直在吸毒——戒毒——复吸中反复折腾。

为什么家人没有放弃他,这个问题我问过爸爸,爸爸告诉我:“地婆娘不像别的吸毒者,他有钱就去买,如果没钱也不会去偷抢骗。所以叔叔家的那点家底,除了给他戒毒用,倒没有一件是被偷出去的。”

“都是那个圈子坏的他!要是在外地,接触不到那个圈子,他可能就能戒掉。”

我参加工作后的一天,爸爸打来电话,说浩哥住他那里了。“我和姑姑商量,打算死马当活马医,让地婆娘来咱这儿住段时间,讲不好真能戒掉。姑姑试着跟浩哥说了,没想到他同意了。”

“那我妈能同意?”

爸爸不屑地说:“你妈那个人,当初拿金戒指的时候那么爽快,现在能不同意吗?没事,放心吧,我侄子,我不了解哪个了解!”

事情进展地似乎很顺利,浩哥来了后,起初不怎么吃饭,只是大量地喝水,还能吃点水果。如果吃饭的话,口味极重。为了让浩哥吃饭,爸爸每餐都烧一大碗烧青椒,用那种特辣的朝天椒,另外还备一份加辣版的小炒肉。事后爸爸说:“都怪地婆娘,搞得我现在吃饭也无辣不欢。”

此外,爸爸还会时刻准备好牛奶、鸡蛋、水果、糕点。只要是浩哥想吃的,也一定都会买回来。但条件是:浩哥不能用电话,出门也必须得和自己一起。虽说已不在老家,但还是得防患于未然。

爸爸跟浩哥说:“你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把毒戒掉,不然爷爷走了,你还想把我这个伯伯也搞伤心吗?”

浩哥闷闷地不出声。

每到毒瘾发作的时候,浩哥就主动跟爸爸说,让他把自己绑起来,嘴里塞条毛巾,然后把门关上,“你们可以出去散步了”。可爸爸哪有散步的心情,每次他把妈妈推出门去散步后,自己就坐在客厅里,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

效果还是显著的。浩哥在爸爸那里住了3个月,胖了15斤,最后吃饭顿顿都能吃两大碗,不过爸爸则瘦了小20斤。

看起来浩哥似乎戒毒成功了,为此爸爸还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叔叔姑姑们,所有人都很振奋。很快,浩哥就回了老家。

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噩耗就传来了——浩哥自杀了。

回老家前一天,爸爸给了他1500块,让他回去买点好吃的,好好做人。浩哥满口答应,直言不会辜负伯伯。可等他回到老家,他居然用身上的钱加上爸爸给的钱——总共2400块——全买了,在自己的床上,一口气注射进了自己的静脉,并留下一封血书。

等我赶回老家时,家中正在办事,摆满花圈的灵堂正中,一具黑漆棺材静静躺着,浩哥在里面,我不敢去看,只对着那张黑白照片拜了又拜。

爸爸两眼通红,有气无力地把那封血书递给我看,说实话,这应该我最后一次看浩哥的字,依旧好看,但满纸暗红,刺得眼疼。内容不长,写满了对家人的愧疚,只说自己是不可能摆脱了,想要解脱,来生再做金家子孙报恩等等。

那天荣姐也来了,一身素装,腰间系着白布条,头上插着小白花,靠在姑姑怀中抽泣个不停。

那之后,又是十多年过去了,有关荣姐的消息不断地传到我耳中:她又回去了广东,跟了一个香港老板,每年给她一大笔家用,不用再做妈咪了;后来生了个女孩,找香港老板要了一笔钱就回到老家市里,投资了几家娱乐场所,八面玲珑的。直到现在还依旧被人称为荣姐,只是没有再婚。

那年给爷爷立碑时,姑姑还问了荣姐的意见,问孙媳妇一栏要不要把她写上。荣姐很感动,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只是往后每年家人去山上扫墓,她总会同往,并打点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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