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小楷《妙法莲华经》,妙笔至极
唐《妙法莲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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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培亮《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精彩
郑培亮
原名郑丕亮。1972年生于山东省阳谷县。先后毕业于聊城大学历史系、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曾任聊城大学美术学院书法系主任、山东工艺美院美术系副教授、教授,现任职于中国书法家协会。
出版专著:《二十世纪中国书法史》(合著,河南美术出版社,1998年);《两汉书法艺术研究》(中国文史出版社,2003年);《从临摹到创作》(上海书画出版社,2007年);《一笔一画——关于隶书的书写状态》(荣宝斋出版社,2011年);《刀笔吏》(华文出版社,2014年);《郑培亮书法刻石·铭石镌华》(书法出版社,2020年);《郑培亮书法刻石·尚势崇丽》(书法出版社,2020年);《郑培亮书法刻石·溯源竞流》(书法出版社,2020年);《郑培亮书法刻石·删繁就简》(书法出版社,2020年);《郑培亮书法刻石·正末归本》(书法出版社,2020年)。论文曾获全国首届隶书学术讨论会三等奖、第四届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一等奖,在国家中文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多篇。
郑培亮书
《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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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培亮兄时有微信传来新作,赏心悦目,每次拜读都让我心动不已,反复观赏,受益良多。
培亮兄这些年的书法探索,主要侧重楷隶之间,其创作多取法简牍、汉碑及刻经。其中楷书创作更是得益于秦汉古风,其面貌明显有别于隋唐一路而自成一格。
鲜明的个性特征,实与传统不悖,却与时人相离,用别出新意、独树一帜来形容,恐不为过。观其书作,笔法稳沉老道而爽利,点画精准到位,瘦硬峻峭。行笔间起承转合,顿挫分明,笔画呼应,逻辑相通。字法讲究,结字别趣而不落窠臼。可谓平中见险,意蕴深藏,着实展现出了夭矫不群的审美意象。书中既有汉隶架构的大气象,又具六朝写经书的恣肆灵动,其中妙处更突显出书者的智慧与匠心独运,确乎臻此境界不易,若非天赋异禀,旦夕砥砺,临池不辍,岂能企及。
——顾亚龙
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当代中国书法发展的路径何在?当代书家都在思考探索,经过四十年的行进途程,前方的路标似乎隐隐可见,标示出的方向就是:交合生发。其间探索者所据以生发的父本母本各异,偏倚也不相同,其形成的风格面目自然千变万化,更有超前者,以多重父本母本化合,如此手法,生发之风格就不为浅表所识,如此之演化,生添了当代书坛万紫千红的景观。
近年来,培亮先生倾心于简牍、汉碑与写经的钻研,就这三个路数来说,数量庞大,体系完整,并且三者各以独特的风格系列呈示给世人。以什么样的方法去临,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吸收与化合?这在进行工作之前与行进之中都是需要认真选汰、反复化合试验,以确定选择的语素在化合生成之后,符合自己的审美预想。培亮在临摹中,有意省略了许多不必要的语言缠绕,在主题的中轴在线展开自己的构设,他兼顾三者的均衡构成,新风格保持三点支撑,避免因过分偏移而带来原初构想的意外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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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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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个化合生成过程按时间跨度来说不算太长,这里边的原由一方面出自他的理论自觉,对简牍、汉碑与写经三者他都有深度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自身能够提纯化合的元素,有了一种审美预约。另一方面是能熟稔中国书法发展的脉络,恰当定位自己抉择的独特性。实践的自觉和理论的自觉,推进了前行速度。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作品,与已有的中国书法风格相比照,可以说有许多的似曾相识,这应该说是中国书法基因的反照,当我们略加深入,既可以发现,与我们脑海里存储的似曾相识,不是在一个时空里相遇,培亮先生用一批曾经相识,化合生发了一个新型的属于自己的书法世界。
就其笔划形态而言,已经进行了分类配置,长画更多舒张而悠长,一波三折,这种神态的定位似乎在写经与北魏墓志之间,下笔的轻松快捷,又抛开两种取法的版本很是遥远,悠长的韵律予审美主体以心灵的放纵。当他的这种笔道用于写经时,不能不让人获得精神上的超升。原本的墓志和写经,都同时走出了率意的草书区域,让楷化的面目越来越表情化。培亮在自我塑造过程中,携带简牍意趣,让长画的舒张带上了草书的神韵,这种神韵的召回与复现,应该说是十足的自若。由于操练的稔熟,使表现进入新的自然,他抓到的这一个审美契机,不单纯使用在横长画上,还更多地体现在笔划表现的许多方面,比如点之映带、长竖弯钩的形象,都融入了草味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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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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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因素的积淀,不能只表面化地理解为书写速度是其主要成因,根本的是审美预计在起主导的作用。短横画的排列的表现似乎更加轻松了一些,快速的节奏给人以不经意的表像,实际上隐含着十分的刻意,刻意以不经意表现出来,这不能不说是艺术表现的成熟,微妙多变的笔划形态完全可以说明深层的寓意。为了消除同向笔划的板滞,培亮多采用了各种非同向处理手法,使相同笔划有了不同的面貌,书法形象得以灵妙的改变。深入简牍,就会为其中书手各自的变化弄得神魂颠倒,表现之丰富,使人目眩,不知所取。
培亮在提取过程中,依然遵从了简约之手法,对大量尚欠成熟和稳定的语素,都置于了舍弃的地位。我们通体观览他的作品,在法度的建设上显得十分的严谨,当然他的这一种严谨是在自我营造的轻松活泼气韵中铺展开来的。
——翟万益
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郑培亮
《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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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音频)《法华经》告诉你怎样修才能当下成就?\n\n妙坛
(附音频)《法华经》告诉你怎样修才能当下成就?
妙坛 今天
法华经告诉你怎样才能当下成就来自妙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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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部《妙法莲华经》,首先讲一讲它的缘起——是在佛讲经41年,年龄已经到了72岁,还有8年即将进入涅槃之时所讲的一部最重要的经典,也就是临终遗嘱。
诸佛出世,就是为了讲一部《妙法莲华经》。那么从它的「法体」而言,《法华经》是「如来全身」。它既是肉身佛,又是法身佛,又是报身佛,藏教菩萨认为佛的「法体」是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通教菩萨认为佛是无形无相的一个灵体;别教菩萨认为佛既可以由法身变化为化身,又可以由化身变现为报身;
而圆教菩萨认为,任何一个法当下都是三身齐全。这一块木头当下就是法身佛,当下就是报身佛,当下就是化身佛。我们这里任何一位同修,讲经说法的我、听经闻法的你们,当下就是三身佛。
至于怎样修行才能成就,很简单——听经闻法,不历修证,一步登天,带果行因。这就是宗旨,就是这么修。
至于怎样当下成就,修何法门,我们要对佛四十九年说教作一个基本了解。那么三藏十二经呢,可大概分为两类:「结缘法」和「成就法」。
所谓「结缘法」,顾名思义,与佛法结缘,它可以作为你未来的出世之因,可以让你因此而得到很大的人天福报;乃至于成就阿罗汉、辟支佛,不落六道轮回;甚至有极个别的极个别,能够证到禅宗的明心见性。但是,这些法都是佛的方便说。从根本上来讲,是有其名而无其实,你不能以此成就!那么这些法呢,又被祖师大德判为「圆人前七种方便」——人、天、声闻、缘觉、藏教、通教、别教,七大次第。下面简单介绍一下。
第一个次第叫「人」,受持三皈五戒,即能得人身。
第二个次第叫「天」,在三皈五戒基础之上,还要修十善业,可以升天道,但限于欲界天以下。如果在天以上,还要加四禅八定。但是,即使修到第二十八层天——非想非非想处天,仍然是凡夫外道。
由于邪见横行,导致大部分修行人认为受持三皈五戒、念念佛、拜拜佛……就能成佛,这是打妄想。这一部分人来讲呢,你劝他听闻《法华经》,「不行啊!来不及啦!只有一句佛号可以成就!」付诸行动来讲,仍然是懈懈怠怠。还有一小部分人呢,自以为会修行,自以为勇猛精进,自以为有智慧……他们修所谓的天道和禅定,很容易开天眼、天耳、宿命通、他心通乃至神足通,并以此执著而拒绝正法。在《楞严经》讲到了「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观世音菩萨明明是从「闻思修」入,「闻」就是反闻自性,见道继而修证,所以文殊菩萨把它判为第一之法。可是外道呢,「闻」什么?闻海潮音、看天光,心外求法。
第三个次第叫「声闻」,代表作是《阿含经》。以苦、集、灭、道四圣谛为指导思想,修得很苦很苦,可以证到阿罗汉。仅仅从三果罗汉到四果就要修二十万大劫。一个大劫少说几十亿年,多说百亿、千亿年。
第四个次第叫「缘觉」,修十二因缘而证果,高于声闻。声闻从苦、集、灭、道的「苦」开始修起,明白什么是苦。缘觉从「因」起修,研究六道轮回之因。那么根机特别利的缘觉人,在没有佛法的时代,根据自己过去世中的善根,凭宿命通与前世联系起来也能成就,果位是辟支佛。阿罗汉、辟支佛都能了脱六道轮回,但是不能「明心见性」,他只能证到人我空;而法执全在,尘沙烦恼未破。
二者被称为佛门内部的外道,仍然是外道。
那么进入大乘法呢,分「了义」大乘和「不了义」大乘。「了义」大乘叫「实法」,「不了义」大乘称为「权法」。那权法大乘涉及到「藏、通、别」这三个层次。
那么第五个次第就是「藏教」。它从「有」门而入,相似于修「人道」,执著在事相上来行持。虽不通理,但心量大,发方便菩提心愿意帮助一切众生成佛。由于心量大,也能超越六道轮回,但不能见空性。所以藏教既是小乘法又是大乘法——讲是大乘法因为它心量大,讲是小乘法因为它不能明心见性。代表作有《地藏经》《阿弥陀经》《无量寿经》等等。
第六个次第是通教,也叫禅宗。它从「空门」而入,代表作有《金刚经》《六祖坛经》《六百部般若》,强调破一切相见空性,连诸佛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统统判为无明。《金刚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那么这种法门修得非常非常认真,非常非常准确,能够破除一分灭相无明证得空性,叫「摩诃萨」。但是,禅宗五祖弘忍大师在《最上乘论》中讲:「恒河沙数的人难有一个人成就」。
第七个次第是别教。从「亦空亦有」两门而入,代表作是《大方广佛华严经》。它既要见空性,然后从空出有,大作佛事。在某种程度上,它圆融了通教、藏教、小乘、人道、天道。所以《华严经》有无量法门,修得好可以破除十二分无明。而且,这个法门比通教更难成就。往往接触了《华严经》,你心易乱。你要把它读一遍的话,都不知道要读多长时间。
这以上就是对人、天、声、缘、藏、通、别这圆人前七种方便简单概括了一下。也就是佛陀前41年所讲之法,把它说为「戏论法」。
讲完了「结缘法」,就是「成就法」,毫无疑问,是「圆教」。它的代表作有《妙法莲华经》《大佛顶首楞严经》《心经》等。它是从「非空非有」二门而入,但是这个「非空非有」是「对有说空,对空说有」。它把八大次第圆融为一体,叫「一心三藏」;而别教是讲「次第三藏」。
别教还要修三大阿僧祇劫,三大阿僧祇劫啊!阿僧祇在印度里是一百多位的大数:一劫是百万亿年,你算算看多少。可是到了圆教,不可思议啊!哪是三大阿僧祇劫?三世要不了,三年要不了,三天要不了,三个小时也要不了……你当下一念就能成就!一步登天!佛在《法华经》《楞严经》少说十几处,多说几十处都在提醒我们,当下就成佛!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奥秘:当明白了正法,那前七种方便统统都是正法!妙不妙?乃至歪门邪道统统是正法!乃至刮风下雨、山河大地、风云雨雾、泥巴瓦块、树木花草统统都是正法!没有哪一法不正,没有哪一法不是佛,没有哪一法不是我!耳闻目睹身受……你能感觉到的一切,还有感觉不到的那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都是一个念!尽虚空遍法界,十方三世,只有一尊佛,只有一个念,而且当下就是这一个念!这个法妙啊!妙极了!当然,我这是讲口头禅。
所以我们在今后对《法华经》的研讨过程中——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讲这个道理。只要当下明白万法都是由我一念所现,刻骨铭心,深信不疑,而且你知道它怎样变出来的,你现在就成佛!不需要等到散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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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族史〔18〕:明代木氏土司时期的文化
第五节 明代木氏土司时期的文化
明代木氏土司时期,由于社会安定和经济发展,同时,木氏土司采取广泛吸收汉、藏等先进文化的措施,邀请著名学者到丽江访问,请他们编选诗文,题词作序,或指教其子弟作文,或捐资修建寺庙,木氏土司名声大噪。王崧(道光)《云南志抄》称:
元亡而明兴,铲崖谷林箐而城郭之,易椎髻鐻耳而冠裳之。广设学校,慎选儒官。地虽汉夷杂处,一皆范以圣王之道,择其人之秀才者补诸生,土司子弟争以入黉序为荣,而丽江木氏、姚州高氏尤乐与流寓之文士交游,所作诗词,颇传于世。当是时,思皇济济、誉髦峨峨,古昔獉狉之区,居然文明之域。
(木)增延纳儒流,所著作为一时名士称赏,《明史》谓云南诸土官好礼守义,以丽江木氏为首,诚非虚美也。
明代文化的发展,为近现代纳西族文化的发展打下了基础,特别是它没有排斥外来文化的心理状态。同时,它又没有抛弃本民族传统的文化,这是难能可贵的。
一、木氏土司对宗教的兼收并蓄与丽江版《甘珠尔》
明代木氏土司对各种宗教采取了兼收并蓄的政策,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宗教在丽江纳西族地区兴衰不一:先是本民族原始的东巴教盛行,次则佛教、道教从汉地传入,后则藏传佛教大兴。然而,没有哪个宗教成为主宰一切的权威,没有形成全民性宗教,这是纳西族地区较早广泛地接受了汉族传统文化的缘故。
(一)道教的传入
道教大约于元明之际传入丽江。元世祖忽必烈曾封丽江土神“三多”为大圣雪石北岳安邦景帝。
明代木氏土司在丽江修了吴烈山神庙、束河九顶龙王庙、七河大玉初神庙、九河神庙、江东迷剌瓦神庙、束河大觉宫、玄光寺、县城玄天阁、中海雷音(寒潭)寺、白沙真武祠、太极庵;清初,在城东修了兜率园、三宝庵。这些天神地祗道教宫观规模宏大,分布广。束河大觉宫画有精美的壁画九堵,绝大部分是道教题材,并且纯粹是汉族壁画的传统。
鹤庆太玄宫,也是明丽江土司木高所建,规模之宏大,彩绘之奇丽,甲于鹤庆。
明嘉靖年间,道士周月泉携带一只白鹤到丽江芝山,他自称来自陕西终南山,身穿羽衣,头戴黄帽,童颜银须,开口讲丹术,闭口言幻邪。他在丽江住了几年就回去了,木公曾赋诗送别:
艺客遥将访我楼,岭云海鹤共悠悠。
醉余说尽延生诀,袖拂苍髯不肯留。
在早些时候,还有个蓟羽士也曾来过丽江,每日手写道教经书《黄庭经》数篇,问他年龄,笑而不答。木公有“山阴雨雪归来夜,玉杖霞裙引风凰”诗句相赠。此外,还有一个姓张的道士曾帮助木氏土司画壁画,使丽江壁画内容更加丰富多彩。
(二)汉传佛教及其寺庙
木氏土司十分“醉心佛乘”,明末《滇南纪略》称:
丽江土官自明朝开国以来,惟一檄而定,素不知兵。俗多好佛,常以金银铸佛,大者丈余,次者八九尺,再次之二三尺不等,如是罗列供养。[1]
木氏土司“好佛”是真,“素不知兵”则失实。然而明代土司,特别是木增竭力赞助佛教,广泛与和尚交游,他曾与云南呈贡高僧见晓法师共同参补《华严海印忏仪》42卷,传世至清[2]。见晓法师“戒行艰苦,有才名,崇祯间游江南,住华山”,亦有许多诗作传世。
昆明禅师本无,曾“卓锡丽江,有《风响集》《老子注解》《楞严忏》《禅师颂》”。[3]
木氏土司固然金银财宝很多,但被世世代代珍藏的传家宝,却是一个米粒大的佛像。有人写了《粒佛歌》内称“丈六之身藏芥子”,“珍藏不肯偶示人”。
木氏土司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盖了庞大的汉传佛教寺庙群,其中最著名的有福国寺法云阁、琉璃殿、大定阁等。
五凤楼是福国寺法云阁俗称,楼基四方,楼台三叠,石台石梯,雕梁画栋,壮丽宏伟;楼顶宝塔,多节玲珑,金光四射,楼柱32根,飞檐八角,三叠共有24个飞角。但无论从哪个角度仰望,都只能看到其中5个飞檐,恰似5只彩凤,从天空迎面飞来,故有“五凤楼”之美名。楼高20米,楼柱32根,都是一个人不能合抱的。其中4根中柱,各高12米。整个楼建筑结构精巧,气势宏伟,为明代佛教建筑杰作。
福国寺在丽江城西北白沙芝山上,建于明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原是佛教禅林,旧名解脱林,后明熹宗赐名为福国寺。福国寺是丽江第一大寺。寺门、台阶都极为整齐,中殿不大,佛像也不高,但庄严雄伟,极为洁净。正殿后面,层台高耸,上建法云阁(五风楼),内藏明熹宗所赐佛经,阁前两旁有厢房,南有圆殿,以茅草盖顶,而内有转盘佛像,用汉白玉石刻成。前面有斋堂,是烧香的地方。北面也有圆阁一座,阁前有楼三格,层窗雕花,金碧辉煌,是明末土司木增别墅。四周还有僧房。整个芝山就是一个天然园林,峰、崖、石、台、洞、泉水、瀑布、湖泊、古林构成气象万千的胜景,加上樵歌牧笛,飞禽入座,野鹿亲人,四季繁花,更使福国寺风景独秀,徐霞客也赞不绝口。
建于明初的琉璃殿,传说就地取材,柱脚不用基石,结构特殊。根据1961年中央文物调查组鉴定,它是应用了大量的力学原理,虽经多次强地震仍然屹立不塌。
大定阁有许多密教题材壁画,“大定”二字,据说是木增所写,雄健有力。阁的四周,绕有铜网,砌以刻花石条,精巧美丽。
白沙护法堂,供佛教伽蓝神,也是建于明朝,当时香火很盛,有首诗称:
古木丛中庙象新,岁无虚日赛神灵。
林鸦得食常迎客,山兽巡廊不避人。
丽江古城原皈依堂是佛教庙堂,其中壁画纯粹是汉族风格,水平很高。而门窗雕刻艺术,更是精巧玲珑。
木氏土司不仅在丽江修寺,还拿钱到处修盖寺庙。据说,山西五台山、浙江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是佛教四大菩萨分别显灵讲法的道场,木氏土司也是这些寺庙的大施主之一。
鸡足山是云南佛教圣地,木增花巨款在山上捐盖了悉檀寺并置田产,“宏丽精整遂为一山之冠”[4]。又于华严寺建藏经阁,九重崖建一袖轩,又建文笔山尊胜塔院,并订立寺规。天启二年(1624年),明熹宗根据木增的请求,赐佛经678函,藏在鸡足山。木增还专门请徐霞客修《鸡足山志》。因此,史称“山中修建功德,以增为最”[5]。据《鸡足山志补》说:“悉檀寺还藏有木增穿着僧服的绢画像,立轴,高8尺,宽2尺余。”著名的白族学者赵藩写过一段评语说:“木增醉心佛教,往来各名山,而特别爱鸡足山,建寺立规,历三百年遗风长在,我们今天游山住寺中,看到窗明几净,使人想到木氏之流泽长远!”鸡足山重尊光和尚称:“丽江木天王家创建之悉檀寺,在鸡足丛林中规模最宏大,寺内僧侣最多时近六百人,多系丽江、鹤庆、永胜、剑川籍,寺产亦富,年收租谷一千多石,直至末年,该寺与木家关系甚密,每年春节,悉檀寺都要派人到木家拜年。”[6]自建寺三百多年,中间未曾有重大破坏。历代著名文人徐霞客、赵藩、李根源等都在该寺留宿盘桓。寺中还塑有木增像,《木氏宦谱》以及工艺精美的铜铸八卦大香炉、大钟等均从丽江运来.
(三)藏传佛教与丽江版《甘珠尔》
公元7世纪佛教从印度传入西藏后,与当地苯教相接触,经过长期斗争和影响,形成了藏传佛教,并在10~14世纪“后弘期”获得了重大的发展,开始向外传播。元代萨迦派八思巴被忽必烈封为“国师”;在明代,萨迦派势衰,噶举派在西藏掌政,和明廷的联系很密切,并随着西南边疆和中央王朝政治、经济关系的加强,得到了明王朝的大力扶持和重视。有明一代,封藏传佛教代表人物为法王者二、王者五、西天佛子者二、灌顶大国师者九、灌顶国师者十八,其他如禅师、僧官者不可悉数[7]。木氏土司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接受了藏传佛教,来往极为密切,并为藏传佛教经书《甘珠尔》的刊印作出了重要的贡献[8]。
1.木氏土司与噶玛噶举派黑帽系的关系
噶举是公元11世纪形成的教派,相传该派教祖玛尔巴(1012~1097年)、米拉日巴(1040~1123年)等人修法时,穿白色僧衣(一般该派寺庙墙上涂白色),故俗称“白教”。噶举又分成噶玛噶举、蔡巴噶举、拔绒噶举和帕竹噶举四派。噶玛噶举派是藏传佛教各教派中采取活佛转世相承最早最久的一派,先后建立了几个活佛转世系统,其中最著名的是黑帽系和红帽系。
黑帽系由祖师都钦松巴(1110~1193年)开系,主寺在今西藏东北的类乌齐县噶玛丹萨寺,势力遍及藏南及川、青、藏、滇毗邻地区。二世活佛噶玛拔希(1204~1283年)曾于元宪宗六年(1256年)召见得宠,且赐予一顶金边黑色僧帽及一颗金印,故有“黑帽系”称呼。五世活佛得银协巴(1383~1415年),《明史》称“哈立玛”,被明成祖封为“万行具足十方最胜圆觉妙智慧普应佑国演教如来大宝法王”。位在“大乘法王”(明朝对萨迦派座主的封号)、“大慈法王”(明朝对格鲁巴派座主的封号)之上,成为历辈黑帽系活佛的殊荣称呼。
明朝中叶,木氏土司连年对金沙江以北藏族地区进行武力扩张时,对黑帽系七世活佛曲扎嘉措(1454~1506年)极为敬仰,成化九年(1473年)土司木嵚(1442~1484年)给他送去了一份厚礼。成化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间(1485~1487年),木泰(1485~1507年)继任土司之职后给七世活佛又写了一封信,邀请他到丽江做客,但他最终未能成行。尔后,木定(1508~1526年)当土司后,又再次邀请七世活佛访问丽江。此时,七世活佛已圆寂,八世活佛弥觉多杰(1507~1554年)终于在正德十一年(1516年,藏历火鸡年)应邀到了丽江,实现了前辈夙愿。
偏巧,八世活佛动身之前,也曾受到自封为“大庆法王”、崇尚密宗旷绝一时的明武宗的邀请,他还令太监刘允率人带重礼于当年赶到活佛驻禅之地理塘,但活佛及高僧们以“年仅十岁,尚未出痘”为由婉言回绝,实则想去丽江,劝说木氏土司皈依佛法,停止对金沙江以北用兵。刘允见迎请不成,盛怒之下决心以武力劫持进京,不料阴谋败泄,活佛可能在木氏土司“一万余兵”控制下秘密去丽江。此次会晤情形《历辈噶玛巴法王传记总路·如意宝树史》记得甚详:
是时,法王应姜萨当结布(丽江土司木定)之请前往。火鸡年(1516年)在加噶庄园(JA-KA-BZHIS)为主一万多兵之迎下至姜地(丽江)王宫近地下榻……翌日晨,姜结布乘坐骄子,其叔父及弟弟各骑坐大象一头,侍仆牵引大象,众人骑马执举佛伞、幡、幢等供品簇拥而来,行至法王住地纷纷下马磕头,并由腊卡察美任翻译,向法王询安、献礼。大象亦跪下磕头呜呜长啸,法王询及其之情由,象倌当即答曰:“法王莅临,象悦而鸣。”时空中喜降甘露,祥云万分。姜结布即令于每日晚在法王驻地四周跳舞献艺,以庆法王大驾。法王向姜结布献上佛像、显密佛经、佛舍利、珍贵藏药“结拉”、犀角、金器、坐骑等丰厚礼品。接着盛大迎请,法王被请上轿,与随僧官员一同驾往木天王宫大殿。姜结布行至宫殿大门之间向法王恭献哈达。尔后,一同步入金殿宝座上入座。随僧或坐次座,或坐下座,座前俱设饰以金银花纹精雕细画的方桌。继而,向法王敬茶,恭献珠宝、绸缎等一百件礼物。之后,敬献各种食物饭茶,举行盛宴。其后,姜结布从库房取出神珠等“法王七宝”、王妃所用诸饰品一同献上,甚为悃诚。且派人送礼至法王塌地。
次日,复请法王入宫殿款洽如意。姜结布并答应“自此十三年内不发兵西藏,每年选派五百童子入藏为僧,且度地建一百寺庙云云”。以后,法王又住了七天。
在此之前,姜结布不信奉佛教,然而从此以后,姜结布对佛教尤其对噶玛教坚信不疑。法王答应七年后再来相会,法王返去。
同年,姜王子去世,祈祷超度,给众僧每人布施金子一两,向卫地(前藏)红帽系献去金子五百两、茶五十包以塑灵塔费用,又献铜三十驮、金子一千两以塑金身铜像之用。……
法王自姜地去传教于康定等藏族地区。
虽然木定没有遵守“十三年内不发兵西藏”的承诺,第二年起照样用兵藏族地区,但他却加强了与宗教上层的联系,黑帽活佛渴望得到木氏土司的大量施舍,作为其经济的补充;木氏土司却利用“大宝法王”旗号对藏族地区加强统治,同时竭力促进藏传佛教在丽江纳西族地区的传播,玛巴派陈拉居南嘉(1456~1539年)的两个弟子强秋西年和俄阔琼绕南嘉曾出任木氏土司的宗教大师。
丽江也是黑帽活佛常去的驻锡地,九世活佛旺秋多吉(1556~1602年)、十世活佛却英多吉(1604~1674年)曾多年居住在丽江,特别是十世活佛在与格鲁巴(黄教)斗争中败北而逃往丽江避难。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代表噶玛巴教的藏巴汗建立后,一方面拥立噶玛巴黑帽系十世活佛为“全藏法王”,另一方面对黄教抢夺寺僧采取了高压政策,结果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西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在黄教要求下,带兵入藏,推翻了藏巴汗,其余部和黑帽十世活佛在山南、工布地区反抗,结果遭到残酷镇压,有噶玛巴教徒7000多人被处死,十世活佛先到中甸避难,后移居丽江。
丽江土司木增早在40年前袭职不久就邀请过十世活佛访问丽江,此时活佛虽然逃难而来,却待如上宾,并将其隐藏于一寺院中。此时,固始汗继续举兵消灭噶玛巴在各地势力,还曾派人到中甸清查户口。因此,还有一些噶玛巴支派人物也到了丽江。十世活佛弟子杰策活佛(1660~1698年)也诞生于丽江府所属中甸[9]。
十世活佛在丽江继任土司职务的木懿的支持下在其辖区排挤黄教,弘扬噶玛教义。顺治十六年(1659年)清兵攻占云南,十世活佛避难于中甸与丽江之间,康熙十二年(1673年)吴三桂叛清,他才回到拉萨,次年圆寂,他在丽江前后住了31年。
2.木氏土司与噶玛噶举派红帽系的关系
红帽系是该系一世活佛扎巴僧格(1283~1349年)受元帝赐给金边红帽而得名,主寺在拉萨以北羊八井寺。
从二世活佛噶觉旺布(1350~1405年)起即与木氏土司有了联系,其高徒曲贝益西的一名徒弟支梅巴便充当了木氏土司的经师。此后,木氏土司与历世活佛关系密切,六世活佛却吉旺秋(1584~1635年)是木氏土司的常客。
此时丽江正是木增任土司,他十分敬重藏传佛教,他起的藏文法名叫噶玛米庞才旺索南饶登,意为噶玛教派无敌福寿永固者。在中甸一带藏族地区影响很大的一首《却协》(颂教)中对木增进行了歌颂:
姜域萨当王麻哈西洛时最古之教,专擅杀生,血肉为祭,脏腑为帘,弓箭为栏,上祭天神,中祭厉神,下祭水神……惟至姜域王索南饶登时,信仰佛教,兴建大宝寺,供奉黑帽却英多吉、红帽却吉旺秋、皆旺纳布诸活佛。噶玛帝谛,遐迩布闻,多降甘露,岁稔年丰,人畜安康,宁谧乐业。[10]
3.丽江版《甘珠尔》的刊刻
木增在纳藏文化史上的最大功绩是主持刊印丽江版藏文大藏经《甘珠尔》[11]。于“滇藏文化史上树起丰碑”,“成为滇藏政教关系史上值得书颂的重要人物”[12]。
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木增已着手《甘珠尔》刊刻的准备工作。次年,他向红帽六世活佛提出要求迎请西藏权威抄本奠巴《甘珠尔》作为刊印的底本,六世活佛同意了他的要求。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六世活佛应邀来到了丽江(即《徐霞客游记》所称:“二法王曾至丽江”)。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刊刻《甘珠尔》工作正式开始。在编纂、校阅、刊印的过程中,五世活佛司徒曲吉坚参(1586~1657年)也应邀参与其事,历时九年,这套108卷包括1000多篇文献的佛经大典《甘珠尔》终于在天启三年(1623年)刻成,史称丽江版《甘珠尔》。
丽江版本有却吉旺秋于万历四十二年写成的藏文题跋、木增于天启三年(1623年)写的《三藏圣教菩提愿颂》《三藏圣教序》等,以及藏文索引。丽江版是比较好的版本,而永乐八年(1410年)的北京版可能是根据元大德四年(1300年)左右完成的那塘抄本刻的,存在着经、续部顺序颠倒等错误,丽江版本曾作为藏文德格版的底本。它因保存有《争光明经》等《时轮乘》的疏注经文而更显得引人注目。现在拉萨大昭寺里还珍藏有木增当年赠送的《甘珠尔》朱印版108卷,每卷用绸缎包成一包,每两包装成一木箱,木箱外用金线缠绕,加上银锁,成为该寺传世之宝。2013年,丽江市政府斥巨资复制回丽江五套,这是后话。
康熙六年(1667年),据光绪《鹤庆州志》记载,“蒙古侵据丽江属中甸地,西番二宝法王哈马临清格丁等挈家来”,即固始汗孙子达雅博硕克图或噶尔丹额尔德尼博硕克图率蒙古兵可能在小中甸木天王府(“年各羊恼寨”)搬取了《甘珠尔》大藏经刻版,用骡马运到了理塘大寺存藏[13],多少年后,后人就称这经典为“理塘版”,或称为“丽江一理塘版”。
白沙壁画《如来释经图》 姜轲 摄
二、明代丽江壁画
明代,随着宗教的传播和寺庙建筑的兴建,光辉灿烂的壁画应运而生并流传下来。1957年,云南省文化局组织许多画家临摹明代壁画,共完成130幅,曾到国内各大城市巡回展出,获得很高声誉,使丽江壁画名传海内外。
丽江壁画主要分布在白沙、束河一带,白沙有护法堂、大定阁、琉璃殿、大宝积宫等,束河有大觉宫。此外,丽江古城皈依堂、光碧楼以及中海寒潭寺、漾西万德宫、雪松寺等地方也不少。现在仅存白沙、束河两处。
丽江壁画制作于明代,大体可以分作两段:木公以前的160多年中,共画4处;木公以后100年中,共画7处。其中,木增时就画了三四处,可算是丽江壁画的全盛期。
建于明初的琉璃殿,可能供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药师佛。此殿原有壁画传说是根据《药师经》上的情节画成。壁画分为3台。下台除云南省博物馆留有3幅临摹稿外,其余已毁坏。中台及上台共有21幅,每幅为120厘米×60厘米。画面上每幅3人,上题“南无大威德海会”“南无道师如来海会”“南无阿弥陀佛会”等,下题木初、木仲、木昌等名字。
大宝积宫在琉璃殿的后面。建于万历十年(1582年),坐西朝东,次年完成壁画,共有壁画12幅,这是现存的丽江壁画中规模最大、保存得最完整的一个殿了。
南壁的“孔雀明王图”,203厘米x46厘米,正中是孔雀明王大佛像,有3张脸8只手,金身红衣,遍体璎珞,手执法器,其中有孔雀羽毛一支,赤脚坐在莲花上,座下有小孔雀一只,佛像两侧画有道教28星宿,还有龙王、雷公等100多个神。他们有的簇拥成群,有的独自参拜,有的左顾右看,有的眼望前方,千姿百态,各尽其妙。他们当中,有娴淑的天女、脱俗的小和尚、庄严的帝君、威猛的天将。天将中又有红发红须的,有飘带怒张生风的,还有虎头人身、狗头人身的。各组人群有多有少,对称而又有变化,人物之间有的以圆光隔开,有的以彩云相连,朵朵白云漂浮在金黄、朱红人物或黑色天空和背光中,显得既富丽堂皇又古雅凝重。
北壁“观音普门品图”,203厘米×46厘米,正中有三面七手观音像,坐在莲花座上,上方画了10个十方观音,中间穿插了“遭王苦难”“临刑寿终”“砍刀寸断”“六道轮回”“途中逢盗”“莲池火难”“深山遇虎”等14难。据《妙法莲华经》说,人们若遇到图上画的情况,只要口念观音名号即能解脱。“砍刀寸断”一幅中,一人赤膊带枷跪着,被三个差役揪住头发,按着后背用刀砍,但那人口念观音名号,其刀马上寸断。“莲池火难”中一人遇火,跪念观世音,周围马上变成浅水荷花塘,河岸上带刀者伸手来搭救。
西壁“如来佛会图”,367厘米×498厘米,是丽江壁画中面积最大、画得最精致的一幅。如来佛金身,四周有100多个佛,上层有三排小佛坐像,中间有一个帝君、一个天女,还有24个神将,有的向前看,有的向后看,有的瞪目相看,有的合目礼拜;最下层是静穆拜佛的和尚、帝君、天女等,角落有神将回首顾盼,袖带怒张。佛座下还有藏传佛教护法神三个,身缠巨蛇,脚踩魔鬼,怒目张口,大有吞鬼吃妖的气势。
大定阁在大宝积宫北,共有壁画18幅,其中最精彩的是水月观音画像。观音、文殊、势至、普贤四位菩萨坐在莲花池畔岩石上,岸上花竹成丛,桃花杜丹争艳,山茶怒放,白云绕绿树,池水泛碧波。而小溪中浪花朵朵,盛开莲花。地上白鹤、青狮、银象、神童活泼可爱。天上明月高照,散花天女驾云行空,构成一幅幅神奇的美景。
大觉宫建于明代后期,宫内原有壁画9幅,现存6幅。东西各画有罗汉9人,上有青天白云,下有云气雕栏,人物形态各异,内有100个工艺人之神,活灵活现,似欲与人谈话。还有随从8人,白虎与麒麟各1只,内中一个少年跳跃怒斥白虎,英姿焕发。
据有的学者研究,丽江壁画的内容和艺术风格是多样的。
前期的佛寺道观,所画的内容纯粹根据佛教派别显宗和道教经典,艺术手法也谨守宋元以来内地宗教绘画的传统。琉璃殿画的如来、观世音以及各种佛神等,均无密宗内容,画风比较朴实,线条粗犷,构图比较呆板,色彩暗。而丽江古城皈依堂壁画中释迦佛、观音、罗汉、天女等线条工细,形象生动,有山石林泉相映成趣,神、佛肤色用银白,但没有密宗题材,而且都有汉字题款,无藏族绘画的痕迹。
后期的壁画变得丰富多彩,密宗和藏画的影响也逐渐加强。大宝积宫的壁画有以显宗为内容的“孔雀明王”“观音普门品故事”“如来说法”等,有密宗的大黑天神、大宝法王、黄财神、绿度母、降魔祖师、艺人之神的画像,而且多达7幅。还有画“三宫”(天、地、水)、文昌、真武、四天君等。大宝积宫壁画虽有多种题材,但构图富于变化,笔法精细,装饰意味强烈。
丽江壁画是各民族艺术家心血的结晶。
据说有一个汉族画家,名叫马肖仙,明末时,被木增从浙江宁波请来,他先在鸡足山作壁画,后来又在丽江作壁画。
大宝法王来丽江,很欣赏马肖仙的画,于是把他带回西藏,又去过印度。几年后,马肖仙回到丽江,死后葬在丽江白沙。
现在丽江市文化馆还藏有马肖仙的画24幅,内容都是佛像、罗汉等,但其间也画了许多孔雀、火鸡、白鹇、鹧鸪等飞禽,以及远山、树石等,构图巧妙,形态生动。据说这些画原是西藏为大宝法王而作,后来辗转流传,从四川德格传入丽江指云寺。
藏族画家在丽江壁画上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大宝积宫等处壁画上有大量的藏文题词。在漾西万德宫(俗称木家院)石碑上也写着:“铸匠云南石凤翼、画工古宗古昌。”古宗就是纳西族对藏族的称呼。据有关学者分析,万德宫、护法堂壁画纯粹为藏族画风。福国寺壁画也是藏画风韵。特别是有一幅“大黑天神”,用笔粗犷,线条流畅,色调奇特而大胆,黑底之上用白色画轮廓,然后用大红、大蓝、大绿渲染,勾以金线,较好地体现了天神的威慑力量。现在传世的许多东巴教神轴,不论作者是纳西族东巴,还是藏族僧人,画风都与壁画类似。
中原聘来的道士张氏,也是制作壁画的匠师,可能许多道教题材的画出自他的手。白沙还有“画匠田”,属于和姓东巴产业,可能大批东巴也参与绘画或辅助工作。
三、教育和医学
《明代·云南土司传》永宁十六年(1418年)检校庞文郁言,丽江“本府及宝山、巨津、通安、兰州四州归化日久,请建学校,从之”。但似乎没有真正实行。雍正二年(1724年),丽江知府杨馝说:“丽旧无学。”[14]木氏虽有“万卷楼”和“木家书院”的建筑,也只是土司的文化享受,而木增的四子木仁,却在鹤庆入学[15]。也说明丽江没有学校。清代纳西族文人杨品硕说的“木氏有例,禁人民读书”[16],必是事实。当然从木氏土司家庭来看,是十分重视汉文化学习的。明末,徐霞客应邀访问时,土司府把事对他说:“家主从郎君新进诸生,虽事笔砚,而此中无名师,未窥中原文脉。求为赐教一篇,使所法程,以为终身佩服。”徐也曾加以指导。[17]
明朝初年,湖南省常德府武陵县杨辉游学行医至丽江。他家世传歧黄之术,从小通医学,尤精于针灸之术。当时丽江缺医少药,有病请巫师禳解,听天由命,而对针灸视之为异端。杨辉历尽艰辛,在民间多方说服患者依症施治,并在当地采集中草药用于治病,屡有奇效。
杨辉在丽江逾年将回湖南,治装起程,恰逢木氏士司夫人难产,请巫祝跳神,均无见效,闻有杨辉能医,即派吏员,急赶至黄山哨追回。据传说,杨辉用金砚盛地下水加药使饮之,胎儿平安产出。木氏大喜加以聘用,号称“国手”。
杨氏在丽又数年,屡验奇方,但当时“丽俗信巫,不事医学”,加以官府限制,以此辞回,木氏土司不许。而他回乡要求强烈,木氏“佯诺,厚酬资斧欢送,被劫,再劫,如是者三,乃家焉”。
当时,尚未有钢针行世,杨氏随带各种不同的银针,根据“十四经脉”施治,医治急病先用“合谷”“人中”等穴急救,后用“委中”“曲池”等穴放血等,并传有《痧症全书)》一册,祖孙世代抄传,同时有“红丸药”(又名“万应丸”)、“鸡肝散”等祖传丹方。
杨氏前三代姓杨,后七代曾改姓和。第十代和初(杨成初)生于顺治十一年(即明永历八年,1654年),曾任“世医头目”之职,精明医学,于斯为盛,被赠以“边塞华佗”匾额[18]。
当然,总的来讲,当时医药还相当落后。明末徐霞客到丽江时,适逢天花病(痘)流行,人心惶惶:
是方极畏出豆(痘),每十二年逢寅,出豆一番。互相牵染,死者相继,然多避而免死者,故每过寅年,未出之人,多避之深山旁谷,不令人知。都鄙间一有染豆者,即徙之九和,绝其往来,道路为断,其禁甚严(九和者,乃其南鄙,在文笔峰南山大脊之外,与剑川接壤之地)。以避而免于出者居半。然五六十岁,犹惴惴奔避,木公(指木增)长子袭郡职者与第三子俱未出,以旧岁戊寅尚各避山中,越岁未归,惟第二第四……俱出过。[19]
从上述情形可看出,丽江当时虽有医官,但天花一类传染病肆虐,为害甚剧。
四、土司文学
木氏土司不少人能用汉文写诗作赋,并且有较高的艺术成就,他们的作品曾分别选入《明诗别裁录》《滇南诗略》等诗选中,成为纳西族文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一)木泰首倡诗书
据说麦宗(即牟保阿琮)“旁通百蛮诸书”,“且制本方文字”,但是否识汉字,不得而知。
有趣的是,麦宗曾“预言”,“当有过十一代,予复生缘”。而“先祖琮历本安翁(即木泰)屈指十一世,夙慧不学,识先祖所制本方文字”[20],还识汉字。
木泰在木氏中,确是一个承先启后的人物。他年纪很小就认得民族文字,继承了古老的民族文化。同时,他推崇文雅风尚,不娶小老婆,制定家族规矩,最重要的是倡导学习汉文诗书,使治理政事有所依据,文化也获得了发展。他的诗仅留下来《两关使节》一首:
郡治南山设两关,两关并扼两山间。
霓旌风送难留阻,驿骑星驰易往还。
凤诏每来红日近,鹤书不到白云闲。
折梅寄赠皇华使,愿上封章慰百蛮。
全诗流畅通达,对仗工整,木泰对明王朝的忠诚溢于言表。
(二)木公留下来的“诗集”
木公,字恕卿,号雪山,又号万松。从小“读书千百言,过目成诵,记忆力惊人”。他未继职,就在玉龙山南十里,种桃百棵,栽竹万竿,取名叫“丹霞坞”“翠雪亭”,又挖池建屋在其中,环屋种上松树,养鸟种花,吟诗作词。录成诗集《万松呤》。又曾泛舟玉湖,作诗集《玉湖游录》)。他还手抄唐代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的诗篇,随身携带,坐卧不离,说天地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了!
木公留下来的诗集有7本:
《雪山始音》二卷,收七言律诗55首,5言律诗46首,七言绝句118首,张志淳写序。这是丽江第一本诗集,故称“始音”。
《隐园春兴》,收五言律诗100首,有木公自序及张愈光序。木公在后记中说:“因命杨生务之抄录成卷,以览有居于家者、则知先隐而后仕之意云耳。”
《雪山庚子稿》,写于庚子年,即嘉靖十九年(1540年),故名。收有各体诗206首,有李元阳、张愈光序。
《万松呤卷》,收诗113首,有木公自记和杨升庵序。
《玉湖游录》,收诗70首,有贾文元、张愈光序。
《仙楼琼华》,收诗98首,有杨升庵序。
从上述6本诗中,杨升庵又选编《雪山诗选》,请内地刻工在丽江刻版印行。
木公的山水诗,有鲜明的形象,诗里有画,画外有声,如《晓行白浪沧》:
岸响江流急,凌寒淅淅风。
断猿哀晓月,穷雁唳秋空。
渔隐芦花白,樵归柿叶红。
马蹄霜径冷,去去远林通。
又如《题雪山》:
郡北无双岳,滇南第一峰。
四时光皎洁,万古势巃嵸。
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
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
他生动地描述了万年巍峨峻拔,四季银光闪耀,日月星辰山顶转,千里之外映眼中的云南第一峰一一丽江玉龙雪山。他一口气用了“无双”“第一”“四时”“万古”“千里”等五个数字,虚实相间,雪山形象具体鲜明。
木公的诗,也是一幅生活气息浓郁的民族风俗画,如《饮春会》:
官家春会与民间,土酿鹅竿节节通。
一匝芦笙吹不断,踏歌起舞月明中。
又如《步秋野》:
缓步南野秋气清,萧萧落木雨初晴。
回头赤子嬉牛背,山外夕阳归鸟声。
乱寇晚村忧出没,慰民新稻喜收成
杖藜转觉东桥暮,何处清笳客思惊。
他在《问民》及其他诗中还进一步透露了民间困苦:
妪泣桑株下,翁颓破板门。
疮痍何日愈,俯首不能言。
晚径人稀废宅通,屋敝黄茅哀寡妪。
心愁野宅荒无主,眼见民夫有饥色。
木氏土司对明王朝的忠诚,有利于社会安定,有利于促进边疆和内地经济文化的交流。木公在《述怀》中写道:
忧国不忘驽马志,赤心千古照山河。
自明太祖开始,多次赠给木氏土司“诚心报国”金牌、金带等,木公自然受宠若惊:
汉唐宋元世,历宦岂须夸。
腰系黄金带,诚心报国家。
木氏诗歌艺术有较高的成就,受到时人赞扬。张愈光说“朗润清越”。李元阳说有如“汉乐府音节”。杨升庵说“体、句俱新,写景入绘(画)”。有些佳句,也传诵一时,如:
渔灯半明灭,风雨苇花深。
晚云斜带雨,来打旧篷窗。
云移山似动,风送叶如飞。
钩臁忽起栖檐鸟,俯褴俄看出涧云。
野渡漫寻残雪径,江行远带夕阳帆。
木公亲自编写的《木氏宦谱》,文字简洁而叙事有条理。张志淳说有史家笔法,使人一看上下数百年连成一根绳,好似一天。《木氏宦谱》不是文学作品,但也可看到木公有很高的文字功力。而《木氏勋祠自记》则是一篇很好的论说文,论之以理,动之以情,反复教导子孙们要学书学礼、忠君爱民、孝亲训子、祀神祭祖,把木氏祖业世代传下去,其用心良苦也。
木公很喜欢与著名学者交往,甚至派人不远千里求教。
永昌(保山)张志淳是当时著名学者,写有《南园漫录》十卷,其子张愈光(含)、张愈符也很有名,父子三人都是木公的文友。
张志淳说,他是通过木公友人鹤庆高生的来信,才知道木公的贤能,后来读了《木氏宦谱》,进一步了解到木氏的兴旺不是偶然的,特别是木公的祖父木泰倡导学习汉文诗书,文化开始发展。他在《木氏宦谱·序》中谈了土司制度的利弊,并给《雪山始音》批点和作序。并说:“雪山者,丽之望也;始音者,丽初无诗而今创有之也。”其子张愈光曾给《隐园春》《玉湖游录》和《雪山庚子稿》批点和作序。
李元阳,号中溪,大理人,进士出身,是明代著名的白族史学家、文学家,编有(万历)《云南通志》17卷,曾批点木公诗集《玉湖游录》,为《雪山庚子稿》作序。
杨升庵是云南民间传说的“杨状元”,四川人,名慎,曾考取进士第一名。因得罪明世宗,终身流放云南,对云南文化的发展影响很大。他虽没有与木公见过面,但自称与其“神交于千里”。木公曾派梁宵正带着他的诗集和《木氏宦谱》,请杨升庵批点和编选诗集。
杨升庵为《木氏宦谱》写的序中说:“雪山植学掞藻,蜚英士林。”赞扬木公以培植文化事业,施展自己文才闻名于士林。
木公原有6本诗集,虽然请名流批点作序,又雕版刻印,但未免良莠并见,难以广泛流传,至今流传下来的已如凤毛麟角。杨升庵以其文学家的眼光,“选十一于千百”。从992首中选出114首,定名为《雪山诗选》。他说,这一百多首,“是足以传矣,岂在多乎!”[21]《雪山诗选》影响较广,屡见于后世著录,并曾收入《云南丛书》二编。
杨升庵晚年居于昆明滇池边高峣,他请木公作《高峣十二景》,木公欣然寄诗。他对其大加称赞,说木公的诗“清丽绵密,情态曲尽,用事精当”。叫人刻在石碑上,使之流传后世。木公还先后给杨升庵寄去十首诗,其中有两句说:
青莲谪仙子,旷世得心知。
若有师涓在,芝山喜欲颠。
木公把杨升庵比作青莲居士李白、春秋时音乐家师涓,得到世所未有的知心而高兴得发狂。把木公求贤若渴、热心学习的愿望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是纳西族和汉族文学家珍贵友谊的记录。
(二)木高摩崖诗
木高是木公的儿子,以打仗勇敢著称。年方十八,就开弓千斤,箭无虚发,长期代替木公出征,戎马倥偬。但他从小受到父亲的文学熏陶,也喜欢吟咏诗歌。李元阳曾赠诗20首,他读了喜不能眠,他的答诗“风格高雅,神采飞扬,有如骏马奔驰”。他曾说:世上读书最快乐,行善最快乐,这二乐我不能让给人。
木高无诗集传世,流传下来的都是刻在崖石上的摩崖诗。白沙摩崖诗写于嘉靖十三年(1534年),当时木高才19岁,字体秀丽,诗句明白如话,如:
金江不断流千古,雪岳尊崇接上台。
扫苔梵墨分明见,七岁能文非等才。
而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嘉靖四十年(1561年)在石鼓上刻诗词的木高,已是久经沙场的“镇西大将”,如《大功大胜克捷记》后面的诗,豪情满怀:
诚心报国家,男儿佩宝剑。
双挥风雨忙,独舞鬼神惊。
豪气边疆宁,寒光牛斗掞。
石门镇钥坚,世作大明坫。
至于石鼓上《太平歌》《破虏歌》,则颇有唐代诗人高适、岑参的风格,以不同韵律的行歌体描写边塞的奇特风光,以及激烈的战斗场面,如:
二年克捷江东西,
千里万里戎马嘶,
地寒六月冰雪冻,
风烈三秋雾雨迷,
雪片如手雨连暮,
风吹如箭冰凝路,
冰路倾沙牛马行。
中甸白地水台,系泉水矿物质沉淀而成,泉台洁白,银光耀眼,泉水清澄,飞流而下,风光十分奇丽。传说这是菩萨给东巴教主丁巴什罗(释里达多)安排的修行处,在它北面的高山上又有阿明灵洞,也是东巴大师阿明修行处,因此,白地被视为东巴教圣地。民间有“不到白地不算东巴”的说法。当年木高曾巡游至此,在白水台旁丛林中崖石上刻有两首诗。一首是律诗:
五百年前一行僧,曾居佛地守弘能。
云波雪浪三千垄,玉埂银丘数万塍。
曲曲同留尘不染,层层琼涌水常凝。
长江永作心田主,羡此当人了上乘。
这首诗落名是“长江主人”,即木高的号。他生动地描绘了白水台的胜景,把它比作自己的心田,使其一尘不染。并十分羡慕高僧释里达多既学到了非凡本领,又在此“佛地”修行,静坐收心,专注一境,完成了如来佛祖所传的“上乘”之道。其风格与石鼓诗词豪气相反,隐隐流露了作者对长年戎马征战的厌倦。他晚年果真挖池泛舟,揽云弄月,饮酒自娱,还说:我躲入酒中,隐居不做官了。
白水台还有一首绝句,字多蚀灭,大体可看出是:
五马巡游〔到〕圣〔地〕,
玉田千涧水〔脂凝〕。
人间此景〔闻者〕少,
不是天成谁〔道明〕!
下面落名是“紫金尊〔者〕”,也是木高的号,与上一首一样,都是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刻的。此诗明白简单,情景交融。很可能是木高一行五骑来到白水台,立马而望,天然美景映眼来,脱口吟就这首绝句。
木高文章留下来的很少,但仍可窥见他的文笔功力。石鼓上《大功大胜克捷记》,不是就事论事,而是从“忠孝大节”作文章,这样从封建道德观看,立意很高,气势不凡:
功不著不足以成名,德不显不足以立身。盖功忠于君也,德孝于亲也。惟忠可以懋功,惟孝可以懋德。贵而能忠,保其世爵;富而能孝,守其世官。四海中外,忠孝大节,卓为天下轨。
木高子木东,从小喜欢读书,常与邻县秀才研讨“理性”,从早到晚无倦意,堂中摆列的是琴书图画。继承职位后,励精图治。余暇则弹琴咏歌,曾在堂上题联,亦有文采:
翠柏参天秀,丹葵向日倾。
木东儿子木旺,“学术追古,清词妙句”,但和其父一样,没有作品传世。
(四)木青结“莲社”
木青字长生,性情豪放,议论谈吐如流水,写诗作赋,讲求声调韵律的和谐,力求模仿魏晋文学家嵇康、阮籍之风度,并学唐诗人沈佺期、宋之问那样,注意词句华丽秀美。他曾邀约当地长者,组织民间文学团体“莲社”。自己以一个青春少年出入于白发拄杖的老人间,称为忘年之交。
木青的书法秀丽而有骨,文章则是“飞仙跨鹤,渺(远)不可即(及),胡马嘶群,悲振万里”。例如,《题竹》:
森林万个入云高,风过依稀响翠涛。
欲借青阴来入砚,任人和露写《离骚》。
又《移万草亭》:
万松深窈处,独构此茅庐。
锄地移新竹,通泉溜水渠。
琴书常作侣,木石与为居。
笑煞求名者,蟠溪一老渔。
木青不幸29岁就过早去世,有诗集《玉水清音》。
(五)木增“中兴”诗
木增号生白,9岁时祖父木旺去世,10岁时父亲木青突然病死,整土府人心动摇,有图谋不法之徒。他在母亲罗氏的支持下,召集宗族和土司会议,严正宣布:虽然连遭丧故,但“祖宗成规、朝廷法度俱在,敢有不利孺子而思偾败者不贷”,决不饶恕!一席话使下面的人感到幼君英明无敌,不可侵犯。于是各在其职,各守其地,局势稳定下来了。木增又依靠叔伯宗亲、老臣宿将,大破“吐蕃”。在他任上,木氏土司又出现一派中兴的景象。
木增熟读经史,文学修养很好,有诗集3本:
《芝山云薖集》四卷,收诗词赋361篇,经董其昌、周延儒、张邦纪、傅宗龙等名人指点、校订、作序。
《山中逸趣》一卷,收诗248首,有担当、章吉甫、梁之翰等人序跋。
《啸月函诗集》三卷,收诗157首。
木增写的诗含蓄深远,韵味醇美,想象力丰富,如《文笔凌云》:
东壁图书照丽阳,湖边文笔碧霄翔。
峰常绚彩何须梦,天自书云为纪祥。
列岫层峦皆几案,行云流水尽文章。
巨灵千载题春雪,始信如椽出大方。
“文笔凌云”是古时“丽江十二景”之一,珊碧湖边的文笔峰高插蓝天,峰上彩云美如梦境,这是苍天写的吉祥预兆,层峦叠峰都是书桌,风雨星云的变化,也许是做不尽的文章,北望天神造就的千古不化的春雪,才晓得如椽大笔出自广阔的大地。
又如《寒潭映月》:
万倾澄潭月倒悬,一轮如昼景鲜妍。
广寒宫殿藏波底,河汉星辰在目前
赤壁泛舟诗喜诵,青莲道饮兴无边
临渊佳况滋心赏,扰扰红尘已尽捐
今这首诗又紧紧围绕“月”字作文章,联想到苏东坡月夜泛舟赤壁,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佳境,消尽世间的烦恼。
翰林学士蔡毅中称赞木增的古体诗似陶渊明、沈约,律诗像李白、杜甫,奇丽之处又像李商隐(古似陶沈,律如李杜,奇丽似商隐),未免有溢美之辞,但木增的艺术成就是不可否认的。
木增和木公一样,喜欢结交名流学士,不断地开阔自己的眼界,成就很大。但他俩所处的历史环境已大不相同。木公处在明朝中叶,政治,但尚未危及帝国安全,还算天下太平;而木增处在明朝末年,其在清兵和农民起义军的夹击下,岌岌可危。木增在诗中流露了他的担忧:
王师经岁遏胡尘,每读邮书为戚顰。
主忧臣与辱,师众饷尤多。
狼烟旦夕扫,泉石葆天和。
为此,木增送给明王朝银子四万多两,他还上书言10件事:敬天,遵守先祖法变;爱身修德,去声色;爱民减役薄税;用贤能;广开言路;详察亲访,辨别好坏;守信用,赏罚分明;平定辽东边患;重视孔子之学等,说明木增有一定的政治眼光,皇帝和大臣们也十分赞赏他的建议。这是天启二年(1622年)的事。过了两年,木增就退居芝山,把土司之职让给了儿子,过隐居生活去了。
木增后期的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一个题目,一件事,他一口气可写上二三十首乃至四五十首。例如,写松,他就从松林、松涛,松月,松云、松坡、松花、松球、松风、松雨、松鸟等各个侧面去写,把松的气质、风格写得淋滴尽致。例如,《松雪》一诗,写了松树独立雪岭,笑做桃李的乐观姿态,使人读后,不是消沉,而是感奋。又如《对松》:
灵根移得自徂徕,株树苍苍绕砌台。
劲节任经霜雪候,高标尽是栋梁才。
千年虬干垂如盖,万壑风涛吼似雷。
乔木世臣今忝窃,擎天捧日愧驽骀。
同样应该指出的是,木增在许多诗中也流露了消极厌世的思想,如:
何年得御朝簪去,布袜青鞋出世氛。
会心何必多探讨,独爱玄同契老庄。
木增还有《云薖淡墨》六卷,曾收入清朝《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存目。其“提要”说这本书是木增随笔摘抄之本,大部分是直抄各书原文,没有发挥,并混合了一些佛经、道教经书话语,未免失之庞杂,但因为出自边疆民族之手,当时还比较流传。
木增的字也写得相当好,丽江地区文化馆藏有他写的一副草书对联:
谈空客喜花含笑 说法僧闲鸟乱啼
木增的孙子木靖从小也爱读诗书,每日沉醉在“万卷书楼”,翻阅先辈留传下来的书稿,刊刻印行。他的诗留下来的不多,但能以情动人,如《雪山》:
……
玉垒千年存古雪,金沙万里走波澜。
舆图虽尽天犹广,月令无凭夏亦寒。
磅礴远呈精白意,忽从日下见长安。
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边疆人民对祖国内地的深情。
木增还曾邀请徐霞客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访丽江,为他校订《云薖淡墨》,分门编类。章吉甫为木增《山中逸趣》诗集所作的序,对木增给予相当高的评价:
公世著风雅,交满天下。征文者、投诗者、购书者、以神交定盟者,嘤鸣相和,声气往来,共中原之旗鼓。银鹿青猿,走山中无虚日,公独领山中之趣于逸,有赋、有笛、有吟、有清语,拈题命韵,高旷孤闲;烟霜之色,扑入眉宇;读之,犹冷嚼梅花瓣也。[22]
参考文献及注释:
[1] 《云南史料丛刊》第1辑,云南省历史研究所,1983年,第106页。
[2]释国鼎:《滇释记》卷三及补遗。见晓名读彻,号苍雪,参见(清)倪蜕《滇小记》。
[3](清)倪蜓:《滇小记》外方诗文集。
[4] 范承勋:《鸡足山志)卷四。
[5]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二十九年(1940年)铅印本。
[6]参见李汝明《云南分守金沧道参政王为禁谕事碑抄点记》(《丽江志苑》1990年第7期)。笔者也于1991年10月偕西藏友人访鸡足山悉檀寺,祝圣寺中住持也说:“鸡足山中最美最宏壮乃是悉檀寺。”1966年被毁,但该寺遗址墙石基尚存,松林茂竹荫翳,龙潭碧波荡漾,不难想象昔日风采。2003年笔者又去,已建为宾馆。
[7]参见丁汉儒等《藏传佛教源流及社会影响》,民族出版社1991年版,第86页。
[8]参见冯智《明至清初藏政教关系管窥),《中甸县志通讯)1990年第3期;杨启昌《也谈纳西族的藏传佛教问题》,《中甸县志通讯)1990年第4期。
[9]房建昌:《<新修中甸志书稿本>考证两则》,《中甸县志通讯》1991年第2期。清代还有三位中甸籍的西藏甘丹寺住持。
[10]笔者1981年访问中甸县先贤马夔麟(藏族)时,他向笔者也讲述了这一段话,文亦见于七耀祖、西洛嘉措《中甸噶丹松赞林概述》(《中甸县志通讯》1937年第3期)等文章。又《义敦县志》(今属巴塘)称:川西有“木王殿”供木天王。
[11]参见王尧《藏文大藏经丽江——理塘版甘珠尔经述略》,《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6年第3期;[法]今枝由郎:《丽江版的藏文“甘珠尔”》,耿升译,《国外藏学研究文集》第5期,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77~291页);等等
[12]《明至清初滇藏政教关系管窥》。
[13]冯智认为是蒙古兵1698年至丽江;今枝由郎认为是在1698年之前的事。据考,蒙古兵未到达今丽江县城,今从杨启昌意见,蒙古兵是在中甸木氏天王城或某一喇嘛寺中搬走《甘珠尔》刻版。
[14](乾隆)《丽江府志·艺文志》。
[15]《徐霞客游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16]《雪山樵人吟》。
[17]《徐霞客游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18]参见杨尔康《明初杨氏在丽江行医简况》,《丽江文史资料》第3辑;又万斯年《明代木土司及其治下丽江考略)称丽江北门坡和(杨)初墓碑上有“中宪大夫丽江府维新主人(即木兴)题赠世医头目和初铭曰……”等语。
[19]《徐霞客游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20]《木氏宦谱》,云南省图书馆藏抄本。
[21]《升庵著述序跋》,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83~285页。
[22]此序文据李惠铨考证系章吉甫作,非徐霞客序。20世纪40年代初,万斯年到丽江,后在1945年6月出版的《旅行杂志》第19卷,第6期上发表《徐霞客书山中逸趣叙跋)并刊录该文,而讹传了半个多世纪。参看《讹传了半个世纪的一篇徐霞客序》,《云南日报》1988年2月27日。
【附】
1253~1723年丽江木氏土司世系表
执行主编 和志菊
责任编辑 叶 紫 杨杰宏
文章来源 郭大烈、和志武著《纳西族史》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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