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预言为什么那么准
最近总是想我爷爷,越来越佩服那个神奇的老头。
他70多岁的时候我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上小学5.6年级。
有一次他说,我死的时候一天也不让你们伺候,坐椅子上就死了。我当时笑他,你能自己做主吗?
结果他老人家81岁那年,吃过晚饭出门了,我在屋里听见他叫我的名字,赶紧跑出去,他在门口下坡出蹲着,我扶着他回到家里,让他坐在一个有靠背的小椅子上。就跑出去玩了,出去前他对我妈说,霞她娘你今天别出去,我妈说我不出去。
我在四奶门口玩,突然我三姑和姑父回来了,我姑拉住我问,妮,你爷咋样了,我还天真的说,我爷爷没事啊,在家坐着呢。然后开心的拉着姑姑往家走……
到家后爷爷已经说不出话了,姑父看了看说,不行了……真的就那样走了。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喊我妈别出去,我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还跑出去玩了。
还有就是他说过的一句话,他对我爸妈说,他俩享不了我的福…….父亲已经去世近20年了,他走的时候我没在身边,小时候妈妈给我算命,回来说我爸得不了我的祭,我说啥意思?妈说就是他去世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我一直记着那句话心里想着就不信这个邪,爸病重一次我回去一次,一回去他就好转,一周左右我回来,没多久又严重。第三次回来之后的第三天中午,心里特别特别难受,就往家里打电话,我叔接的,他说我爸刚刚不在了,我要回去,我叔不让回,说不能办,不要闹动静。
之后连续几个月,天天梦见我爸。
妈还健在,可惜至今也没享到我的福,反倒天天为我担心。
所以,我是信命的,而且特别特别的迷信。
缘起缘止春天里14——生辰八字真能决定人的命运吗?
光阴似箭,日夜如梭,一眨眼半年就过去了,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前途渺茫。看着时光就这么蹉跎过去,心里不免着急,虽然吃饭的钱能挣到,可养孩子、养老的钱都没着落,现在连孩子都不敢要,不是长久之计,心急之时,免不了起卦占卜。他不仅学了《周易》,还学了批八字,原来只是当做学问研究,没想到要做什么预测。正所为病急乱投医,整日这么等待,我迫切想知道前途究竟在哪里。
我跟他说:都说学以致用,你起一卦,看看我们的前途如何。他问:你信吗?我可以算,但不敢保证准。
我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期间批判封资修,破四旧,立四新。那个年代,把这些迷信份子带上高头帽(类似于圣诞节戴的那种帽子,不过比圣诞帽高出许多)游街,现在每当我们看到别人带着尖头帽兴高采烈的时候,忍不住笑着感慨,真是时代不同了。
这些算命占卜的事,是封建时代的产物,我们都是学理工科出身,崇尚科学,说实在的,我自己对这些旧文化都不怎么相信,我反问他:你相信吗?如果你不信,那你学来干什么?
他很认真的用研究学问的语气说:首先,《易经》是一门学问,要当学问去研究,其次再说算卦,说到底就是预测,预测当然有准确的,也有不准确的时候,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那就是算的好的你别信,只当没算,若真信了,因为自己的沾沾自喜,该努力时不努力,等着天上掉馅饼,本来可以做成的事也做不成了,只能把算得好的结果当做是一种鞭策,更加努力小心的去做事,这样才可能成功。算到坏的结果也别气馁,把结果不好的原因认真思考,作为对自己的提醒,该补救的补救,该避免的避免,这样反而就把事情做成功了。就像武王伐纣,古人迷信,在大事前必定占卜。开战前,他们占了一卦,卦象很不好,按理说他们会退兵吧,但周武王不受束缚,决心开战。在战前做了一次强大的动员,强调殷商残暴,民心已失,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都处于劣势,上天不会护佑他们的,周武王最后取得了胜利。这个就是结果与卦象相反的最典型的例子。
我很认同他的解释,可对生辰八字呢,又怎么解释?人的命运真的是由自己的八字决定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他们的命运就是一样的了,八字好的人不是当大官就是发大财,八字不好的都受苦受穷。同时生的人,也会同时死,这怎么可能!还有现在医学发达,做个剖腹产手术轻而易举,想让孩子在什么时间出生就在什么时间出生,难道可以通过控制孩子的出生时间,从而让孩子有一个好的命运吗?无论如何,我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向他提出质疑。
他听了我的提问,说:你就爱走极端,要么肯定,要么全部否定,世界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一是一,二是二的,那是复杂的。首先,批八字是封建时代的产物,那个时候没有剖腹产,是自然生产,所以剖腹产的八字就不要算了,那不是他本人真实的八字,他本人真实的八字无法获得,八字都不真,还算什么。另外,八字相同的人,有的人高官厚禄,生活富足,有的人就是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当了乞丐也不一定,这种现象肯定是存在的,这些差别的原因是什么?家庭背景,个人素质,后天的努力都产生不同的结果。同时出生的人,一个生于富贵之家,一个生于贫穷之家,一开始,两个人的生活条件就不一样,境遇显然是截然不同的。生于富贵之家的人,如果有才能肯努力,那肯定是锦上添花,出生贫寒之家的人,如果也是如此,那假以时日,也会事业有成,过上富足的日子。如果出生富贵却不努力,甚至是败家子,等把家里的财产败光,生活还不如出生贫穷而奋发向上的人。如果出生贫寒又不努力,虽然有好的八字,也不会有好生活。
我笑着说:所以呀,算命就是封建迷信,难怪时把这些东西批判的体无完肤。
他也笑了,说:又来了,当然八字里说的升官发财、生死、婚姻只能作为参考,不可太当真,但是八字里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把人生中的高潮与低谷都展现出来,这是很有价值的。高潮时去努力,低谷时不强求,而是接受现实,为将来做准备,一旦低谷期过去,寻找机会发展事业。任何事情不可能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也不会一直处于低谷,有涨有跌,潮起潮落,顺利时不骄傲,逆境时不放弃,这不就是算卦的价值吗?
起卦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三个铜钱起卦,一种是根据问卦的时间起卦,为了表示心诚,我用铜钱摇了一卦,至于卦辞是什么,年代久远,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对我说是好卦,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我看不懂,由他说,但我知道情况只能是这两个,一是确实是好卦,二是他在安慰我,不好也说好,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他这个人我看的很清楚,谎话没少说,但对学问绝对不说假话。偶尔有朋友找他算卦,不好的卦,他照直说,有时候说得我都听不下去了,怕打击人家,给他使眼色,可他理都不理,照说不误,等到客人走了,我说他:你把不好的事情说的那么直白,也不怕伤了人家。
他说:谁叫他摇出这样的卦呢,又不是我摇的,想让我把坏的说成好的,怎么可能?我不能说假话骗人,我算卦不收钱,能给他们算就不错了。
我说: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说的太直白,很伤人的。
他不满的瞪着我说:怎么委婉,卦总是有好有坏,信就算,不信就别算,摇出不好的卦,还要说好,那算卦的意义何在?
我反唇相讥,说:你没说过假话吗?你对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心里清楚的很,不戳穿你罢了。他呵呵笑,一副看穿了也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不管怎样,我听到好的结果,心情总是愉快的,权当心理咨询吧。
南京手艺人生不出孩子,算命先生一句话,惊出一身冷汗
写到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叫陈老三的人。这家伙先前是在金陵城里走街串巷鸡的。这个字比较生僻,其实也就是阉的意思。谁家养公鸡的,养到半大不小,正巧陈老三在门前经过,喊了声:——鸡哦。这声叫唤很特别,前面一个字音调拖得很长,悠扬高亢,然后果断利落地收住,就像一刀斩到底。于是那家人就把陈老三叫住了,叫他鸡。陈老三便取出折叠凳坐安稳,再把一块帆布铺在腿上,把那只半大不小的公鸡夹在腿上。那只小公鸡闻到陈老三身上的气味,不会做徒劳的挣扎,它知道还不到送命的时候,只是施行宫刑而已。所以也可以这么理解,过的鸡就是公鸡里的太监。陈老三揭开鸡的翅膀,薄刀在鸡身轻割一刀,用钩子把两边皮拉开,然后取出一根线和一柄探针,探进去,不一会,那根线便吊出一个半颗腰果大小,形状也与腰果相似的白物来。再揭开另一个翅膀,再度割刀取物。不必缝合伤口什么的,只消把翅膀恢复原样,盖住创口即可,不消几日自会愈合。取出那两个蛋,那只公鸡便成鸡了,不会再追逐母鸡,一点花头花脑的心思也没有了,你把再漂亮的母鸡放在他面前,他也坐怀不乱,只知道一个劲地长肉,疯吃疯长,长出来的肉鲜嫩无比。江浙沪一带的人,过年过节都喜欢买鸡来吃。
陈老三做的是无本生意,纯粹的技术活。一只鸡一毛钱,一天下来也能赚个两三块,日子过得去。只是有一件憾事,婆娘过门好多年了,肚皮一直不见隆起来。陈老三年轻力壮,那婆娘也是百般迎合,可每个月老婶子还是按时来。老婶子是当地的土话,当地女人每个月来红,不叫月经,不叫老朋友,不叫大姨妈,叫老婶子。那婆娘恨透了老婶子,无亲无故的,每个月要来,来什么来。西医中医都看过,看不出名堂。后来陈老三在夫子庙碰到个长须白髯的算命先生,上前讨教。算命先生问陈老三是干什么营生的,陈老三回答说是鸡的。算命先生捻须沉吟半晌,说,你这营生虽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却也是绝门绝户的活。你让公鸡断子绝孙,那些公鸡短短一生,尚不及享受一丝快活,便被你去势,这口怨气咽不下,岂能饶得过你,还不天天咒你啊。此后但做行善积德之事,或许尚有转圜。
陈老三如梦初醒,大汗淋漓,当天就把那套鸡的吃饭家什丢进河里了。过了几年,陈老三成了板桥种猪配种场的场长。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叫板桥配种场。经常有疯疯癫癫不孕不育的女人找上门来求诊,啰里吧嗦地说上一大堆,说结婚多少多少年了,肚皮还是不见隆起,特意来求土方妙方的;解释都没法解释。后来便加了两个字,改成板桥种猪配种场。从绝种到配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陈老三的人生成功转型,证明了那句事在人为的老话。陈老三坚信自己从事的是积德行善的事业。遗憾的是,几年下来,婆娘的肚子依旧没有变化。陈老三毫不抱怨,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还需继续努力。这时候,板桥钢铁厂的蓝图铺展开了,种猪配种场也在征地范围。陈老三进了厂。按照级别套过来,陈老三当了总厂劳动工资大组下属的劳动调配组副组长。因为他具有手艺人的狡黠和勤劳,也因为他那种近似于赎罪的工作态度,他很快就当了组长。
陈老三手上有整个板桥地区的职工名录。他总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横竖睡不着,他就翻来覆去地看,又用算盘拨拉,终于看出问题来了,板桥钢铁厂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其实并不是陈老三慧眼独具,他发现的问题在钢铁企业普遍存在。
这时候,板桥发生了一件稀罕事。
一个弹棉花的手艺人来到板桥,从早到晚啪啪啪声不断。居民们都把旧棉胎拿出来让他弹,弹好的棉胎变得十分松软,重新行上线,像新的一样。手艺人有个帮手,是他女儿,十八九岁,模样周正,脸上带着笑。机修分厂有个男青年老是出现在弹棉花的摊位边,先是在一旁呆呆地看,看父女俩弹棉花,主要还是看那女儿。那女孩儿偶尔也会带着笑意瞟他一眼。熟稔些了,男青年便给父女俩送几盘蚊香过去。晚上,那父女俩就在靠墙角的地方支块篷布休息。到后来,男青年常常从食堂里买了饭菜给父女俩送过去。再后来,男青年就上手了,身上挂着竹编的弓,弹棉花,那女孩时不时地纠正他的动作,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打闹,手艺人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抽烟。渐渐地,男青年弹棉花便弹得像模像样了。有时,男青年把饭菜票塞到女孩手里,让父女俩去食堂吃,想吃什么点什么,随便点。那女孩走到半道会回头看,朝男青年挥挥手。男青年也朝女孩挥挥手,满脸幸福,满头满脸的棉花絮,独自一个人继续弹棉花。起先是弹棉花,弹着弹着,那男青年就和那女孩谈恋爱了。几个月后,弹棉花的父女俩离开了,那男青年也打起背包跟着一起走了,连招呼都没跟单位打。那男青年是机修分厂的车工。这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或许正是这件事,促使陈老三给总厂领导写报告。
陈老三花了两个多月在下属分厂摸底调查,然后用了几个晚上,给总厂领导写了份报告,《关于解决板桥地区未婚男职工婚配问题的建议》。那份报告写得非常翔实,有数据,有临时救急措施,也有长远规划。摘要如下:
本人冒昧上书各位尊敬的指挥副指挥,真诚地向领导提供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那就是,板桥地区未婚适龄男女之间,存在七比一的悬殊比例(特别说明,此处的板桥地区特指板桥钢铁厂范围,不包括板桥钢铁厂周边的农户)。此报告将是这一数据的首次披露。板桥地区未婚适龄男职工中,30岁(指周岁,下同)以上的有381人,27岁至29岁的有1457人,20岁到26岁的有3839人。未婚适龄男职工总计5677人。另需注明,35岁以上的未婚男职工有42人,大多在地区福利工厂上班,有不同程度的智力残缺和身体残缺,没有统计在内,不在本次解决范围之内,待适当时候再行解决。另,后勤大组小食堂有一男职工,34岁,时而正常时而痴傻。据其同事反映,此人正常与否与其喝酒的度数有关(但此说法没有得到其他同事的认可),因没有医生明确诊断,存疑,暂时没有把他归入5677人的名单,待会同医院对此职工进一步检查后再考虑添加与否。
另外,板桥地区20岁以上(含20岁)未婚女职工中(包含丧偶女职工,但不包含一意孤行单身到底的女职工,也不包含离婚以后明确表示不再结婚的女职工。例,动力分厂一名41岁的女职工,离婚多年。在女工座谈会上,当某领导对女工表示关怀,问大家有没有需要组织上帮助解决的困难,此女工突然大叫:我不要你们给我介绍对象,我受够了,我永远也不会再结婚)31岁以上的18人,27岁到30岁的208人,20岁到26岁的591人。总计817人。
把未婚适龄男职工总数和未婚适龄女职工总数相减,为4866人。因为存在一些不可预测的因素,比如某些男职工或女职工在板桥以外的地区谈恋爱,但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因素,只能排除在外,忽略不计。总之,板桥地区存在未婚适龄女青年的巨大缺口,如不及时关注解决,将有4866个未婚适龄男职工的婚姻问题得不到解决,此事将严重影响到板桥职工队伍的稳定。
当务之急,是先行采取一定的措施,从临近的农场调拨女职工,以解燃眉之急。板桥地区方圆四十公里之内,有三个农场,分别是隔江的海陆农场,临近谷里的达丰农场,以及靠近金陵的大陆农场。其中海陆农场的直线距离最近,规模也最大,但据初步了解,该场女职工人数虽多,但大多已婚并且生育,暂时不予考虑。达丰农场属于外省,属于跨省调动,手续上存在相应的难度,暂时放弃考虑,但可以作为下一步的备用考察单位。比较理想的是大陆农场。板桥钢铁厂虽然隶属上海,但在地理上属于金陵郊区,与金陵各方面的关系一直相处融洽。大陆农场是金陵农委下属单位,而金陵农委对板桥钢铁厂的农副产品支援,多年来一直是不遗余力。当然,板桥方面也给了对方丰厚的回报,特别是计划外生铁的供应,只要对方提出,我方总是有求必应。基于这样的良好关系,从大陆农场调拨五百个未婚女职工的请求,一定会得到金陵农委方面的有力支持(据调查,大陆农场女的多,男的少,抽调五百名女职工,不会在该农场引起骚动)。一旦得到金陵农委的首肯,可采取如下简便可行的方法,只要有农场开具的未婚证明,即以解决夫妻团聚的名义调入板桥,成为板桥正式职工,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农场的工作年限也计算为板桥的工龄。以此显示板桥的诚意。
走出上述第一步,虽不能完全改变板桥地区未婚男女的悬殊比例,但能把未婚女职工的缺口数降低到4366人,同时也为彻底缓解这一严峻局面争取了时间。我们可以继续采取如下切实可行的步骤:一,依凭板桥培训部的校舍和师资力量,从速开办板桥卫生学校(简称卫校)。生源从板桥周边地区招收,年龄在18至25岁的未婚女性都可报名。主要开办护理学和卫生保健两个专业,每个专业各开办三个班,每个班40名学员,每期将有240名学员。五年以后,卫校在读和毕业的女学员将达到1200人,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前景,相信板桥的未婚男性都会对此充满期盼和渴望。此事一举两得,既为板桥职工医院的护理力量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也为板桥地区未婚男职工提供了择偶人选。二,开办职业技校,主要开办统计、财会、质检和烹饪点心四个专业,这四个专业都比较适合女性,也是板桥各分厂需要的工种。依然面向板桥周边地区招收,只招女的,年龄在18至24岁之间。每个专业开办两个班,每个班45名学员,每期将有360名学员。五年以后,将达到1800名毕业和在读学员,这将是一个可观的数字。相信板桥的未婚男职工都将笑逐颜开,奔走相告。上述两大措施,虽说远水不解近渴,但只要有耐心,假以时日,一定能从根本上改变板桥地区未婚女性短缺的局面。三,铁矿西面的古庙村,地处铁矿采掘断层,下面基本已经采挖一空,绝大部分古庙村村民已经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搬迁他处作了安置。据调查,古庙村现在尚有13户村民留在该处,且都为未婚或丧偶的单身女性村民,年龄在25岁到35岁不等。拒绝搬迁的原因不详。虽然只有13名女性,但都是适婚而且处于生育年龄的女性,聊胜于无,可以派人动员其到板桥工作,撤离该地区。四,号召板桥地区的未婚男职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投亲靠友,四面出击,自寻门路,自找对象。这里面大有潜力可挖。
几个月前,机修分厂一名青年车工随来板桥生活区弹棉花的父女俩出走,未知总厂领导是否知悉此事。有关此青年车工出走一事的详情,另附报告,与此报告一并呈上。有鉴于此,也考虑到板桥的地理位置特殊,毗邻国道、长江,且有铁路线与外界相通,整个板桥地区并无围墙耸立,完全是开放式的厂区和生活区,进出人员庞杂,建议在生活区设立巡逻队,由派出所和联防队抽调人员组成。巡逻队要对进入板桥的手艺人密切关注,如果与该手艺人同行的有18至25岁的年轻女性,必须予以重点关注,派专人看护。若有年轻男职工长期逗留在摊位边,须及时上前劝阻离开,以免再度发生未婚男青工见色起意的出走事件。
陈老三写完后,又润色了一遍,然后工工整整地誊抄在报告纸上。誊写题目的时候,他按当地的习惯把婚配写成了配婚,在写下那个配字后,因为当过十年配种场场长,积习难改,下意识地把种字也带出来了。所以他交上去的报告,标题是:
《关于解决板桥地区未婚男职工配种问题的建议》
总厂办公室的人阴差阳错地把陈老三的报告交到了军代表的手里。那军代表是个嫉恶如仇的铁血将军,只看了个标题就气疯了,拍着桌子说,解决未婚男职工的配种问题,把我们的工人阶级当成什么了。把那个叫陈老三的混蛋给我拖来,我一枪毙了他。当然没有人真的去把陈老三拖来,军代表手里也没有枪,那句话只是他表达愤怒的口头禅,说过以后也就忘了。
过了些时日,军代表就离开板桥了。办公室整理遗留文件时,发现了陈老三的那份报告。本来丢到字纸篓里也就算了,偏偏那办事员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心想军代表当初如此震怒,换个领导不知是怎样的表达方式,他想试试。于是给了指挥。指挥是总厂领导里年纪最大风度最好的一位,看到标题也禁不住皱了皱眉,用红笔把配种两个字圈出来,在旁边批示:此人思想意识不健康,不能重用。接着往下看,看着看着猛一拍案。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办事员躲在门缝后面窥视,看到这里窃喜不已,觉得接下来又会有一场风暴。哪知指挥很长一段时间沉寂无声。隔了好久,指挥让办事员去把陈老三请来。是的,指挥用了个请字,让办事员很意外,要是没有这个请字,他是打算把陈老三按着头押过来的。陈老三进门的时候,指挥已经把原先的批示用红笔涂掉了。
那以后,板桥新设立一个部门,婚姻工作协调组,组长是陈老三,独立开展工作,负责与各大组各分厂的协调。指挥给陈老三的指示是,大胆设想,放手工作。工作组起初挂靠在供销大组,仔细想想有点别扭,有点贩卖人口的意味,过了两年改为挂靠在计生委下面,行政级别比计生委矮半级。
我们当然不知道有陈老三这么个人,我们也没看过那份报告,我们更不知道上面的那段过节。我们倒是听说机修分厂有个青工出走了,是跟一对弹棉花的父女走的,还有很多人羡慕他,说他交桃花运了。这里面包括我。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浪漫的事了,跟着喜欢的女人浪迹天涯,风餐露宿,一边弹棉花一边谈恋爱,那把弹棉花的竹弓就像一把琴,啪啪啪,弹出来的声音要多少好听就有多少好听。要是突然之间下大雨,还要赶快逃,找地方避雨,朝桥洞里钻,朝瓜棚里钻。太浪漫了。
不过,过了几个月,那出走的青工又回来了,十分落魄,精神也有点不正常。弹棉花的手艺人没打算收他做徒弟,更没打算把女儿嫁给他,在他把身上的钱花完以后,他就被弹棉花的父女俩赶走了。那家伙下场很惨,回来时已经被厂里开除了,赶出宿舍。幸运的是他已经学会了弹棉花的手艺,于是就继续在板桥混,帮人弹棉花,只是生意很清淡,毕竟手艺不精,还经常被人骂,说他弹出来的棉花胎不紧密,松,厚薄也不均匀。一挨骂,那家伙就失声痛哭,弄得骂他的老阿姨都不好意思继续骂下去。
后来,便听到传闻,说是板桥要来一批女职工,五百多个,全部是女的,全部是年纪轻的,全部没有结过婚。我们都不太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不会落到我们头上来的。况且那段时间谣言很多,谣言传不了几天,就会出来辟谣。断断续续传了几个月,终于传闻变真的了,说是真的要有五百多个女人要来,是从米坊桥那边的大陆农场调过来的,千真万确,来的日子都定下了。大家都禁不住欢呼雀跃,扳着手指头计算日子。
板桥历史上,大概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轰动的场面。那天本来并没有安排欢迎仪式,哪知道自发去了两三千人,把道路两边都挤满了。那种雀跃的心情就像是去看新娘子,准确点说是去接新娘子,而且这新娘子说不定会被自己接回家。有句成语叫望眼欲穿,以前没有体会,这个时刻体会得无比深刻。到了说好的时间,却不见车子的踪影。有个消息灵通的家伙说前方传来消息,第一辆车子在米坊桥那边爆胎了,在修。于是继续等。等到那十几辆大客车终于开过来的时候,一片欢呼,山摇地动一般。我和小辫子还有子良都去了,占据前排有利位置。伯富也去看热闹了。伯富那几天正和女朋友闹别扭,他们始终不能正确处理小号的问题,伯富用七十度热水烫两只蛋的实验也失败了。也许伯富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看到合适的,不妨考虑更换一个女朋友。大客车发出刹车声响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了,一片混乱。那种场面以前在上海也见过。米店到了一卡车山芋,大家都提着铅桶篮子去买,定粮不够,一斤粮票可以买七斤山芋,机会难得。但是山芋数量有限,规规矩矩排队是买不到的,你讲规矩,别人不讲规矩,只好抢字当头,奋勇争先。所以只要刮到风声,米店要来一批山芋,每家都把最强壮的人派出去。
此时原来的秩序完全被挤乱了,我们几个被挤到车头前面去了,只求自保,根本回不到车门那边去。大家全拥上去抢着拎行李。那些个从农场里来的女人,再怎么皮糙肉厚骨节粗大,哪见到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已。那天本来有十几个警察维持秩序的,但根本不管用,警察都被挤得丢盔弃甲,挤惨了。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有所好转。五百多个女青年被簇拥着去了招待所。
招待所床位不够用,所以事先都把床拆了,打地铺,统统睡地铺,接受艰苦朴素的传统教育。没有马上分到下属各个单位,先集训,每天都到电影院去上课,了解板桥的历史沿革,树立正确的恋爱观和婚姻观。后面三天集中讲计划生育、优生优育、孕产期、哺乳期、断奶期,一直讲到女子绝经以后的注意事项,三天里面浓缩了女人的大半生。那些女人都听得呵欠连天。好不容易熬到散场,电影院外面黑鸦鸦地挤满了人,还有人照相的。那些女人都知道自己来板桥肩负的使命,而且知道自己到了这里属于稀缺品种,起先还落落大方地接受观看,后来便变得趾高气扬不屑一顾起来。最后一天,围观人群里投来的不是仰慕的目光,而是一迭声地起哄喝倒彩。大家心里都明白,板桥僧多粥少,这碗粥未必轮得到自己喝,喝不上粥,就喝倒彩,反正喝的是别人将来的老婆。
集训完了,那批女人才分到下属单位。这次分配,事先已经明确,政策向主要生产分厂倾斜,后勤部门和生产辅助部门,一个不分或者少分。后勤大组属于一个不分的单位,很不服,在底下嘀咕。木材分厂的头头说,你老兄就知足吧,你底下的大食堂二食堂三食堂还有小食堂,还有被服厂,女人够多的了。我们才分到几个?十五个。后勤大组组长说,大众汤有人要吧,炒三鲜有人要吧,双酿团有人要吧?指挥很威严地说,不要在底下嘀咕,服从大局。大家就都不响了。
炼铁分厂和铁矿是重要生产单位,分到的最多,各有一百个。炼球分厂和炼焦分厂也属于主要生产单位,各分到六十个。我们车间只分到一个女的,叫白玉兰,听上去像朵花,但看上去不像花,像是化好妆的女包公。白玉兰被分配当了电工,整天被电工班那帮自轻自贱的家伙围着宠着,连那个电工用的专用皮带都不舍得让她围在身上。那根电工皮带也就十来斤重,上面连着个皮的小插袋,插电工笔老虎钳绝缘胶带什么的,都抢着围在自己身上,没抢到的还对那个下手快的怒目而视。那个白玉兰从进厂到休产假,几年里面没有干过半点活,享尽了福。你见过一个肩膀很宽身材壮实浓眉大眼的女人发嗲吗?白玉兰就是。要是谁整天被一帮男人围着转,还争相向你献殷勤,你都不用学,你就知道发嗲怎么发了。比如你问她中午吃什么,她噘着嘴巴说赤眉——,眉的音调上扬,那是她回答你,她中午吃面。赤眉就是吃面。你听了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眼看着一天天过去,白玉兰的皮肤像是蛇蜕皮一样,一点点变得白净起来。
我们白白高兴了一场。我们几个,谁都没摊上一个。不过我们很快就幸灾乐祸起来。这次声势浩大的调配,完全是失败的,换句话说,这就是一次失败透顶的策划。请原谅我用了策划这个词。这个词在几十年后,相当时髦并且有格调,但在我们这个时候,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贬义词,凡是和策划沾上边的,基本上都要倒霉的。从大陆农场来的女人,绝大部分在农场里都是有男朋友的,分别的时候,女的都发过誓的,不会变心的,男的也加紧播了种。那些女的到了板桥,就被人盯人战术包围了,而且有的还是几个人盯一个,盯得连气也喘不过来。毕竟板桥这边占有主场优势,适合开展死缠烂打的打法。那些女人也有动心的,却又表现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决绝,倒不是说她们如何守身如玉坚贞不屈,只不过因为肚子里已经有大陆农场那边的骨血了。板桥的追求者得知真相后,都理智地退出,免得拆散别人一家骨肉。也有一些如愿以偿的,不过在女方稳定下来把小孩接到身边后,那些男的也退出了。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总是想坐享其成,唯独在做父亲这件事上,不想占别人便宜。真正移花接木嫁给板桥男人的,没有多少,五分之一都不到。
白玉兰是少数的例外,最终嫁给了板桥人。白玉兰并没有被电工班的人追到手,反而跟了钳工三班的长脚。长脚家里经济条件好。长脚是后来从武汉调到板桥,调到钳工三班的。长脚来的时候,白玉兰已经完成了蜕变的过程,活脱脱就是个肤白貌美手不沾水的女人,而且肩膀也好像变得窄了不少,发嗲也发得不生硬了。长脚一下子就迷上她了。
对生辰八字命运不能迷信
对生辰八字命运我认为不能迷信。
首先,要明确一点,人这一辈子,有一点是注定了的,那就是死亡。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逃避不了,这是人类最公平的结果。
但是,人生的历程,事业,财富,婚姻,寿命长短,等等,也就是命运,是没有注定的。好像一粒种子,落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气候,不同的土壤,其生长的状态是不一样的。人生亦是如此,一个人,所处的家庭环境,教育环境不同,命运亦有不同。一个人所遇到的老师,教育水平、方法不同,命运亦会不同。一个人所交的朋友不同,命运亦有不同。每个人勤奋努力的程度不同,命运亦不同,等等。也就是说,人生的命运,还有很多变数,与后天各种因素的影响有着密切的关系。
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实例,证实八字命运不可信。
我有一个朋友,他生有一胎孖女,他说:“两个女儿出生都在同一个时辰里,也就是说,生辰八字是一样的。可是读书成绩却差别很大,同在一个班读书,一个是班里名列前茅的优秀生,一个是倒数一二的后进生。”听他这样说,我看命运还跟先天有关系。也就是说,人的命运,与先天的智商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有一亲戚,生有一胎孖仔,今年已四十九岁了。其母亲说:“两个儿子出生的时间,相差半个小时左右,但还属同一时辰。”生辰八字是一样的,但从两人在事业、财富、婚姻各方面去比较,差别也很大。
我有一个同事,48岁那年,患了胃癌。我去探望他时,他拿出一张算命先生写的命纸给我看。并且说:“算命先生算我有七十多岁呀!”我为了安慰他,鼓励他战胜疾病,表示认同。可是事与愿违,他当年就去世了。
最近,我收到我老领导的儿媳用微信发来的一张图片,并附言说:“今天,我母亲在箱底里找到一张红纸,纸上不知写的是什么,我看不懂,请你帮我看一看写的是什么?”我一看,是算命先生为老领导批的一张八字命纸。八字中的年柱是已卯年,就是1939年。我也详细看了批注。批有一官半职(有点准),寿终77岁(虚岁)。我老领导是去年去世的,寿终82岁(虚岁),与命纸批的也差了五岁。看后,我告诉她,这是你家公生前请算命先生批的一张命纸。
以前,对生辰八字,我也花了大量的对间和精力去研究过。但当我研究完,看到在书的最后面,著书作者写下了大意是这样的一段话:“生辰八字,只是人生的一个代号,它没有左右命运的能力。真正影响人生的,是家庭环境、教育环境,交朋接友,生活习性等等。”从此,我放弃了对八字的研究,也不再帮人算八字。
人生漫长,我相信人生的规律是因果。愿大家助人为乐,择善而为,并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在此一生中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