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大小姐住院三年,今天刚回自家别墅,竟然会被当成小偷?
夜半时的一场大雨,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搅碎了一室清梦。
翌日一大早,雨停,窗外新翠如滴,伴随着朝阳,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颜童站在露台上,早春的风还带着森森寒意,她却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神情怔忪。
照顾她的护士推门看见这幅情形,顿时有些紧张,“颜小姐,您快回来,可千万别着凉。”
把颜童劝回房间,护士将托盘里的药递过来。颜童看都没看,直接悉数吞下,眉头都没皱一下。
护士看着女孩满脸的红色斑点——这是用新药后的不良反应,不仅起红疹,还会关节剧烈疼痛。
其实在颜童生病住院这三年里,陆续出现持续发烧、感染、视力减退、剧烈头痛等症状,可小姑娘愣是一声疼痛都不肯喊,坚强得让人心疼。
护士满是担心:“席先生说今天一早会来接您回家,这几天您千万保重身体。”
病了这三年,颜童的身体各项数据都有好转,终于能出院了。
颜童礼貌地跟护士道了谢,脸上的神情却很平淡沉稳。
她知道护士是在为她高兴,可今天,真的是值得高兴的一天么?
颜童一直等到下午,才等来了护士的一个通知:她的父亲席景行今天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来不了了。
护士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着几分不忍,觉得小姑娘肯定很失落,甚至主动安慰颜童,明天席景行肯定会过来的。
颜童想了想:“我可以自己出院吗?我已经成年了。”
其实过了今天,她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
护士怔楞了一下,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松口:“我帮您去问问医生。”
等她走开,颜童拨通了许久都不曾拨打的电话:“舅舅,我想回家,您能安排人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紧跟着是颜允之堪称狂喜的声音:“可以,当然可以!”
哪怕颜允之不在国内,半个小时后,颜家派来的车就停在了楼下。
颜童坐在车上,看着一路倒退的街景,脸上带着几分恍惚。
住院三年来,她头一次离开医院,回归到这喧嚣而热闹的人间,仿佛空气里每一丝气息,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坠楼的失重感仿佛还真实存在过,让她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任谁梦见自己被至亲至爱的人设计陷害、逼得跳楼死过一回,都不可能毫无波澜吧?
最近一个星期,颜童已经做了无数次相同的梦,跳了无数次的楼。
梦里,她所处的世界是一本替身逆袭小说。
她是病弱的白月光,也是恶毒女配。
小说主角陈香香是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村姑,因长相跟她及其相似,被她的父亲席景行收养,当做了她的替身。
那些暗恋她的天之骄子也因求而不得,对陈香香一边利用一边虐恋情深,慢慢地被陈香香的温柔善良、自强不息所吸引,一朝幡然醒悟,一路护送陈香香青云直上,红遍全国。
与之相对应的,颜童这个惊才绝艳的大小姐,却活成了对照组,暴露了内心的丑陋,彻底跌落尘埃。
最后还被她曾经的爱慕者设计毁了容,直接从二十八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
这剧情堪称有毒,颜童一度并不相信。
然而席景行今天的缺席,仿佛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她不能像梦里一样,被动地等着席景行过来接自己,因此,才联系颜允之。
她要回家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三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一处别墅区。
自家别墅院子里张灯结彩,是特意装饰过的。
颜童沉默片刻,上前按了下院门的指纹密码锁,然而语音提示未登记。
颜童看了看指纹密码锁,确实是当年自己改造的那个,性能可以说是超一流,绝对不会出现程序故障。
她尝试着输入密码——居然也被提示密码不正确。
与此同时,三层高的别墅里。
霍子昂端着红酒杯,靠在二楼的露台上,冷冷看着楼下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招手喊来佣人:“去把楼下那个女的打发了,警告她这里不是她可以来的地方。”
他脸色不好,连带着跟过来的傅予淮也有点吓到,小声嘱咐佣人。
“估计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带过来的女伴,让人离开就是了,别太为难人家小姑娘。”
等佣人出去了,他才转身笑盈盈地看着霍子昂,“好了,霍大少,你也别生气了,知道你紧张香香,不想让那些不入流的人混进她的生日宴……”
——
颜童垂眸,沉吟片刻,忽然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钥匙,直接暴力开门。
还好她当年多制作了一把钥匙,一直随身携带,否则今天恐怕连家都进不了了。
佣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颜童穿过庭院,径直往大门这边走。
忙厉声呵斥:“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一边快速走到颜童身边,小声提醒,“这位小姐,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别惹那些少爷生气,快点走……”
颜童没有理睬他,反而是看了看院子里的那个花墙,上面有“happy brithday”的字样,显然是在庆生。
花朵环绕的中心,是一个大大的香字。
“今天为谁举办的宴会?”她问佣人。
佣人:“还能有谁,当然是香香小姐!不是,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颜童凝视那个香字片刻,转身就往大门里走去。
大门猛地推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生从里面走出来,见状皱眉抱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颜童声音淡淡的:“这是我家。”
这个人她压根不认识,她才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大背头刚想说两句,猛地看见了颜童的脸。
虽然戴着口罩,可是露出来的额头光洁饱满,柳叶眉杏仁眼,睫毛很长,漆黑浓密如鸦羽,衬得眸色漆黑如墨。
——漂亮得不像话。
大背头总感觉这样的眉眼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的目光落在颜童的脸上,忍不住对被口罩遮住的部分感兴趣起来。
抬手就想去摘口罩:“你跑到别人家里来,戴着口罩可不像话……”
第2章 大小姐,您终于回家了
不怪他没把颜童的话当回事,这分明是席家的别墅,这女的穿着一身过时好几年的高奢裙子,真当自己就能混进豪门了?
不知道豪门大小姐都只穿当季的新品吗,这种过季的衣服,别说过季三年了,就算过季一年穿出来都是要被别人耻笑的好吗!
还不知道这裙子是从哪里捣鼓来的呢,一看就透着股穷酸气。
大背头嘴里话锋一转,“你是来找席言的?不如跟了我吧,我给你买新衣服啊!”
笑嘻嘻的,语气流里流气,充满着自以为是的调侃,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直接朝颜童的腰上搂了过来。
啧啧,这女的腰细成这样,玩起来肯定很带感……
颜童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讲礼貌,直接就动手。
她飞快地侧身躲了过去,脸色冷了下来:“滚开!”
大背头两手都抓空,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当场就变了脸色,“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忽然扬声大喊:“快来抓小偷啊,这里有个女的偷摸混进来,偷了我的东西了!”
大门附近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男生揶揄他:“偷你什么了,你的心吗?你别他妈泡不到妞就污蔑人家啊!”
大背头面子挂不住,坚持道:“就是偷了我东西了——她刚刚从我身边走过,我就发现我送香香的手链不见了。”
颜童理都没理他,径直进了大厅。
佣人伴随着“抓小偷”的声音追进来。
大厅里有二十来人,一个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了走进来的颜童身上。
“这谁啊?”有人小声嘀咕,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样直接闯进来。
颜童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遍,确认了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
没多废话,转身又往楼上走。
跟着过来的佣人阿修快气死了,愤愤地上前一把拽住颜童的包,“你这人不识好歹啊,敢在别人家乱闯……”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这谁带过来的女伴,快点轰走轰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自己跑进来的,不会是霍少的私生粉吧,天哪,这些私生也太恶心了吧!”
“唉,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把人轰出去?不知道多叫几个人吗!”
阿修也没料到这女的左躲右闪的,身形看着还挺灵活,居然就真的让她跑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顿时脸都绿了。
其他佣人也纷纷上前,团团把颜童围住:“你这人怎么回事,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跟她废话什么,直接扔出去!”有人不耐烦。
下面的一众男男女女都等着看颜童的笑话。
居然敢擅自闯入席家的宴席,不管这女的是外围女来钓凯子的,还是私生粉来追星的,今天都注定要倒霉了。
颜童抓着楼梯扶手——久病的身体毕竟还太过虚弱,这么多人围着,她还真的没办法靠武力脱身。
清冷的眸淡淡扫过楼下的男男女女。
有人揶揄大背头:“陈勋,你不是说她偷你东西了吗,等会儿让席家把人交给你处理吧。”
陈勋盯着颜童的脸,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反正也就是跟陈香香说一句话的事情,他是陈香香的堂哥,难道这些人还敢扫他的兴?
语气带着点不怀好意:“好啊,我等会儿得好好搜搜,她把我的手链藏哪里了。”
有两三个男生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跟着哄笑。
“很好笑吗?”颜童忽然开口,声音清脆空灵,淡淡的,却又带着莫名的威压,“那就都滚出去笑个够吧。”
现场寂静了片刻,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很快脾气就被激起来了,一个小偷,居然还敢横,谁给她的胆子?
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给颜童一个教训。
就在这时。
“大小姐!”忽然,空气里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颜童抬头,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老管家,对方手里还端着托盘,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老管家动作极快地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颜童面前,仍旧心绪难平:“大小姐,您、您终于回家了!”
颜童的眼神软了一下:“何伯伯,好久不见。”
“这四个人你处理一下。”纤白的手一指,正是陈勋和刚刚哄笑的三个男生。
顿了顿,“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
客厅里飘荡着的红酒味和各种香水味让她很不适应,况且昨晚后半夜都没睡,她现在确实困得不行。
何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大小姐回来了,他得赶紧通知先生和少爷!
“管家,这谁啊?”陈勋不明所以,但是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偷了我手链呢!那是我送给香香的!”
而且,什么叫处理一下?当他们是阿猫阿狗呢?
“滚!”何管家忽然爆发了。
陈勋吃了一惊,一个下人居然也敢对他这么说话,“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送香香的手链被她偷了!”
他搬出陈香香,就是在警告何管家,别分不清轻重。
席家如今最得宠的就是陈香香了,阖家上上下下都得宠着她,陈香香的东西被偷了,那还不得闹翻天?
老管家敢把人就这么放了,就不怕等会儿没办法跟席家父子交代?
“偷?偷个屁偷!”谁知何管家半点不买账,他叉着腰瞪着眼,中气十足,“你在席家诬蔑席家大小姐偷了你的手链,你哪里来的脸?佣人呢,快把他给我轰出去!”
大、大小姐?席家大小姐!刚刚跟着起哄的三个男生愣住了。
陈勋脸色变了变,“那个痨病鬼?她不是快死了吗?”
一个马上要死的人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啊,不知道这个家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留给他家香香的吗?
“你才快要死了,轰出去轰出去!”何管家是真的气到了,肝疼。
佣人阿修吓得不轻,见陈勋居然这么头铁,忽然觉得自己又有救了,忙麻利地招呼其他佣人把陈勋和那三个男生一并给轰了出去。
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惊呆了。
“不是,席家哪里来的大小姐,不是香香才是席家养女吗?”
“不知道啊。对了,香香呢?”
要是陈香香知道自己堂哥就这么被佣人轰出去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3章 为什么乱闯别人的房间?
颜童其实听到了那些讨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口里讨论的主人翁在哪里。
对方站在二楼休息区的露台上,笑容甜美中带着娇憨,似乎正在和谁撒着娇。
眉眼隐约跟她很像。
颜童的目光在对方脖子上停留了两秒,动作不停,直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进去。
——
霍子昂忽然直起身子,拨开丝绒窗帘,看向走廊的方向:“刚刚是谁过来了?”
陈香香茫然回过头,没看到人影,“没人啊。”
傅予淮笑眯眯:“是佣人吧,子昂你也太心不在焉了吧,香香跟你说话呢你还有空想别的。”
因为酒精的作用,陈香香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
她笑着说:“没关系啊,你们能帮我庆生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十七岁的生日,有你们,真的弥足珍贵。”
傅予淮看着她娇艳的脸庞,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是吗,那是我的荣幸。”
他生了一双狐狸眼,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比霍子昂好亲近得多了。
此时笑眯眯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是他的唯一,让人忍不住沉醉。
陈香香的脸更红了,小声说:“你别笑话我啊,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不一会儿,她看见佣人端着点心上来,笑着说:“空腹喝酒不太好,我让人送了点心过来,你们快来尝一尝……”
边说边走过来,就想接过佣人手中的托盘。
佣人有些为难,后面跟过来的何管家沉声:“还不快送到大小姐房里去。”
说着,也没有理睬陈香香,径直往房间走过去,等到了房门口,身体忽然一僵,暗道一声糟糕!
推开门,果然看见颜童站在梳妆台前,随手拉开抽屉看了看,眸光浅浅,看不出喜怒。
陈香香已经跟着何管家走进来,“管家,不用送到我房间里,我说的是送到二楼露台那边!算了,给我吧……”
猛地看见颜童,她下意识地蹙眉,“你是谁,为什么乱闯别人的房间,你……”
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颜童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小说里陈香香出场就带着一股少女的娇憨和迷糊,经常做出平地摔进男人怀中这种事,这也是最迷人的气质之一,颜童还以为她眼神不好,可现在看来,明明就不傻嘛。
她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是啊,为什么乱闯别人的房间?你又是哪位?”
何管家满脸的尴尬,先生这办的都叫什么事哦!
“这位是……陈香香小姐,先生请回来的客人。”何管家只能如是答。
“我知道。”颜童在旁边的贵妃榻上落座,拿起抱枕抱在怀中,单手支着脑袋,看着陈香香,浅浅笑了一下。
“她是当年陈家的那个小姑娘吧,没想到十三年过去,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明明没有提其他的,可偏偏陈香香就是感觉到了莫名的难堪。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颜童不是已经病了好几年了吗?长期生病住院的人,多半心态是变态扭曲的,回到家里骤然看到已经有人登堂入室取代她的位置,她不应该大吵大闹吗?
陈香香看着那双浅笑着仿佛漫不经心的杏眼,忽然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个房间里的布局换回之前的吧。”颜童忽然吩咐,“床单被褥都给我换了。”
陈香香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异色,她知道,颜童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对不起,这是你的房间吗?”陈香香慌慌张张的,眼里充满了自责,“抱歉,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昨晚大雨我房间的窗户没关淋了雨,是伯父非要我住进来的,我这就让人把我的东西回去……”
她一副愧疚得不行的样子,眼底隐隐带着水光,着急忙慌地抱着枕头准备走。
“香香,这是做什么?”傅予淮有些诧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等等,你要搬回之前那个房间?那里都进水湿透了,住不了人的!谁让你搬出去的?”
最后一句,隐隐带着怒意。
霍子昂也神色不悦地看了门口的佣人一眼,迈着大长腿,声音带着隐隐的压迫:“谁在里面?”
边说边走进去,然后,青年高大的身影瞬间僵住。
颜童坐在贵妃榻上,穿着过时的裙子,身形单薄得厉害,正在打电话。
“老师……没事的,要对我们的药有信心……嗯,我会记录用药数据的……您言重了,什么造福人类,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到最后,她莞尔一笑,眉眼间光华流转,自信从容。
眸光一转,看见霍子昂,收了手机,微笑着打招呼啊:“子昂,好久不见。”
斯人如画。
霍子昂如坠梦中。
“颜颜?”傅予淮拉着陈香香想过来找人算账,看见颜童,狐狸眼闪了闪,很快就笑着上前,态度亲昵地张开双手,“欢迎回家!”
颜童避开了他的拥抱,少年时期她就很不喜欢傅予淮这个坏习惯,但偏偏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习惯了西方人的礼仪和热情,加上那个时候他丧父,颜童又被嘱咐要照顾他这个弟弟,也只能勉强接受他的坏习惯。
可现在,两个人早就长大了。
傅予淮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旋即又笑了起来,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奈。
霍子昂也反应了过来,眼神略带警告地看了傅予淮一眼,看着颜童的目光又深又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人去接你?”
颜童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被傅予淮拉过来静静站在一旁的陈香香。
“哪些东西是你的?管家,叫几个佣人帮她一起搬吧。”
陈香香似乎反应慢半拍,“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搬!”
她慌慌张张的,拿东西的时候磕磕绊绊差点绊倒自己,还是离得最近的霍子昂看不下去去拉了她一把,才免遭脑袋撞击到衣柜。
陈香香摸着脑袋,眼神有些懊恼,“谢谢子昂哥。”
神态娇憨自然,展颜一笑时灿若春花,又带着天然的柔弱之态,让人油然而生出保护欲。
霍子昂冰冷的面孔似乎有一丝松动,唇线微抿:“你要搬去哪里?你之前那个房间已经不能住了。”
第4章 不是让,而是物归原主
陈香香似乎这才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傅予淮笑嘻嘻:“其实,我觉得还是不用搬比较好,折腾来折腾去,把颜颜都折腾累了。颜颜既然要养病,自然需要安静的环境,不如去住西边的那间次卧吧,那里一直都收拾打扫得很干净,稍稍收拾下就能住了。”
他漂亮的狐狸眼含笑看着颜童,仿佛很真诚地建议。
只有颜童知道,他是故意的。
西边的那间次卧,规格跟她住的这间差不了多少,曾经是母亲养病的地方。
按照小说里的内容,她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那时候陈香香已经在她的房间里住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她也确实给这个家带来了许多欢笑和快乐。
颜童的归来,就显得有些不那么合时宜。
家主席景行对亡妻情根深种,人死了那么多年还一直怀念,显少展颜,颜家也一直笼罩在哀伤之中,似乎丧失了欢笑的权利。
但再长久的哀伤,也会被时间冲淡,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快点走出来,重新拥抱绚丽多姿的生活。
因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始自发地维护像是小太阳般温暖的陈香香,而警惕戒备着有可能把这个家又拖入苦痛之中的颜童。
于是所有人都帮腔陈香香,深怕颜童要抢回自己的房间。
只有何管家一个人据理力争,明明就是大小姐的房间,让外人住了也就算了,大小姐回来了居然还不挪地方,这是什么道理?
那个时候,也是傅予淮笑嘻嘻地建议她去住母亲的房间。
颜童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只是想着陈香香毕竟来者是客,同时不想家人之间失了和睦,到底还是大方地接受了傅予淮的建议。
这大方的一让,让她到死,都没能再住进自己的房间。
此时此刻,颜童又怎么会退让?
颜童看着傅予淮,浅浅一笑:“不行。”
“不行。”另一道声音也同时响起,是霍子昂,他皱眉,显然不认同,“这是颜颜的房间。”
但顿了顿,便没有了下文,看了陈香香一眼,眼底有淡淡的愧疚一闪而逝。
陈香香冲他安抚性地笑了笑,主动站出来道:“是我该把房间让给颜颜姐……”
“让?”这个词让颜童饶有趣味地笑了笑,“那你恐怕搞错了,这个房间是我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香香一眼,眸光落在了她的颈脖子上。
“现在,东西可以还我了吗?”
陈香香愣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她的神情有些窘迫,手忙脚乱地去取脖子上的那根项链。
“我、我不知道这个是你的,是伯父让我戴的……”声音都快颤抖了,“颜颜姐,你别误会我。”
就冲她这句话,颜童也必须误会她呀。
一再地强调是席景行要求的,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还是想激怒她?
颜童让何管家把那根项链收起来,浅浅一笑,“我以为,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陈香香脸色都涨红了,低垂着脑袋,一副难堪至极的样子。
傅予淮狐狸眼闪了闪,“颜颜,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吧,就是借戴一下,席伯伯都同意了的……”
老实说,在场的几个人,谁都没见过颜童这么不客气的样子。
颜童从小养在颜家,一举一动都沾染百年世家的底蕴和教养。
她性格平和,天资聪颖,从小就是最完美的名媛淑女范本,待人待物永远从容淡定,又心怀悲悯,始终对弱小的人或事物多一份宽容之心,从来不愿意与人为难。
傅予淮印象中,她连生母去世,悲恸都是深深藏在心里,小小年纪还要安慰父亲和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在遇到冲突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是息事宁人才是。
可现在,颜童对待陈香香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咄咄逼人了。
这可不符合颜家的家规和颜童的教养。
“好吧,那换个说法,不问自取是为偷,她经过我同意了吗?”颜童转头看着傅予淮,“予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是非不分了?还是说,伯父就可以随意处置你的东西,而不经过你的同意?”
傅予淮眼底有黑气一闪而过,很快,舌尖抵着后槽牙,缓缓笑了。
“好吧,是我多嘴,颜颜你说的都对。”他摸了摸鼻子,一副吊儿郎当又玩世不恭的样子。
颜童没有多管他,顿了顿,又转头看向陈香香,“是你在办宴会?”
陈香香:“……是。”
颜童点头:“那你恐怕得梳理一下你的交友圈子,刚刚有个男的,见面就动手动脚,没得逞就诬蔑说我偷了你的手链。”
陈香香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抱歉,我马上就去说他们。”陈香香倒是没有争辩什么,她发现,霍子昂的脸色已经变了,冰山脸上带着愠怒;而傅予淮,也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颜童,可不是任谁都可以随便欺辱的。
陈香香心里懊恼得不行,知道今天自己终究还是落了下风,恨不能马上把陈勋那个废物提过来磕头道歉。
颜童:“哦,那倒不用,人我已经让人轰出去了。”
陈香香:“……”
颜童偏了偏脑袋:“今天好像是你生日?希望没扫你的兴。”
陈香香反应了过来,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教训得是,他那是活该……”
“那就好。”正好佣人也火速把东西收拾好了,颜童朝何管家示意了一下,便请所有人出去,自己关上门休息。
她是真的困了,没心情去招待这些人,只想好好睡一觉。
门外,霍子昂站在门边,双目凝视着门板,许久未动。
傅予淮笑着说:“子昂,颜颜需要休息。”
顿了顿,拖着腔调意味深长,“她都回来了,来日方长。”
霍子昂闭了闭眼睛,几秒之后睁开,转身走进旁边的客房。
何管家让佣人把陈香香的物品和寝具都搬到了这间客房,这也是颜童刚刚的吩咐,以前,都是她来招待宾客的。
第5章 给大家准备的惊喜
里面环境倒是还行,也自带了洗手间和泡澡的浴缸,就是面积小了点,露台小了点,视野不够开阔。
陈香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甘,很快就被遮掩好。
霍子昂的声音里带着怀念:“这个房间我以前住过。”
傅予淮笑嘻嘻,“什么啊,这明明是我以前的房间好不好,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
这个房间离颜童的房间最近,年幼时,只要他这边有一点异响,颜童就会飞快过来陪着他。
她那么温柔体贴,仿佛永远都会对他张开温暖的怀抱,可惜……傅予淮笑盈盈的,瞳仁却漆黑深不见底。
陈香香咬了咬唇,没想到他们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
颜家明明有更大更好的客房,偏偏给她安置了这么小的一间,真的不是颜童在故意为难吗?
但霍子昂跟傅予淮都这么说了,她不能表现出不满:“是吗?那好有缘啊,我们三个都住过同一个房间。”
不一会儿,何管家过来请陈香香下去,说是蛋糕已经准备好了。
“予淮。”陈香香扭头看着霍子昂,轻声说,“子昂哥,你可以陪我下去切生日蛋糕吗?”
眼神忐忑而紧张,顿了顿,又解释,“你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所以我希望……”
霍子昂看向陈香香的眼神软了几分,点头颔首,“走吧。”
楼下,何管家已经让人把巨大的五层生日蛋糕推了上来,众人围着生日蛋糕,热热闹闹地等着陈香香。
见陈香香带着霍子昂和傅予淮下来,都笑着招呼:“香香!霍少!傅少!”
这些同学大多家境富裕,大家其实一开始并不怎么看得上从小山村出来的陈香香。
然而陈香香靠着实力和人格魅力,渐渐地征服了大多数人,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存在。
总有瞧不起陈香香的那些富家女,一直在嘲讽陈香香再如何,那也是山鸡变不了凤凰,本质上还是个穷逼。
于是,陈香香这次生日,有心人便拾掇着想要给陈香香办生日派对,其实是想看陈香香出糗。
真要有本事把家里的别墅豪宅亮出来,邀请大家上门做客啊。
万万没想到的是,陈香香还真把他们邀请过来了,豪宅是真豪宅,占地好几百平方米,仆人成群,惊呆了一众人。
最最关键的是,陈香香居然把校草傅予淮和顶流霍子昂都邀请过来了,三人之间态度亲密,显然是很要好的朋友。
谁还会质疑陈香香的身份,怀疑陈香香在席家的地位?
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席家大小姐!
“香香,快点过来切生日蛋糕。”有人热络地招呼,态度比之于之前热情了不少。
陈香香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人群中间,看了看一左一右站立在自己身后的霍子昂和傅予淮,心里感觉无比地满足。
她笑着在众人的催促下讲了一段致辞,态度从容大方,任谁看来,那都是真正的豪门大小姐。
许愿吹蜡烛切蛋糕,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道:“香香,你们家那个亲戚怎么也不下来啊?”
说话的女生叫詹欣荣,家里是做金融生意的,性格一向飞扬跋扈。
她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刚刚那女的招呼都不打一声,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对了,你堂哥他们也被她赶出去了,这什么人啊,不就开个玩笑,这么开不起玩笑的吗?”
陈香香的笑容多了一丝勉强。
“对啊,怎么也不下来一起吃蛋糕啊,这也太不合群了吧?”另外一个满是酸味的声音响起,这位是一班的班花王梓楠。
她家境不太好,但是因为人长得清纯漂亮成绩又好,很受男孩子追捧,席家大少爷席言就是她的追求者之一。
但是王梓楠个性要强而清高,一直都没有答应席言,只把对方当做普通朋友相处。
但是刚刚看见颜童出现,她下意识地就把对方当成了假想敌。
虽然没有露脸,但是眉眼那么精致,如同氤氲了江南的山温水软;个子高挑身材又好,腰肢盈盈不足一握;连行止间都带着良好的教养……这样的女孩子,哪个男孩不喜欢?她敏感地察觉到了,当时好几个男生看颜童的眼神都变了。
这让她感觉有些吃味。
王梓楠的话一出,便有好几个男生起哄:“就是,怎么也不下来一起玩玩啊?”
“要不我们让人上去请她下来吧?”
“香香,今天是你过生日诶,她居然都不下来给你过生日,未免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我看是都不把霍少和傅少放在眼里吧!”
明明这两位都那么给陈香香捧场了,就算是看在这两位的面子上,也必须下来啊!
这么不合群,以后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还想不想混了?
陈香香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她、她是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别这么说她……”
但这句解释在别人看来,都是借口。
霍子昂眉心微皱,脸色阴沉,眼看着就要发火。
“你们生日蛋糕吃完了吗?”音箱里,忽然响起了何管家的声音。
大家笑着说没有,以为何管家这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节目要安排,还在好奇地问陈香香给大家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上一次办生日宴的詹欣荣,可是在切完蛋糕后,为每一位宾客都送上了一支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做伴手礼,出手大气阔绰,简直惊呆了众人。
席家既然看重陈香香,想必这伴手礼少不了吧?
王梓楠克制着眼底的好奇,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穷酸气来,但老实说,她真的很想再要一支最新款水果手机。
詹欣荣生日宴的那支水果手机最终被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哥哥拿走送女朋友去了。
陈香香也笑了笑,上次詹欣荣的生日宴,席言是去参加过的。
他今天虽然临时有事跟席景行出去了,但是肯定已经吩咐过了管家,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就在陈香香摆着主人的架势,笑盈盈地准备等何管家宣布惊喜之后,再上去说两句时。
何管家拿着话筒,点了点头:“哦,已经吃完了是吧?那行,今天陈香香小姐的生日宴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现在请大家有序离场吧!”
第6章 真当席家大小姐是泥塑的,没有脾气?
陈香香终于明白颜童那句“希望不要扫你的兴”是什么意思了。
她双手攥紧得指骨发白,才忍下了内心的尴尬和难堪,“何伯,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这跟赶人有什么差别?这些少爷小姐脾气可大得很,真把他们得罪了,何管家哪里承担得起!
陈香香希望何管家能识大体,能顺着台阶往下下,别那么不识抬举。
同时把期望的目光投向了傅予淮,他一向很乐于帮自己说话的。
何管家面无表情:“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说,允许你们吃完蛋糕已经是给予淮少爷跟子昂少爷面子了。”
什么阿猫阿狗的,在他们家白吃白喝,居然还敢说他们家大小姐的坏话,哪里来的脸?
傅予淮低低笑了两声,“给我面子啊~~”他拖长了腔调,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火。
“那香香就把你的客人都请出去吧。”傅予淮忽然黑脸,却不是对着何管家。
陈香香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
一行人男男女女二十多人,很快就被请出了席家别墅。
好多人都是家里司机送过来的,这会儿司机都没赶过来,只能站在外面等。
还是倒春寒的天气,女生穿着小礼裙站在外面,不一会儿就冷得直打哆嗦;男生也跟着遭罪,把西装外套给了女生,自己穿着单薄的衬衣冷得打摆还得装绅士。
詹欣荣脾气暴躁,抱胸看着努力安抚大家情绪的陈香香,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你不是说你是席家大小姐吗,那刚刚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
“能有怎么回事,她撒谎呗!当谁不知道,席家本来就有大小姐的,人家正主回来了,她这个替身还算个球啊!”罗婉容不屑,她也是在刚刚才想起来席家那位大小姐的。
那位在年幼时,曾经是整个北桥市一流豪门圈子里最耀眼的存在,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小孩。
可惜命似乎不太好,先是席夫人颜倾城得了癌症,颜童专心照顾生病的母亲,至此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连书都没有再读了。
颜倾城去世,葬礼当天颜童晕了过去,送去医院一查,好么,得了血癌。
那个时候,颜童才十五岁不到,之后就是长达三年的治疗时间,就彻底没在人前露脸过了。
差一点,就以为席家那位大小姐已经故去了。
席家欢欢喜喜地把陈香香找过来,不就是为了能代替那位真正的大小姐,承欢膝下么?
可刚刚看来,正主似乎确实还在病中,身形削瘦,但是精气神看着还好,不像是立马要挂掉的样子。
这本人都还没死呢,陈香香就大张旗鼓地办什么生日宴,真当席家大小姐是泥塑的,没有脾气的么?
罗婉容觉得席家的事情特别糟心,心里对陈香香存了几分意见,要来往的心思也淡了。
陈香香抿了抿唇,眼底浮现出一丝雾气:“婉容,我没有撒谎——席伯伯是打算收养我做养女的,所以才会传出什么席家大小姐的话,但我其实不是,我也知道我不配。”
詹欣荣原本很气恼陈香香落了自己面子,但是这会儿看她眼眶都红了,顿时气不过罗婉容的咄咄逼人。
“席家人有多喜欢香香你们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到,替身什么替身,人家收养香香就是单纯喜欢香香。只要收养关系成立,香香就是席家小姐,而且很快就是唯一的小姐,怎么了,你有意见?”
罗婉容冷哼一声,懒得跟她吵。
刚好车子到了,一群人不欢而散。
陈香香把人一一送走后,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她是真的没想到,颜童居然不惜撕破脸来这么一出。
她今天身份被戳穿,确实很丢脸,在圈子里丢了声望;可颜童自己又讨得了好吗?堂堂席家大小姐,就因为嫉妒,把宾客都赶出门,简直没教养到了极点。
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明天,席景行少不得要一通忙碌,跟各家赔礼道歉。
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
路清明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灰头土脸地赶出来,总之,感觉很酸爽。
那位大小姐也太彪悍了吧,豪门大多讲究面子礼仪,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来者是客,这样把上门的客人全部轰走,真是太失礼了。
想必明天席家大小姐脾气暴躁不识大体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北桥市。
啧啧,还北桥市第一名媛呢,这名头转眼就要让给别人了。
他没跟那群人一起等,而是直接去了隔壁表哥家的别墅。
中式庭院里,早樱已经绽放。
路清明想到院墙上爬满的蔷薇,想必很快也要到花期了,到时候又是满墙的浓烈。
可惜表哥就跟万年不化的冰山似的,看着温文尔雅的,就是不给别人来蹭蹭花墙拍拍照。
屋檐下,有人静坐在大藤椅中,穿着中式雪色长衫,膝盖上摆着一本书,樱花落了满身,清隽如同画中人。
对方也不过是十八九岁少年模样,却眉眼生得极其地清丽漂亮,似乎都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路清明不止一百次感慨过,都怪有这么一位表哥,导致他对女生的漂亮已经彻底没了概念,看谁都觉得一般般,一度被人怀疑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但是鬼知道,其实他嫉妒他表哥嫉妒得很,这样的盛世美颜为什么没遗传半分到他脸上呢?
“哥!”嫉妒归嫉妒,但路清明内心还是很怕对方的,因此走过去的步伐都放轻了许多。
走近了,才发现表哥并没有看书,漆黑的眸子正静静地看向席家别墅的方向。
路清明瞬间就想起刚刚受的憋屈了!
“哥,我跟你说,席家那个得了癌症的大小姐回来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倏地轻颤了一下,手的主人倏地抬头看着他,声线清冷,“你是说颜童?”
“啊,对。”路清明挠了挠头,他跟对方交集太少,名字都不太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吧。”
“我说哥,小时候家里长辈还老说席家大小姐礼仪好教养好,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你知道吗,她今天居然把我们一屋子去做客的全部赶出来了,直接让佣人赶的!”
第7章 救命药给香香的母亲用了
路清明直接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大马金刀坐下,“你知道原因吗?原因就是,席伯伯收养了一个养女,她不高兴了、她嫉妒了!”
叹了口气,“你说,她一个都快要死的人,干吗还这么小心眼啊,有人能代替她尽孝,给席家带来欢乐,这不好吗?”
他说着,忽然感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抬头,对上了自己表哥那双漆黑的眼睛,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表、表哥?”
“起来,你坐错位置了。”片刻后,那双黑如点漆的眸淡淡移开。
“啊?哦!”路清明挠了挠头,赶紧老实起身蹲在一旁。
刚刚,差点错觉表哥眼底有一股杀气了。
明明表哥这个人,万事万物都不入他心,小小年纪就清冷得仿佛广寒宫里的仙子一般,嫦娥都没他来得冷心冷情。
谢展司手握书卷起身,时有风来,少年长身玉立,衣摆当风飞舞。
他微微侧眸,神情淡淡:“妄自揣测他人,说人是非,这是你的教养?”
路清明觉得有些冤,“我都没说什么呢!而且,那个颜童确实做得不对啊,太没肚量了,难怪大家都叫她短命鬼……”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谢展司垂眸看着他,明明语气很淡,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在别人家做客,还对主人出言不逊,活该你们被轰出来。”
路清明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立马噤声。
好像,他说错话了,表哥真的生气了……呜,他害怕!
“我、我错了!”路清明赶紧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谢展司这才移开目光,转身离开:“而且,她也不会短命——她会比任何人都要活得长长久久。”
那个颀长如玉的身影已经消失,路清明站在原地,满脑袋都是问号。
小朋友他有很多问题都想不通!
——
颜童睡了一觉,梦里,仍旧是纷乱的人影。
醒来时,四下静悄悄的,天色将明未明,她走到露台上透气,之后,便戴上口罩去湖边晨练。
身体到底还是吃不消,她没敢跑,只能徒步走动。
这个点,这边又是别墅区,一般根本就不会有人的。
但今天早上居然有人在湖边慢跑,对方腿长脚长,身量修长,跑步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和美感。
颜童饶有兴趣地眯眼看了看,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万物清明,生活可爱,她没必要为了一个陈香香而颓废。
颜童走了一半就折了回来,正好看见那个少年人绕湖跑了一圈回来,正往隔壁别墅走。
两人视线对上,颜童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对方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温和:“你好。”
“大小姐!”有人匆匆从院子里跑出来,颜童便转身直接进了自己别墅院子。
席景行和席言都醒了,两人穿着睡衣就这么直接跑出来,看着颜童,神情激动。
颜童微笑着打了招呼:“爸爸、哥哥,我去楼上洗个澡,再一起吃早餐吧。”
等到颜童下楼,父子俩也已经洗漱好了,看见颜童脸上的红疹,席景行惊呼:“颜颜,你这是……”
“用新药后的不良反应。”颜童神情平静。
吃早餐时,父子俩的表情沉重了几分,席景行的眼里又流露出那种痛苦而哀伤的表情。
用过早餐,他特地约了家庭医生来给颜童检查身体,顺便问了红疹的事情。
“红疹倒是没什么,停药后一段时间就能自动消退,小姐要注意别碰免得留疤。”
但是停药是不可能的,现阶段颜童必须每天吃药,才能将病情暂时控制住。
席景行盯着颜童那张布满红疹、形状可怖的脸,失神了片刻。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敲门声,陈香香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进来后,便主动朝每一个人打招呼,之后更是主动朝颜童道歉:“颜颜姐,对不起,昨天害你不高兴了……”
她懂事又知礼,席景行看得很满意,拉着她给颜童看,“颜颜,你看香香是不是很像你妹妹,你们眉眼长得很像呢!”
颜童抬眸,平静地打量着陈香香。
其实陈香香跟她眉眼间确实非常地相似,至少像了个六七分。
只是陈香香看上去更加地活泼明媚,而颜童却沉静温婉平和,自带一种温柔的、强大的、镇定人心的力量。
颜童笑了笑:“现在不怎么像了。”
她满脸红疹子,已经不复之前的模样了。
陈香香的目光很规矩,看见颜童脸上的红疹,就跟没看见似的,“颜颜姐会很快好起来的!席伯伯带我回来,就是想让我捐献骨髓给颜颜姐治病……”
她说得很兴奋,仿佛骨髓一捐,立马就能令颜童药到病除。
“等等。”颜童忽然转头,问席景行,“爸爸,之前您去F研究所购买单细胞注射药剂,不是已经轮到我们了吗?药剂呢?”
席景行一愣,沉默。
陈香香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颜童的目光也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席景行暗哑的声音:“药已经给香香的母亲用了。”
F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抗癌药物,一针剂售价已经高达180万,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排队都得排许多年。
颜童等了三年才等到,结果,席景行居然就给陈香香的母亲用了?
房间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在震惊之中。
尤其是席言和家庭医生莫云,颜童等这剂药等了多久,大家再清楚不过。
“爸!”席言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就把药给了外人呢,妹妹怎么办?”
这可是救命的药!没有真的可能会死人的!
陈香香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席景行,而席景行也满脸羞愧,几乎抬不起头来。
“当时情况紧急,香香的母亲也得了癌症,需要药救命。香香求到我跟前,我没办法,她毕竟是陈家的遗孀……”
莫云听得直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席景行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女儿救命的药,人随便一求就随便让出去了?
席景行说完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抬头看着颜童:“颜颜,爸爸对不起你……”
第8章 捐血捐骨髓的事情就算了吧
颜童神情平静,内心已经没有了什么波澜。
毕竟提前就知道了结局,确实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可是爸爸,我等这个药已经等了三年。”颜童目光低垂,脸色隐隐透着病弱的苍白。“我未必再有一个三年可以等。”
下一次轮上,可能三年都不止,这中间变故太多,谁知道颜童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席景行呼吸一滞,忽然心口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轻描淡写的一让,掐断的却是女儿活命的希望。
当时的情况……他不好怨怪陈香香,却已经有些无法面对陈香香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都怪我!”陈香香贝齿轻咬着下唇,主动招揽责任,“是我跪下来求席伯伯的,我……”
“你为你妈妈求药,情有可原。”颜童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陈香香救母情有可原,席景行让出女儿的救命药可没什么情有可原。
“既然是救命的药,谁用都一样,能发挥用处就好,大不了我继续排队就是了。”她神情平静,目光清正,仿佛没了救命药的人不是她一般。
席景行却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颜颜姐,你还有我啊,我可以捐血捐骨髓的!我们俩骨髓是匹配的,已经查过了的!”陈香香忽然说。
颜童刚刚打断她,就是不想让她说这个话题。
小说里,陈香香先提了捐骨髓的事情。
于是那两剂药的事情就这么含混过去了,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而捐了骨髓之后,陈香香就彻底成了颜童的救命恩人,颜童在陈香香面前,注定了低人一等。
每次两人之间有冲突,所有人都向着陈香香,用救命恩人的身份压着颜童,逼得她不得不对陈香香一再退让。
席景行父子,也因为捐骨髓的事情,堂而皇之地对陈香香好,将她捧得很高,在席家地位超然。
至于陈香香,也坦然接受着颜童救命恩人的这个角色,全然不提席家对她母亲用了颜童救命药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这一切,颜童就压根不可能去接受陈香香捐献骨髓,平白让自己欠别人人情。
“献血捐骨髓的事情就算了吧,你那么瘦,身体恐怕吃不消。”颜童平和地微笑,“而且,以颜家的财力,还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骨髓。”
外公说过,颜家人自有风骨。她从小伴随着母亲,已经将生死看淡。
如果因为接受了陈香香的骨髓,就必须对她低头忍让,任由对方各种抹黑她和母亲的名誉,那她宁愿一死。
只是,母亲当年或许来不及,她就未必了。靠着她自己,未尝不能治愈癌症。
陈香香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大概没有想到,有人居然会拒绝活命的希望。
席景行皱眉:“颜颜,别说孩子气得话,香香捐献骨髓是她自愿的。”
“就是!她抢了你的药,捐个骨髓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席言本来对陈香香很有好感的,可现在一听事情的原委,顿时就对陈香香有意见了。
陈香香满脸愧疚,双手紧握拳头,下定决心:“颜颜姐,别说了,我救你是应该,是……报恩。”
她说出报恩这两个字,心里简直要呕血,怎么回事,为什么情形对调,颜童反而成了她家的救命恩人了?
她明明想要占据先机,让颜童永远欠她一条命,让其他人都对她感激涕零的。
现在她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反而要求着颜童接受她捐献骨髓,否则这辈子恐怕都绕不过去这个坎了。
开局不利,是陈香香始料未及的。
“报恩?不至于吧。”颜童笑着摇了摇头,“那两剂单细胞针剂F研究所对外公开售价180万一剂,颜家确实花费了些功夫,算20万好了,你直接还我380万,我们银货两讫。”
380万这个价格,颜童不算欺负陈香香,收得很良心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席言先就炸了:“380万?不行!这药舅舅他们费了很多力气才搭上关系的!”
否则全球那么多癌症患者,为什么颜童能有名额排上队?还不是靠着颜家的关系!
席言看向陈香香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前几天的欢喜,只剩下满满的敌意,要早知道这个女的是来害他妹妹的,他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席景行也觉得不妥:“不行,颜颜,那样你就太吃亏了……”
他一副全心全意为颜童考虑的样子,皱着眉,“颜颜,你别太善良,也别考虑太多。捐献骨髓是她为人子女应该的……”
“既然觉得吃亏,当初怎么就把药给让出了呢?”颜童忽然说。
这话让席景行一愣,旋即,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愧疚之色。
他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看见陈香香跪在脚底下苦苦央求,一张和颜颜像了个七八分的脸上满是泪痕,满满都是绝望,让他想起颜颜为妻子求医问药时的艰辛。
一时之间,就那么心软了,把药剂给了陈香香。
事后虽然后悔,但是安慰自己,陈香香愿意捐献骨髓,也是一样的。
可现在,面对颜童的谴责,他感觉心底很是不安,这不安越发加重了他的后悔。
陈香香心中微惊,她知道事情不能这样下去,她现在恨不能立刻就把骨髓抽给颜童!
颜童怎么可能让她再说话?笑了笑说,“既然让出了,就没什么吃亏不吃亏的,终究是救了一条人命不是吗?”
她微笑地看着陈香香,“你可以写一张欠条给我的吧?这样你以后努力赚钱还钱,也就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了。”
陈香香就这么被动地,又无可奈何地写下了一张欠条给颜童。
她被管家请出门时,还听见席言在抱怨,“气死我了,颜颜你就是太善良了!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得那么周到,还要照顾她的自尊心,她有考虑过你吗?”
而席景行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满心满眼都是心疼愧疚担忧。
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这一切都让陈香香感到烦躁,她知道,就算是写下了欠条,看似两不相欠,实际上她输得干净彻底,以后永远要低颜童一等。
主角:颜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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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黑曜石戒指,再带着这个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她不怕他不认账!
热!
叶茵口干舌燥,浑身滚烫,正不安的蠕动着身体。
忽然,一道冰凉的触感覆在了叶茵的唇上,散发薄薄的冷气,恰如解药。
朦胧的月光下,男人的俊脸只隐约有大概轮廓。
他身上有一股清寒的淡香,好闻至极,蛊惑着让叶茵深深陷了进去......
第二日中午,叶茵醒来的时候,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的身体被人拦腰斩断似的痛,看着满地狼藉,心脏被人捏紧了般抽搐起来,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父亲挪用公款,急需一笔钱填补漏洞,同父异母的妹妹叶雨婷喊她一起到酒吧谈业务,说只要谈成这一笔,父亲就不用坐牢了。
她天真的来了,结果叶雨婷将她灌醉,送上了赵总的床!
天,她的第一次,就这样被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要走了!
叶茵鼻腔酸涩,腾地涌起来一股泪水,边哭边穿好衣服,一瘸一拐走出去。
刚开门,迎面撞上了叶雨婷!
对方见她狼狈的姿态,乐悠悠的笑出了声,“姐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第一次可是卖出了天价,整整一个亿啊!”
叶茵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发抖,指尖死死扣着门框。
她恶狠狠的,一字一句凌厉狠绝,“叶雨婷,你会遭报应的!”
叶雨婷也不恼,双手环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视线落到了叶茵中指那,多出来的黑曜石戒指上。
这……这不是傅氏集团继承人傅予寒的戒指吗?
她有幸在杂志上看见过这戒指照片,全球独一无二,她绝不可能认错!
一时间,叶雨婷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了,懵在原地。
叶茵睡的不是赵总,是傅氏的继承人傅予寒!
一时间,叶雨婷看向叶茵的眼神变成了滔天的嫉妒与仇恨!
她不顾叶茵的挣扎,强行把戒指从她手里抢了过来,“姐姐,这东西我替你暂时保管!”
而后,叶雨婷示意身后站着的保镖,让他们把叶茵架上了车。
十个月后。
叶家的地下室,阴暗潮湿,阴鼠横行。
“啊——”
“再使把劲,已经看到头了!”
叶茵揪紧了床单,一使劲,轰然,哇的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响彻周际。
生了!
家庭医生不管奄奄一息的分娩孕妇,用襁褓包住婴儿,走出去送到了叶雨婷手里,“恭喜二小姐,是个男孩。”
叶雨婷笑的满面春风,接过孩子,喜气盈盈刮了刮婴儿的鼻尖,“宝宝乖,妈咪在这里。”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孩子的生母!
有了黑曜石戒指,再带着这个孩子去傅予寒那做亲子鉴定,她不怕傅予寒不认账!
叶雨婷越想越开心,递给了护士一张黑卡,“这卡里有一千万,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至于她,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行了,知道了吗?”
“是是是。”医生笑着将卡收下,叶雨婷满意的离开了。
此时,叶茵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家庭医生飞速步入了小黑屋里,看到叶茵身体剧烈紧缩着。
这架势……还有孩子要生!
……
四年后。
驶往浦城的飞机上。
叶茵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量着窗外缓缓降落的风景。
这座不夜城,繁华依旧,灯光堆砌成了星辰大海。
一旁,两个颜值逆天的龙凤胎趴在窗户上,乌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他们似乎察觉到自家妈咪醒了,齐齐扭转过头,“妈咪,你醒了,好像有坏蛋盯上我们了。”
叶茵眼神有些困惑,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朝朝,暮暮,这次妈咪回国没透露消息给任何人,你们是说哪个坏蛋?”
“妈咪不知道吗?”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歪了歪脑袋。
哥哥叶朝朝打开笔记本电脑,戳开了一封邮件:
【夜莺设计师,我是叶氏集团的二小姐叶雨婷。
通过朋友的消息,我知道您已经回国了,晚上八点我会在浦城机场亲自迎接您,同时,会准备好一百万现金当见面礼,请你跟我谈一谈!】
语气恳切,生怕她跑了似的。
叶茵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叶雨婷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死皮赖脸了。
三个月前,叶氏集团就出价一千万请求她设计一款真爱钻戒,叶茵没答应。
慢慢的,加到了两千万,三千万,一直到现在的五千万。
五千万,不是小数目,恐怕叶雨婷这次心里头掉了块肉。
叶茵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如果让叶雨婷知道现在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的设计师,是她五年前算计的亲姐姐,该是怎样美妙的时刻?
叶茵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关上了电脑。
五千万太少,她的意向价格是一个亿呢。
叶茵垂首将目光落向了两个孩子身上,“宝宝,等会下飞机了,跟紧妈咪。”
两个萌出血的宝宝,齐齐点头,稚气的脸上生添了几分软糯。
待飞机停稳后,叶茵牵着两个宝宝走向出站口。
乌泱泱的人群中,她一眼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不是叶雨婷又是谁?
她身旁还有个助理,高高举着接机牌,写着“夜莺”两个大字。
而她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不用猜都知道是邮件里说的,一百万现金。
看着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夜莺连个影子都没有,叶雨婷不耐烦的对着身边的助理发火,“怎么还不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助理战战兢兢,“叶小姐,消息不可能出错的,夜莺是不是嫌咱们给的钱太少了?”
叶雨婷狠狠踢了一脚现金箱子,“嫌少?这还嫌少?一百万的见面礼已经是天价了好吗,她怎么不去抢?”
这些话落入叶茵耳中,她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一百万,还不够她买个包包。
冷冷晲了一眼,弯腰检查两个宝宝的口罩有没有带好,步伐洋洋洒洒从VIP通道离开了。
她戴着口罩,叶雨婷并认不出她,只觉得这个女人气质有点强大,一身着装十分时髦,略带惊艳。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真的美……叶雨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时,有人喘着大气来通知叶雨婷,“二小姐,航空公司说夜莺坐的那趟航班人已经全走完了。”
叶雨婷闻言,怒不可遏,气的直跺脚,“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跑了!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打探消息,无论什么代价都要给我找到她!”
叶茵神色漠然,心底挂了几丝讥诮,还当她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白菜?
想抓她,白日做梦。
叶茵脚下停顿了两秒钟,拿出手机发送了一封邮件给叶雨婷:
【叶小姐,我的单子一个亿起接,打三千万定金过来,我可以抽空见你一面。当然,我很忙,只给你半天时间考虑。】
发送后,她随意将手机丢到了口袋里,嘴角轻轻勾了勾。
这么肥的羊,不宰可惜了。
叶茵带着孩子走到正大门时,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马路正中间,招摇过市。
是全球限量十台的浮影,售价高达两亿。
叶朝朝和叶暮暮同时发出了惊叹,“哇,妈咪,好豪华的车车!好帅呀!”
叶茵笑了笑,“对呀,真帅。”
两个宝宝心有灵犀似的,异口同声,“宝宝以后也要赚钱给妈咪买!买十辆!!”
宝贝们奶甜奶甜,“妈咪,等我们长大哦!!”
叶茵听着,心底流淌过暖意,只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而车内。
正坐着一个容颜冷峻的男人。
车内光线略显昏暗,映着他脸上如削的轮廓有些神秘,双腿优雅交叉坐着,目光一贯清冷,如同悬崖上高傲又危险的花。
看着车外叽叽喳喳的母子三人,车内男子忽然满不在乎噙了一抹讥诮。
司机守在窗外,毕恭毕敬的汇报,“寒少,叶雨婷小姐好像很生气,看来没有见到夜莺。”
傅予寒淡淡抬起眼皮,意料之中似的,“知道了,让她过来陪知晏。”
司机刚要走,去请叶雨婷过来。
“爹地,等等。”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
男人的身旁,坐着一个穿小西装的男孩,年龄四岁左右,有着一张跟傅予寒如出一辙的俊颜。
傅予寒疑惑垂首,只见自己儿子着了魔似的,一直盯着刚刚离开的母子三人看。
她们慢慢走远,小家伙的视线受阻了,于是就盯着后视镜看。
忽然,在镜子里,他看到那个阿姨牵着的其中一个宝宝,摘了口罩,回头看向了他们的车,还比了个鬼脸!
一瞬间,他捕捉到了那个小朋友的脸!!
天啦噜,为什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溜圆的瞳孔放大,整个人不可思议起来。
傅予寒蹙眉发问,“知晏,在看什么?”
傅知宴感受到自家爹地不威自怒的语气,收回了目光。
打量了他两秒,咽了咽口水,有些怯懦懦的试探出口,“爹地,你有私生子吗?”
傅予寒眉目微蹙,强行掰正了傅知宴的身体,义正言辞看着他的眼睛,三分微怒。
“谁在你面前乱说话?”
傅知宴好奇的脑袋歪了歪,爹地洁身自爱他是知道的。
沉思一会儿,傅知宴拳头大的脸迷茫更甚,又问,“那我有没有别的妈咪呢?”
男人用奇奇怪怪的眼神凝视了一眼傅知宴,指着窗外叶雨婷的位置,“你只有一个妈咪,她在那里,我带你去找她?”
话音落了半晌,也不见傅知宴说话。
空气凝固的紧,小家伙冷不伶仃吐出两个字,“不要。”
傅予寒:“……”
自己儿子虽说跟叶雨婷不太亲密,但也不至于疏离成这样。
况且,方才他从幼儿园放学回家,是他自己吵着要见妈咪,傅予寒才迫不得已把他带到机场来找叶雨婷的。
现在,居然说,不要?
傅予寒摸了摸傅知宴的头,确保他没有发烧,“告诉爹地,为什么不要?”
“不为什么。”傅知宴回答的利落干脆。
他才不会说,自己发现了蹊跷。
傅知宴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快被好奇撑爆了,一张酷酷的小脸布满严肃,“你忙自己的去吧。”
说完,傅知宴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电脑,藕断似的婴儿肥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敲了起来。
老师说过,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宝宝,除非是同一个爸爸妈妈生的!
他要好好调查调查!
叶茵住进了浦城最豪华的国际酒店。
周途劳顿,她带着两个宝宝早早洗漱完毕,蜗在大床上,张开手臂左右各搂一个。
叶暮暮嗦着奶香的手指,困困的,半眯着眼睛,“妈咪,你知道我的爹地在哪里吗?”
轰然一声,叶茵的大脑宕机两秒,睡意全无。
五年前那晚浮现,孩子的父亲是赵总,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听闻三年前死于心肌梗塞,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一丈高了。
叶茵眸子里有一层灰暗的光芒,“宝宝,想爹地了吗?”
暮暮舔了舔指尖,“嗯嗯,妈咪,暮暮想爹地了,暮暮想有爹地亲亲抱抱举高高。”
叶茵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尖,宠溺道,“妈咪也能给暮暮亲亲抱抱举高高呀。”
“妈咪,我是你的小公举,你是爹地的小公举呀,你也要举高高,让爹地举高高。”
暮暮仔仔细细想了想,一排洁白的小牙露了出来。
叶茵嘴角努力扬一抹弧度,却说不出话来。
哥哥叶朝朝打断了暮暮,“笨蛋妹妹,我可是小小男子汉,妈咪就是我的小公举。”
“嘻嘻,暮暮知道了,哥哥是男子汉。”
得到这样宽心的回答,暮暮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一阵阵沉稳的呼吸传来。
叶茵给他们捻好了被子,凝视着窗外一轮皓月,心绪有些乱。
爹地这个事,她还真没想好怎么过跟崽崽们解释。
入夜非常深,叶茵才抵挡不住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叶茵睡到日上三竿。
叶朝朝和叶暮暮已经起床,见到自家妈咪醒了,立刻懂事的递上去一双拖鞋。
洗漱间里,牙膏也已经替她挤好,水杯里接满了水。
崽崽们对她勤勤恳恳,叶茵被宠的心里吃了蜜糖似的。
洗漱完,叶茵刚坐到沙发上,铃声就响起了。
“老大,一个月后国际珠宝大赛就要开始了,叶氏集团的设计初稿还没出来,他们都快急疯了,到处在找你。”
叶茵眉色淡淡,“她没打钱?”
电话对面非常激动,“老大,你真的神乎了,今天早上叶雨婷往你的银行卡转了三千万的定金!”
叶茵意料之中似得,轻轻嗯了一声,面无波澜吃着儿砸给她剥好的鸡蛋,“叶雨婷有没有留言?”
“说了说了,她说今天上午十点在叶氏集团等你过去。”
叶茵懒懒抬眸看了看时间,起身,“我收拾一下,准备过去。”
“老大,等等,你还记得你去国外之前,叶家还因为你爸爸挪用公款到处借钱还债的事吗?”
叶茵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打开衣柜挑着衣服,“记得。”
对面继续道,“你走后短短一个月,叶家就获得全球顶尖的傅氏家族融资了三十亿,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叶茵垂眸思索了片刻,这件事,她早有耳闻。
傅氏家族为什么会斥巨资拯救叶家,对她来说一直是个不小的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不管是傅氏的谁给在给叶家撑腰,叶茵都足够有能力应对。
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些人渣血债血偿。
挂断电话,叶茵看着镜子前身材苗条的自己,满意勾了勾唇。
嘱咐好两个小宝贝不要出门乱跑,便离开了酒店。
半小时后,叶茵站在了叶氏集团楼下。
十几年前,母亲就是在这大厦被逼的跳楼自杀,遗产被人渣丈夫吞了个干干净净,半年就把小三和私生女接回了叶家。
一笔一笔,都是不可泯灭的仇。
不过,她回来了。
仇,要慢慢报。
这集团,也很快就要易主了。
叶茵迈进了大楼,前台注意到了她,“这位女士,请问你找谁?”
叶茵语气淡淡,“找你们集团的二小姐叶雨婷。”
“请问您有预约吗?”
叶茵轻飘飘的开口,“没有,是她找我来的,你去通报一下就行。”
前台忽然嗤一下笑出了声,语气瞬间变得不善起来,“这位女士,我们二小姐很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见得,更别说她会找你来了,简直是不自量力。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时间。”
叶茵淡淡抬起了眼皮,“你确定让我走?”
她求之不得。
前台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很快,又挺直了背脊打量叶茵一身没有牌子的衣服,心底也放宽了下来。
“我确定,赶紧走!”
叶茵果然扭头就走了。
求她她都不回来。
三千万定金当然也不会退,毕竟是叶雨婷赶她走的。
还没走两步,忽然迎面撞上了一道犀利的目光。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怀了野种被轰出家门的好姐姐吗?怎么,几年未见,已经沦落到来叶氏集团乞讨的地步了?”
叶雨婷踏着高跟鞋,盛气凌人逼近叶茵。
她起初还不敢确定这是叶茵,待看清后,先是震惊了片刻,又立马冷静下来。
怕什么,她做的事,滴水不漏,叶茵到死也不可能知道!
叶雨婷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洋洋洒洒丢到了地上,“来,这是我赏你的,去捡吧。”
这一挥手的动作,如同悲悯乞丐。
叶茵也不怒,淡淡抬眸,嘴角噙了几分嘲弄,“叶雨婷,刚出血三千万,还有余钱挥霍?”
叶雨婷闻言,脸色瞬间微僵,“你怎么知道我给了别人三千万?”
叶茵有些好笑,“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对方冷哼一声,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居高临下着姿态朝她走去。
“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叶茵,我告诉你,叶家四年前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如果你胆敢觊觎一下叶家的东西,我不介意像四年前那样,再把你关起来!”
提起四年前的事情,特别是那场囚禁,叶茵整个人的气场顿时冷了下来,眼底潜伏着一层莫不可测的寒意。
她看着叶雨婷,凌厉的眼神像是淬了层毒,缓缓启唇,“叶雨婷,话不要说太满,接下来的日子,谁关谁还不一定呢。”
叶雨婷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叶茵,你在我面前什么也不是,四年前我可以拿捏你,现在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叶茵双手插在兜里,淡淡启齿,“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叶小姐,既然你不怎么想跟我谈这笔合作,那三千万就当是违约金了,我先走了。”
叶雨婷噗嗤一声,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
“我三千万给的是设计师夜莺,你是不是要说你就是夜莺?好姐姐,只是同音字而已,别白日做梦了,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叶茵有些惋惜的耸了耸肩,扭头就往外走,“那祝叶小姐,能带领叶氏集团顺利斩获头等奖了。”
这副漠然着表情,潇洒离去的模样,让叶雨婷狠狠吃了一惊,她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死死咬着牙,怒的使唤一旁的助理,“我让你给夜莺的账户打钱过去,回执单呢?马上给我送过来,我要看看她的名字!!”
助理狠狠噎住了,“二小姐,账户是傅少那边查出来的,我们哪有本事去查别人私人账户……至于钱,也是移交给傅少的助理,让他以你的名义打过去的,我们哪里敢去问傅少要回执单啊……”
“一群吃干饭的!”叶雨婷气得咬牙切齿,思前想后,还是拿出了手机要打电话给傅予寒。
电话接通前,她死死瞪着叶茵离去的方向,指挥道,“把刚刚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
助理擦了擦冷汗,喊了几个人,朝着叶茵冲去。
叶茵没给什么好脸色,“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助理被骂的不敢回,悻悻道,“女士,我们二小姐想请你去喝喝茶,您放心,只是想搞清楚你的身份,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叶茵冷冷凝眸,笑了一声,“看你们这架势,我不去,就要硬来了?”
助理摸了摸脑袋,“女士,我们也是按命令办事,您也别为难我们……”
叶茵眼底浮现了一丝轻蔑,本想扭头就走,想想还没到手的剩下的七千万,去一趟又何妨?
这样想着,她启齿,“带路。”
助理松了口气,带着叶茵去了顶层的休息室。
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抿着白开水,慵懒而又随意的坐姿,姿态宛如顶级大佬。
等的恹恹欲睡,叶茵正困,听见了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声音。
叶雨婷狠狠瞪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路过,笑脸相迎去了电梯处。
一分钟后,挽着一个小白脸回来了。
挽着的男人皮肤冷白,薄唇轻轻抿着,凤眸里酝酿满了寒气与孤傲,脸上冷峻的弧度在这双眼睛衬托下,显得桀骜不羁。
他寒着眉目,任由叶雨婷哈巴狗一样的缠着手臂。
这般生人勿近的姿态,狂傲的很,引得叶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隔着稀薄的空气,竟与男人一时间四目相对上了。
叶茵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收回了目光。
男人被轻视,内心涌上来一阵微怒。
叶茵没有再理他了,将话锋对上了叶雨婷,“嗤,原来是去找帮手了,那就有事快说事,别浪费我时间。”
这个女人那么狂?傅予寒表情闪过一丝深沉,省视着她全身上下。
叶雨婷没料到她那么嚣张,狠狠剐了她一眼,“能让你进我的叶氏集团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还浪费你时间,浪费你去要饭的时间是吗?”
叶茵目光淡淡的,“你一个私生女,这叶氏集团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配吗?”
叶雨婷被这话羞辱的无地自容,她最恨别人说她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但这三个字偏偏阴魂不散!
四年前她带孩子去了傅予寒身边之后,身价一跃千丈,哪里还有人敢说她是私生女?
这贱女人,分明是冲着她最痛恨的事情来羞辱她的!
叶雨婷想冲上去撕了她,但奈何傅予寒在,她不好发作。
只好捏紧了傅予寒的袖子,委屈巴巴默默落泪,“予寒……”
傅予寒见她楚楚可怜,不悦拧眉,射向叶茵的眼神像根毒针,“你对自己妹妹说话就这么恶毒?”
叶茵懒懒抬眸,直面他的视线,“我叶家的事,跟你有屁关系?”
话音停止,整栋大楼都被凝固在空气里了,连带着周围的氧气都稀缺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爷啊,这女人居然敢这么对傅少说话,是不是嫌活的腻了?!
谁不知道,傅少一发火,整个浦城都要抖三抖。
傅予寒眼神寒冰冰,似一池极深的幽幽潭水,“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叶茵挑了挑眉梢,“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呵,很好!
傅予寒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个度。
叶茵有些不耐烦,“叶雨婷,你花三千万请我来,不会是想跟我吵架吧?”
叶雨婷听她这么说,脚下微顿,“你这个疯子,我什么时候花三千万请你过来了?”
这时,傅予寒的助理从电梯姗姗来迟,手中握着一张转账回执单。
“傅少,路上有点堵车……”
叶雨婷想都不想,立刻把回执单从那助理手上抢了过来。
看着那张白色的纸,叶茵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这是想看账户名。
注意到叶雨婷握着纸张的手慢慢收拢,她忽然噙了一丝嗤笑,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看戏。
叶雨婷盯着那张纸足足看了两分钟,恨不得把字眼都给抠出来。
再三确认无误,她惊诧的立在原地,“不可能,不可能!夜莺设计师怎么可能是你?”
大名鼎鼎的夜莺设计师,天赋异禀,手下的设计图稿曾今卖到了几十亿的天价。
就连随手画的一张废稿,也是几十万。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是这个四年前被她折磨的叶茵?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茵端起桌上的水轻轻喝了一口,换了个姿势坐着。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不跟我合作,三千万我就当是违约金了,一分不给你退。”
看着叶雨婷错愕的目光,叶茵嘴角扬起了笑,“第二个,跟我合作,我给你设计钻戒,你把剩下的七千万尾款打过来。”
叶雨婷咬碎了一嘴银牙,“你这是敲诈!”
“我敲诈什么了?叶雨婷,你在叶氏集团那么多年,连定金不退的道理都不懂?”
叶雨婷快气疯了,“你——你别欺人太甚!”
叶茵嘴角噙了一抹幽幽笑意,无视她快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你好好考虑,我夜莺设计的东西,一个亿卖给你,是抬举你了。”
叶雨婷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她。
抬举她,这贱女人,真说的出口!
不合作,三千万就进了她的口袋里;合作,就要给她剩下的七千万尾款,还不知道这个贱女人到时候会设计出个什么破烂来!
无论选哪一个,她都不甘心!!
她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只苍蝇,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恶心至极!
叶茵伸了个懒腰,慵懒的一副眼神,“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选第一个了,唔,谢谢你的三千万。”
说罢,她站起来就走,路过傅予寒时,从嗓子里轻蔑而出一声冷嘲。
能感受到男人的眉梢狠狠皱了一下。
叶茵没多停留,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简单,而且这个男人已经发火了。
她悻悻加快了速度。
正要进入电梯,背后响起叶雨婷尖锐的声音,“你等等,我……我选第二个!”
珠宝大赛时间在即,她短时间内找不到像夜莺那么有名气的设计师了,只有夜莺这个名号,才能帮她万无一失。
她需要在这次珠宝大赛夺得头等奖,傅家人才会真真正正瞧得起她!
先骗叶茵这贱女人把设计感画出来,等拿到成品,剩下七千万给不给,就看她心情了!
想到这,叶雨婷心里顿时放宽了,怕她没听见,又重复一遍。
“姐姐,我选第二个,给你七千万尾款,你帮我设计稿子吧。”
叶茵转身,眉梢微微挑起,伸出手,“那就打钱吧。”
叶雨婷没想到她那么直接,奉承地跑到叶茵面前,笑嘻嘻一副脸:“姐姐,咱们是一家人,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过两天就打给你,你先给我设计钻戒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叶茵偏偏不信这个邪。
她把手从叶雨婷怀里抽出来,嫌恶的退后两步,“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什么姐妹。”
“我……我现在也凑不到钱,你宽限我几天,先设计,我到时候给你把钱打过去。”
眼见计划落汤,她哪里甘心。
叶雨婷的眼神可怜巴巴,引得叶茵一阵恶寒。
“那就等你凑齐了,反正我不急。”
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珠宝大赛了,反正这事跟她没关系,她确实不急。
急的,是叶雨婷。
不出意外,她在叶雨婷的脸上看到了便秘的表情。
叶茵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愉悦,洋溢起明媚的笑容,进了电梯。
“这个女人,一点旧情也不念!”叶雨婷扯着傅予寒的袖子直跺脚,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哒哒”声。
叶雨婷想到居然要把七千万给自己四年前磋磨的叶茵,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傅予寒望着关上门的电梯,目光如冰。
叶茵站在电梯里对他们打招呼,笑道,“记得打钱。”
这个女人,倒是狂妄。
傅予寒薄唇轻启,“不喜欢她就不跟她合作了。”
“我……那可是三千万!三千万,白送给她,怎么可能!”叶雨婷心在滴血。
傅予寒没再说话。
“予寒,珠宝大赛,我记得你是评委?”叶雨婷眼珠一转,转身对傅予寒露出讨好的笑。
“我们俩都有孩子了,予寒,到时候你能不能帮帮忙?比如在评分上……”
叶雨婷身躯离傅予寒越来越近,后者皱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总决赛我可以帮你,初赛评委不是我。”
叶雨婷故作沮丧,泪眼婆娑,“叶茵她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姐姐,但总因为我出身欺负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这么不顾姐妹情谊……”
傅予寒想起刚刚那个狂妄的女人,莫名涌上来一股烦意,“你自己想好。”
而后,头也不回走了。
一众保镖跟在后面,气势颇为宏大。
就在叶雨婷在大厦里跳脚时,叶茵看着时间还早,打了辆车去她母亲生前住的庄园。
那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许久未踏入这里,她无比怀念。
微风夹杂着花香拂过脸颊,叶茵看见眼前情况,却不悦地蹙起了眉。
母亲庄园处于富人区,自从母亲去世,这里应该没人打理才对。
可是设计精巧的假山上不合时宜的挂了几件晾晒衣服,形状优美的花园亭顶有被烟火熏过的黑色……
有人住在这里,而且住了有一段时间。
叶茵走到庄园门边,闻见里面烟火味。
不知道在做什么吃的。
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她有点诧异。
母亲死后,这里一直空置,而且钥匙被她保管,谁都踏不进来一步才对。
这些人,是谁?
叶茵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怒的拧开了门把手。
她进门,看着一众人正围着饭桌有说有笑。
一大桌子人有短暂的安静。
“你谁啊?”一个中年男人摔碗站起来,怒视叶茵。
叶茵看着昔日被精心呵护的檀木沙发上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怒极反笑。
“这是我家,这话,不该我问你们?”
叶茵靠墙抱臂,目光如炬盯着他,“我亲爱的舅舅,您老眼昏花,连我都不认得了?”
舅舅?
中年男人铆足了劲想了想,他哪是别人舅舅?
中年男人回嘴,“我哪有你这样的外甥女,你别看我们有钱就黏上来,谁知道你是哪来的野鸡。我外甥女可就雨婷一个。”
“是吗?”叶茵勾唇,“你们知道,叶雨婷还有个姐姐吗?”
“放屁,那么多年没听说过她有个姐姐!你知道是谁让我们住在这里的吗?”旁边一个声音尖利的大婶附和。
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的好爸爸,给她娶进来一个野心勃勃的后妈,这些人可不就是后妈的亲戚?
叶茵不答,懒得废口舌,冷冷一笑。
惹得剩下一群人在一开始的沉默过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叫叶茵滚。
呵。
她的地盘,喊她滚。
叶茵无视一帮碎嘴的人叽叽喳喳,踱步到他们吃饭的餐桌旁,一把掀翻餐桌。
上面碗筷叮叮当当摔了一地,吃剩的菜被掀到那一大家子身上。
叶茵抽纸巾,蹭掉手上油渍,“真脏。”
众人都吓了一跳。
“小丫头片子,你说是脏呢你?”一位老妇啐了口痰液在手心,就要把痰液丢向叶茵。
后者轻巧闪身而过,“真恶心。”
那妇女听闻被人说恶心,又撅起嘴打算来一口。
“你再吐一个看看?”叶茵俯身拾起碎片,顺手抛起。
锋锐的白瓷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有些威胁的意味。
“你,你!”中年男人又怕又气,脸涨的通红,指着叶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看得人一惊一乍的。
见众人安静,叶茵很满意,“正式介绍一下,我,叶茵,是这座庄园合法继承者,今天见到你们很不高兴。”
“去你妈的,老子是白曼秋的大哥,你算哪根葱?”中年男人脱下鞋子就想揍人,“白曼秋,你知道是谁么?叶氏集团董事长的老婆!”
叶茵扫了他一眼,嘲讽的笑,“怪不得长得一般贼眉鼠眼,果真蛇鼠一窝。”
“你骂谁贼眉鼠眼!”
叶茵倚在楼梯栏杆处,姿态放松,“骂你还是小事,我奉劝你们赶紧滚……”
话还未落音,那人怒吼起来。
“女人家家的怎么敢在这瞎放屁,什么玩意儿,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见长辈的规矩……”
暴怒的男人一步步向叶茵靠近。
她挑眉,有恃无恐,“你也配碰我?”
“什么?”男人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飞扑而来的保镖按倒在地。
白曼秋一帮亲戚惊恐发现周围突然走出些身形壮硕的保镖,哆哆嗦嗦。
保镖们站成一排,站在叶茵旁边。
这,这……她还请了保镖!
“你……你们快把白曼秋叫过来啊!有人在砸场子!”中年男人在地上对着秦戚怒吼。
“信不信我们报警!你这是私闯民宅!”一年轻人指着叶茵大声说。
叶茵嘴角上扬,“想报就报,我不拦着,警察来了,被抓走的肯定是你们。需要帮忙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报警。”
刚刚大喊着的年轻人不说话了,缩在人群里。
唯唯诺诺,七嘴八舌,手忙脚乱。
叶茵看着这帮人低声下气求白曼秋过来帮他们镇场子,心里冷笑。
别说白曼秋来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们。
死到临头,废话还多!
“你们,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搬出来,丢了!”叶茵锐声吩咐保镖。
不属于这里的,应当被清除。
他们东西是如此,他们人也是如此。
就在叶茵在二楼把一堆设计烂俗的首饰直接丢到楼下时,庄园门口打开。
一辆粉色玛莎拉蒂开进来,车里走出一名气质狐媚,婀娜多姿的女人。
“叶茵?”女人声线柔美,抬头看叶茵时刚好露出白花花的脖颈。
“白曼秋。”叶茵敛了笑意,抬眼望向自己继母,叶雨婷的母亲。
楼下人一笑,“小茵,你调皮了,怎么能直喊长辈的名字。”
白曼秋演得完美,乍一看真像几分包容孩子调皮的慈母。
叶茵不接她戏,看着假惺惺的那张脸内心一顿作呕,“怎么,我在这打狗,狗主人就来了?”
白曼秋眼神有一瞬间怨毒,下一秒又恢复了温婉妇人的形象。
这贱丫头,那么多年过去,越发伶牙俐齿了!
叶茵没错过那个眼神,她心底升起了一阵阴寒的冷意。
白曼秋作为小三登堂入室,霸占母亲的位置,教出的女儿对她陷害又囚禁。
这笔笔账,早晚得算。
“白曼秋,谁给你权利让这群东西住进这里的?”叶茵从楼梯走下来,身后跟着一溜保镖,看着气场很足。
白曼秋表情有点僵硬,“小茵,怎么说话的呢,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失踪这么多年,想着这么好的房子,不给人住,那多可惜啊。”
“你也不希望你母亲生前精心设计的庄园荒芜,对不对?”
白曼秋看似苦口婆心劝说,身后还有她一帮亲戚叽叽喳喳跟着劝说。
叶茵嫌吵,表情漠然,捂着耳朵垂首看向了地板。
那伙人见被忽视,怒火中烧,“贱丫头,跟你说话呢!”
叶茵慢慢悠悠抬起来了头,眸光挂了丝狠劲。
想起被保镖按倒和碎瓷片威胁,众人缩了缩,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这帮没骨气的!白曼秋恶狠狠想。
“小茵,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想让我们一家子都团团圆圆的……”
白曼秋泫然欲泣,“你怎么会失踪四年的,这四年你去哪了呀?我好担心你。”
叶茵玩味勾唇,“担心我?”
白曼秋楚楚可怜地点头,“那是当然的呀!小茵,虽然你是任性了点,先前未婚先孕也是不自爱了点,对你父亲的忤逆也是不孝了点……”
“可是归根结底,你都是叶家的女儿,是我看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呀!”
“小茵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回来吧,让我带你走上正路,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一听白曼秋的话,白家众人顿时又喧哗起来,看向叶茵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屑。
瞧这女人神气得要命,原来不过是个破烂女人而已!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叶茵双眸里淬满了狠毒的冰碴子,她勾唇一笑,半分阴森。
这白曼秋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三言两语之间,既抬高了自己,将自己塑造成柔弱可怜的继母形象,又在无形中贬低了她。
让所有人都将她看作可以踩入地底的泥。
叶茵淡笑,“白曼秋,好手段啊。”
“小茵……”白曼秋心里得意,表面上却是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我没有什么手段,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叶茵淡淡道,“担心我?行啊,你既然担心我,那你就快点把属于我的房子还给我好了。”
白曼秋脚下一顿。
这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房子的?
原以为她好歹会为自己辩解几句,谁能想到她压根就不上当!
白曼秋暗恨,“小茵,咱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只关心房子?”
叶茵冷笑,“不关心我房子我关心什么?关心你们一家人到底有多邋遢窝囊,明明一脚已经踏进了上流社会,却还是一副穷酸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么?”
白曼秋张了张嘴,还没想到该说什么。
中年男人却是急了,冲上去就要打叶茵:“,你说什么……啊!”
中年男人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往后斜飞出去。
叶茵背后的保镖面不改色地收腿,回列。
叶茵回头,给了他一个嘉奖的目光,“做得不错。”
保镖微微点头,姿态一丝不苟:“叶小姐客气了,分内之事。”
中年男人又气又痛,捂着肚子被踹的地方眼神恶毒,却是怎么也不敢再上前了。
白曼秋连忙扶住中年男人,“小茵,你怎么可以对你舅舅动手,他好歹是你的长辈啊。”
“长辈?呵。”叶茵轻嘲,“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白曼秋,你别忘了,你是小三。”
白曼秋暗恨,“小茵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怎么能乱说污蔑我的清誉……”
叶茵失笑出声:“污蔑?你是不是以为,知道你当初那些腌臜事的人都死光了?”
白曼秋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没把叶茵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当初的确是小三上位,可那又如何?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傅予寒未来的丈母娘,整个浦城都没人敢跟她对着干,敢于在私下里说她小三上位的人自然更是寥寥。
现在知道她小三身份的人,的确是屈指可数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小茵,你这样说,污蔑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你父亲……”白曼秋假惺惺地开口。
叶茵懒得再跟她废话,在随身的挎包里掏了片刻,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白曼秋。
那上面,是她年轻时和叶父在酒店走廊里相拥进房间的画面,左上角监控的日期还是母亲还没死的时候。
仅凭这张照片,就足以成为白曼秋勾引叶父做小三的罪证!
白曼秋下意识接过照片,“这是什么?”
叶茵淡淡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曼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低头一看,顿时气急败坏地叫出了声:“叶茵!这,这是什么东西,你这是栽赃——”
叶茵忍不住嗤笑出声:“怎么了白曼秋,你不装了?”
“……”白曼秋像是被踩住了脖子的旱鸭,骤然失声。
她一会儿看着叶茵,一会儿看着自己手上的照片,脸色青红交加。
白家那帮亲戚见状,连忙围到白曼秋身后,七嘴八舌:“这是怎么了?”
有人的视线越过白曼秋肩膀,想要看看照片的究竟。
白曼秋像触电一样死死捂住照片,尖叫出声:“住手!不许看,谁都不准看!”
饶是如此,也有个年轻人已经看见了照片上的内容。
年轻人的脸色顿时诡异起来,小小声地说:“姑妈,您年轻的时候……玩得挺野啊!”
叶茵差点没笑出声来。
“叶茵,你……”白曼秋恶狠狠地瞪着叶茵,慈爱继母的表象是彻底没法维持了,“你这些图片,都是PS的!你诬赖我,我要告你——”
叶茵耸了耸肩,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去吧。”
白曼秋狠狠窒了窒,她哪敢真的告!
一个哆嗦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上的照片撕了个粉碎,毁尸灭迹一样。
叶茵又慢悠悠从包里拿出了一大叠照片,扬手往天上一撒。
哗啦啦的纸张声里,叶茵笑得矜持:“白曼秋,你该不会幼稚到,以为只要撕掉这份照片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实话实说,这份照片我打印了很多份,而且我电脑上还有电子版,随时随地可以加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整个浦城的人,一起欣赏你当初和有妇之夫缠缠|绵绵、恩恩爱爱的英姿。”
白曼秋几乎窒息:“你,你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父亲的脸面!”
叶茵早料到她有那么一套,勾唇抬眸,“没有。”
白曼秋脸色惨白,知道了她并不在乎叶家的声誉,捏着拳头,恶狠狠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很清楚吗?”叶茵骤然收起笑容,冷冰冰的看着白曼秋,“滚,从我母亲的庄园里滚出去!这个地方,你们不配!”
白曼秋脸色微变。
这会儿白大舅肚子上的疼痛好了些许,强撑着开口:“贱丫头,你没这个资格……”
“够了!”白曼秋忽然怒吼一声。
白家众人吓了一跳。
“收拾东西,现在就去!”白曼秋胸口起伏,艰难地说,“我们……搬出去。”
叶茵微微勾唇,她就知道白曼秋会滚蛋。
这大舅还有些不满,然而看着白曼秋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
白家人个个唯白曼秋马首是瞻,既然白曼秋已经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上楼去搬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茵表情淡漠,站在楼梯旁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十分钟,我给你们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之后你们收拾不好东西,我就把你们的物件全都一把火烧了。”
白曼秋敢怒不敢言。
白家人好歹在庄园里住了好几年,东西繁多,又怎么是十分钟搬得完的。
十分钟后,白家人还想继续搬家。
叶茵捏着表,回头看了保镖一眼。
保镖们齐刷刷地上前,站成一排,宛若铜墙铁壁地拦在白家人面前。
就算白家人都是傻子,看见这一幕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回去了。
十分钟,是一秒也不肯多啊!
这贱丫头!!
一大家子恨的直咬牙,却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
临走时,白大舅怨恨地回头瞪了叶茵一眼:“贱丫头,你迟早要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叶茵回以冷笑,“我等着。”
白家人走了。
有的怒气冲冲,有的怨恨不甘。
叶茵懒得理会他们,回头吩咐保镖,“把剩下的东西全扔楼下去。”
“好的,叶小姐。”
保镖们答应一声,迅速上楼去收拾东西。
看着保镖从楼上拿出一样样奢华又高调的奢侈品,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得不说,这的确相当符合白家人的品位。
很快,原本属于白家的东西,全都被堆到了楼下的水泥地上。
叶茵拿出一只打火机,右手一甩利落点燃,将打火机扔到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上头。
那堆杂物迅速燃烧起来,速度极快。
火苗很快吞噬了杂物堆,橙黄色的火焰有些晃眼。
叶茵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堆火苗,攥紧了拳头。
好戏,刚刚开始。
她凝视着周围潇潇的树木,意念更加坚固了一些。
她叶茵回来了。
从今天开始,她会拿回这里属于自己的一切。
一定会让这群渣滓,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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