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钱了是什么预兆(捡钱了是什么预兆周公解梦)

为什么老人会说看到地上掉的钱和钱包,不要轻易的把它捡起?

很多朋友们都知道,现在走在大街上,已经很少能在地上捡到钱,毕竟现在都使用的是手机支付,各种各样的支付平台,让人们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现金的束缚,平时只要带着一个手机就能到各种地方,连乘车和地铁也可以用手机上的支付码来扫码进站。然而在长辈中都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平时如果在大街上看到钱包,最好不要轻易的把它捡起,不管自己有多么缺钱都不能做这种事,哪怕是为了捡起来交给警察,也不需要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很多人感到好奇,为什么长辈们会这样说呢?

其实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就是现在的社会实在太混乱,很多骗术层出不穷,有些看似是需要帮助的人,实际上都隐藏着一个害人的陷阱。比如现在在大街上,几乎已经没人敢扶起摔倒的老人,毕竟不清楚对方是否是真的需要帮助,还是只想靠这个方法来碰瓷,以获得别人赔偿。而就针对在街上捡钱包这件事,也有许多的片区,例如有些人故意将空钱包丢在地上,如果有人因为好奇而捡了起来,那么它就会跳出来指责这个人,偷窃了他的钱财,而由于这个路段附近有没有什么监控录像,导致捡钱的人也无法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有时还不止一个人跳出来指责,甚至他还会请人一起陪他演戏,共同指责这个捡到钱包的人。而且那钱包的人,虽然觉得非常冤枉,但也无法辩解。有些人害怕对方的威胁,就会草草交钱了事。这种情况下,一般不要向对方妥协,只要要求对方和自己去警局对峙,一般对方都会敷衍了事,并且迅速离开现场。

另一方面原因也和长辈之间流传的说法有关。一般来说,长辈们普遍认为掉在地上的钱都是比较晦气的。如果捡了这种钱,很有可能会导致生病或者身体不舒服。而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些人如果最近生意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太顺利的地方,就会将一些钱放在钱包里丢在地上,意思就是将这段霉运给抛弃。而如果恰好捡到这个钱包,就代表将别人丢掉的霉运捡了起来。所以一般是不主张捡地上的钱包的。不过如果看到了,其中有大量钱财的钱包,还是可以给当地警察打个电话,在原地守候即可。或者请朋友帮自己拍下证据视频,以避免对方反咬自己一口,说自己侵吞了钱财。这也是为了能够保证自己正当的权益,同时也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帮助需要的。

捡的钱一定要马上花掉吗?

昨天早晨出去给儿子买早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在路边捡了十块钱。一开始我有点不相信,后面折回去再一看真的是十块钱,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马路边。

现在像我们平常身上都没有超过五百元的现金,基本上也从不带钱包出门。还能在马路边捡到钱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回到家,我告诉老公:今天运气真好,走路居然都能捡到钱!老公说:“捡的钱要马上花掉,要不然会损失翻一倍的钱财。”我问为什么?他说:乡下有传说谁家里有人生病或什么,就会用钱绑上红绳子扔在马路上,然后谁捡到的话霉运就会转移到捡钱人身上了。

晚饭后,我们出门散步。一路上就怎么处理早上捡到的十块钱展开了谈论。老公说今天运气好,应该去买彩票。说不定中个五百万,那你就成了百万富婆了。我说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运气,能够靠不劳而获得到很多钱。自己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劳动所得,所以我只想去吃今年后的第一根冰淇淋。

老公说我是穷人思维,有钱就要即时行乐,而富人决不会这样。我可没想那么多穷人思维还是富人思维,这捡到的钱只想今天内赶紧花出去。

回家路上经过几家福利彩票门店不过都关门了,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拐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两个冰淇淋甜筒。这捡到的十块钱就这么花出去了。

家世优越 容色绝佳 又是皇帝的白月光 姜蕙这个贵妃理当做得轻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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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宁三十一年。

  四更天,天色还是暗沉沉一片,东宫宫婢们走动的声音却不可抑制地愈发急促起来。

  正是十一月隆冬,院内滴水成冰,扫雪清道的太监们冻得脸色发青,扫帚尖岗松枝划过湿漉漉积着雪的青石板,叩出沉闷的声响。

  姜蕙被宫女们服侍着裹了厚厚的棉衣斗篷,扶着肚子,缓缓坐到暖阁屏风后的软椅上。

  太子妃派来了青嬷嬷,此时正半坐在杌子上,脸上赔笑,眼神却是严肃的。

  门口帘子微微掀开了一瞬,晚菘端着一碗热粥快步进来,秋葵上前接过,小心放到姜蕙面前的黄花梨卷草纹方桌上,无视了青嬷嬷从背后射来的目光。

  “姜侧妃娘娘,”青嬷嬷开口,声音古板,“还请快些。”

  她说着似乎忍不住般望了建章宫的方向一眼,然后默默低下头去。

  姜蕙没有拖延的意思,要不是她现在身子特殊,这碗简单的白粥都是不必有的。

  虽然前头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太子和诸大臣深夜被召、九门戒严,传递出来的信息已经不言而喻。

  到正殿的时候,太子妃已经收拾完毕,屋子里弥漫着浅淡微辛的安息香味,年纪尚幼的小郡主正依偎在母亲怀中,困得睁不开眼。

  姜蕙只扫了太子妃鸦青色的衣袍一眼,便垂下眼帘,由秋葵扶着艰难地施礼。

  “姜侧妃快起来。”太子妃姿容端丽,噙着丝笑意示意身边的宫女扶起姜蕙,目光在她明显凸起的腹部打了个圈,关切道,“也快八月了,可有不适?”

  “并无。”姜蕙并不多话,坐到旁边铺着软垫的红木如意云头圈椅上。

  屋内这样的椅子不多,此时除了姜蕙,另坐着三位穿着素淡的女子,许良娣、胡承徽和石孺子。太子的女人,都在这了。

  谁都没有多话,身旁的胡承徽不时往门外看一眼,眉梢有隐约的忧色。

  姜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的女儿、太子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不足三月,又是寒冬腊月的天,一时半刻不在眼前,做母亲的难免心神不宁。

  “妍姐儿有奶娘照顾,胡妹妹且宽心。”这种时候,姜蕙本不欲多言,只是或许是即将为人母的原因,难免心软一瞬,低声出言宽慰。

  胡承徽冲她微微一笑,产后略微发福的脸庞凹下两朵浅浅的梨涡,同样低声回答:“多谢姐姐宽慰,我只是担心,要是……妍姐儿这么小,恐怕承受不住。”

  她未尽之意已十分明显,若是皇帝真的宾天,妍姐儿身为孙辈自然需要守孝,虽然届时多由奶娘宫婢代劳,但毕竟尚在襁褓……

  姜蕙思绪一转,不便答她,只好安抚地笑了笑。

  高坐上首的太子妃和对面的许良娣似乎并不在意她们说了什么,最下首的石孺子一向是锯嘴葫芦,屋子里又安静起来。

  过不多会儿,帘外匆匆进来个宫女,姜蕙抬眼一看,正是太子妃王氏从娘家带来的春燕。春燕在她旁边耳语一阵,王氏就肃了表情,站起身来吩咐众人卸了钗环首饰、换好丧服,随她往建章宫去。

  姜蕙轻轻吸了口气,知道这一日终究来了。

  从血缘上来说,这位年号乾宁的皇帝是姜蕙的亲舅舅——她的母亲承平长公主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若不是这位皇帝舅舅的一道圣旨,姜蕙此时应是哪家的正头娘子,夫妻相敬如宾。但姜蕙,甚至姜蕙的父母亲都是不能对皇帝有任何异议的,他们知晓皇帝的意思。

  当初元徽太子和姜蕙的未婚夫安国世子秋狩时意外离世,朝堂上很是乱了一阵,几位皇子斗得不可开交。

  随后乾宁帝快刀斩乱麻,诏告天下,立已经开府的三皇子珹王萧晟为太子,随那道圣旨一同示下的,还有赐婚姜蕙为太子侧妃的旨意。

  怀中铜制的手炉散发着阵阵暖意,炉中新填的银丝炭是太子前两日才吩咐送来的。姜蕙将车辇帘门留着的一丝缝隙拉得大了些,右手一下一下拂过小腹,安抚着腹中的小生命。

  到得建章宫,宫内已经挤满了人,东宫等人被带到偏殿等候。

  前面隐隐传来哭声,多是女子声音,姜蕙望着檐下点着的宫灯发呆,她明白,这些后宫女子的一生,已经随着宾天的皇帝一并消逝了,从今往后,皇城西北角的慈安宫、远在宁首山的皇陵,或是宫外的寺庙道观,便是她们最后的容身之所。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她以后,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姜蕙双眸一凝,她绝不愿如此。

  天色渐渐亮起来,建章宫里肃穆威严,有小太监悄无声息过来传话,太子妃略一点头,带着众人前往正殿参拜大行皇帝。

  殿内跪满了人,太子、大臣、后妃、皇子宗亲……姜蕙看到母亲和幼弟在人群中朝她投来的担忧目光,只来得及点头示意,便扶着肚子,小心地往下跪倒,身后胡承徽搀了她一把,她低声谢过,衣料摩擦的声音渐渐消失,上首传来左丞相低沉的宣诏声——

  “朕受皇天之命,绍膺大统,定祸乱而偃兵,抚生民于市野,三十有一年于兹矣……太子晟,淑妃赵氏所出,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即尊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姜蕙低头伏身,感觉到身侧王氏有片刻的屏息,余光瞥见她拉着小郡主的手微微攥紧,随后太子萧晟含着悲意的沉稳声音在耳边响起:“皇父甫崩,孤才思短涩,能犹不足,安能立?”

  这是第一次辞让了。姜蕙头低得更深,依照古礼,向来是要三辞三让的。

  果然,听到萧晟的话,左丞相躬身便拜,口里念叨着“太子德行俱佳,勿要妄自菲薄,请即皇帝位”诸如此类的话,声音中带着悲怆。

  殿内又上演了几番你请我辞,终于,在左丞相带着群臣恭请太子即位后,萧晟接过了那道明黄的诏书。

  跪着的众人像是头顶长着眼睛一样,适时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姜蕙回到东宫宜春殿的时候,已近申时,一日里只用了一碗白粥,在建章宫殿内还要一刻不停为大行皇帝哭灵,即使因为身怀六甲被尽力特殊照顾,此时也已是身心俱疲,下腹坠痛。

  秋葵晚菘急急扶她躺下,大太监庆丰欲往太医院请位太医来,被姜蕙阻止了。

  她脸色苍白,鬓角有细微的汗珠,坚定道:“不要去请太医,至少不能是今天。”

  略微喘息片刻,她朝眼中带着泪花的晚菘道:“去把上回刘太医给的保胎丸拿来。”

  乾宁帝是偶感风寒,结果愈加严重,以致后来甚至不能起身,当时姜蕙已经意识到,如果发生意外,可能撑不到孩子出世,因此特意找刘太医配了保胎丸。

  “是。”晚菘答应一声,匆匆擦了眼泪拿药去了。

  秋葵拿着手帕为姜蕙擦拭额头的汗珠,平姑姑提着黑漆雕花食盒进来,凑近姜蕙,低声道:“主子,小厨房还温着蛋羹,您先垫些。”

  大丧期间需食素忌荤,姜蕙身体特殊,按旧例是不受限制的,但她明白,此时此刻不知多少人盯着,即使不能完全不吃,也尽量不做出能被攻讦的铺张奢侈举动,早吩咐撤掉原来预备孕期吃的燕窝花胶之类进补吃食,只蒸了蛋羹。

  姜蕙冲平姑姑点点头,即使没有食欲,也坚持着略微坐起,由秋葵服侍着吃完了一碗蛋羹。

  今日她这边的状况是不可能瞒住谁的,胡承徽石孺子尚且不论,太子妃和许良娣恐怕又生了别的心思,不过,如今是王氏正位中宫的关键日子,她素来谨慎,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动作,甚至会约束着许良娣……

  姜蕙在心里转了一圈诸多人事,吃过保胎丸后,侧身歇下。

  平姑姑不太放心,和秋葵一起留在屋内值夜。

  太子妃所居的东宫正殿,一众宫婢伺候着大小主子吃了哺食,待奶娘抱着小郡主萧妧回房休息后,春燕这才低声禀告主子,宜春殿那边情况好似不大好,她们的人不得近身,但姜侧妃下辇时面色不太对是轻易可见的。

  先帝这病来得急,姜蕙这胎也算运气不好,折腾的是她自己的身子。

  王氏习惯性去转腕间的玉镯,摸到空空如也的手腕,想起来出门时已经卸掉一应钗环装饰,她转而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如此也不必本宫来动手。”

  春燕听到自家主子的话,面色不变,仍旧低声道:“若是姜侧妃成功诞子,可是陛下初登大宝的第一个孩子……”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经轻到几不可闻。

  王氏眉头微挑,放下瓷杯:“那也要有那个命。”

  她是皇帝元配,陛下尚是珹王时就被赐婚为珹王妃,虽然论家世宠爱都及不上姜蕙,可谁叫运道如此,彼时姜蕙刚好失了未婚夫,身份又如此合适,即使是承平长公主与宁远侯的女儿、萧晟的嫡亲表妹,也得为了珹王的太子之位予人做妾。

  这些年来,王氏扪心自问,也算贤惠能干,将东宫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妧儿,身后的家族亦为萧晟出了不少力,即使姜蕙生出儿子,陛下也不可能转立她为皇后。

  她不再关心姜蕙的事,转而询问长春宫那边的事宜。

  长春宫是先皇淑妃、陛下生母赵氏的居所,当初元徽太子逝世,先皇后郁结于心,没过几年也薨了,后宫一应宫权都被先皇移交给了淑妃。

  陛下如今即位,理当尊赵氏为皇太后,立她这个有金册宝印的太子妃为后,只是……这管理后宫的大权……

  春燕当然打听不到长春宫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捡了些边角琐碎说了,王氏心知不可心急,吩咐人下去休息。

  这时一直在她身后默默侍立的夏蝉才道:“主子,方才陛下那边遣盛安公公传了话来,要在两仪殿议事,让您看顾好东宫众人,不必等了。”

  夜半时,两仪殿突然起了火。

第2章

  三更天,姜蕙自梦中惊醒。

  秋葵听到动静,撩了帐子过来服侍。

  ”秋葵,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秋葵一愣,细细听了半晌,迟疑道,“好像……是有些声音,听不真切。”

  秋葵扶着姜蕙坐起来,为她披上斗篷,重新掖好被角,又端来杯温水伺候她喝了,这才道:

  “主子,奴婢去外面看看,问问庆丰。”

  姜蕙正要点头,便见平姑姑引着一身太监服饰的庆丰脚步匆匆进了内室。

  庆丰为人一向妥帖,即便知晓她醒着,也不会深夜前来打扰,姜蕙微微蹙眉,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庆丰低头行礼,语气有些仓皇:“主子,前面两仪殿走水了。”

  “什么?”

  姜蕙一惊:“陛下可还安好?现下是什么情况?”

  “陛下无事,移驾紫极殿了。”庆丰擦了擦脑门的细汗,强自镇定道,“现下火已经灭了,禁卫们包了半个皇宫,咱们宜春殿的侍卫又加了两队,好些老大人也到宫中来了。”

  听到皇帝无事,姜蕙松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她重新倚靠回床榻,在心里寻思片刻,问道:“岐王今夜可是留宿宫中?”

  “奴婢不知。”庆丰深深低下头去。

  “长信宫那边呢?”长信宫主位是先帝丽妃,也是岐王生母。

  “暂无动静。”

  姜蕙不再多问,蹙眉沉思,一屋子宫婢们不敢打扰,殿内愈发静谧,仿佛能听见远处禁卫们行走间凛冽碰撞的铁甲声。

  半晌,姜蕙道:“守好宜春殿,夜里都警醒着些,宫门下匙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白日里没有要事也不要出去。平姑姑约束着点,不该说的一句话不要说。”

  “是。”众人应诺。

  “待会太子妃那边恐怕会派人过来,庆丰你好生招待就是。”

  见庆丰点头,姜蕙打发了众人,留下秋葵守夜,就要重新睡下。

  秋葵这时问道:“主子,您可要派人前去紫极殿探望陛下?”

  出了这事,东宫里众女眷定是要表一表心意的,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陛下心里有疙瘩。

  “今夜不用。”姜蕙摇头,“前面正是乱的时候,去了平白生事,惹陛下不快,何况这个时候,东宫定然出不去。”

  顿了顿,她又道:“明日大殓,早些叫我起来,我做些金玉羹,你去送到盛安手上,不要打扰陛下。”

  秋葵应了,替她放下帐子,吹灯歇下。

  翌日一早,庆丰过来禀告说岐王昨日夜间已被下狱,一同传来的,还有许良娣深夜被陛下遣送回东宫的消息。

  岐王是元徽太子的拥趸,从前就不满先皇立萧晟为太子,暗地里觉得是萧晟一手策划暗害了元徽太子,连带着对嫁给萧晟的姜蕙,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看起来,昨夜是他兵行险招,妄图刺杀了。

  一连出了几件大事,宫婢们谨言慎行,殿内气氛沉沉。姜蕙坐在妆台前,任由晚菘为她梳头,心中仍然想着岐王之事。

  先帝病重之后,宫中要紧位置,早就是陛下的人手,怎么可能让岐王有机会出手?除非……是陛下故意为之。

  即便如此,正送往紫极殿的那碗金玉羹,也是有必要的。

  正殿王氏那边仍然派来青嬷嬷,这次倒不是来催促她往建章宫去,反而是来关心姜蕙的身体的。青嬷嬷嘘寒问暖,替她主子做足了贤惠模样。

  恰在这时,石榴引着一身丧服的太医过来了。

  姜蕙微微一愣,从思绪中回神,面前躬身行礼的,正是一直为她请脉的刘太医。

  倒是晚菘,这会儿见到刘太医,眼角眉梢露出一丝喜意,只是到底还顾忌着大行皇帝,只是一瞬便收敛了容色,轻声将青嬷嬷请到侧殿等候,又叫来两个小宫女伺候,这才回到姜蕙身边侍立。

  “是陛下派刘太医过来的?”内室,姜蕙问道。

  “是,今日微臣会在建章宫偏殿当值,娘娘若有不适,遣人寻安景公公便是。”刘太医凝神搭脉,片刻后眉头微皱,”昨日可是吃了保胎丸?“

  姜蕙答是,刘太医便道:”这丸药虽药效尚可,但不宜多吃,娘娘三日内不可再服。"

  他沉吟一会,转头对晚菘道:“方子就不开了,微臣写几样膳食,还请姑娘记下,这几月便按这个来为娘娘预备饭食。”

  晚菘连连点头,找来笔墨纸砚,殷勤地磨起了墨。

  秋葵带着山楂往紫极殿送汤食尚未回转,姜蕙留下平姑姑和石榴看屋子,只带着晚菘,跟着青嬷嬷往东宫正殿去和王氏汇合。

  正殿的安息香味已经散了,胡承徽和石孺子坐在老位子,显得心神不宁。

  “许良娣还没来吗?”主位上,王氏似有不耐,遣人去催许良娣。

  众人又等了一刻钟,便见许良娣一身孝服,素面而来,眼下似乎还有些压不住的红肿。

  姜蕙垂下眼睫,许良娣昨夜闯到两仪殿去关心皇帝,陛下虽不喜后宫多事,倒不至于打骂妃嫔,这副受了委屈的情形,看来是受到王氏的教训了。

  人已齐了,王氏又嘱咐奶娘照看好小郡主和妍姐儿,带着众人往外行去。

  天空依旧飘着小雪,清道的宫婢们远远望见东宫一行人的辇驾,默默跪了一片。自夹道转过长信宫,前面隐约有另一群宫人簇拥着车辇。

  帘外庆丰的声音传来:“主子,前面是丽妃娘娘的辇驾。”

  丽妃?岐王以谋逆罪下狱,即便不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枯守皇陵,丽妃却能如常到建章宫哭灵……她是先帝妃嫔,未有实证,碍于孝道,陛下确也不能拦她。

  姜蕙略一思索,隔着帘子吩咐道:“待会到了建章宫,若是稍有不对,即刻去寻安景公公。"

  建章宫今日轮值的禁军明显又多了些许,姜蕙下了车辇,由晚菘扶到正殿门口,一应随侍在此止步,胡承徽移步上前,搀住姜蕙,奶娘抱着妍姐儿紧随其后。

  “多谢。”姜蕙低声道。

  胡承徽抿出两朵浅浅的笑涡回应,随即低下头去。

  皇帝驾崩当日小殓,第二日大殓,大行皇帝遗体将被置入梓棺,停灵四七二十八日后移灵殡宫,等待司天监算出吉日下葬皇陵。

  在此期间,诸宗室、大臣和内外命妇须日日前往,早中晚行祭礼,为大行皇帝守孝。

  殿内,内命妇这边,先帝妃嫔已经跪了一地,岐王生母丽妃赫然在列,面上是千篇一律的悲痛神色。

  王氏独自上前,跪倒于内命妇首位,东宫余下诸人则轻声行到先帝妃嫔之后,各自跪下。

  辰时正,皇帝同太后到了建章宫,大殓诸礼正式开始。

  众人在礼部礼官的指引下,一次又一次麻木地跪拜哭灵。

  姜蕙额头沁出细汗,小腹隐有坠痛,勉强忍耐到大礼毕,她心知再跪下去恐怕有早产之忧,顾不上让她感觉不好的丽妃,干脆利落眼睛一闭,倒在地上装晕。

  身边传来几声惊呼,有人将她扶靠在膝上,随着几声“陛下”“传太医”的声音,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姜蕙身子凌空,已是被皇帝抱在怀中。

  胡承徽望着皇帝抱着姜蕙匆匆离去的背影,忽得瞥见侧前方丽妃嘴角的古怪笑容,忙又低下头去。

  内室香烛味道愈发浓郁,胡承徽用手帕捂着眼睛随众人继续嚎哭,似乎想到什么,她嘴角下撇,素白手帕下一双杏眼却流露出微末的笑意。

  建章宫偏殿暖阁。

  姜蕙侧躺在软榻,她的手腕被轻轻放到榻边,有太医开始把脉。

  少顷,唇边有药汁送进来。

  姜蕙适时睁眼,清丽的面容上睫毛轻颤,眼前的虚影逐渐清晰。

  “蕙儿?”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姜蕙小字纨兰,不过因幼时称呼,萧晟还是习惯唤她的名字。

  “陛下?”姜蕙语调微弱,仿佛尚未回神。

  “感觉怎么样?”萧晟坐在榻边,轻轻按住姜蕙欲要起身行礼的身子,询问道,“可还不舒服?”

  姜蕙摇头,苍白的面色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轻声劝道:“妾没事了,陛下回去吧。”

  皇帝诸事繁多,当然不可能都耽搁在姜蕙这里,他捋了捋姜蕙的鬓发,起身道:“朕叫承平姑母过来看顾,蕙儿这几日且安心养胎,不必再来建章宫了。”

  目送皇帝出了偏殿暖阁,端着药碗的晚菘泪眼婆娑,上前急切道:“主子,您怎么样?这是刘太医方才开的药,您快喝完。”

  姜蕙莞尔,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安慰晚菘道:“我没事。”她说的是实话,虽然腹中确实不太舒服,索性“晕”得及时,没有更糟,还得了几日休息时日。

  承平长公主便是这时踏入偏殿内室的,她一进来,便上下细细扫了姜蕙一圈,最后坐到榻边,轻舒一口气:“方才你可吓死阿娘了。”

  已是瞧出自家女儿的把戏。

  姜蕙面色一红,亲昵地靠在母亲怀里,低声问道:“阿娘,岐王那边?”

  “陛下登基早成定局,那个蠢货……”承平长公主止住话头,凤眼一肃,“你就当不知道这事,至于丽妃,她在这宫中也待不了多久了,平日里离她远些便是。”

  姜蕙乖乖点头,母女俩静静待了半晌,不好在建章宫多待,姜蕙便要回宜春殿。

  “知道分寸就好,多事之秋,没得惹些口舌。”承平长公主拉着姜蕙的手,虽有些不舍,还是这样说道,“歇息两日,还是要来建章宫行祭礼。”

  “女儿懂得。”

第3章

  停灵需要四七二十八日,自上回“晕倒”后,太后又特下懿旨,准许她每隔三日去建章宫行祭礼。

  即使如此,一连二十多日下来,姜蕙也吃尽了苦头。

  她月份重,身子也不如何健壮,身边丫头急得嘴上起了燎泡,生怕她因为哭灵之事累到早产。

  姜蕙倒是不急,躺在宜春殿的暖阁里,研究皇帝陛下刚刚颁下的册封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长戟高门,懿范长存,逸群咏絮,柔嘉维则,朕昔在储,特荷先严,以令结缡,兹仰遵慈谕,册为贵妃,居瑶华宫,尔其祗承景命,光昭内则,钦哉。

  溢美之词徒有华表,新封的贵妃娘娘并不在意,转而关心其余人的位份。

  前来宣旨的太监生得圆圆胖胖,瞧着可亲,正是陛下身边盛安公公的徒弟之一,安景公公,此时他低声对姜蕙说了其他人的位分,便匆匆告辞离开。

  太子妃王氏理所应当立为皇后,居凤仪宫。

  胡承徽因育有二公主萧妍,封为妃,赐号嘉,居福阳宫正殿宝庆殿。

  许良娣封修媛,居广阳宫正殿华珍殿。

  石孺子是太后赐下仅存的人事宫女,封为美人,居广阳宫西配殿存菊堂。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同时举行,封妃大典则在登基大典之后,姜蕙算了算日子,三日后,待先帝移灵殡宫,皇帝除服后便是。

  礼部从尚仪司抽调了位女官过来指导届时几场大典的礼仪规制,考虑到姜蕙的肚子,她的部分也尽可能从简了。

  姜蕙只是平静听着,心思却转到前日刚收到的家书上。

  母亲传信说,陛下已令父亲启程回京,拜谒大行皇帝,恐怕有收回兵权的意思。

  姜蕙并不这样认为,宁远侯府一向镇守北疆,世代忠烈,且对陛下有拥立之功,再则如今更替,北边正是匈奴侵边打草谷的日子,贸然换将,易生变故,陛下不会做此不智之举,退一步说,即便有意收回北疆兵权,也得徐徐图之才是。

  姜蕙回信宽慰了母亲,心中却明白,母亲身为长公主,如今的大长公主,历事多年,不会连这些都看不清,她写信来,不过是再次提醒姜蕙,枕边之人已经从太子变成了真正的九五至尊,再不是幼时拿着竹蜻蜓逗她的三哥哥了。

  姜蕙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她从接到先皇赐婚的旨意时,就已经想明白了。

  午后,平姑姑带着石榴山楂收拾东西,预备迁宫,姜蕙在屋子里由晚菘扶着,慢慢绕着桌子转圈。

  产期将近,又在孝期,承平大长公主早就搜罗了京城有名的稳婆,通过内使司送进了姜蕙宫中。

  今日她勉力多走几圈,亦是听从稳婆的话,好让到时临盆顺利。在心里数到十,姜蕙才停下脚步,慢慢坐回圈椅。

  内室的首饰摆件大都收到柜子里了,酸枝木双屉多宝格架已经空空如也,只余一只荷叶盘还清供着香橼,这会儿也不便叫人从收好的东西里翻出杂书来看。

  姜蕙目光自格架上扫过,瞥见几张缝在一起写满小楷的薄纸,她伸手拿起来,原是写着库房一应事物的单子,应是待会儿平姑姑要用来一一点检的。

  “这只绿釉狻猊香炉是谁送的?”看了一会儿,姜蕙温声问道。

  晚菘思索了一会,肯定道:“六月先皇曾赐诸皇子进贡名香,陛下将所得沉水香送给了主子,因是直接从宫掖司库房调来,那边为了讨巧,特意还送来一只绿釉狻猊香炉。”

  见姜蕙似在回忆,晚菘继续道:“当时主子正在孕中,虽然刘太医说沉水香有助缓解您呕吐恶心的症状,但您那时反应大,天气又热,闻不得香料味,因此叫收进了库房,没拿出来用过。”

  姜蕙记起来,六月里先皇身体尚且康健,陛下因视察黄河水利的差事办得好,额外得了些赏赐,又因她素来爱香,便直接将沉水香送到她这里来了。

  “主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晚菘有些担忧。

  姜蕙摇摇头,只是对这个物件有些陌生罢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要送到她手上,按理说应该先由宫掖司送到东宫,再由太子或者太子妃分到宜春殿,怎么是从宫掖司直接送来,还搭上一只香炉?

  姜蕙皱眉,吩咐晚菘去寻那只香炉过来。

  晚菘回来时,除了带回香炉,将当时赐下的装着沉水香的锡盒也一并拿来了。

  姜蕙并未直接用手触碰,她指挥晚菘开了锡盒,将用丝绸严密包裹着的一截沉水香取出,端详半晌,又拿来一碗清水将香料放了进去,棕褐色的香料迅速沉入碗底。

  看起来并无什么问题。姜蕙的目光转到那只附带的小香炉上,见香炉底部的匠人徽记模糊难辨,眸底微沉。

  “晚菘,去外面找庆丰过来,把这只香炉打碎。”

  晚菘应诺而去,不一会穿着太监服饰的庆丰过来,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把铁锹,重重砸向了这只狻猊炉。

  香炉裂成了两半,裹着绿釉的铜制内里也暴露出来,依然没什么异样。

  姜蕙仔细看了看断口处,突然道:“晚菘,你拿小刀刮一点粉末,用手帕包好,放到锡盒里,悄悄拿去给刘太医看看。”

  顿了顿,她继续道:“若是遇见别人,只做拿安胎药的样子便是。”

  晚菘领命,庆丰虽只听了后半截,也大致明白了事情原由,眼珠微转,请命道:

  “主子,这只香炉奴婢还有印象,送来的人是宫掖司的小林子,可要奴婢去试探试探?”

  “不必。”姜蕙阻止他,转而道,“你去内使司,就说明日迁宫的人手不足,请那边支借几位。”

  内使司一向管着宫人诸事,庆丰已经明白姜蕙的意思,快步退下了。

  “主子,库房里其他东西,可要再查验过?”秋葵伴在一旁,见姜蕙没了别的吩咐,轻声问道。

  姜蕙点点头,虽然吃的、用的一应事物,只要入了她的殿门,都一律检查过一遍,可防不住如这只香炉一般下手隐秘。

  “趁着迁宫收拾东西,你和平姑姑再仔细查验一番。”

  “是。”深知此事紧要,秋葵疾步而去。

第4章

  迁宫之日天气和畅,未再下雪,是司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

  先帝后妃,太后高居慈宁宫,妃位以下无子之人长居普罗寺,其余诸妃则迁居皇城西北角的慈安宫,唯有丽妃一人自请随侍先帝,长守皇陵。

  宫掖司忙碌了大半月,重新收拾了各宫宫殿,供各位主子居住。

  车辇停在瑶华宫宫门外,秋葵扶着姜蕙,缓步往里而行,一路细细打量。

  瑶华宫红墙绿瓦,重檐攒尖,宫外有一片小小的锁月池,冬日里覆盖着薄薄一层冰雪,在阳光下光息流转,瑰丽万分。

  宫门内则又是另一番天地,亭台楼阁、阆苑藻井,自中庭望去,隐约得见西北角的一片梅林……

  可以说是华美精致,处处用心。

  这座宫殿的上一任主人是诞下先帝幼子的充仪宁氏,她出身低微,但颇有几分宠爱,以至坐上了九嫔之位。

  不过,据说宁充仪为先帝侍疾时言语不敬,在先帝去世前,就被当时的淑妃、如今的太后娘娘打发去宫外普罗寺了。

  是不是真的言语不敬,姜蕙无心探知,她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瞥见宫掖司陪同的大太监全福眼底的忐忑,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全福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会儿面对贵妃,表现得极为谦卑,面前这位主儿,不说家世背景,就说陛下的宠爱、腹中的皇嗣,也由不得人放肆,若是能得贵妃娘娘青眼,保不住往后那宫掖司司正的位置也能够得着。

  他心中思绪电转,面上殷勤道:“贵妃娘娘可还满意?若是哪里需要改些布置摆设,只管派人来宫掖司便是。”

  “这就很好。”姜蕙颔首,“秋葵。”

  秋葵会意,拿出准备好的荷包:“辛苦福公公和宫掖司的宫人了,公公买些茶点吃。”

  全福大方接了,心里对荷包的分量满意,识趣告辞了。

  庆丰追上前去,说要送送全公公。

  宫掖司的人离开不久,内使司也派人来了,领头的是个叫全喜的公公,身形瘦削,面相端肃。

  他身后跟着一串宫婢,这会儿站成两排,立在刚清理过积雪的中庭,供站在廊下的姜蕙察看。

  这是要姜蕙挑些新的人来伺候了。

  按制,贵妃身边设一位掌事姑姑、一位掌事太监、四个大宫女、四个二等太监、八个二等宫女、八个小太监,其余杂役若干。

  “贵妃娘娘可有满意的?”全喜躬身问道。

  听到这话,中庭诸人大部分面露忐忑,眼含期望,显然,瑶华宫是众人认定的好去处了。

  姜蕙看了秋葵一眼,秋葵会意,浅笑着道:“劳喜公公介绍一二。”

  “欸!”全喜答应一声,站到姜蕙身边指着庭中某人,“这个名叫阿夏的,机灵得很,从前一直在内使司伺候,梳头的手艺不错。”

  姜蕙抬眼望去,见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看着不过十六七岁,表现尚算镇静。

  这就是母亲送来的人了。

  她微微颔首,阿夏已经机灵地站到了秋葵身后。

  全喜继续道:“这个丫头叫萍儿,虽然粗苯了些,力气倒是很大,从前是在先太妃宫里伺候的……”

  一连介绍了一圈,姜蕙心里有数,亲自点了四个宫女并四个太监,剩下的由平姑姑再挑,其余人仍叫全喜带了回去。

  日头偏移,瑶华宫正殿琼华殿外聚着新来的宫人,平姑姑正给他们训话。

  这些人,往后还要先看一两个月,再慢慢往屋里放。那个名叫阿夏的宫女,虽是母亲送来的,也少不得要有这一遭。

  秋葵几个已经将带来的柜子开了,重新按姜蕙的心意收拾了一遍琼华殿,这会儿陪在她身边为她布菜——折腾了一天,又到吃哺食的时候了。

  晚菘悄悄进来,在帘边等了一会,待屋内炭火烘掉身上湿意后,才到姜蕙身边低声道:“主子,刘太医那边有结果了。”

  姜蕙放下调羹,示意她继续。

  山楂和石榴已经自觉守到门外去了,晚菘声音更低:“刘太医说,那香炉里掺了丹砂。”

  丹砂?

  姜蕙微微皱眉,她也读过一些杂书,知道丹砂若是遇热,会生出那些丹士口中的水银,而这水银,乃是剧毒之物,虽然看着分量不多,可她身怀六甲,哪里能闻得这些?

  晚菘又细细讲了刘太医所说若是误服如何处理的办法,便听到姜蕙开口:“去叫庆丰过来。”

  庆丰刚送完宫掖司的全福回来,姜蕙问道:“你说小林子与石美人是同乡?”

  “是。”

  庆丰知道事情不容疏忽,仔细回想了一遍,才继续道:“奴婢日前到内使司支借人手,因咱们瑶华宫马上也要挑人,内使司的宫人们对奴婢颇为热情,奴婢东拉西扯的,保证没让人瞧出目的……这小林子与石美人,据说都是南宁人,同一年小选入宫,后来一个分到宫掖司,一个去了长春宫,再之后,石美人连同另外一个宫女被太后娘娘看中,赐给陛下做了人事宫女。”

  “那小林子呢?”

  “还在宫掖司当差,奴婢旁敲侧击打听了,他因与管这差事的大太监有些交情,才能捞到些给各宫主子跑腿送物件的油水活。”

  “管事太监?”

  庆丰点头,不自觉吞了下口水,道:“是宫掖司管着丁字库房的全宁公公,说是年老体虚,七月里中了暑热,已经去世了。”

  殿内安静了一瞬,姜蕙没有再问,她思量片刻,对庆丰道:”将那香炉收好,本宫另有用处。”

  晚膳后,凤仪宫打发人来赐下迁居之礼,姜蕙瞧了一眼,见是尊白釉玄纹梅瓶,吩咐道:“唤阿夏过来。”

  山楂答应一声,疾步往外室去,不一会儿就带着阿夏回转。

  “奴婢阿夏拜见贵妃娘娘,请娘娘安。”来人甫一转过绘着花鸟的紫竹插屏,便利索地伏跪请安。

  “起来罢。”姜蕙打量她嫩白的手指和食指中指指腹间的老茧,问道,“你母亲原先是公主府的女医?”

  “是。”阿夏恭敬道。

  “女医不在奴籍,你身家清白,大可于宫外寻一良人,怎会入宫?”

  姜蕙望着阿夏,语气和缓。

  “回娘娘的话,奴婢父亲是平城校场小吏,乾宁二十八年刺配琼州,奴婢一家女眷充入教坊司,幸得公主相救,在府内做了侍婢。”

  乾宁二十八年,平城……正是元徽太子出事的时候,先皇震怒,平城上下数百官吏都遭了大难。

  姜蕙颔首,道:“你本名叫什么?”

  阿夏沉静道:“奴婢本家姓张,贱名一个缨字。”

  “那便唤你红缨吧。”

  “谢主子赐名。”红缨复又跪下行礼。

  姜蕙唤她起来,侧身对山楂道:“山楂,你去外边告诉平姑姑,另三个宫女依着红缨改名,至于太监,让庆丰自己做主就是。”

  山楂出去传话,姜蕙指着紫檀云纹翘头案上的梅瓶,吩咐红缨:“往后送到瑶华宫的东西,你都再检查一遍。”

第5章

  迁宫之后就是接踵而至的几场大典。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虽然流程繁多,但需要姜蕙参与的,不过是于后宫面朝太庙跪拜,口呼皇帝万岁,再就是进凤仪宫拜谒皇后,由拿到凤印和中宫笺表的皇后领着,前往慈宁宫向皇太后请安。

  姜蕙身着贵妃朝服,坐在慈宁宫,静静欣赏太后与皇后一番母慈子孝。

  太后保养得宜,四十出头的年纪,看着风韵犹存、气度斐然。

  她面相慈和,腕间挽着佛珠,此时跟皇后寒暄完毕,朝殿中望了一眼,对姜蕙道:“安宁近日受累,哀家知道你从小便仁孝可爱,可你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委屈自己,哀家还等着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呢!”

  安宁是姜蕙出嫁前的封号,她是公主之女,有郡主的封邑。

  太后这话,是知道她撤掉大部分进补之物的事了。

  皇后面色如常,眼神却沁出一丝凌冽,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姜蕙只作不知,顺着太后的话头恭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先皇驾崩,举国哀悼,安宁不能日日前往祭拜,已是不孝,又怎能只顾自己的口腹之欲呢?”

  太后面色满意,又叮嘱道:“明儿你们几个封妃大典,你身子重,若是感觉不适,只管请太医便是,我这里还有一株百年野山参,你带回去。”

  姜蕙推辞不过,只得应诺。

  姜蕙的母亲承平大长公主此时开口,她声音温柔,颇有韵致:“皇嫂别担心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知道照顾自己。”

  太后乐道:“不知是哪个做母亲的在我这里哭,担忧家里的娇娇。”

  承平大长公主红了脸,众命妇便都捧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儿女的事情。

  姜蕙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这些身份高贵的女人面具对面具,竟然觉得有几分如鱼得水的乐趣。

  回到瑶华宫,卸下朝服,姜蕙侧躺着,秋葵屈膝跪坐,正为她按摩。

  晚菘拿来保胎丸,仔细点了点,又眼泪汪汪地盯着姜蕙吃了下去。

  姜蕙笑道:“这是什么样子,本宫又不是吃毒药。”

  “可是刘太医说,这丸药最好不要多吃……”晚菘讷讷道。

  “你见过什么药最好多吃?本来月份已重,每隔三日去哭灵一场已是疲累,再不吃这丸药,才更糟。”

  顿了顿,她低声安慰道,“先帝已经移灵殡宫,本宫心里有数,往后就不再吃了,这事本宫也问过刘太医的,他不是给你了膳食方子?咱们按他说的做就是。”

  晚菘无法,只得点头应是。

  第二日是姜蕙的正日子,虽是几位妃嫔同时封妃,但姜蕙位份最高,倒不必去另外两宫当面祝贺,只遣人送了礼物。

  瑶华宫正殿琼华殿内,这会儿如同昨日在凤仪宫一样,又坐满了内外命妇,她们在这恭贺姜蕙完毕,还要赶去福阳宫和广阳宫给嘉妃胡氏和修媛许氏问安,个个都忙得很。

  姜蕙也无意折腾,待尚仪司的礼官宣布礼成之后,就爽快地放了人,只留下承平大长公主寒暄一阵。

  她们是亲母女,留下来说两句话实属正常,并不惹人注目。

  二人转到内室,几个婢女都到门外守着,母女俩这才说了体己话。

  姜蕙从小便生得好,待得及笄,更是出落得如出水芙蓉、清丽逼人,是宁远侯和承平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如今因怀胎日重,连日疲累,身形略微丰腴,脸色却有些暗淡苍白,即使上了妆也掩盖不住,看得承平大长公主心疼不已。

  她拉着姜蕙的手,嘱咐道:“娘亲不能随时看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姜蕙靠在母亲怀里,糯糯应了。

  承平大长公主轻轻拂过姜蕙的鬓发,又摸了摸她圆润的腹部,问道:“跟娘亲说实话,是不是很难受?陛下近日有来看你吗?”

  “嗯,难受得很,腰酸,腿也很痛。”姜蕙抱怨着,随后才道,“陛下登基事忙,不怎么进后宫,只抽空来探望了几次,倒是安排了身边的安景公公随时照顾我。”

  承平大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她心知不能期待皇帝侄儿的真心,可身为母亲,总是期盼女儿好的。

  “腰酸腿痛,都是正常反应,娘亲送来的那个稳婆,在京城接生有三十多年了,虽然有时举止粗鲁了一些,但能力不错、人品也可贵,你多听她的话……”

  她又说起已经叮嘱过无数次的话。

  姜蕙心知这里不是公主府,打起精神,从母亲怀里坐起,说起正事来。

  “阿娘,还要麻烦您帮女儿一件事。”她声音平静,伸手指着边上紧紧缠着绸布的锡盒,那里面装的,正是之前被打碎的绿釉狻猊香炉。

  *

  申时三刻的时候,又飘起了小雪,安景打着伞过来,传来皇帝今日要到瑶华宫歇息的口谕。

  虽有些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昨日登基大典并封后大典,陛下除服,宿在凤仪宫,今日过来瑶华宫也不算什么。

  姜蕙接了口谕,一众宫人又精神抖擞起来。

  大抵皇帝陛下实在事务缠身,等他踏入瑶华宫大门时,姜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窝在暖阁的桌边打盹。

  听到动静,秋葵欲要叫醒姜蕙,被皇帝阻止了。

  身穿玄色常服的人挥退多余的宫人,在门口散去了身上的冷意,才坐到姜蕙面前,将撑着手肘摇摇欲坠的人揽进怀中。

  “三哥哥?”长睫纷飞,闭着的眼帘掀开,露出一双惺忪的眼眸,似乎是意识尚且朦胧,女子不由自主喊了幼时的亲近称呼。

  “蕙儿醒了?”清朗的嗓音,因声线压得低,显得低沉而温柔。

  姜蕙当然不是刚醒,秋葵也不会等到陛下要进门了才来提醒她。

  有时候醒的时机是很奇妙的,因此她做出睡着的样子,假装意识朦胧喊出了一声“三哥哥”。

  这声“三哥哥”,姜蕙只在六岁前用过,后来渐渐知事,早就不这样叫了,但越是相处日久,姜蕙就越来越能感觉到,萧晟是很受用她这个表妹姿态的。

  如今岐王入狱,陛下正式登基,诸事虽然繁多,也都渐有条理,恰是她使些女儿手段的时候。

  她从皇帝怀中轻轻挣出,屈膝行礼:“妾请陛下安,陛下万福金安。”

  萧晟扶着她,责怪道:“身子重,不要这样知礼了。”

  两个人低声絮语一阵,盛安和晚菘进来上菜,是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宵夜,都是些她爱吃的东西。

  姜蕙为萧晟布菜,抿出一个能容皇帝瞥见的浅笑。

  他正拿着姜蕙平时解闷的闲书看,见到姜蕙的笑容,搁下书,笑问道:“蕙儿在开心什么?”

  姜蕙回头望着萧晟,狡黠地眨了眨眼,清丽的面容让萧晟不由陷入年少时的某些思绪,他听见自己的贵妃答道:“妾在想,陛下您来得正好,带的这些吃食,妾一看就饿了。”

  皇帝低低笑了一声,两个人食不言寝不语地用完了膳食。

  饭后姜蕙仍旧围着桌子绕圈,萧晟扶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她的手臂。

  屋子里银丝炭爆出轻微声响,姜蕙渐重的喘息衬得四周更加静谧,她停下来稍稍歇息,萧晟也不急,撑着她大半身体的重量等待。

  姜蕙喘匀了气,继续绕圈,皇帝突然道:“蕙儿觉得建昭这两个字如何?”

  建昭?

  “ 建,立朝律也。昭, 日明也。建昭……”姜蕙沉吟,心下明白这应是皇帝陛下在思量年号了,“…… 旦建星中,於昭于天……妾以为尚好。”

  虽然前朝士大夫们一直告诫历代妃嫔后宫不得干政,但姜蕙却明白,萧晟此问,是信任也是期待,最不耐烦听到些什么不敢妄议朝政这种答话的。

  果然,萧晟听到姜蕙的话,微微颔首,又问:“比之建元何如?”

  姜蕙皱眉思索,嘴里呢喃道:“元者气之始也……黎元,天下元元之民……”

  最终的年号当然不能从她口中说出,似乎是比较不出来哪个更好,姜蕙无奈地望向萧晟,将皇帝的手掌拉到自己圆润凸起的腹部,道:“妾比不出来,陛下一时难以抉择,妾亦是如此……不过……”

  腹中生命突然配合地伸了伸手脚,两个人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萧晟将姜蕙扶到软椅上坐下,倾身侧耳,想要再次感受下活泼的小生命,声音中都带着笑意:“不过什么?”

  “不过陛下,您想好给我们的孩子起什么名了吗?”姜蕙期待道。

  萧晟亲昵地拂过姜蕙的秀发,温和道:“男孩就叫萧烺,烺,明也,如何?”

  姜蕙在心里念了念,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女孩呢?”

  萧晟抬眼望进姜蕙如溪水融冰一样清澈的眼睛,笑着说:“若是女孩,定会如蕙儿一般聪慧美丽,就叫做萧姝。”

  “姝不好。”姜蕙反驳道,“静女其姝,都重在容色,不行不行。”

  萧晟并不生气,沉吟片刻,拉过姜蕙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字,问道:“婧字如何?既有容色,又有才能。”

  姜蕙这才满意,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临睡时,萧晟仍然跟姜蕙同榻,他还是太子时过来宜春殿探望也是如此,姜蕙也不再劝,侧躺着睡到外间——夜里或许会有腿脚抽搐之症,还需要秋葵过来按揉。

  果然,姜蕙睡得正沉之时,熟悉的抽痛惊走了睡意,她抿着唇,撑起身子,尽力不发出声响。秋葵值夜时候一向睡得浅,这会拿着斗篷悄悄过来,为姜蕙披上后,才蹲下身按摩起来。

  两人虽然轻手轻脚,到底还是吵醒了皇帝。

  姜蕙月份日重以致腿上不便之时,先皇已经病倒,萧晟也越发忙碌,不再在后院留宿,因此,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姜蕙这副模样,吃了一惊,吩咐盛安去请刘太医过来。

  姜蕙拦住了他。

  “陛下,这都是孕中妇人常有的,让秋葵替妾按揉一阵就好,夜色已深,刘太医花甲之年,还是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了。”

  萧晟作罢,一时也睡不着,反而挥退盛安和秋葵,自己给姜蕙按揉起来。

  “你那婢子力气尚小,定然没有朕按着舒服。”

  姜蕙笑起来,嗔道:“这哪里只看力气,还要技巧的。”

  笑完,不好再劳动皇帝陛下,推说已经好了,吹了烛火,两人重新睡下。

第6章

  风平浪静又过了一段时日,姜蕙腹中孩儿仍没有降世的意思。

  她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沉沉地坠在小腹,因此轻易不再出门去。太医院日日安排人在瑶华宫轮值,皇后那边也下了懿旨,令姜蕙不必去请安问好,安心于瑶华宫养胎。

  她已是站也累坐也累坐卧皆难的时候,这会儿勉强把自己安置在软塌上,侧躺着看平姑姑带着山楂和石榴两个丫头用红纸剪窗花——宫掖司除了送来对联、灯笼、窗花之类物什,还另备了红纸,方便各宫主子们兴致上来自己动手。

  瑶华宫外面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忙着清扫往日里锁着的几个偏殿侧殿,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因已提前发了赏钱,个个都带着喜气,干活利落。

  快过年了。

  秋葵和晚菘坐在另一边缝制婴儿的贴身衣物,篮子里装的都是洗过的绵软料子,还有些已经缝制好的小肚兜、虎头帽之类的小玩意儿散在榻上。

  篮子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的,是承平大长公主前几日送进来的缝制好的百衲衣;桌上搁着一把红白双色、绘着幼童抱鲤的拨浪鼓,这是姜蕙的幼弟姜蕴请母亲一并捎来,送给未来外甥或者外甥女的礼物;锁到她妆匣最下面的,还有一把金镶玉的长命锁,这是姜蕙的父亲宁远侯通过皇帝递进宫来的。

  宁远侯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回京的,听说陛下留他在京与妻儿一起过年,享受天伦之乐,年后再启程返回北疆。宫墙之隔,父女间不像母女方便,未能见面说几句话,只在建章宫远远望了几眼。

  陛下入主建章宫之后,重新立了规矩,宫内外传递书信不再是件容易的事,又恰逢年关事忙,承平大长公主抽不出时间进宫请安,算来,就算是母亲,不到除夕宫宴,也是难以得见了。

  屋里炭火很足,甚至有些憋闷,晚菘见到姜蕙的神色,轻手轻脚前去窗边,将留着的缝隙微微拉大,窗外带着新雪的清新空气便丝丝缕缕地溜了进来。

  平姑姑应是有家传的手艺,剪出来的兔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甚是可爱。

  姜蕙拿起一张细细端详,又称赞了几回。

  山楂向来话多,这会儿见姜蕙精神还好,凑趣道:“也不知小主子是属虎还是属兔。”

  “只要主子平安生产,属虎属兔又有什么要紧?”平姑姑手上动作灵巧,嘴里却严肃道。

  秋葵就道:“属虎阳气旺盛,属兔慧思多黠,都好都好。”

  石榴打趣:“秋葵姐姐果然跟着主子看了许多书,说话都叫人听着舒服自在。”

  姜蕙微微一笑,道:“属相没什么要紧,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虽是这么说,但姜蕙腹中孩儿可能还是愿意属兔一点,将将挑了大年初一这天发动。

  彼时皇帝颁发了大赦天下和改元的诏书,正带着宗亲百官往太庙祭天,听闻姜蕙临盆的消息,一时也无法回转,只得派了盛安回来看顾。

  瑶华宫众人在平姑姑和庆丰的带领下忙中有序,各司其职,倒不见慌乱之色。

  太后在慈宁宫听到消息,想到皇帝子嗣单薄,膝下至今只有二女,一时按捺不住,亲自到瑶华宫来,见到皇后已经坐在殿内等候,微微诧异。

  “皇后怎么来了?”

  大年初一,不仅皇帝要在太庙祭天,皇后也得于凤仪宫等待诸命妇举行贺仪,按理说不来瑶华宫也是说得过去的。

  皇后已经穿戴好凤冠霞帔,一身朝服繁琐精致,一看就是听闻消息半途赶来的。

  她起身向太后问安,这才答道:“妾听闻贵妃突然发动了,她是头胎,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太后颔首,慈和道:“这儿有哀家看着,皇后快回去主持贺仪吧。”

  “是。”皇后应道,将身边的青嬷嬷和夏蝉留下照顾,带着一群人往凤仪宫赶。

  她贤惠的姿态表现得恰如其分,越发有中宫元后的气度,太后也不由满意。

  产房内尚还安静,太后育有两儿一女,虽只成活了皇帝一个,也颇有经验,知道里面应该还未开始,转头吩咐身边随侍之人去备好山参鸡汤之类进补之物。

  姜蕙隔着房门听到太后的声音,坚持着请了安,被好生安慰了一阵,终究忍不了一波比一波更痛的阵痛,泄出几声痛呼。

  晚菘端着鸡汤熬煮的饭食过来,绕过忙碌的稳婆和医女,来到姜蕙面前,眼中闪着泪光道:“主子,先用点,待会儿才有力气。”

  姜蕙勉强点了点头,被秋葵扶着坐起来,忍着痛处一口一口缓缓吃着,鬓角几乎汗湿。

  一碗鸡汤面吃完,稳婆伸手下探,与医女对望一眼,面色微微一变。

  她对晚菘道:“麻烦姑娘备好手巾给娘娘含住,我要推宫。”

  姜蕙正痛得神智恍惚,没有注意到稳婆面色,秋葵却发现了端倪,悄悄凑近稳婆,低声问道:“钱妈妈,可是有什么问题?”

  稳婆钱妈妈是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婆子,脸上皱纹虽有,也能看出尽力保养的样子,这会儿不知是不是被屋中炭火熏烤的缘故,她眼角细纹都沁出汗珠,涩声道:“秋葵姑娘,娘娘腹中胎儿之前一切都好,可是今日宫口方开,里面……怕是要横产。“

  秋葵一惊,勉强稳住,急切道:“需要我做什么?”

  “姑娘和晚菘姑娘一道,按住娘娘,不要让她乱动或者咬伤自己。”

  秋葵连连点头,又拉住正端着参汤过来的红缨快速道:“稳婆说主子是横产,要预备推宫,你速去帮忙,若有什么不对,即刻告我。”

  太后坐镇产房外,见医女神色紧张出来禀告说贵妃可能难产,眉头微皱,连连催促刘太医进去诊脉施针。

  太庙这边,在皇帝的压力下,礼部礼官加快了祭天仪程,终于让萧晟在辰时正之前赶回了瑶华宫。

  一进琼华殿,便听到姜蕙抑制不住的痛呼声。路上盛安已经打发了小太监过来禀告说贵妃娘娘难产,萧晟一路忧心,这会儿面色沉肃,疾步行来,欲往产房里去。

  “晟儿!”太后站起来阻住皇帝的步伐,安抚儿子道,“刘太医已经艾灸过至阴穴,稳婆和医女也推宫完毕,这会儿情况还好,产房血气重,你万金之躯,万万不可进去。”

  萧晟缓缓吐出口气,沉声道:”母后,那是蕙儿,在生朕的孩子。“

  太后知道儿子的心思,微微叹了口气,目送皇帝进了产房。

第7章

  姜蕙在产房里挣了一天一夜,终于挣命一般生下来一个孱弱的小皇子。她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啼哭,才放下心来,陷入黑甜的睡梦中。

  太后在夜色渐深的时候就被皇帝请回了慈宁宫,这会儿是结束贺仪后立即赶过来的皇后和众妃嫔陪着皇帝守在琼华殿。

  皇帝未能在产房守到最后,他进去一时已是逾制,终究被太后劝了出来,立在产房外神色沉郁。

  窗外熹微天光散落之时,产房里终于传出来婴孩的啼哭声。

  皇后扫了一眼许修媛僵硬的面色,听着那微弱的啼哭,知道姜蕙生的这个孩子定有不足之处,心下松了口气。太后迟迟不肯将宫权交给她,不就是怕她忌惮姜蕙,暗中动些手脚,所以亲自看顾吗,看这样子,果然也不必她做什么,运道如此。

  石美人仍是木雕模样,呆呆愣愣坐在一旁,只有嘉妃有几丝真实的喜意,站起身来绽出了笑脸。

  皇帝并未注意到身后众妃的表情,在稳婆抱着小小的襁褓出来后就已经一步跨过去问道:“贵妃和皇儿怎么样?”

  钱妈妈满脸是汗,眼中尚有喜色,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见过皇帝好多次,倒没被突然上前的皇帝吓到,只行了礼,回话道: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力竭昏睡,小皇子在腹中憋闷许久,有些孱弱,都还需太医看过。”

  她不是内使司的稳婆,虽然进宫时特地学了礼仪,但仍说不来避重就轻的话,只老老实实说了最真实的情况。

  萧晟脸上的喜色一滞,倒没怪罪稳婆,说了赏字,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抱着儿子,往里去了。身旁的盛安机灵地带着等在外面的奶娘和一直随侍的李御医、刘太医跟了进去。

  屋内已经清理过,姜蕙这会儿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奶娘接过小皇子,避到屏风后喂奶,两位太医先轮流给姜蕙把了脉,才去奶娘那边看了看小皇子。

  萧晟坐在一边,待两位太医都看过以后,问道:“怎么样?”

  李御医与刘太医对视一眼,刘太医上前一步,没有掉书袋,低声直白道:“回禀陛下,贵妃娘娘身子本不健壮,这回横产一日夜,已是耗了元气,有损寿数,恐怕今后需要常年调养,至少三年之内无法再有孕了。“

  “有损寿数?”萧晟拧眉不悦,克制住脾气,才转头对李御医道,“若是交由李爱卿来调养,可会好些?”

  李御医额头见汗,回禀道:“刘太医向来负责贵妃娘娘脉案,比微臣更为熟悉,若是由微臣接手,也只能配合微臣特制的养荣丸,尽力而为。”

  萧晟沉默一瞬,问起刚出生的小皇子。

  李御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陛下,我等对大方脉颇有研究,对小方脉却只是寻常,不若请来林贵达林太医为小皇子一探。”

  盛安悄悄退出去,招来徒弟安景,吩咐速去请林太医来。

  皇后拦住预备回转的盛安,问了里面的情况之后,才整理了衣物,进了暖阁。

  她先是行礼问安,然后从奶娘手中接过小皇子抱了一会儿,才回到皇帝身边道:“陛下,妾身知晓您心疼姜妹妹和小皇子,可今日辰时,您得往殡宫祭拜父皇,现下已经卯时正,再不能耽搁了。”

  “朕心中有数,皇后也累了一天,回宫歇息吧。”

  皇帝不走,皇后和众妃嫔即使又累又困也不能走,都陪在琼华殿,不多时,就见安景拉着个白胡子老太医匆匆进了暖阁。

  今日并不是林太医当值,他大概刚被安景从家里抓过来,发簪都有些歪斜。

  索性皇帝这会儿也不在意,命人仔细看了看刚出生的小皇子,又说了姜蕙生产时的情况,问了与李御医同样的问题。

  林太医心中暗骂两位同僚将他推出来,面上却做出沉思之色,沉吟片刻道:“回禀陛下,小皇子胎中憋闷,又先天不足,应治以补肾辅以补脾,缓缓图之。”

  林太医见皇帝眉头紧锁,接着道:“方才微臣问过奶娘,小皇子吃奶虽然力气不大,也还算有劲,只要补足气血,于寿数却是无碍。”

  萧晟听了这话,却道:“朕曾听闻,若是婴孩胎中憋闷,会祸及心肺、影响神思,如你所说,皇儿并无此忧?”

  林太医脑门见汗,忙道:“陛下博闻强识,如陛下所闻,确有此种实例,但有赖刘太医及时针灸,稳婆推宫也颇为熟练,依微臣看来,小皇子暂无此忧。”

  皇帝终于放下心来,又陪了姜蕙母子一会儿,起驾往殡宫赶去。

  皇后待萧晟走后,又招来三位太医询问一番,这才打发了众妃嫔,回转凤仪宫。

  春燕亦步亦趋跟着皇后进到内室,将忍了一路的话说出口来。

  “娘娘,依林太医所说,那小皇子虽是先天不足,后天也可补齐,咱们要不要……”

  啪——

  皇后一巴掌甩到春燕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望着跪在地上颇得倚重的贴身大宫女,皇后叫她起身,沉声道:“本宫入主中宫时日尚短,朝堂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春燕,你和夏蝉是我从娘家带进宫的陪嫁,最是得我信任,往后不要再把自己当做普通后宅婢女,凡事看得远一点……姜氏从此往后是个病秧子,且几年内难再有孕,留着她霸着陛下,却生不出儿子,难道不是好事?依她的心思,恐怕一多半心神都要放到那药罐子儿子身上,日夜忧思,还愁拖不跨她?”

  “是。奴婢张狂,娘娘责罚得对。”春燕低头道。

  皇后伸手搭上左手腕间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缓缓转了几圈,慢悠悠道,“至于小皇子……急什么,有的是人着急。”

  春燕退出内室,夏蝉仍替她们守着门,坐在帘边绣一只荷包,见春燕捂着脸出来,吃了一惊,拉着她坐下,关切道:“春燕,这是怎么了?”

  春燕摇摇头,不肯多说:“没事,是我说错话了。”

  夏蝉知道今儿贵妃诞子,陛下又表现得如此情深义重,主子心里不痛快也是有的,亦不再多问,帮着去小厨房拿煮鸡蛋给春燕滚脸。

第8章

  “——鸡蛋滚脸,一生无险!”

  窗外钱妈妈的声音攒着喜气,在婴儿啼哭声中显得颇为高昂,教暖阁内靠坐在床、面色苍白的姜蕙听个正着。

  晚菘守在一边,笑道:“钱妈妈说的好,这洗三礼热热闹闹的,主子,奴婢刚出去瞧了瞧,小皇子哭得响亮,是个响盆,太后娘娘和陛下都高兴得很!”

  ——民间习俗,洗三时小儿啼哭,便是“响盆”,以后一生不同凡响。

  姜蕙倒不信这个,只是年儿生来孱弱,这会儿哭得响亮,显是康健多了。

  姜蕙为孩子取年儿这个小名,除了合他生辰之意,便是希望他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一时石榴提着食盒进来,外面已经开席,都是各式各样精巧的糕点面食——即使在天家,也遵从旧俗,往来客人都要吃“洗三面”。

  姜蕙却吃不得这个,她身子亏空,入口的都是清淡易克化的食物。

  “年儿呢?”姜蕙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山药粥,轻声问道。

  “奶娘抱下去喂奶了,秋葵姐姐带着红缨跟着照顾。”石榴答道。

  她点点头,又吃了点东西,还待继续问些什么,皇帝就抱着年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承平大长公主。

  姜蕙要起身行礼,被按住了。

  “蕙儿不必多礼,来看看年儿。”皇帝坐在床榻边,将怀中襁褓放到姜蕙手上。

  “啊,啊——”许是刚吃了奶,年儿还精神得很,口中发出啊啊的呓语。

  他已经长开了一点,肤色雪白,并不哭闹,在大红色襁褓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姜蕙看。

  “阿娘的年儿真乖!”

  或许是母子天性,年儿听到姜蕙的声音,小脸上淡淡一点眉毛微微上挑,竟然露出一个笑脸来。

  皇帝和承平大长公主都笑看着这一幕。

  虽还在正月,皇帝仍有大把的事要做,他坐了一会儿,被礼部请示开恩科的事叫走,留姜蕙母女两个说话。

  承平大长公主已经知道女儿元气大伤,这回来参加洗三,把公主府和宁远侯府的名贵药材搜罗了大半,一齐带了进来。

  关心完女儿的身体,她才道:“方才在宴上,我观皇帝这些妃子,也就一个胡氏对你有几分真意,其余诸人,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姜蕙淡淡一笑,眸色沉静:“即便是胡氏,刚进太子府上时,也是不得不和女儿走在一处。”

  “你上回交待的事,已经办完了,京城有名的匠人铺子,我都派人悄悄打探过,说是近年来并没有接到做这样式的香炉的单子,至于那些在此期间乔迁和去世的匠人,还需时间再去打探。”承平大长公主说起此行另一件要事,“那新打的东西,带来给秋葵收着的……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果然,时间过去这么久,即使有些马脚也扫干净了。

  小林子只是被打发来送东西的,现在还安安生生在宫掖司当差,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幌子。

  诸如沉水香之类的贡品,除了放到皇帝内库的,其余大都有专门的库房收着,有钥匙进去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可这半路添进来的香炉原先却不一定就在库房,若不是从宫外捎带的,便是在宫掖司那边有匠人为其所用。

  只是,宫掖司制作的物品都是要送去再三查验过方能呈送宫内众位主子的,若是从这上面做手脚,经手的人便更多了。

  原本,姜蕙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从宫外捎带了这只香炉进来,通过宫掖司管着小库房的全宁,替换掉了原本库房的香炉,最终送到了她手上。可是听娘亲这番话,那有问题的香炉,怕是早就备好了。

  从香炉上查不到,若是从丹砂上查,得有司药局的记录才行。

  据刘太医所言,丹砂是入药常用之物,不说消肿止痛、清热解毒这些效用,就说先帝太妃们,也常常服用以丹砂入药的安神镇静药物。

  时日已久,难以查证,还保不准有人趁先帝病重那会儿从宫外夹带……

  姜蕙略作思索,道:“阿娘放心,只是做一场戏而已,成与不成,于女儿都没什么损失。”

  她不欲母亲担心,转而说起幼弟的事,“阿蕴虚岁也快十五了,阿娘可有相看好的人家?”

  历代宁远侯常年镇守北疆,姜蕙的父亲姜衍也是如此,只是与前面几代不同,他格外子嗣单薄,姜蕙与胞弟姜蕴是其唯二的血脉,因此,宁远侯府的老夫人常常催着给孙子姜蕴定亲,期望他早早留下子嗣。

  说到这事,承平大长公主就头痛起来:“本宫何尝不想让他早日成家,只是他一听定亲,就跑去寻那群狐朋狗友,三五天不着家,气人得很。”

  她兀自说着“只是定亲,又不是马上成亲”的话,姜蕙安慰母亲:“阿蕴还小,受不得拘束,您越是提起,他越是不愿。何况您也知道,他那些朋友招猫逗狗是有,万万不敢带着他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不过是躲您和祖母罢了。”

  “我何尝不知道。”承平大长公主叹气,“蕙儿,你爹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才俊,甚至跟着你过世的祖父伏击匈奴有了战功,可你阿弟……是本宫把他宠坏了,万一……他怎么撑得起宁远侯府?”

  姜蕙面色一变,急切道:“阿娘?怎么突然这样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承平大长公主握住姜蕙冰凉的手,凤眼中流露安抚之意,“只是前朝隐隐约约传闻说北边有些动作,你父亲恐怕待不到上元就要启程了。”

  承平大长公主的消息很是准确,正月初八,皇帝便下旨赠宁远侯金刀宝甲,再次出镇北疆。

  与此同时,太后终于将宫权移交给了皇后,命其准备上元节诸事。

  因是新皇登基头一年,皇帝又有了长子,太后的意思是要大办。

  但这些都与姜蕙没什么关系,她尚在月中,须调养身体,下不得床,上元时只能在瑶华宫自家乐一乐。

  一连好几日天气放晴不再下雪,上元这天,皇帝一大早就赐下宫灯送往各大臣府上,宫里的妃嫔们也得了些许。

  瑶华宫这边,除了摆在院中的大型鳌山灯,安景还亲自跑来将一盏玉兔琉璃转鹭灯送到姜蕙手上,说是陛下特意送来给贵妃娘娘赏玩的。

  这盏玉兔琉璃转鹭灯,烛火一起,轮轴与绘着玉兔抱月等诸多吉祥图案的琉璃便缓慢旋转起来,其上又用白玉雕刻有伏卧的玉兔,两枚红艳艳的宝石嵌在眼眶中,随着旋转的灯座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真好看啊!“山楂发出惊叹,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们都围着看了一圈,最后被平姑姑板着脸驱赶了。

  躺在姜蕙身边的年儿似乎也很喜欢这灯,咿咿呀呀的,乐得手舞足蹈。姜蕙爱怜地亲了亲他,待宫灯又转了几圈,灭了蜡烛,吩咐秋葵拿去放好。

  今日年节,除了轮值的,瑶华宫宫人这会儿大都围在院子里看鳌山灯。

  平姑姑侍立在姜蕙身边,一边伺候她喝药,一边低声与她说起新来的几个宫女太监这段时间的表现。

  “红缨虽说年纪尚小,但胜在忠心,平日里不争不抢,照顾小主子很是细心;红玉是个爱掐尖的,干活利索,做事也伶俐,奴婢之前特意让她守了一段时间书房,倒没什么可疑举动;碧云粗笨,性子执拗,力气却大,眼里也有活儿;碧月生得好,有些小心思,不过,每次陛下过来,她倒没往前凑……“

  絮絮叨叨,将太监宫女们都说了一轮。

  清苦的气息盘旋在口舌耳鼻,姜蕙放下药碗,漱了口,从晚菘手里接过蜜枣吃了,才颔首道:“红缨仍旧跟着年儿,其余人姑姑看着安排,差不多了就放到山楂石榴手底下使唤……至于碧月……”

  姜蕙沉吟,平姑姑凑近了些,问道:“主子可是打算用她?”

  在她看来,主子身子亏空,就算坐完月子也不能与陛下频繁行房,陛下将将登基,未来总还有新人入宫,安排一个固宠的婢子,以后总能用到。

  姜蕙瞥了她一眼,虽是清丽温柔的长相,这会收敛面容,却如湖中冰雪,清凌凌没有一丝温度。

  平姑姑自知失言,跪下请罪。

  盏茶过后,姜蕙才叫起她,温和道:“姑姑为本宫好,本宫是知道的,往后日日吃药调养,陛下不得尽兴,就算开始时犹存怜惜,又如何长久?”

  平姑姑不由点头。

  姜蕙微微一笑,道:“何况大选在即,年儿体弱,本宫尚不知能不能再次得孕,依你看来,得一助力甚至才最稳妥,是不是?”

  平姑姑讷讷不言。

  “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么做,本宫却不能。陛下是个念旧的人,本宫这一身荣宠,不过是因为恰好做了他少年慕艾的人。”她说着这样的话,面色是种坦然的平静,“碧月暂无错处,让她去守着偏殿罢。”

第9章

  建昭元年的正月一晃眼就过去了,朝堂上正忙着开恩科,要在四月举行乡试,九月会试,十月殿试,而在这之前,户部和礼部还要准备三月的大选——皇后娘娘贤惠,为了充裕后宫、绵延子嗣,已向陛下求了广选秀女的旨意。

  底下各州府如何忙着采选暂且不提,瑶华宫里姜蕙也终于出了月子,正办年儿的满月宴。

  陛下前朝事忙,年儿又身体虚弱,满月并不大办,只在瑶华宫花厅摆了酒食。

  待年儿剃完胎发后,太后和皇帝相继离开,天气尚冷,奶娘抱了年儿回暖阁照顾,余下众妃都聚在厅里说话。

  海棠面五足紫檀香几摆在厅堂一侧,其上放着香著、香匙和一只小小的绿釉狻猊香炉,香炉里已点燃了香炭,用云母、银叶、砂片隔住火,放入一小截沉水香,袅袅烟气缓缓自镂空的香炉顶升腾而出,浅淡、沉静而清甜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嘉妃怀里抱着二公主,此刻这将近半岁的小婴孩尚还清醒,嘴里咿咿呀呀的,清澈的黑瞳满是好奇,倒映着厅内诸物。可小孩子的情绪变化极快,不知怎的,忽然哭闹起来。

  “怎的哭了?”皇后道,“饿了还是尿裤子了?”

  “许是饿了。”嘉妃语气温柔,轻拍怀中襁褓,将二公主递给身后跟着的奶娘,“周妈妈带妍儿下去喂奶吧。”

  皇后比屋里人经验都要丰富,笑着道:“小孩子金贵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眨眼就长大了。”

  众人附和着称是。

  嘉妃端起瓷白的青花缠枝莲叶杯轻抿一口茶,笑道:“姜姐姐这里的茶也好,香也好,一进来就心旷神怡,我弄不懂这个,这是什么香?”

  姜蕙借着喝茶的姿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然后放下茶盏,淡淡一笑:“许久没焚香,屋里的丫头手都生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顿了顿,她又道:“今日焚的是沉水香,胡妹妹若是喜欢,待会带些回去。”

  “那妹妹我就却之不恭了。”嘉妃笑着应了。

  许修媛却道:“这沉水香是南边进贡的宝贝,陛下特意赐给贵妃姐姐的,嘉妃姐姐你就不要来讨要了。”

  一时安静了一瞬,皇后坐在上首,没有插话的意思。

  嘉妃偏过头去,笑容不变,语气却冷冷的:“修媛妹妹若是喜欢,也请陛下赏赐就是。“

  许修媛正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女童的笑声——

  “母后!花!”一身火红的大公主手里抓着一枝玉兰,在身后一串宫人“大公主当心”的声音中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皇后立即露出笑脸,将撞进怀里的女童搂住,温柔道:“妧儿在哪里摘的?”

  大公主从皇后怀里抬起头,似乎才想起来尚未见礼,忙向屋内众人行了一礼,才对着姜蕙甜甜笑道:“在贵娘娘的花园子里,妧儿只摘了一枝,没有多摘。”

  “大公主想要,尽管摘就是了。”姜蕙回以微笑,瑶华宫收拾的精美,除了宫门外锁月池那边的桃林,宫内还单独辟了个花园子,现下春日到了,看着越发赏心悦目。

  几人逗弄了一会儿大公主,玉雪可爱的女童突然想起什么,对嘉妃道:“今天看了弟弟,嘉娘娘,妹妹怎么不见了?”

  “妹妹饿了,在吃奶呢。”嘉妃笑着答道。

  时候确也不早,又说了几句,几人相继告辞离开,反而是皇后被大公主拉着又去暖阁看弟弟,多待了一会儿才坐上凤辇回凤仪宫。

  姜蕙坐在窗边沉思。

  幕后主使应是对她有一些了解,知道她爱香,可没料到她孕中不再焚香的事情,因此才用了香炉这法子,等到她成功诞下孩儿,那人理当知道那些丹砂并未起作用。

  假若她是这幕后之人,应当早就在怀疑事情是否败露了,今日来见了这只香炉,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姜蕙尚未发现这里面的手脚,出了月子就照常焚香,但以香炉里丹砂的剂量,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所以不必避之不及;

  二是姜蕙早就发现了,这次明目张胆用这香炉,不过是要试探众人罢了。

  因此,不管是哪种结果,这人定会表现得不动声色。

  姜蕙回想一番,今日只有许修媛表情微有异样,可以姜蕙这些年对她的了解,她不像是因为知道香炉有问题,更像是因心中愤懑对福阳宫嘉妃有些微词,口不择言罢了。

  石美人还是木头样子,一直低着头默默喝茶,最后跟着许修媛一起告辞回广阳宫。

  倒是皇后,表现如常,甚至大公主进来待了好一段时间也不见她着急,反而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

  如果不是瑶华宫这边消息走漏,让人知道是她请母亲找匠人另外赶制的外表一模一样的香炉,那么最有可能的是……

  姜蕙眸中一凝,低声呢喃道:“嘉妃,胡氏。”

  胡氏是与她一同被先皇赐给萧晟的,只是一为侧妃,一为承徽。

  姜蕙的身后站着宗室和宁远侯等勋戚,胡氏则是翰林清流之女,她的父亲官位不显,却有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

  二人一同进了东宫,面对早就经营稳固的太子妃王氏和良娣许氏,自然而然地走得近了一些。 两人关系虽算不上如何亲密,但暂时携手的默契却是有的。

  不过现在看来,在她们二人前后脚怀孕之时,这种默契,就已经消失了。

  她默默坐了半晌,唤来秋葵悄声吩咐几句,后者神情凝重,重重点头,福身过后立即往建章宫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同晚菘道:“去请刘太医来,就说本宫身子不大舒服。”

  *

  刘太医一进花厅,便注意到倚坐在软榻上姿容娴雅的贵妃,随即又见到厅堂一侧香几上摆放的那只颇为眼熟的绿釉狻猊香炉,不过这只是完好无损的。

  他眼皮跳了跳,上前请安问诊。

  仍然是老一套说辞,不外乎元气亏空要徐徐调养,姜蕙安静听他说完,眼睛望着那只香炉,才道:“刘太医,本宫若是无意间吸入了不该吸的东西,该是什么症状?”

  刘太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了一顿,低头伏身道:

  “依这香炉的剂量,若是时日较短,一般并无症状;若是时日较长,则有头痛乏力、恶心腹痛、嗜睡发热之状;若是再严重些,则会昏厥失神,患上癔症,甚至危及性命。”

  “本宫今日正好头痛乏力,恶心欲吐,刘太医开方子吧。”

  刘太医头伏得更低,应了声是。

  待太医走后,晚菘才小心翼翼道:“主子,这香可要灭了?”

  “不,燃着吧,之后几日,日日用这香炉熏香。”

  晚菘明白姜蕙的用意,却还是好奇道:“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让陛下出手惩治那人?”

  “陛下?”姜蕙拿起香箸,往香炉里添了小块沉水香,漫不经心道,“除了我们手头这只香炉,其余证据已失,若是直截了当禀告陛下,恐怕倒霉的就是宫掖司小林子和石美人了。”

  瑶华宫告病,广阳宫华珍殿里,许修媛抚掌而笑,她相貌是这宫中仅次于姜蕙的,此时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更显出几分风情。

  大宫女海棠便道:“如今宫中主子就这么几位,本以为贵妃出了月子,要分润泰半,可没想到——”

  “——没想到她如此不争气。”许修媛坐到镜匣前,凝视着铜镜中自己娇艳的容貌,喃喃道,“她在月中也得陛下时时探望又如何,还不是没法真正伺候。”

  这话说的露骨,海棠低下头去。

  “……只是可惜,本宫自乾宁二十七年入珹王府,至今已有四五年,竟然没有一丝喜讯传出。”许修媛轻拂小腹,语气低落。

  “娘娘,太医都看过的,您身子好着呢,只是机缘未到罢了。”海棠安慰道。

  “机缘机缘……”许修媛烦躁道,“怎么皇后、姜氏甚至胡氏都有,只本宫没有?”

  她自负容貌,姜蕙暂且不论,一向看不起相貌只是清秀的嘉妃。

  更何况曾经东宫里低她一头的胡氏,这会儿却位列从二品妃位,她自己都仅仅是正三品修媛,连九嫔之首的昭仪都不是。

  海棠还未回话,许修媛却收拾好了心情,换了语气道:“去唤芍药过来给本宫梳妆,太液池晚景怡人,我们过去看看。”

  海棠知晓这是要去偶遇陛下了,连忙应诺。

第10章

  姜蕙这一病,病了小半月。

  内室香几上仍然摆着炉瓶三事,沉静浅淡的沉水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嘉妃一身妃色交领长襦,下着黄蓝相间衫裙,外搭雪色罩衣,坐在圈椅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是来探病的,姜蕙病了这几日,她忧心忡忡,隔三差五便来探望。

  “姜姐姐今儿可好些了?”

  姜蕙倚靠在床,脸色苍白,轻咳两声才道:“换了方子吃,比昨日好些了。”

  “姐姐自生了大皇子后,身子就大不如前,还须好好调养才是。”嘉妃声音温柔婉转,说起近来诸事,“听闻太后娘娘又召见了昌平侯府三小姐,陛下请安时见到了,赞她佩玉将将、颜如舜华,姐姐你说……”

  昌平侯府三小姐,姜蕙在闺中时也见过的,比她略小一些,依稀记得是个长相明艳的女子,算起来,这位也是皇帝的嫡亲表妹。

  太后频繁召见娘家适龄小辈,又恰逢大选之期,其中之意,阖宫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嘉妃并不是坐不住的人,这会儿问起,恐怕还是试探居多。

  “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姜蕙并没有多说什么,如常宽慰她,“妹妹有二公主傍身,又身居妃位,陛下是念旧情的人,怎么也不会亏待你的。”

  嘉妃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半晌才低低道:“眼见的秀女就要入宫,这宫内怕是又有诸多事端,妾都想如姜姐姐一般,闭门躲清静了。“

  “又在说胡话了,本宫这是生病,怎么能一样?”姜蕙微微一笑,语气亲密。

  又坐了半晌,嘉妃起身告辞。

  她坐着车辇,一路回了福阳宫宝庆殿,待宫女白果和白芷守好门窗后,询问身边的白术:“妍儿呢?”

  白术恭声道:“二公主病了两日,白芨正照顾着,喝了药,现下还有些发热。”

  嘉妃微微颔首,沉声道:“再过一刻钟,你去请太医来,就说本宫头痛乏力,二公主也还不见好。”

  “是。”白术应道,又轻声问,“娘娘,可要禀告陛下?”

  “不用。”嘉妃缓缓摇头,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双颊梨涡浅浅。

  “咱们陛下子嗣稀少、顾念旧情,听到本宫和二公主娘俩病倒的消息,自会过来探望的,可别如那广阳宫的蠢货一般,没病也要巴巴地遣人去建章宫讨嫌。”

  主子流露出对广阳宫许修媛的嘲讽之意,白术身为奴婢,言语上不能附和,只脸上同样表现出不屑之色。

  嘉妃见到了,并未多说,片刻后才收敛神色,轻声道:“白术,你说,贵妃发现了那香炉的手脚吗?”

  白术低下头,回禀道:“回主子,奴婢看来,应是没有发现,不然,贵妃娘娘怎么会一直卧病呢?”

  嘉妃轻笑一声,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缓缓道:“你错了,本宫这贵妃姐姐,冰雪聪明,她早就察觉到那香炉的问题了。”

  “啊?”白术悚然一惊,喃喃道,“那怎么……”

  嘉妃知道自家宫女的疑问,气定神闲道:

  “那东西本就只是对付她肚子里那块肉而已,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在孕中焚香。想来,如今那日日焚香的狻猊炉也是假货罢了。”

  白术没跟上自家主子的思路,疑惑道:”可若是那香炉为假,娘娘您这边也告病,岂不是,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打自招”四个字,白术说得极低。

  嘉妃低笑一声,道:

  “恐怕姜氏早已知晓是本宫做的手脚了。大皇子满月当日,本宫一时关心则乱,害怕妍儿闻到不该闻的,悄悄掐了她一把,惹得她哭闹不止,以此顺理成章地让奶娘将她抱出去,那时候,贵妃便对本宫起疑了。不过,证据已失,她想抓大鱼,也得有鱼可抓才是。”

  “那,娘娘,您这样做……?”

  “她若不病,本宫何须等到现在才确定香炉为假,也不会做出惹她生疑的举动;她既已疑到本宫头上,本宫若不病, 届时香炉事发,怎么在陛下面前洗清嫌疑,祸水东引?“

  嘉妃心下暗恨,若不是陛下信任姜氏,只凭怀疑,她怎么会走这一步险棋?

  *

  两仪殿。

  新帝登基,除了种种要事,各地官员的请安折子也雪花似的飞来,有些路途遥远或是在驿道上走得慢的,现在才将年前恭贺太子即位的折子送到皇帝御案上。

  萧晟随手翻了几本,皱眉扔到一边。

  盛安察言观色,忙递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皇帝喝了一口茶,道:“什么时辰了?”

  盛安眉眼皆笑:“回皇上的话,马上酉时了,您批了一日折子,可要出去散散?”

  “去瑶华……二公主好些了吗?”萧晟话头一顿,站起身来,任由盛安给他整理服饰。

  “回禀陛下,二公主今日有些发热,嘉妃娘娘也病倒了。”盛安抚平皇帝玄色常服上绣着龙纹的下摆,躬身退到一边,深深低下头去。

  “嘉妃?”萧晟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盛安眼睛盯着御案下地毯上用金线勾勒的繁复团花纹样,如实道,“嘉妃娘娘如前日一般,未时初前往瑶华宫探望贵妃娘娘,未时正告辞回福阳宫,未正三刻体感不适,传了太医。”

  “体感不适?也是头痛乏力,恶心腹痛?”萧晟问道。

  “是。”盛安依旧恭敬低着头。

  萧晟似笑非笑,道:“摆驾福阳宫。”

  *

  福阳宫宝庆殿。

  嘉妃歪在榻上,唇色苍白。她已换了去瑶华宫穿的那套衣裳,这会儿身着荼白色襦裙,配上松松挽着的倭墮髻,衬得整个人都娇弱可怜起来。

  皇帝在围屏外问了脉案,挥手打发太医离开,方才踱步到了榻边。

  “陛下……”嘉妃起身行礼,“妍儿喝完药睡下了,可要抱来见见?”

  “快躺下,你也还病着呢。”皇帝声音温和,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爱妃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病了?”

  嘉妃摇头,似乎有些犹豫,柔柔开口:“妾也不知,想来是入春时气骤变,偶感风寒吧。”

  萧晟嗯了一声,坐到桌前,白术立时上前奉茶。

  嘉妃没等到皇帝回话,神色自若,抿出两朵笑涡,细语道:“这是妾身学姜姐姐采了梅上初雪沏成的寿州黄芽,陛下尝着如何?”

  “不错。”萧晟搁下青釉折腹杯,笑道,“别有几分味道。”

  嘉妃闻言,浅浅一笑,片刻又染上忧色,道:“只是贵妃姐姐近日也病了,不知何时才能大好。”

  角落侍立的白术呼吸轻轻,听到自家主子这句话,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微动。

  皇帝的声音近在咫尺,白术却辨不出其中感情——

  “听太医说,爱妃同贵妃一样,都是突感不适,头痛乏力、恶心欲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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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解梦大全:梦里梦见捡到钱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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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捡钱是人们常见的梦境之一,在《#周公解梦#》中也有对应的解释。本文将探讨梦见捡钱的基本含义、不同情境下的解释,以及心理学分析及如何正确看待梦境中的符号和意义。

梦见捡钱的基本含义

据《周公解梦》中所述,梦见捡钱一般预示着主人公生活将会更加富裕和舒适。换言之,这个梦境隐含着一种财富的象征意义。此外,也有解释认为梦见捡钱是一种好预兆,表示人们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运和意外的收获。

不同情境下梦见捡钱的不同解释

虽然梦见捡钱的基本含义是预示着人们的财运将会得到提升,但是不同的捡钱情境下具体的解释也有所不同,下面就来逐一分析:

梦见在自己的家里捡到钱,通常表示未来会有突如其来的好运、意外的财富或得到某种”家人“支持。梦见在街上捡到钱,可能表示在事业、学业等方面的成功和收获,或者意外获得他人的帮助和支持。梦见在山路或海边捡到钱,可能意味着自己会成为地产或旅游行业的受益者,或者会在国外留学或从事国际贸易的相关工作。梦见捡到的钱数额很大,通常被解释为自己将在短时间内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财富或出人意料的大成功。梦见捡到的钱数额相对较少,可能预示着自己会在努力工作之后,逐渐走上成功的道路。

以上仅为梦见捡钱在不同情境下的部分解释,实际情况还需根据自身的具体情况进行分析。

梦见捡钱的心理学分析

梦境是人类心理与神秘力量的交汇之处,很多情况下必须结合具体背景和主人公的个人经验来解读发生的意义和信息。心理学上认为,人类的个性、态度、价值观和经验都是在无意识的潜意识中生成和积累的。因此,一个人梦见捡钱反映了他内在的某些心理需求或者情感。

梦见捡钱,反映了人们对财富的渴望和对未来更好的生活可能性的信念。此外,捡到钱还意味着表扬和获得成功的感觉,这可以给人们带来自信和动力,继而促进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更积极地努力。但是,也有人认为捡钱可能会产生不安全的感觉,因为钱是一种更容易被偷窃的财产,这可能暗示着主人公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一些潜在挫折感或不安全感。

梦见捡钱既反映了人们追求财富和更好未来的心理需求,又出现了一些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和挫折感。

如何正确看待梦境中的符号和意义?

未经解释的梦境通常看起来是很难理解和解释的,适当掌握梦境解释的技巧和方法,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自己的内心需求和潜在问题。下面是一些在梦境解释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注意梦境中的情境背景,如地点、时间、事件发展等,这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梦境的具体信息。要关注梦境中的符号和象征,不同的符号和象征可能有不同的意义和信息。如梦境中的捡钱,虽然是象征财富的一种符号,但是不同的情境下也有着不同的解释。要注意梦境中自己的情感反应和情绪变化,如兴奋、悲伤、惊恐等,这也是了解梦境本身信息和符号含义的重要途径。要结合自身的经验、性格和生活背景,来更好地理解和解释梦境中的含义和信息。

正确看待梦境的符号与意义,需要全面、客观、合理地解读梦境中的符号、情境,以及主人公的情感反应,才能得到更加准确和完整的解释。

总结

梦见捡钱在周公解梦中,一般预示着财运变佳和好运即将到来。不同的情境下会有不同的解释,需要结合主人公的具体情况进行解析。心理学上认为,捡钱的梦境反映了生活的富足与挫折感之间的矛盾,同时反映了社会对于财富和成功的普遍价值和追求。正确地看待梦境的符号和意义,需要全面、客观和合理地看待情境、符号和主人公的情感反应,才能得出更准确和完整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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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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