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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生肖属兔的名人
民间的生肖属相之说是否真实靠?听者往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既然生肖属相源于古代的纪年方法,也就是说,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每隔十二年便函有一个轮回,那么古往今来各属相的名人已是数不胜数,我们摘出几例名流,让各位网友对照自己去评判。
赫 赫 帝 王
在历代名声赫帝王中,“属兔”的皇帝就可举例如下:
汉宣帝刘询(公元前90年生,辛卯兔)
东汉光武帝刘秀(公元前6年生,乙卯兔)
魏文帝曹丕(187年生,丁卯兔)
晋惠帝司马衷(259年生,己卯兔)
南朝齐高帝萧道成(427年生,丁卯兔)
五代十国前蜀皇帝王建(847年生,丁卯兔)
五代后汉高祖刘知元(895年生,乙卯兔)
五代十国后蜀皇帝孟昶(919年生,己卯兔)
辽朝天祚帝耶律廷禧(1075年生,乙卯兔)
金朝太宗完颜晟(1075年生,乙卯兔)
南宋光宗(1147年生,丁卯兔)
明宪宗朱见深(1447年生,丁卯兔)
明世宗,即嘉靖皇帝(1507年生,丁卯兔)
清高宗弘历,即乾隆皇帝(1711年生,辛卯兔)
贤相良将
三国东吴大都督周瑜(公元175年)
晋代大将军陶侃(公元259年)
晋代大将军刘琨(公元271年)
东晋名将谢玄(公元343年)
唐国名将李靖(公元571年)
唐代贤相锹仁杰(公元607年)
唐代贤相,燕国公张说(公元667年)
唐代号叶理财家,宰相杨炎(公元727年)
唐代名相李德裕(公元787年)
文人学者
汉代著名经学家马融(公元79年)
汉代著名以学家郑玄(公元127年)
汉末文学家杨修(公元175年)
三国时著名文学家、音乐家嵇康(公元223年)
南朝宋代文学家刘义庆(公元403年)
唐代著名诗人岑参(公元715年)
唐代著名诗人孟郊(公元751年)
唐代传奇作家白行简(公元775年)
北宋文学家苏辙9公元1039年)
宋代著名书法家、画家米芾(公元1051年)
元代著名科学家郭害敬(公元1231年)
清代著名学者戴震(公元1723年)
清代文字学家段玉裁(公元1735后)
现代著名文学家、学者胡适(公元1891年)
光武中兴
东汉五朝的建立者刘秀,属兔,字文叔。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但他年轻时无任何官职可当,只能以务农和做小买卖为生。
西汉末年,王莽新政时期,爆发了全国性的农民大起义。公元17年,\"绿林军\"在湖北起义,公元18年,\"赤眉军\"在山东起义。迅速席卷全国。
公元22年,刘秀兄弟乘机聚众在河南宛城起兵。
公元23年,绿林军的将领拥立刘玄为帝,封刘秀为将军。
刘秀在昆阳之战中贡英能善战,突围救援,率数千义烟冲锋陷阵,以少胜多,大破王莽的数十万大军。
昆阳大捷后,刘玄反而杀了刘秀的兄长 ,刘秀用韬晦之计免祸。得到机会出巡河北,招兵买马,网罗人才,扩充势力,于公元25年打败起义军,收编其部,利用农民起义的力量建立了东汉王朝,于公元36年统一全国。
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光武中兴。
竹林名士
嵇康秉赋奇才,举止优雅,风度不凡。他十六风时作〈游山九咏〉,得到魏明帝的赏识,被任命为浔阳长。
他为人宽容大度,王戎和他相处二十年,还从未见他脸不显露过喜怒的表情。 他虽出生于儒学世家,却不像一般士人那样,不愿只受一种师法,而喜欢博览群书,对各家的思想都能深刻理解、融会贯通。长大以后,推崇、爱好老子、庄子的学说,形成了狂放不羁的性格。
嵇康常在柳树下打铁,一次司马氏的红人钟会去向嵇康求教玄理,可是嵇康旁若无人,还是神情专注地打铁,钟会等了一个时辰,只好离去。
这时嵇康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种会回答:'保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可是回去后向司马昭告嵇康的状。嵇康还得罪了司马氏的许多要员。最后司马氏借机逮捕了嵇康,准备杀害他。京城的学士们联名营救他,但都失败了。
临刑前,嵇康操琴创作了一曲悲壮的〈广陵散〉。
贤首高僧
唐代武则天时期有一位著名的高僧名叫法藏,(公元643--712年),本姓康。十多岁就到京城呼著名高僧说法。学问精深,声誉雀起。
他二十二岁时武则天在京城为他举行受戒仪式,赐予\"贤首菩萨\"的称号,此后名声更大。武则天先后拜会多次。
他翻译的佛经和著述有一百多卷,被公认为华严宗的创始人。
痴情才子
米芾(公元1051--1079年),字元章,他的别号很多,有襄阳漫士、海岳外史等等。米芾是北宋著名的书法家和画家,人称\"米南宫\"。
他自幼聪慧好学,青年时风度翩翩,谈吐清朗,有时甚至故意装疯卖傻,惊世骇俗。曾见到一块奇丑的巨石,呼之为石兄。
他一面自认为痴,一面专心治学,酷爱书画,收藏古玩,精于鉴赏,成为呼有的文物名家。
他的绘画长于山水。也画人物,其画天真平淡,信笔为之,无不自然可观。曾创造出独特的\"米家云山\"画法。
他的书法也自成一家,创造了阵上题款的艺术形式,后人沿用至今。
扒一扒女皇武则天是什么星座
武则天(624年-705年12月16日),本名珝,后改名曌(zhào) ,并州文水(今山西文水县东)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正统的女皇帝(690年―705年在位),也是即位年龄最大(67岁即位)、寿命最长的皇帝之一(终年82岁),后世将其与汉朝的吕后并称为“吕武”。
女皇武则天
武则天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唐高宗李治的皇后。太宗称其为“媚娘”。她在协助高宗处理军国大事,佐持朝政三十年后,在67岁时登上帝位,自称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唯一女皇。从她参与朝政,自称皇帝,到病移上阳宫,前后执政近半个世纪,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史称“贞观遗风”历史功绩,昭昭于世。
女皇武则天
作为这么一位英武霸气的女皇帝,很多人第一反应都觉得她是狮子座的。然而却不尽然。有霸气就一定是狮子座么?其他的星座也是可以有霸气的,而且仅仅有霸气是不够白手起家当女皇的。一个女人,能在那个年代当女皇,靠的不是霸气,是狠毒和决绝。
狮子座
武则天生于624年正月二十三,按她生日来说是双鱼座,这个也是普遍认可的。个人觉得星盘估计上有双鱼 ,天蝎,摩羯,水瓶。首先一个女人能被宠幸,美貌不可少,双鱼的妹纸都美美哒。其次得有谋略,在女人堆里踩上去必然要有心计有谋略,天蝎特质必不可少;再其次要有独特的开创性,你当了女皇没有独创性,那跟慈禧就差不多了,所以水瓶少不了;再就是玩政治的,但凡成功的,摩羯也要占一点。至于落哪一宫,就很难仔细说清了。
双鱼座
反正狮子那么高调,太过执拗而且不善于耍心机的女人,在政治上走不了那么远的。要跟男人抢一杯羹,还是得来软的。古代后宫属狮子的,大概是最早被玩完的吧。
本人狮子,就是瞎侃一下,依据纯是对各星座的一些小认知,大家看个热闹,不必深究!
《神探狄仁杰之蛇灵》一章 白马寺惊现无头尸 二章 武则天进香惊刺驾
第一章 白马寺惊现无头尸黑暗的夜,乌云在翻滚。
位于群山之间的山坳中央,矗立着一座巨石垒成,高大雄伟的祭坛。祭坛的外立面镶嵌着雕有巨蟒图案的圆形玉牌。玉牌直径约丈余宽,雕刻着一条巨大的毒蟒:蟒头如麦斗一般,左右分嵌着两颗火红的眼睛,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撕裂般的阔口之处喷出一条蓝绿色的信舔,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蛇信仿佛在飞快地抽动着。
祭坛上燃烧着蓝绿色魔焰,喷射出丈余长的火苗,在这静夜之中显得诡异、恐怖。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魔焰发出阵阵呼啸。
祭坛上,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
“噌”的一声龙吟,幽兰剑缓缓出鞘,在魔焰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李元芳那张镇定、平静的脸庞映入了眼帘,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容。
对面站立着一位娉婷绰约的女子,美丽而略带沧桑的脸上神色异常严峻,正是蛇灵大姐——萧清芳。她的掌中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蝉翅刀。
风悄悄吹来,“轰”的一声巨响,魔焰蹿起数丈高。
寒芒陡闪,李元芳的剑如电一般直刺萧清芳的咽喉,萧清芳纵身而起,蝉翅刀化作一片光雾,只听得几声脆响,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二人依旧面对而立,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良久,一滴鲜血从萧清芳的嘴角慢慢渗了出来。对面的李元芳冷冷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萧清芳轻声道:“告诉显儿,我的人会盯着她,直到她死……”
话音未落,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萧清芳胸前的衣服四散迸飞,鲜血疾喷而出,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李元芳深深吸了口气,幽兰还匣。
寂静。魔火在燃烧。
李元芳迈步向祭坛下走去。“轰”的一声,魔焰再一次蹿跃起来。
李元芳猛地停住脚步。
强光闪过,魔焰中一条人影闪电般疾飞而至,寒芒陡现。
李元芳的幽兰剑再一次出匣了。
祭坛上两条人影飞快地转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刀、剑的光芒交织成了圆形光环,将二人的身体挟裹在当中。
一道寒光猛地飞了起来,一切声音和动作都消失了。
幽兰剑“噌”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
李元芳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钢刀。
他缓缓抬起头来。
刀柄握在对面的一个面目模糊的紫袍人手中。
李元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刀法。”
紫袍人缓缓抽出钢刀。
李元芳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皎洁的明月照耀着洛阳狄府,夜阑人静。
忽然,东厢房传出一声凄厉、恐怖地惊叫。惊叫声尖利而又漫长,划破了深夜的寂静。房中,如燕猛地从榻上弹起身,厉声惊叫着,“元芳!元芳……”她的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珠,胸口一起一伏,惊恐地四下望着:门窗、桌椅、梳妆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神智逐渐恢复,她这才明白,刚刚祭坛上那一幕不过是场噩梦。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披衣而起,快步出了门,向书房走去。
狄仁杰坐在书案前,静静地翻阅着各地的塘报。半晌,他抬起头来,揉揉眼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如燕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狄公抬起头微笑道:“是如燕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如燕勉强笑了笑:“叔父,我、我想……”
狄公站起身道:“你想找我聊天?”
如燕点点头。狄公道:“那好。整晚阅看塘报,我也累了,正好想找人聊一聊。说吧,想聊什么?”
如燕嗫嚅着道:“叔父,元芳有消息吗?”
狄公笑了:“我就知道你要问起元芳。”
如燕道:“他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一点音讯也没有,真让人担心。”
狄公点点头道:“是呀。自从崇州案后,那个神秘的‘蛇灵’组织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我们按照你的指点突袭了他们的总坛和几座分坛,然而,都已是人去楼空,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竟好像在一瞬之间从人间蒸发了,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此次,元芳奉命出行,暗中查访,不知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燕道:“叔父,您说元芳不会遇到危险吧?”
狄公一愣,抬起头来:“危险?”
如燕点头:“是啊。叔父,您可能有所不知,在‘蛇灵’之中有几个非常可怕的杀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身负上乘武功,极其冷静,异常凶残……”
狄公道:“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如燕点点头:“是的。在‘蛇灵’里,共有六名杀手位列总坛,被称作‘六大蛇首’,排在第一位的是闪灵;第二位是血灵;第三位就是您非常熟悉的‘蝮蛇’虎敬晖……”
狄公抬起头来:“哦,敬晖也是蛇首之一?”
如燕道:“是呀,‘蝮蛇’在蛇首中位列第三,是剑灵;第四位是魔灵;第五位才是我——变灵;第六位就是在崇州被捕的假狄春——动灵。这六大蛇首各有所长,幽州案‘蝮蛇’死去,此次在崇州假狄春被俘,而我又反正,‘蛇灵’的原六大蛇首只剩下了三个。然而,这三人都是极难对付的人物,连我都从未见过。听说他们的武功极其高强,且具有神奇的遁身之术。尤其是血灵,除了大姐外,几乎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是怕,万一元芳遇到这几个人……”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元芳都知道吗?”
如燕点了点头:“临行前,我将自己所知‘蛇灵’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还把我一个好姐妹小梅的联系方法都对他说了。可是叔父,您知道,一旦元芳的行踪暴露,大姐一定会用最歹毒的手段对付他,我怕,我怕……”
狄公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何尝不担心元芳的安危啊!只是,‘蛇灵’组织的这些妖人阴险毒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数年前的幽州,他们联络突厥叛臣莫度,险些将吉利可汗置于死地,如不是我们及时勘破阴谋,两国战火已起,生灵必遭涂炭。而几年后的崇州,他们竟然又故伎重演,险些引发北地的全面战争。如燕,‘蛇灵’一日不破,国家便一日无宁日啊!”
如燕点点头:“叔父,刚刚我做了个梦……”
狄公问道:“哦,什么梦?”
如燕道:“我梦见元芳刺死了大姐,却被闪灵所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狄公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如燕,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然元芳身经百战,武功更是顶尖之属;而最难得的是他的智慧、机变和极强的判断能力,我想就凭这几点,他就能够蹈险如夷,不辱使命。”
如燕轻轻叹了口气:“叔父,我真后悔,当时应该和他一起去的。”
狄公笑了:“好了,傻丫头,枉自担心是杞人之虑。也许明天元芳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带来一个很大的惊喜。”
苍寂的群山笼罩在黑暗之中,一座竹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谷中央。
竹亭里置放着一张小几、几个坐垫,一个女人背向而坐,微风吹来,撩起了她身披的轻纱。背后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到亭下,轻声道:“大姐,他来了。”
女人转过头来,正是萧清芳。她点了点头,黑衣人转身离去。萧清芳端起几上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大姐。”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萧清芳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你来了。”
那个出现在深山农家小院中的紫袍人缓缓走进竹亭。萧清芳问道:“传书收到了吗?”
紫袍人点点头:“是的。”
萧清芳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是你给总坛传信,说要见我?”
紫袍人道:“正是。”
萧清芳道:“‘蛇灵’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在任务完成前互不见面!”
紫袍人长叹一声,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萧清芳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什么事,就说吧。”
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这次的标靶是谁?”
萧清芳突然把头一抬:“为什么?”
紫袍人道:“直觉。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标靶不同以往。”
萧清芳望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我不能为了你破了‘蛇灵’的规矩!”
紫袍人道:“那,恕我不能从命。”说着,他徐徐转过身向竹亭外走去。
萧清芳阴森森地说道:“你要背叛组织?”
紫袍人道:“我从没想过背叛,只是不想再滥杀无辜。”
萧清芳冷笑一声:“滥杀无辜。什么意思?”
紫袍人转过身来:“这些年‘蛇灵’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问是非,早已背离了原来的宗旨。只要于己有利,便不惜妄动杀伐,残害生灵。大姐,这些年,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我们的手上,你能记得清吗?”
萧清芳把脸一沉,重重地哼了一声。紫袍人继续道:“对敌人就不必说了,只要是有碍行动者,那便是必死无疑。可对组织里的人也是这般,只要行踪暴露便立遭非命,仅崇州行动中,‘蛇灵’各坛被灭口的弟兄姐妹就多达数十人!如此做法实在是令人心寒呀!当初,我们加入‘蛇灵’是为了推翻武逆,复李唐神器,可现在,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勾结外侮,危害国家,不顾百姓的生死,不惜挑起战争。大姐,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背上千古骂名啊!”
萧清芳的脸色非常难看:“看来,你也想学一学虎敬晖和苏显儿。”
紫袍人笑了笑:“敬晖是我的好朋友,对他,我非常了解。大姐,您想一想,是什么才会令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护狄仁杰?”
萧清芳的声音冷若冰霜:“哦,是什么?”
紫袍人道:“是狄仁杰用真情感动了他,这才会令他做出舍命之举。而我们呢,我想‘蛇灵’中没有一个人会甘愿为组织而死,因为,他们感到的不是真情,而是时时袭来的恐惧。这也就是我们为何会屡战屡败的原因。”
“够了!”萧清芳一声怒喝。
紫袍人抬起头来,面无惧色。萧清芳望着他,嘴唇不停地颤抖着,良久,她平静了一下情绪:“好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
紫袍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萧清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
紫袍人抬起头来。萧清芳道:“还记得,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紫袍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萧清芳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不会认为,武则天也是无辜之人吧?”
紫袍人猛地睁开双眼。
一双脚在山道上飞奔着,鲜血顺着脚踝流淌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拼命地向前奔跑着,胸前和肩胛处,鲜血不停喷涌,她的脚步踉跄,身形摇晃,脸色煞白……眼前出现一座破旧的庙门。女孩子跌跌撞撞地奔到门前,身体连晃几下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庙门前的土地。
这是一座位于深山中的古庙,断壁残垣,破旧颓败。庙有两进,一进韦驮殿已几近坍塌;二进的正殿虽门窗俱无,但梁柱尚在,因此还可勉强支撑。正殿的房梁上卧着一条黑影,显然,庙外的声音惊动了他,他飞快地坐起身,侧耳倾听着。
女孩子拼命挣扎,艰难地爬进庙内,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砰”,一双脚落在她的面前。女孩子缓缓抬起头来。一个黑衣人正冷冷地望着她。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正殿房梁上,黑影纵身而起,如大鸟一般飞掠出门,直奔前进的院落。
黑衣人望着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冷笑道:“继续跑啊。怎么,跑不动了?”
女孩子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动手吧!”
黑衣人冷冷地道:“你这个‘蛇灵’的叛徒,你以为这么容易就会让你死掉!说,你深夜到小庙来见谁?”
女孩子狠狠一咬牙,扭过头去。“噌”,一柄带锯齿的钢刀一亮,黑衣人道:“这样吧,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给你个痛快。否则,将你带回总坛,落在大姐的手里,你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
女孩子望着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举起刀,放在女孩子的脸上,手腕微微用力,刀尖在女孩子脸上划出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鲜血登时溢出。女孩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黑衣人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小庙来见谁?”
女孩子索性闭上眼睛。黑衣人笑了,举起手中的刀:“这样吧,只要我再问一遍,你就会失掉一只耳朵;问两遍,你的两只耳朵就都没有了。当我问到第三遍,你当然就会失去鼻子。哼,如果你让我问到第四遍,我就会将你全身凸出的东西都砍下来,然后一刀一刀将你碎剐成肉条,怎么样?”
“你的刀好像还不够锋利!”身后响起一个沉静的声音。
黑衣人大吃一惊,转过身。一条黑影从韦驮殿后缓缓走了出来,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不是别人,正是李元芳。
黑衣人道:“你是谁?”
李元芳笑了笑:“你刚刚不是在问她,到这小庙中来见谁吗,现在你已经见到了!”
黑衣人紧了紧掌中的锯齿刀,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元芳嘲弄道:“就别关心那么多问题了,先考虑一下,你想怎么死吧!”
黑衣人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一个死人站在我面前,竟然还口出狂言,真是可笑之极!”
李元芳笑了:“你将我当作死人?”
黑衣人道:“难道不是吗?”说着,他轻轻咳嗽一声,霎时间,十几名黑衣人鬼魅一般飘进小庙,将李元芳团团围住。
黑衣人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你是自己随我回去呢,还是要我动手?”
李元芳点了点头,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铜钱微笑道:“这样吧,这枚铜钱落地之前,我保证在这个小庙里站着的只有我们两个。”
黑衣人禁不住一阵狂笑。李元芳也笑了,猛地,他的手指向上一弹,铜钱飞上天去。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剑光闪烁,身旁的两名随从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黑衣人一惊,转过身来,只见一片寒雾挟裹着李元芳的身体如闪电一般横扫而过……铜钱在空中翻滚着落了下来。黑衣随从们便似麦子碰上镰刀一般,一个个“噼里啪啦”地翻倒在地,黑衣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啷”一声,铜钱落地。剑尖刺穿了最后一个黑衣随从的咽喉,李元芳缓缓抽出剑,那人的尸体摔倒在地。黑衣人张大了嘴,浑身乱颤。地上的女孩子也看得惊呆了。她挣扎着欠了欠身,突然身体一阵抽痛,头一歪,昏死过去。
剑尖挑起了地上的铜钱,铜钱在空中翻了个个儿落在李元芳手中。他转过身望着黑衣人微笑道:“怎么样?想好自己该怎么死了吗?”
黑衣人手中的锯齿刀不停地抖动着,李元芳慢慢走过来。黑衣人猛地一声大叫,纵身向庙外飞去。“嗖”的一声,寒光疾闪,幽兰剑脱手飞出,洞穿了黑衣人的身体,将其重重地钉在庙门之上。鲜血从黑衣人的嘴角流下来,他的双眼睁得很大,充满着疑惧,似乎到此时还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元芳快步走到女孩子跟前,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小梅,小梅!”
女孩子徐徐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快,赶、赶回洛、洛阳,闪、闪、白、白、白……”
她的头一歪,身体沉了下去。李元芳连连晃动着她的身体:“小梅,小梅,你醒醒……”
小梅毫无反应。李元芳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他痛心地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小梅的尸身,轻声道:“对不起。”他伸手摘下悬挂在小梅脖颈上的蛇形木牌,把它紧紧攥在手里,两眼喷射着悲愤的火焰。
白马寺坐落在邙山脚下。这是一座六进庭院的大寺:一进钟鼓楼、韦驮殿;二进大雄宝殿、伽蓝院;三进罗汉堂、弥勒殿。三进之后,便是十六座偏殿和数百间僧房。
在这座寺院中,每一座建筑都是雄奇伟岸,极尽奇巧奢华之能事。自东晋大僧鸠摩罗什在此译经始,这片丛林便成为中原地带的佛教中心。
此时的白马寺中,气氛异常紧张,每进院落的殿堂廊庑之下、佛门僧舍旁边,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千牛卫。
白马寺后园,苍松翠柏,佛塔林立。“呼啦”一声,几双手将一具无头男尸从土里拽出来。方丈和僧值不禁一声惊呼,二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大将军桓斌走到尸体旁,缓缓蹲下身,仔细地验看着尸身。半晌,他站起来,目光望向面前的方丈和僧值:“这是怎么回事?”
方丈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将军,老衲不知呀!”
他猛地回过头望着僧值:“静空,这、这尸身是从何而来?”
僧值静空苦着脸道:“师兄,您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啊,这、这……”
桓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三日后皇上便要驾临白马寺,可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我看,你二人项上的人头恐怕是保不住了!”
“扑通”一声,方丈、僧值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大将军明鉴,老衲等今日清晨才刚刚查点过合寺众僧,一人不缺,一人不少。这、这具尸身绝不是寺中之人!”
桓斌双眉一扬:“哦,那最近有没有生人来到寺中?”
方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绝对没有。大将军,因圣上要驾临白马寺进香,所以,自十几天前千牛卫便已进驻警戒,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一点,您是最清楚的。”
桓斌点点头道:“你们起来吧。”
方丈二人颤抖着站起身来。桓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此事要立刻禀报狄阁老!”
上阳宫麟德殿上,景阳钟缓缓敲响,众臣依班次无声地步入大殿。武则天在执事女官的簇拥下登上龙陛。众臣跪倒山呼万岁。武则天微笑道:“众卿平身!”群臣起立,就班归位。
武则天道:“众位爱卿,一年多来,蒙上苍见爱,风调雨顺,四海承平,关河宁定,民生安乐,是朕之幸,众位爱卿之幸。”
梁王武三思出班道:“全赖皇帝文治武功,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方有此太平盛世。”
武则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三日后是盂兰盆节,朕要到白马寺进香。三思,此事都安排妥当了吧?”
武三思赶忙道:“陛下,臣已会同礼部及鸿胪寺将一切事宜妥善安排,只待陛下驾临。”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望向了班中的狄仁杰:“怀英。”
狄公踏步出班:“陛下。”
武则天微笑道:“怀英啊,这一年多来,你内理庙堂,外治关河,劳苦功高,三日后进香,阁台及六部九卿便以你为首代进。”
狄公一愣,赶忙道:“谢陛下天恩!可是,陛下,依朝中旧制,阁台及六部九卿应由太子为首代进啊,以微臣为首恐怕会有僭越之嫌。”
武则天脸上立刻现出了不悦之色,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朕意已决,不必再言!”
狄公的目光望向班中的张柬之,张柬之微微摇了摇头。
洛阳修真坊位于洛阳城南,西临瀔水,是一座非常清净的坊里。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穿过坊门,向坊街的深处走去。院落门前点缀着两行垂柳,几竿翠竹,一见便知,此处的主人有几分雅骨。
青呢小轿在大门前徐徐落下,轿夫挑起珠帘,小轿内走下一位乌衣子弟,他快步来到了大门前。“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个小丫鬟笑盈盈地道:“太子殿下。”此人正是太子李显,他点了点头问道:“小慧在吗?”丫鬟点点头。李显快步走进院中,朱漆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堂内香烟缭绕,古筝的淙淙之声绕梁回荡,一位绝色女子静静地坐在窗前抚琴。太子李显快步走进来。琴声停止了,女子缓缓转过身。李显轻轻地叫了一声“小慧”。女子的眼中含着泪水,抱怨道:“你还知道来呀!”
李显走到她身旁,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前几日,皇帝下诏,申斥我沉湎酒色,不理朝事,我不得不避避风头,小慧,真对不起。”
小慧转过头,望着李显,良久,她笑了:“皇帝所说‘酒色’的‘色’字,是指我吗?”
李显微笑道:“你说呢?”小慧“嘤”的一声扑进了李显的怀里:“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烧了这房子,到庵中当尼姑去!”
李显紧紧地抱着小慧轻声道:“那我就烧了那庵子,再把你抢回来!”
小慧抬起一双泪眼:“我知道你对我好。”
李显道:“再见不到你,我就快疯了。小慧……”二人忘情地吻在一处。
与此同时,狄仁杰、张柬之两位宰相正在阁房里谈论着太子近日的表现。狄公听了张柬之的话,猛地抬起头:“哦,有这等事?”
张柬之长叹一声点点头:“是呀。皇帝下诏申斥,他才有所收敛。”
狄公站起身,不安地踱了起来。张柬之道:“这些日子,武三思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他纠合了一批大臣要皇帝废黜太子,立他为嗣。据说前几日他又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却被皇上怒斥了一番。”
狄公一惊:“哦?”
张柬之道:“我想,皇上对梁王也并不那么信任。”
狄公点了点头道:“柬之,我对太子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性格懦弱是不假,可并不是个好色之徒啊,怎么会……”
张柬之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怀英兄,今日朝堂之上,皇帝下旨,三日后白马寺进香,你为阁台及众卿之首,这就是个信号啊!如果太子再不收敛,恐怕废黜之日为时不远矣!”
狄公点了点头,喃喃地道:“此中的利害,太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不着边际的事来,这内中定有文章!”
话音未落,阁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阁门舍人走进来:“二位阁老,千牛卫大将军桓斌求见,说是有急事回禀。”
狄公点点头:“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千牛卫大将军桓斌快步走进来,躬身道:“二位阁老。”
狄公微笑道:“大将军负责白马寺警卫,连日劳顿,辛苦了。”
桓斌道:“阁老言重了,这是末将应尽之责。”
狄公道:“怎么样,一切还正常吧?”
桓斌道:“今日,末将率千牛卫清查白马寺,在后园之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狄公猛吃一惊,与张柬之对望了一眼道:“无头男尸?”
桓斌道:“正是。阁老,您看是不是要将此事奏明圣上。”
狄公沉吟着,摇了摇头:“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贸然上奏。你说呢,柬之?”
张柬之点点头:“不错,怀英兄,你是朝中有名的神断,我看还是你辛苦一趟,到现场探查明白,而后再作区处。”
狄公站起来:“好,大将军,我们立刻赶往白马寺!”
狄府的大门徐徐打开,一骑马飞奔而入,马上人正是李元芳。他一声高喝,双手勒缰,战马长嘶着停住了脚步。狄春飞奔而来,兴奋地叫道:“李将军,您可回来了!”
元芳微笑着翻身下马:“狄春呀,大人在吗?”
狄春笑嘻嘻地道:“今儿个大朝,老爷还没回来。”
元芳点点头:“如燕呢?”
狄春道:“在她的房中。李将军,已经两个月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如燕小姐可就要急出病来了。”元芳笑着给了狄春一个脑瓢儿:“贫嘴!”
如燕正在自己的房中沉思,李元芳推门进来。如燕惊喜交集,愣愣地望着元芳,泪水充盈了双眼。半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李元芳的怀里。两个月的思念担忧,都化在这哭声之中。
元芳轻轻拍着她道:“见了面好话还没说一句,就哭起来了。”
如燕一把推开他,带着笑容道:“还不是为你担心,真是狗咬吕洞宾。”说着,她一把将元芳的头扳过来,“让我看看你。”
元芳微笑地望着她:“怎么样,还可以吧?”
如燕道:“你瘦了。”
元芳拉起如燕的手:“如燕,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如燕道:“什么事呀,还这么正经?”
元芳长叹一声道:“小梅,小梅……”
如燕马上猜到了几分,脸色大变:“小梅怎么了?”
元芳“唉”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块蛇形木牌,轻声道:“她,她死了……”如燕一声惊叫,连退两步。
元芳举起那块蛇形木牌:“这是我从小梅身上取下来的。如燕,我把它交给你,记住她吧。”
如燕颤抖着接过木牌,凄然泪下。她喃喃地道:“她救过我的性命,是我唯一的朋友……”
元芳内疚地道:“是我无能,没有保住她。”
如燕啜泣着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
元芳长叹一声:“真没想到,两个月的时间,竟然一无所获。好不容易找到小梅,可她却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便死在古庙之中。”
如燕把头一仰,她一字一顿地道:“从今天开始,对‘蛇灵’,对萧清芳我再也没有任何的愧意,也绝不会再躲藏。他们要付出代价,付出十倍的代价!”
白马寺后园中,无头男尸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只手轻轻拿起尸体的左手,仔细地察看着。这人正是狄公。尸体左手食指旁的一小块皮肤非常光滑,与其他地方迥然不同。狄公放下死者的左手,站起来:“从伤口腐烂的程度来判断,死者已经死去十几天了。”
桓斌点了点头。狄公的目光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僧值:“你是寺中的僧值?”
僧值赶忙躬身合十:“正是,贫僧静空。”
狄公点了点头:“最近几天,寺中可有损减人口?”
僧值摇摇头:“回大人的话,从来没有啊。刚才千牛卫的将军们挖出了这具尸体,贫僧就觉得万分惊诧,不知它是从何而来。”
狄公双眉一扬:“你能肯定,这具尸体不是庙中的僧人?”
僧值道:“回大人,绝对不是!白马寺中有大僧五百三十人,沙弥三百人,供粗用的道人、杂役一百二十人。因皇帝明日驾临,因此,今天早晨方丈师兄和贫僧刚刚点查过,一个也不少。”
狄公问道:“寺中没有外地挂搭的僧人?”
僧值回道:“回大人,因圣上驾临,半个月前就将十几位挂搭僧遣出白马寺了。”
狄公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目光再一次望向那具男尸。
桓斌道:“这可真是奇了,庙中一人不少,却莫名其妙地出来了一具男尸,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僧值苦笑道:“这,谁说不是呢。贫僧也觉得此事万分怪异。”
狄公道:“没有什么怪异的,这具尸体就是庙中的僧人。”
僧值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桓斌道:“阁老,可寺中的僧人并未损减呀。”
狄公再次俯身抓起死者的左手,指向食指旁的那块光滑的皮肤:“看到了吗,这块皮肤非常光滑,与左手其他地方的皮肤大相迥异,这是为什么?”
桓斌和僧值对望了一眼,摇摇头。
狄公对僧值道:“你看一看自己左手的食指旁。”
僧值一愣,赶忙放下左手里的念珠,定睛向自己的食指看去。果然,食指旁的皮肤非常光滑,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僧值傻了,桓斌也愣住了:“这、这……”
狄公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僧侣们每天都要做这件事,所以,他们自己并不注意罢了。静空师傅,你们在诵经之时手掐念珠,念珠不停地滚动,摩擦食指旁的皮肤,经年下来,那块皮肤才会非常的光滑。”
僧值一愣,赶忙拿起念珠,果然,珠子卡在食指旁!僧值笑了,他拍了拍脑袋:“不错,不错。大人真是心细如发呀,是贫僧愚钝。”
桓斌肃然起敬:“末将早闻狄公之能,今日才见一斑啊!”
僧值忽然一声惊呼,而后结结巴巴地道:“大人,您是说,这无头尸体就是寺中的僧人?”
狄公道:“你说呢?”
僧值徐徐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此人的左手食指与我一样,定是念珠摩擦所致。可、可是,寺中人口并无缺失,这、这是怎么回事……”
桓斌望着狄公,一脸的迷茫。狄公吩咐道:“大将军,静空师傅。此事要严加保密,破案之前,绝不能传扬出去!”二人齐声答是。
狄公从白马寺回到自己的府邸,见李元芳站在面前,旁边的如燕微笑道:“叔父,您看这是谁。”
狄公大喜,一步上前,拉住了元芳的手:“元芳,你回来了!”
元芳动情地道:“我回来了。大人,您还好吧。”
狄公微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啊。只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元芳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愧疚地道:“大人,元芳无能,虚耗此行,惭愧万分!”
狄公笑了:“好了,好了。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没头没脑地派你出去查访‘蛇灵’的下落,也确实是有些难为你。不要自责,把此行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我说上一遍。”
元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两个月前我离开洛阳之后,便在江湖上追踪‘蛇灵’的下落。谁料想,这些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探听他们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用如燕教我的方法,在柳州的青阳客栈给她的朋友小梅留下一个蛇形标记。果然,几天后的夜里,小梅找到了我……”
深夜,青阳客栈的房间里,李元芳躺在床上睡熟。人影一闪,一双脚落在了床前。正是小梅。她静静地望着床上的李元芳,手慢慢拔出短剑。
寒光一闪,小梅吃了一惊,刚想闪避,幽兰剑已经抵在她的咽喉之处。李元芳坐起身来:“不想说点儿什么?”
小梅道:“你是谁?”
李元芳笑了笑:“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小梅问道:“青阳客栈的蛇形标记是你留下的?”
“噌”,幽兰还匣。元芳问道:“你是小梅?”
小梅点头:“正是。”
元芳道:“我是苏显儿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找你。”
小梅道:“显儿好吗?”
元芳点点头:“她非常好。”
小梅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是‘蛇灵’的第一号标靶!请你转告她,一定要小心。”
元芳点点头:“我会的。”
小梅转身向门口走去。元芳道:“等等。”
小梅转过身:“还有事吗?”
元芳道:“你知道,我约你见面,不是为了问安。”
小梅顿了顿道:“有什么事,说吧。”
元芳道:“我想知道,‘蛇灵’的总坛设在哪里?还有就是,你们的下一步计划。”
小梅笑了:“我像个叛徒吗?”
元芳摇摇头:“不像。但你是显儿的朋友,我问你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蛇灵’现在追杀她,我们不能毫无准备。”
小梅望着李元芳,良久才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元芳笑了笑:“最好的朋友。”
小梅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李元芳,对吗?”
元芳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梅道:“听大姐说起的。显儿之所以背叛‘蛇灵’,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叫李元芳的人,要我们引以为戒。”
元芳也笑了。小梅点点头:“显儿的眼力不差。”
元芳道:“言归正传吧,我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小梅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可以拒绝任何人,但是对于显儿,我能说什么呢?好吧,我答应。”
元芳笑了。小梅道:“但是,目前我也不知道总坛到底安置在什么地方。”
元芳一愣:“哦?”
小梅点头:“你知道,几个月前,‘蛇灵’的总坛秘密搬迁,我们这些分坛主只有等候总坛的通知,才能知道下落。这也就是我还能够来这里见你的原因。”
元芳道:“是这样。那,如果你得到了消息,怎样通知我呢?”
小梅略一踌躇道:“你就待在这里,只要有了消息,我会命人传信让你到指定的地点见我。”
元芳点点头:“多谢。”
小梅笑了笑:“如果我所作的事让大姐知道,下场会比显儿悲惨十倍!”
元芳道:“我明白。放心,我会守口如瓶。”小梅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听了元芳的叙述,抬头问:“柳州的青阳客栈?”
李元芳道:“正是。在那里,我和小梅接上了头。”
狄公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元芳道:“十几天后,我接到一封密信,是小梅派人送来的,信中说,要我到大杨山中的古庙等她。我等了五六天,终于,几天前的夜里,小梅来了,却身负重伤……”他把当时在古庙前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说罢,元芳长叹一声道:“我解决了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却没能挽救她的生命!她伤得太重了。”
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真是义女呀!”
如燕低声抽泣起来:“她是为我,是为了我呀……我害死了她,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狄公拍了拍她的肩膀:“如燕啊,小梅是为仁侠,为义气,为了国家社稷,她的死可谓是重如泰山呀。比之‘蛇灵’中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苟活于人世之间,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如燕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
狄公缓缓踱了起来,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元芳啊,小梅临终前都说了什么?”
元芳道:“当时,她已在弥留之际,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赶、赶回洛、洛阳,闪、闪、白、白、白……’说到这儿,她已气绝身亡。”
狄公沉思着道:“我想,她定是要告诉你‘蛇灵’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只可惜伤势过重,没能把话说完。”
元芳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大人,这些日子,我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百遍,仍然参详不出其中的含义。”
狄公沉思良久道:“她让你马上赶回洛阳。”
元芳点点头:“正是。”
狄公徐徐踱了起来,口中喃喃地道:“这几句话一定非常重要,否则,小梅绝不会在弥留之际,特意说出这几个字。可是……她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元芳的目光望着狄公。
黄昏,深山中的农家小院,竹槽穿门而过,将水带进院子里的蓄水池中,发出了“哗哗”地响声,在这个寂静的院落里,这是唯一的一点声响。
正房内亮着灯,桌上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几乎都是机栝式的:飞轮弹刀、开花弩、燕子铛、无影针……
一双手麻利地将武器一一组装完毕。此人正是前面出现过的跟萧清芳争论的那个紫袍人,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忽然,他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阵阵铁蹄踏踏之声,金铁交击,伴随着一声声惨叫……紫袍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多年前他在石府门前亲身经历的一场杀戮,又浮现在眼前——
大门前,数十名男子齐齐地跪在府门前,每人身后站着一名手握鬼头大刀的刽子手。三声炮响,行刑官一声断喝:“午时三刻已到,行刑!”数十名刽子手钢刀齐落,人头翻滚,血流成河。
后门,官军们将府中的女子驱赶到囚车上。一个女孩子哭喊着,躺倒在地,官军们连打带拖。这个女子正是修真坊内同太子幽会的小慧。一骑马飞奔而至,马上人正是那个紫袍人,他翻身下马,连声呼叫:“小慧,小慧!”三拳两脚将官军们打倒在地。
女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忠哥!”紫袍人眼含泪水:“小慧,咱们走!”说着,他一把抱起了女孩儿。身后马蹄响起,一名官军队长手舞长刀,飞奔而来,寒光一闪,紫袍人后背鲜血迸流,重重地倒在血泊中。
紫袍人慢慢地睁开眼睛,满面泪水。他深深吸了口气,手紧紧地抓住了桌上的钢刀。这是一柄其薄如纸的单刀,中指在刀刃上一弹,“当”,声音清越、洪亮,刀在油灯的映照下放射出一道寒光。
此人就是“蛇灵”的六大首领之一的闪灵。明天,他将受总坛的派遣,去执行一项极其秘密的特殊任务……
夜,狄府正堂上,狄公缓缓地踱着,对面的元芳和如燕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忽然,狄公的脚步停住了,猛地转过身来,似乎在迷茫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如燕说过的几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在蛇灵里,共有六位杀手位列总坛,被称作六大蛇首,排在第一的是闪灵;第二是血灵……”狄公抬起头来,双目微微眯起,一幅幅画面闪现在他的眼前:白马寺中的无头男尸;尸体左手食指旁光滑的皮肤……猛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掌狠狠一击:“原来是这样!”
元芳、如燕围上来:“您想到了什么?”
狄公道:“如燕,前几天你曾经说过,‘蛇灵’组织有六大蛇首,排位第一的叫闪灵,对吗?”
如燕道:“正是。”
狄公道:“小梅所说的这个‘闪’字,便是闪灵。”
元芳和如燕吃了一惊:“闪灵?”
狄公道:“正是。说完‘闪’字,小梅断断续续地说‘白、白……’是吗元芳?”
元芳点点头:“正是。大人,这‘白’字有什么含义?”
狄公道:“她想说的是白马寺。”
元芳茫然:“白马寺?”
狄公道:“正是。”
如燕不解地道:“可是,闪灵和白马寺有什么关系?”
狄公道:“皇帝明日清晨,要驾临白马寺……”
元芳一声惊呼:“您是说,闪灵要到白马寺中刺驾!”
如燕一声惊叫:“什、什么?”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小梅临终前的几句话,只有这一种解释,那就是告诉我们,闪灵奉命到白马寺中埋伏,企图刺驾,所以,她才让你尽快赶回洛阳。”
元芳恍然大悟:“不错,不错!当时,她对我说的话如果连贯起来,正是:赶回洛阳,闪灵,白马寺!”
狄公道:“而且,今日,千牛卫大将军桓斌率卫士清查白马寺,在后园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元芳一惊:“哦?难道这两者之间真有关联?”
狄公摇摇头道:“不可说,现在还不可说呀。”
如燕焦急地道:“叔父,现在怎么办?”
狄公抬起头来:“元芳,我们立刻进宫面圣!”
上阳宫寝殿内,灯火一片昏暗,武则天已经睡熟。
宫门前高挑风灯,值宿的卫士们警惕地巡视着。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卫士一声厉喝:“什么人?”
“是我!”狄公、元芳快步走了过来,卫士赶忙迎上前来:“哦,是狄阁老,李将军。”
狄公急促地道:“相烦通禀,就说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卫士为难地道:“阁老,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您明天再来吧。”
狄公急道:“请你立刻进内唤醒皇帝,就说生死攸关,请务必允我进见!”
卫士道:“阁老,您知道皇上的脾气,一旦她老人家睡熟,任何人也不敢将她惊醒。否则,卑职项上的人头恐怕就保不住了,我看,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狄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焦急地徘徊起来。元芳急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狄公猛地停住脚步:“元芳,立刻回府招来八大军头,我们到白马寺!”
此时的白马寺已经严密警戒,外层是左羽林卫麾下的神武营,内层则是由大将军桓斌率领的千牛卫。一队队巡逻的羽林卫和千牛卫往来穿梭,提铃喝号。殿前殿后,廊庑庭院,到处是站岗巡逻的千牛卫们的身影。
偏殿内,高烧红烛,钟磬齐鸣,铃杵奏响,诸般法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数百名僧侣整整齐齐地盘膝坐在殿上,在方丈大师的带领下,用梵语唱诵着《太平经》和《金刚经》;音乐声、梵唱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两名千牛卫手扶钢刀站在殿外。大将军桓斌率几名副将快步走过来。站岗的千牛卫赶忙躬身道:“大将军。”
桓斌点点头,看了看殿内道:“和尚们还在唱?”
千牛卫笑道:“皇上来进香,可忙坏了寺里的这些师傅们,自打十几天前开始,每天都要练上三四个时辰。”
桓斌笑道:“他们是怕唱不好,皇上打屁股。”众卫士发出一阵低笑。
桓斌道:“和尚们唱不好,不过是打打屁股;可咱们要是出了事,那可就是掉脑袋。今天早晨的无头尸案还没弄清楚,所以,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弟兄们,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一刻也不许松懈!”
众卫士躬身答“是!”。
寺外,静夜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外围的羽林卫厉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狄仁杰!”话到马到,狄公、李元芳、如燕率张环、李朗等八大军头飞马来至寺前。羽林卫队长赶忙躬身道:“狄阁老!”
狄公急促地道:“何人负责此处的禁卫?”
羽林卫队长答道:“是卑职。大人!”
狄公道:“你立刻到寺中,请千牛卫大将军桓斌出来,就说我有急事!”
羽林卫队长答应着,向寺中飞跑而去。狄公一挥手,身后众人翻身下马。
脚步声响,大将军桓斌率卫士快步走出来。狄公赶忙迎上:“大将军!”
桓斌道:“怎么样阁老,无头尸案有消息了?”
狄公在桓斌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桓斌猛吃一惊:“什么?”
狄公道:“而今,事态万分紧急,请大将军立刻协助本阁,彻底清查白马寺!”
桓斌咽了口唾沫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阁老,请您随我来吧。”说着,他大步向寺中走去,狄公一行随后跟上。
寺中,一条黑影闪电般掠过殿顶,落在了大雄宝殿门前,正是紫袍人。他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的殿基旁站着两个巡哨的千牛卫。紫袍人一闪身躲在殿门外的立柱后。
猛地,院子里传来千牛卫们一阵阵高喝,白马寺内登时喧嚣起来。紫袍人一惊,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一队队千牛卫迅速穿过二进院落,向前面跑去。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
一进院中,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白马寺照得如同白昼。千牛卫以小队为单位,在火长的率领下有条不紊地对寺内进行地毯式搜查。
韦驮殿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狄公、李元芳、如燕、桓斌率千牛卫快步走进来。狄公冲桓斌点了点头。桓斌一摆手,众卫士无声地搜查起来。
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佛龛前,燃点着数十支粗如儿臂的白蜡。人影一闪,紫袍人掠进殿中,站在殿中央的香案前静静地观察着,良久,他抬起头来望向殿顶。
殿顶的结构极其复杂,是由多层横梁构成的。紫袍人深深吸了口气,纵身而起,飞上殿顶。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狄公一行闯进殿来。桓斌厉声高喝道:“仔细搜查,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众千牛卫无声地行动起来。殿顶横梁上,紫袍人敛气息声静静地卧伏着。
下面,桓斌率千牛卫在殿内仔细地搜查着。狄公站在大殿中央,一双鹰眼飞快地将殿内的景物收于眼底,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冲元芳使了眼色,元芳点了点头。蓦地,他的身体如踩弹簧一般向上蹿了起来,直奔房梁之上飞来。
紫袍人大吃一惊,身形一展,贴着房梁平平飞移而去。横梁旁边,是一根长达两丈的幡杆,紫袍人的身体如蛇一般攀爬到幡杆之上,隐身在幡旗后面。
元芳的双脚落在房梁上,眼睛四下里搜索着,周围空无一物;元芳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那根幡杆上。他的身形一纵,“嗖”的一声直奔幡杆而去,手一扬掀起了幡旗……
幡杆上空空如也,紫袍人竟神秘地消失了。李元芳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下房梁,冲狄公摇了摇头。
靠近幡杆的内斗拱处,隐隐露出了一点衣角,紫袍人悬身于内斗拱中,一动不动。
下面,狄公缓缓地踱着,元芳快步走过来轻声道:“大人,房梁上什么也没有。”
狄公点了点头。桓斌率千牛卫奔来报告:“阁老,殿中没有任何异常。”
狄公四下看了看道:“张环,李朗。”二位军头踏步上前:“大人!”
狄公吩咐道:“你们率卫士在殿中严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张环李朗高声答是。桓斌道:“大人,以末将看来,如此严密的戒备,再厉害的杀手也不可能进得来。是不是消息有误啊?”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忽然,殿外飘来一阵梵唱声,狄公抬起头来:“大将军,何处梵唱阵阵呀?”
桓斌笑道:“是庙里的和尚们在诵唱《太平经》呢。”
狄公问道:“哦,在哪里?”
桓斌道:“在第四进的偏殿中。阁老,皇帝进香,通常是到三进的弥勒殿而止。她是不会到第四进去的,所以末将以为,那里就不必查了吧。”
狄公道:“走,去看看!”说着,他转身走出大殿,李元芳、如燕、桓斌等人随后跟上,一行人步出殿外。
房梁上的紫袍人长长地吐了口气。
偏殿内梵唱阵阵,铃杵齐鸣,众僧仍在为第二天的大法事进行着预演。数百名僧人唱诵《金刚经》,声音柔和齐整竟如出一人之口。
狄公、桓斌率一众千牛卫走进来。方丈赶忙迎上前来:“大将军!”
桓斌点了点头道:“大师,请您命众僧停止诵经。”
“不必。”狄公走到他身旁,微笑道,“大将军,不要这么紧张,脸色放轻松一点,让他们照旧。”
桓斌一愣,赶忙点头,对方丈轻声道:“照旧。”
狄公面带笑容,徐徐向众僧走去,一双眼睛飞快地观察着每一位僧人脸上的表情。身后的方丈略感诧异地问桓斌道:“大将军,这位是……”
桓斌压低嗓音道:“这位就是当朝宰辅,狄阁老。”
方丈吃了一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狄公!”
桓斌点了点头。方丈登时肃然起敬:“贫僧要亲自为狄公奉茶。”
桓斌摆摆手道:“大师您就免了吧,狄公不想打扰你们,他只是随便看看。”
殿内,众僧口中念诵经文,身体随音律不停地晃动。狄公缓缓走着,两眼四下搜寻着蛛丝马迹。忽然,他收住了脚步,目光望向坐在前一排中央的一位僧人。
此僧虽然也与众僧一同唱经,但嘴形却明显和不上众僧的节拍。
狄公望着他,而后慢慢转过身,走到大将军桓斌身旁低声问道:“那具无头尸体放在哪里?”
桓斌轻声道:“在后院的柴房中。”
狄公对身后的张环、李朗轻声道:“命千牛卫严守偏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张环道:“是。”
狄公看了桓斌一眼:“走,去柴房。”说着,他快步走出门去。
第二章 武则天进香惊刺驾偌大的后院里堆积着一垛垛干柴,柴房位于院子的正中。十几名千牛卫明火执仗在此处严密把守。狄公、元芳、如燕、桓斌等人快步走进来,早就在此恭候的静空快步迎上来:“大人。”
狄公点了点头:“尸体在哪儿?”
僧值道:“就在柴房里面。”
一具无头男尸横卧在干柴垛上。狄公走到尸身前。桓斌轻声道:“阁老,咱们不是找暗藏在寺内的杀手吗,为、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狄公转过身道:“大将军,我们现在正是在找杀手啊。”
桓斌莫名其妙:“啊?阁老,您的意思是……末将糊涂了。”
狄公道:“大将军,不要着急。”说着,他的目光望向李元芳,“元芳,一般情况下,凶手在杀人后,为什么要将死者的头颅斩去?”
元芳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凶手要隐瞒死者的身份。”
狄公点点头:“不错。”他转过头对桓斌和僧值道,“记得,早晨我曾对二位说过,这个死者是白马寺中的僧人。”
桓斌和僧值点了点头。僧值道:“可是大人,您走之后,贫僧在暗中又将合寺的僧侣仔仔细细地点查了一遍,确实是没有缺失人口呀。”
狄公道:“是的,当然不会有缺失人口,否则,这个凶手就不会斩下死者的头颅了。”
桓斌一脸迷茫:“阁老,末将已经完全糊涂了。”
狄公笑了。忽然,李元芳一声惊呼:“我明白了!大人,您是说凶手之所以掩盖死者的身份,是因为他要以易容之术化装成死者的模样,混入众僧之中,伺机而动!”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点点头。桓斌道:“什么,易容?”
狄公道:“正是。凶手之所以斩去死者的头颅,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死者是寺中的僧侣,如果留下他的人头,一旦尸体被发现,就立刻能够辨认出死者的身份。第二个原因,凶手杀掉死者是为了化装成死者的模样,混进众僧之中,待皇帝驾临,便在人丛中暗下杀手,而后趁乱逃走。”桓斌倒抽了一口凉气。
狄公道:“静空师傅,这就是白马寺中人口没有缺失的原因。这个凶手其实是用自己替换了被杀死的这位僧人,现在你明白了吗?”
僧值张口结舌地道:“替、替换?这、这……大人,您是说,有人杀了庙中的僧人,扮成他的样子混进众僧之中?”
狄公点点头道:“正是。”
僧值疑惑地点了点头。桓斌则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阁老,这、这是不是太玄了。”
狄公笑了:“大将军,当你看到真相之时,就会觉得此事非但不玄,而且是合情合理,精巧细密。你说呢,元芳?”
李元芳点头:“不错,非常合理;而且,可以说是唯一的结论。”
狄公轻轻地哼了一声,对桓斌和僧值道:“二位,我可以断言,此人现正坐于偏殿之上,与寺中众僧共同诵经!”
桓斌和僧值惊讶得张口结舌。如燕道:“叔父,您说这个凶手会不会就是闪灵?”
狄公道:“这还不敢说呀,只有抓到此人,才能断定他的身份。”
如燕道:“可是,现在凶手已扮成了死者的模样,混迹于众僧之中,而我们又不知道死者是谁,要怎样才能把凶手找出来呢?”
元芳道:“大人,依卑职看,我们应当对众僧逐个询问,那个凶手肯定会露出马脚。”
狄公摇摇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桓斌道:“这好办,将这一干僧侣全部抓起来,等皇上进香后再审!”
狄公笑了:“大将军,那皇上明天要面对的,可就是一座空寺了!”
桓斌一愣,继而一拍自己的脑袋:“嗨,瞧我这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呀!可、可阁老,那怎么办呢?”
狄公转向如燕:“如燕呀,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起过,‘蛇灵’组织的所有成员,身上都会带着一块蛇形木牌?”
如燕一愣,她不明白,狄公为什么在此时提起木牌,但还是赶忙道:“啊,是呀,小梅那一块现就在我身上。”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偏殿内,众僧仍在诵唱经文。殿门打开,狄公一行再次走进来,后面,千牛卫抬着那具无头尸身。殿内的方丈以及众僧登时惊呆,唱经声由强到弱,由弱到无,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望着那具无头男尸。
狄公走到中央道:“诸位师傅,今天早晨千牛卫在后园中发现了寺中一位僧人的无头尸身,而杀人凶手现在就坐在你们中间!”
此言一出,众僧发出一阵惊叫,大家面面相觑。方丈也惊呆了,眼睛看着僧值。
狄公望着下面的群僧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这个凶手是谁,我甚至知道他坐在什么位置。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诈你,因此,为了大家的安全,请你站起身来!”
没有人动。狄公冷笑了一声:“好极了,看来我需要把事情讲得再明确一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道,“这个凶手是‘蛇灵’属下的杀手,刚刚我们搜查僧房,在他的床上发现了他随身佩戴的蛇形木牌!”狄公将手里的木牌高高举了起来,双眼鹰一般在人群里搜寻着。
果然,坐在第四排中间的一个僧人,手下意识地向颈口伸了伸,但他立刻醒悟过来,赶忙将手放下。此人正是刚才殿上诵经时口不对声的那个僧人。
站在那人侧面的李元芳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转头向狄公望去,狄公正在看着他,元芳微微点了点头。
狄公冷冷地道:“怎么,你还不起立吗?”仍然无人回答。
猛地,狄公的手指指向了第四排中间的僧人:“你,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向着狄公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人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狄公道:“请师傅用梵语念诵一段《金刚经》。”
那人登时傻了眼,嗫嚅着道:“我、我……”
狄公一声冷笑,转头望向身边的方丈:“方丈大师,想不到此次恭迎皇帝驾临的僧侣之中,竟然有人不会用梵语诵经,这也真算得上是滥竽充数了!”
方丈赶忙道:“这、这绝不可能!”说着,他转身冲那僧道,“法能,你平日里用梵语诵经在寺中可算是数一数二,怎的今日如此出丑?”
“法能”低下了头。狄公“扑哧”一笑:“让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他不是法能,真正的法能在这儿!”他的手指指向地上的无头尸体。所有人发出一阵惊呼。
僧值道:“大人,不会吧,站在您面前的就、就是法能啊!”
狄公冷笑道:“用佛家的话说,那只不过是一副皮囊。元芳,动手!”
早已全神戒备的李元芳一声断喝,纵身向“法能”扑去,“法能”脚跟一旋,身体如陀螺般飞快地向上拔起,双脚在柱子上一点,身形撞破窗户飞出殿外。殿中众僧发出一片惊呼,狄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方丈和僧值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大将军桓斌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您还真说对了……”
狄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殿外走去。殿外,杨方、仁阔率众军头将“法能”围在当中,李元芳在一旁掠阵。只见“法能”双掌挥舞,身形穿梭在众军头的钢刀之中,杨方等合六人之力刚好敌住。
元芳的眉头皱了起来。狄公、如燕和桓斌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怎么样?”
元芳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像。如燕,你看呢?”
如燕道:“我来试试。”说着,她腾身而起,一声娇喝,“将此贼交给我!”话到人到,如燕的身形闪电般掠到“法能”身旁,寒光一闪短剑出鞘,“嚓”的一声,“法能”躲闪不及,胸口被短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大惊之下连退数步。如燕掌中短剑刺、挑、点、劈,寒光霍霍,将“法能”逼得手忙脚乱。猛地,如燕一声大喝,短剑中锋直进,“法能”错身撤步向一旁闪避,不想如燕这一剑竟由刺变削,轻飘飘地向“法能”腰间劈来,“法能”一个铁板桥躺在地下,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他刚想起身,一只脚踏在他的胸前,剑尖点在他的咽喉之上。
狄公快步走过来,冲如燕点了点头,如燕掌中短剑一抖,“嚓”的一声,假法能脸上的人皮面具被划成两半,露出了面具后一张清癯的脸。
桓斌快步走过来,张大了嘴道:“阁老,真是易容术!他果然不是法能!”
狄公点点头,目光望着如燕。如燕轻声道:“我也没有见过闪灵的真面目,但以此人的武功而论,应该不是闪灵。”
元芳低声道:“绝对不是。虎敬晖的功夫我是见过的,连他在‘蛇灵’中也只排在第三位,由此推断,此人非但不是闪灵,而且可以肯定,不在六大蛇首之列。”
如燕点点头,微笑道:“现在,你对‘蛇灵’的了解已经和我差不多了。”
狄公走到假法能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假法能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如燕冷冷地道:“你是哪一坛的?闪灵在哪儿?”
假法能猛吃一惊,睁开眼睛:“你、你是谁?怎么会知道闪灵?”
如燕道:“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变灵——苏显儿!”
假法能一声惊叫:“是、是你!”
如燕道:“不错,是我。我劝你实话实说,否则,拿出我的手段对付你,叫你生不如死!”
假法能的脸色登时变了,嗫嚅着道:“我、我是六坛魔灵的属下……”
如燕一惊:“哦,魔灵也在这儿?”
假法能张了张嘴,忽然,他的眼睛不动了。如燕一声大喝:“不好,无影针!”
话音未落,元芳的身形已经闪电般飞掠出去,直扑殿旁的一棵大松树。一条黑影从树上腾空而起,向着正殿方向飞奔而去。李元芳一声大喝,幽兰出鞘,随后跟上。
如燕俯身翻看了一下假法能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道:“死了。”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势在必得!”
桓斌道:“阁老,现在怎么办?”
狄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桓斌低声道:“阁老,以末将愚见,明日一早咱们赶到上阳宫,将事情的原委说明,请陛下取消进香之行。”
狄公长叹一声:“今夜我已到上阳宫去过了,就是想要阻止皇帝。可是……明日五鼓,銮驾、仪仗、卤簿便已备好。即使我们将此事对皇帝言明,她也绝不会取消此行。”
桓斌问:“为什么?”
狄公苦笑道:“你还不了解咱们的皇帝吗?事关天子威仪,就是再危险,她也不会事到临头改变行程,来向敌人示弱。这可关乎天子的尊严,关乎朝廷的尊严啊。”
桓斌急得双手连搓:“阁老,要是明天真出了事,末将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狄公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别急,别急。让我再想一想。”
白马寺正殿外,黑影在前面飞快地奔跑着,李元芳紧紧追赶。前面就是大雄宝殿,黑影一闪身蹿进大殿的阴影中,顿时失去了踪迹。李元芳只得停住脚步。
大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张环、李朗率千牛卫严密把守。殿顶大梁上,紫袍人缓缓从内斗拱下露出头来,四下观察着。“砰”的一声,殿门打开了,李元芳快步走进来。紫袍人一惊,赶忙将身体缩进斗拱之内。
张环快步迎上前去:“李将军,怎么样?”
李元芳问:“有什么动静吗?”
张环道:“没有,一切正常!”
李元芳点了点头道:“大人有令,所有人立刻退到大殿外守候,熄灭殿中灯火!”
张环等人高声领命,将殿中的蜡烛全部熄灭,率一众千牛卫退到殿外,殿门轰然关闭。内斗拱下,紫袍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擦擦额角的冷汗。他双手抓住拱头,身体轻轻一翻,跳上了大殿的主大梁,猫着腰飞快地走到神龛上方,向下望去,下面黑沉沉的一片。紫袍人活动了一下因支撑过久而微微发酸的手臂,坐在了横梁之上。
“我从没有佩服过谁,但对你例外。”身后响起了一个沉着的声音。
紫袍人的身体登时抽紧,轻轻咽了口唾沫,没有动弹,也没有回答。身后的横梁上,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下,李元芳的神情坚毅而冷峻。紫袍人的手轻轻放在了腰间。
李元芳道:“早就听说过,东瀛扶桑有一门奇绝的功夫,名曰忍术,能在人前隐身遁形,而不被发现。我一直是将信将疑,今天终于见到了。”
紫袍人笑了笑:“其实,我也很佩服你,竟然能发现我的踪迹,从我出道至今,你是唯一的一个!”
李元芳笑了笑:“如果不是你要杀死假法能灭口,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你。”
紫袍人愣住了,他转过身道:“你说什么?”
李元芳道:“怎么,自己做的事需要我来解释?”
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当然不用,我已经明白了。”
李元芳道:“你的话很奇怪。”
紫袍人笑了笑:“对我来说,从没有什么事比有人出现在我身后,更令我感到奇怪了。看得出来,你是个自重身份的人。”
李元芳道:“哦,为什么?”
紫袍人道:“如果你刚刚在背后偷袭,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元芳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闪灵吧?”
紫袍人一惊:“哦?你竟然知道闪灵,这比你出现在我身后,还令我感到惊奇。”
李元芳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紫袍人点了点头:“你是李元芳。”
元芳笑了笑:“准确地判断。能告诉我,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吗?”
紫袍人笑了:“不知我们俩,谁更快一些?”
元芳也笑了:“可以试一试。”
紫袍人缓缓站起身,一道寒光从身后拉出,单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吟响。李元芳依旧平静,因为,幽兰剑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寂静,出奇的寂静。闪灵和李元芳面对面地站着,静静地,似乎都在等着机会。
“砰!”殿门打开了,狄公、如燕等人一拥而入,狄公高声叫道:“元芳!”
寒光一闪,闪灵的进攻开始了,在刀扬起的寒霜中,偶尔能看到闪灵的身影,他就似一团光雾将李元芳团团围在当中。
如燕一声惊叫,向房梁指去:“叔父,你看!”
狄公抬头,顺着如燕手指的方向看去。房梁上,闪灵的刀如光环一般将元芳环绕其中。而李元芳却只有招架之功,他的剑显然要比闪灵的刀慢得多。如燕急得直跺脚,狄公也捏着一把汗,他轻声问道:“如燕,这就是闪灵吧?”
如燕紧张地道:“对,对,哎呀……”
闪灵一刀直扑元芳前胸,元芳纵身一跃,闪了开去。如燕这才松了口气:“叔父,我看,这家伙一定就是闪灵。”狄公深吸一口气。
“噌!”寒光陡起,李元芳掌中的幽兰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如燕的脚前,如燕一声惊叫,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再看。狄公惊呼一声,踏上一步。
李元芳掌中空空如也,紫袍人一声长笑单刀直奔元芳胸前劈来。眼看这一刀避无可避,李元芳急中生智,身体从绝不可能的方向弯过来,从紫袍人腋下钻过。蓦地里一道寒光,元芳掌中出现了一柄链子刀,“嚓”,链子刀架在了紫袍人的脖颈上。紫袍人惊呆了,望着李元芳,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如燕捂着脸轻声问道:“叔父,谁、谁倒、倒下了?”
狄公微笑道:“你说呢?”
如燕猛地抬起头来,见房梁上李元芳的链子刀正架在紫袍人的脖颈上。她“啊”的一声,呼出了一口浊气,连拍胸膛;继而,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房梁上,李元芳静静地望着紫袍人:“你太快了。”
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漫声道:“到今天我才明白,这正是我的弱点。”
李元芳点点头:“是的。举轻若重,大巧似拙,这才是真谛。”
紫袍人道:“你的剑其实是在引诱我,最后一刀,才是致命的一击。”
李元芳点头:“可以这么说。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来了多少人?”
紫袍人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一个。”
李元芳点点头。紫袍人奇怪地道:“你相信我?”
李元芳道:“虽然你是杀手,但你这样的人不会撒谎。”
紫袍人坦然一笑:“谢谢。但是,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李元芳微笑道:“我看不出,你怎么能从我的刀下逃走。”
紫袍人笑道:“如果刚刚你的刀一挥,我就再也不会逃走了;但是,只要你给了我时间,那么,你就再也留不住我了。”
“砰!”紫袍人脚下腾起一股白烟,元芳猛吃一惊,钢刀连挥,然而,面前已经空空如也,元芳狠狠一顿足,大声道:“大人,我去追!”
狄公想喊住他:“元芳,元芳!”但李元芳的身形已经掠出窗外。
正殿旁边矗立着几棵千年松柏,枝繁叶茂,覆压大殿方圆。人影一闪,李元芳飞掠而至。他顿住身形,静静地观察着,眼睛、耳朵四下捕捉着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或异常的响动。
周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李元芳缓缓挪动脚步,忽然身后人影一闪。李元芳急速转过身来,身后空荡荡。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人影再一次闪过,从一棵松树隐身到另一棵松树。这一次,元芳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仍然缓步前行着。
人影电一般划过,已到了靠近寺围墙的古松后。猛地,李元芳身形倒飞而起,空中翻身,寒光陡闪,直奔围墙旁的松树扑来。一片寒雾过后,松树前后空无一人,李元芳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四下扫视着。松树上,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元芳轻轻咳嗽了一声,左脚一蹬纵身而起,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长剑直奔紫袍人藏身之所刺来。
松树上的紫袍人发出一声长笑:“好一个李元芳,真是了得!”话声中,他的身体已借松枝之力弹出高墙之外。
墙外守卫的羽林卫大叫:“有刺客!”李元芳不及细想,纵身一跃跳出墙外,随后追去。
狄公环视着整个大殿,良久,他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如燕轻声问道:“叔父,您怎么了?”
狄公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闪灵和假法能似乎都不是真正的刺客。”
如燕愣住了:“叔父,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蓦地抬起头来:“张环、李朗、杨方、仁阔。”四人踏上一步:“在!”
狄公道:“将千牛卫散布在正殿的房梁之上!”
四人齐声答是。
狄公转身对桓斌道:“大将军,皇帝马上就要到了,请你立刻将千牛卫密布在白马寺中,尤其是正殿。一定要严加看护,万万不可疏虞!”
桓斌道:“请阁老放心!”说着,他大步走出门去。
狄公长长吁了口气,目光望向如燕。如燕奇怪地道:“叔父,怎么了?”
清晨,雾气蒸腾的邙山,一片迷茫。山道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两条人影穿破浓雾飞掠而来,前面的正是那个紫袍人,后面,李元芳紧追不舍。眼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紫袍人猛地一扭身,冲进了山道旁的一片树林,元芳一声大喝随后而入。
树林中雾气弥漫,元芳慢慢向前走着。忽然头顶上发出一声轻响,一条人影箭也似的从树上猛冲下来,钢刀直刺李元芳的前胸。李元芳一声冷笑,微一侧身避开了这一刀,掌中幽兰剑一抖纵身而起,寒光闪烁……“扑”,剑尖穿透了树上人的胸膛,树上人重重地摔了下来,此人身穿一袭紫袍。
李元芳大惑不解地望着地下的尸体,立刻蹲下身将尸体翻过,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李元芳一声惊叫:“不好,上当了!”他纵身一跃蹿出树林,向来路奔去。
白马寺外,号角震天,旌杆林立,彩旗飘扬。由千牛卫和左右龙武卫护卫的銮驾徐徐开来,停在了白马寺前。白马寺方丈率合寺僧侣在门前跪迎;狄公和桓斌率千牛卫侍立门前。
双龙步辇缓缓落地,武则天在左右的搀扶下走下来,身后是以张柬之为首的六部九卿众臣。
合寺僧侣山呼万岁。武则天微笑道:“朕今日驾临白马寺,乃为挚诚所动,虔心礼佛,众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方丈口宣佛号高声道:“谢陛下天恩!”众僧起立。
武则天一眼便看到了侍立在门前的狄仁杰,她略觉有些奇怪:“怀英啊,我说五鼓排班之时不见你到场,原来是先到了白马寺。”
狄公赶忙踏上一步,轻声道:“正是,昨夜臣便到了这里。”
武则天一愣:“哦,却是为何?”
狄公道:“这白马寺中除了驮经的白马,恐怕还有几条小蛇。”
武则天猛地抬起头来:“哦?”
狄公压低声音道:“已经找到了两条,现在恐怕还有。”
武则天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点头,对方丈道:“烦劳大师头前引路。”
方丈赶忙道:“陛下请。”
武则天缓缓向前走着,狄公侧身跟在她的身旁。武则天轻声问道:“又是‘蛇灵’?”
狄公道:“正是。”
武则天咬牙切齿地道:“这群逆贼!怀英,昨天夜里你为何不报?”
狄公轻声道:“臣到上阳宫,可陛下已然安寝,卫士不敢唤醒。”
武则天重重地哼了一声:“该杀!”
狄公道:“卫士无罪。”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道:“事关天子威仪,朝廷尊严,此事一旦处置失当会贻笑天下。”
狄公点点头:“臣明白。”
忽然,武则天笑了:“狡猾的老狐狸,你已经有了办法,对吗?”
狄公微笑道:“知臣者,陛下也。就请陛下先不要到大殿进香,先到偏殿略事休息。”
武则天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大雄宝殿上,千牛卫散布在殿中的各个角落。房梁上由张环、李朗亲自蹲守。外面响起一阵阵号角和鼓乐声。张环道:“皇上到了。”
李朗点了点头,忽然,他的身子一晃,脚下一滑险些栽下房梁,张环赶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李朗摇摇头:“没什么,就、就是头有点儿晕。”
张环道:“一宿没合眼,也难怪。李朗,你下去休息一会儿,这儿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李朗强笑道:“不用,打铁的出身,哪有那么娇贵……”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又是一晃。张环赶忙道:“好了,就别硬挺了。这上面巴掌大的地方,一只眼就看过来了,还用得着两个人?快去吧!”
李朗伸手捂住胸口,皱着眉头道:“这胸中怎、怎的不停地翻搅,那、那我就下去了。”
张环点了点头。李朗抱住柱子,身体滑了下去。张环望着他走出殿外,轻笑道:“脸都白了还死撑。”
殿外突然鼓乐齐鸣,震耳欲聋,张环探头向殿外望去。
一张脸缓缓从他的身后探了出来,而张环竟浑然不觉,还在伸长脖子向殿外望着。那脸完全露了出来,正是闪灵,他慢慢抬起手,放在了张环头侧的太阳穴旁。
张环偶一回眸,忽然发现一只手停在太阳穴旁,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明白过来了,张大嘴想要叫喊,已经来不及了。那手指轻轻在他的太阳穴上一敲,张环登时昏迷过去。
武则天姗姗地向大殿走去,身后是以狄公为首的阁僚及众卿,千牛卫在大将军桓斌的统领下在皇帝身旁严密护卫,丝毫不敢懈怠。
大殿中,众僧鱼贯而入,分别于两侧列好。方丈快步走进来,双掌合十,高诵佛号。霎时间,法器奏响,钟磬齐鸣,众僧高声梵唱。
大将军桓斌快步走进来,他的手指无声地指向散布在殿中各个位置上的千牛卫。大家或用眼色,或点头,无声地回答了他。
最后,桓斌的手指指向张环,房梁上的张环点了点头。
至此,桓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哪里知道,房梁上,闪灵蹲在张环背后,手摆动着张环的头,像表演木偶戏一般。
门外传来一声高唱:“圣上驾到!”登时鼓乐大作,法器争鸣,众僧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武则天从容地走进殿来,她四下看了看,冲佛像前的方丈点点头。方丈高声喊道:“人皇进香!”
房梁上,闪灵从张环身后露出头来,向下望着。武则天就站在他的正下方。闪灵望着她,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若干年前的一幕悲剧,在他脑海里闪过——
黄国公府正堂上,闪灵全家跪地,钦差宣读圣旨。跪在最前面的一位老人,浑身颤抖,身体不停地晃动,满脸泪水。闪灵跪在他的身后,眼中流露着恐惧的光芒。
钦差宣旨完毕冲身后摆了摆手,身后的官员端上毒酒。老人仰天长叹了一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啪”的一声,酒杯落地摔得粉碎,老人的躯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大殿中,闪灵的眼睛猛地睁开,眼里含着泪水。他的手轻轻地拽出了一对燕子铛,两眼恨恨地瞪着下面的武则天。佛像前,武则天举起三炷香,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闪灵牙关一咬,提起了燕子铛,就在这一刻,他的心似乎猛地一颤,将手中的铛缓缓放下。他再一次低头望向武则天。
武则天将檀香香炉之中,而后,连退三步,双膝跪倒在上,面对佛像叩下头去。
闪灵望着她。猛地,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哭叫声和铁蹄踏踏之声;而后是一阵刺耳地轰鸣。一个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小慧!”一副画面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
石府后门。闪灵抱起小慧:“小慧,小慧!”
小慧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忠哥!”
身后寒光一闪,马刀狠狠地砍在紫袍人的后背上,登时鲜血迸流。
他的手再一次握紧那对燕子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喷射出两道愤怒的火焰。燕子铛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
下面,武则天施礼毕,站起身来,对身旁的狄公道:“怀英,今日,你代太子为首代进!”
狄公道:“臣遵旨!”
说着,他从方丈手里接过三炷香,朗声道:“臣狄仁杰今代太子为首代进,先谢陛下万世圣明之君,内教黎庶,治州县,外和戎夷,定边河;兴水利,重农桑,务屯垦,积善粮,使公私仓廪丰实,民生富足!”
房梁之上,闪灵眼中仇恨之色渐渐消退,他静静地听着。紧握燕子铛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下面,狄公继续道:“后盼太子,承先皇之志,继圣母大任,理天下,复神器,弃酒色,勿自菲,励大志,亲贤远佞,果敢断权,上不负皇帝信托之恩,下不负众臣黎庶殷切之望!”
说着,他将三炷香香炉,徐徐跪倒叩下头去。
房梁上,闪灵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双眼。良久,他的眼睛睁开了,眼中似乎带着泪,一对燕子铛慢慢插回了腰囊。
他轻轻将张环的身体靠在梁柱之间,双腿一纵,提起身形。刚要倒退而回,忽然殿门外一道反光划过他的双眼,闪灵愣住了,目光望向反光之处。
殿外的阳光非常刺眼,众大臣、千牛卫密密麻麻地立在门前。闪灵眯起眼睛,寻找着那一点反光。然而,那反光却再也没有出现,闪灵徐徐蹲下身,目光静静地望着殿外。
下面,狄公进香毕,站起身来。
武则天对方丈道:“朕到偏殿略事休息。”
方丈赶忙道:“陛下请。”武则天缓缓转过身。
闪灵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外,忽然门外人影一动,寒光陡起,直奔武则天后心而来,闪灵猛吃一惊,燕子铛闪电般出手。耳郭中只听得“当啷”一声巨响,暗器被击落在地。
武则天猛地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房梁上的闪灵,她一声惊叫:“有刺客!”
殿内霎时大乱,千牛卫从殿外一拥而上,将武则天团团围住,在大将军桓斌的指挥下迅速向殿外退去。
与此同时,武则天身旁的几名千牛备身一声大喝,纵身向房梁上的闪灵奔去,几把刀寒光霍霍,直奔其胸前而来。
闪灵一伸手从背囊中拉出转轮刀,双手一搓,“噌”的一声,转轮刀飞转而去,直奔几名千牛备身而来。几人身在空中无从借力闪避,只得挥刀挡架,没想到,转轮刀来到面前,竟“砰”地炸开了,里面飞出十几把小匕首。千牛备身毫无准备,一声惊叫,纷纷中刀跌落地下。
闪灵腾身而起,双手连挥,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殿中白烟四射。本就乱作一团的阁卿和僧侣们,四散奔逃,相互碰撞踩踏,刚刚还是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瞬间变得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狄公在人群中高声喝喊,可在纷乱之中谁也没有听到他的叫喊。猛地,狄公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叫:“都给我站下!”这一声直将殿内的大钟震得嗡嗡作响,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狄公厉声喝道:“尔等身为阁僚、寺卿,如此狼奔豕突成何体统!身为人臣,礼仪何在?威严何在?!”
大臣们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着狄公。狄公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此事虽起突兀,然诸位也该保持镇定才是。而今,刺客已经逃走,不必惊慌!千牛卫何在!”
外面的杨方、仁阔等人齐声答应。狄公道:“护送各位大人及僧人撤出大殿。”
杨方道:“是!”千牛卫无声地散开,将殿门四周严密把守。
狄公道:“请从大殿东侧开始向外撤出!诸位,殿中的任何物品都不要踩踏踢碰,本阁还要以此为据断察此事。因此,请大家高抬腿,轻落足!”
众人按照狄公的吩咐,有条不紊地撤出殿外。不一会儿,殿中便只剩下了狄公和众军头。狄公对杨方道:“马上到房梁上,看看张环怎么样了。”
杨方点了点头,纵身而起攀梁柱而上。只见张环斜靠在柱子上。杨方连连晃动他的身体:“张环,张环!”张环睁开眼睛,他四下看了看惊慌地喊道:“有刺客,刺客!”
杨方笑了:“好了,刺客都走了!”
张环愣住了:“那、那我……”
杨方道:“你让人家打晕了,还好,捡了条命。”
张环沮丧地道:“哎,我真他妈没用!”
杨方冲下面的狄公喊道:“大人,放心吧,他没事。”
狄公点了点头,目光向四下里扫视着,地上已是凳倒桌翻,一片狼藉。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对燕子铛上。他快步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拿,忽然一道反光划过他的面颊,他猛地回过头,只见殿门边上扔着一根长长的金属之器。狄公快步走过去,定睛一看,那反光之物竟是一枚蛇形镖。狄公拿起蛇形镖,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那对燕子铛。他陷入了沉思。
白马寺一进院落,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羽林卫、龙武卫、豹韬卫大军涌进寺中。狄公率八大军头快步走出韦驮殿,站在台阶之上,高声喝喊:“众军听者!”
各卫的大将军勒住部众,大军安静下来。狄公道:“龙武卫麾下众军,迅速把守寺中各门户及进出之路,有敢擅自出入者,一概格杀!”
“是!”龙武卫大将军率麾下众军无声地行动起来,霎时间便将寺中的各个门户、路口把守得跟铁桶一般。
狄公快步走下台阶,厉声道:“羽林卫、豹韬卫麾下各军,由大将军督率,分小队在寺中严查刺客下落,有敢玩忽松懈者,严惩不贷!”
二卫大将军躬身领命,迅速将大军分为若干小队,各队由火长率领,在寺中往来巡查。
千牛卫大将军桓斌率众卫士挟裹着武则天退进偏殿之中。千牛卫迅速将偏殿团团围住。殿门关闭,桓斌长长地吁了口气,回头看着身旁的武则天道:“真玄呀,要不是狄阁老,今天我项上这颗人头可就要搬家了!”
武则天也笑了:“大将军,您不是不相信寺内有刺客吗?”
桓斌摇摇头:“真是惭愧。如燕姑娘,多亏了你呀!”
武则天笑了起来,她一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揭了下来。这时,我们才看清,站在桓斌面前的哪里是武则天,竟是如燕!
她抖搂着手中的人皮面具道:“闷死我了!”
桓斌笑道:“如燕姑娘,我可真是佩服你!你假扮的皇帝可是太像了,你刚戴上面具那会儿,连我都恍惚了一下。”
如燕笑道:“时间太仓促,材料也不对,其实破绽很多。只是闪灵对皇帝不熟,又躲在房梁之上,这才勉强过关。不过这破东西可把我给闷坏了,闪灵要是再不动手,我自己就要把面具揭下来了。”
桓斌开怀大笑。门“吱呀”一声打开,狄公快步走了进来。如燕和桓斌赶忙迎上前来。狄公对桓斌道:“大将军,如今白马寺已被众军严密把守,而且,现在是白天,刺客必然不敢贸然现身逃遁,因此,依我判断,他一定还藏身在寺中。而龙武、羽林、豹韬三卫的军士,都是野战出身,不善排查,一旦出现破绽,刺客定会趁机潜逃。”
桓斌点点头:“不错。”
狄公道:“所以,你马上率领千牛卫到前三进庭院之中,监督众军搜查刺客。”
桓斌道:“末将立刻就去。”说罢,他大步走出门去。
狄公拍了拍如燕的肩膀笑道:“好,如燕,你做得好啊。真想不到,你在‘蛇灵’学到的这手易容术,今天竟然救了皇帝的性命。”
如燕道:“那还不是您想出来的妙计!”
狄公笑了:“时间紧迫,除此之外,也别无善法了。”
如燕看了看偏殿里面,不无担心地道:“叔父,我假扮皇帝,还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皇帝不止这一件衣服。”
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众人回头,见武则天在随侍禁卫的护从下从后面走出来。众人一惊,赶忙跪倒:“叩见陛下!”
武则天笑了:“都起来。”她快步走到如燕面前将她拉了起来,仔细端详着,“嗯,好俊的丫头,怀英,这就是你的侄女如燕?”
狄公微笑道:“正是。”
武则天望着如燕微笑道:“怎么样,丫头,扮皇帝好玩儿吗?”
如燕摇了摇头:“回陛下,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不能哭,不能笑,总得板着脸跟一群大男人打交道。”
狄公一惊:“如燕,不可信口开河!”
武则天却乐得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如燕,今日救驾,你不但救了朕的性命,也救了你自己的性命!”
狄公、如燕一听,登时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了一眼。狄公浑身一抖,踏前一步:“陛下……”
武则天摆了摆手,微笑道:“怀英啊,你没有侄女。这个如燕其实是‘蛇灵’属下的杀手,真名叫做苏显儿,朕说得不错吧?”
狄公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望向了如燕。如燕咽了口唾沫道:“回、回陛下,臣正是苏显儿。”
武则天点了点头:“怀英,崇州案后,朕一直等待你将此事回奏,然而,你似乎并没有要将真情揭破的意思。”
狄公赶忙踏上一步:“陛下,是臣处置失当,请陛下责罚。”
武则天笑了笑:“要责罚,就不用等到今天了。朕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继续追查‘蛇灵’的下落。”
狄公道:“陛下明鉴。”
武则天点点头:“但是怀英,今后行事还是要加上几分小心,否则,一旦为佞人所用,你我君臣便会不欢而散。”
狄公连忙道:“是,是。”
武则天转向如燕:“这样吧,朕正式赐你名为狄氏如燕。打今儿起,‘蛇灵’杀手苏显儿就不存在了。”
如燕双膝跪倒:“谢陛下天恩!”
狄公松了口气,伸手揩去额头上的冷汗。武则天看了狄公一眼,微笑道:“怀英啊,如燕救驾有功,功在社稷,回去后,传旨吏部,叙议功封。”
狄公应道:“是。”
武则天道:“真没想到,这些逆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怀英,进寺之时,你对朕说起此事,朕还有些将信将疑。想不到刺客真的来了!”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道:“以臣对‘蛇灵’的了解,刺驾不过是开始,后面定有连环相套的毒计。”
武则天一惊,转过身来:“哦?”
狄公点点头。武则天道:“怀英,崇州案后,你奉旨查察‘蛇灵’组织,到今日有何收获?”
狄公叹了口气:“陛下,‘蛇灵’组织的人行事极为缜密,他们不动,我们很难抓到狐狸尾巴。然而,既然今天他们动了起来,臣想恐怕离结束的日子就不远了。”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狄仁杰:“但愿如此吧。”
狄公道:“陛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臣已安排龙武卫在白马寺侧门等候,请陛下起驾回宫!”武则天点头。
白马寺中,各卫麾下众军在寺中敲砖挖地,拆梁卸顶,查察刺客的下落。弥勒殿旁小院,这里是寺院的角落,除了沿着僧房修起一道回廊之外,没有别的建筑。回廊之侧,有几棵柳树。桓斌率两名千牛卫仔细地在院中搜查,三人全神戒备,徐徐走过了那几棵柳树。怪事发生了,柳树竟动了起来,徐徐靠近了桓斌等三人。
一名千牛卫蓦地回过身来,柳树登时不动了。千牛卫四下看着。走在前面的桓斌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千牛卫道:“没、没什么。大将军,刚刚这棵柳树是在这儿吗?”
桓斌一愣,仔细端详着,摇了摇头:“好像、好像和那边几棵在一起吧。”
另一名千牛卫道:“没错,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这边没有树。”
桓斌笑了:“行了,你们俩别自己吓唬自己,咱们找刺客,又不是找妖精。难道这柳树还能跟着咱们走不成?”
两名千牛卫也笑了。三人继续向前走去。猛地,桓斌停住了脚步,飞快地转过身,两眼盯着柳树,一面慢慢地拔出刀来,走了过去。两名千牛卫惊讶地望着他。桓斌停在柳树跟前,伸出手向树干摸去,登时吃了一惊:那树身是软的,似乎是外面一层树皮,里面包裹着一个人!
他一声惊叫,想要退开,已经来不及了。“柳树”突然蹿起来,寒光一闪,一柄其薄如纸的钢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两名千牛卫发出一声惊叫。只见那柳树猛地一抖,“砰”的一声,树皮、枝叶四散迸飞,露出了下面隐藏的闪灵;他的脸涂成树皮之色,身上穿着一件树皮色的水衣,外罩的紫袍已经不见了。
闪灵诡谲地一笑:“你好啊,大将军。”
桓斌深吸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闪灵道:“首先我想提醒你,反抗是没有用的。放下武器。”
“当啷”,桓斌将钢刀扔在地上。闪灵道:“非常好。我们出去吧。”
在第三进院子里,众军登梯爬高,搜查着弥勒殿的飞檐和斗拱。一位大将军站在院中指挥着。忽然身后一名军士惊呼道:“大将军,您看!”大将军一惊,顺着军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院门前,两名千牛卫慢慢地退出来。紧跟着,闪灵用刀架着桓斌走出院子。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大将军一声断喝:“众军上前!”霎时间,散落在各处的军士钢刀出鞘,一拥上前,将闪灵和桓斌围在当中。
大将军对身旁的副将低声道:“调弓箭手前来!”副将答应着飞跑而去。
闪灵停住了脚步。桓斌高声喊道:“孙将军,不要管我,命众军上前诛杀此贼!”
孙大将军牙关紧咬,沉声道:“众军闪开!”军士们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通路。他走到距闪灵一箭之地收住脚步:“你想怎么样?”
闪灵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请桓大将军陪我出寺。”
孙大将军咽了口唾沫:“放开桓将军,我放你出寺!”
闪灵笑了:“我会相信你吗?”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羽林卫弓箭手飞奔前来,成半圆状无声地将闪灵围在中央。孙大将军一声大喝:“上箭!”随着一阵“嘎吱吱”的开弓之声,数百弓箭手弯弓搭箭,箭镞对准了闪灵。
孙大将军沉声喝道:“放开桓将军!”
闪灵冷笑一声:“动手吧,有桓大将军陪我同死,在下荣于华衮。”
桓斌高喊道:“孙将军,别管我,命众军放箭!”
孙大将军犹豫着。闪灵面带冷笑一动不动。桓斌又高声叫喊道:“孙将军,即使你放他出寺,他也一定会杀了我!左右是个死,你就别再犹豫了!放箭,放箭呀!”
闪灵微笑道:“桓大将军,你就省省力气吧,让孙将军自己想一想。”
桓斌厉声喊道:“孙将军,放走了刺客,你向皇上如何交代!你救不了我,赶快命众军放箭!快呀!”
孙大将军咬了咬牙,缓缓举起左手,羽林卫们抬起了手中的弓箭。
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青瘆瘆的光芒。猛地,桓斌声嘶力竭地喊道:“放箭!”孙大将军的手狠狠向下一挥。
“住手!”背后传来一声断喝。
“吱”,一支狼牙箭已经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钉在对面的围墙上。其他的弓箭手则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回过头来。
狄公、如燕率八大军头快步走过来,孙大将军赶忙迎上前去:“阁老。”
狄公点了点头道:“众军闪开!”
军士们让出了一条通路。狄公大步向闪灵走去,一旁的孙大将军猛吃一惊道:“大人别过去,危险!”
如燕也惊叫道:“叔父!叔父!您不能过去,他是闪灵啊!”
狄公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对面的桓斌傻了,他高喊道:“大人,不要靠近!快回去!快呀!”
身后的孙大将军惊呼道:“大人,危险!千万别过去!”
“噌,噌”之声不绝,狄公身后的八大军头个个钢刀出手,一拥上前。狄公一声低喝:“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
八大军头一愣,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狄公离闪灵和桓斌越来越近。桓斌厉声喊道:“大人,此贼凶悍之极!千万不要过来!孙将军,下令弓箭手放箭!”
孙大将军咽了口唾沫,缓缓举起手。但此时,狄公已经走到了闪灵面前。孙大将军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气氛异常紧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桓斌颤抖着道:“大人,我求你,赶快退回去。慢慢退回去!”
狄公笑了笑,对闪灵道:“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我知道你是谁。”
闪灵淡然一笑:“是的。在这个时候敢走到我面前的人,一定是狄仁杰。”
狄公笑了:“准确的判断。你看这样好不好,请你把刀从桓大将军的颈上拿开,架到我的脖子上。挟持宰相,总比挟持一个将军要有用得多。”
桓斌两眼冒火厉声高喊:“大人快退开!”
说着,他猛地回过身,向闪灵的钢刀抓去,闪灵一声冷笑,手腕一翻,“砰!”刀柄重重地砸在桓斌的头上,桓斌登时昏死过去。
闪灵笑了笑幽默地说道:“他太吵了。”
狄公看了看地上的桓斌道:“我想,他应该不要紧吧?”
闪灵道:“你放心,不会有内伤。”狄公点了点头。
闪灵道:“你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一定是有话要和我说吧?”
狄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闪灵道:“我看好了一条出路,你愿意陪我到那儿去吗?也许在那儿,我们可以聊一聊。”
狄公略一犹豫,而后笑道:“好吧。但是,你必须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闪灵也笑了,他手腕一翻,钢刀架在了狄公的脖颈儿之上。周围的众军发出一片惊呼。如燕惊叫着猛扑上去,被张环一把拉住。
孙大将军厉声高喝:“立刻放开狄阁老,我放你出寺!”
闪灵微微一笑,轻轻拉了拉狄公,二人向二进与三进庭院之间的回廊走去。回廊旁边就是白马寺的院墙,闪灵和狄公慢慢退进了回廊。后面,孙大将军率羽林卫,如燕率八大军头和千牛卫远远地跟随,生怕距离过近,闪灵会伤害狄公。
孙大将军紧张地道:“如燕姑娘,万一歹徒伤害大人,那可怎么办?”
如燕哭丧着脸:“我哪知道呀。哎,张环,李元芳呢?”
张环道:“不、不知道啊。今天早晨追刺客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如燕一跺脚,哭道:“这个大棒槌,该用他的时候偏不回来!”
狄公和闪灵走进回廊,狄公四下看了看道:“嗯,确实是条好退路。”
闪灵慢慢放下手中的钢刀:“你想和我说什么?”
狄公怡然一笑:“我该说你是刺客呢,还是功臣?”
闪灵一愣,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屡战屡败。狄公之能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做出如此精准地判断,天下仅此一人!”他衷心地叹服。
狄公和颜悦色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闪灵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样做是最大的错误;也许,也许这样做是最正确的。谁知道呢,我这一生中,本就没有做过什么正确的事情。”
狄公颔首微笑:“至少这一次,你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闪灵叹了口气:“也许吧。”
狄公道:“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出卖你?”
闪灵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狄公道:“如果你得到了答案,会告诉我吗?”
闪灵猛地抬起头,望着狄公,半晌,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你想知道。”
狄公笑了:“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闪灵点了点头。
狄公道:“还有一件事。”
闪灵问:“是什么?”
狄公道:“你叫什么名字?”
闪灵望着狄公道:“有必要知道吗,叫我闪灵不就很好吗?”
狄公笑了笑:“只是好奇。”
闪灵点点头,沉吟片刻,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狄公的手上:“这件东西送给你,就算回答了你的问题吧。”
狄公接过木牌,定睛一看,木牌是六菱形的,上面刻着一条奇形怪状的蟒蛇。闪灵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
狄公问:“谢我什么?”
闪灵道:“我知道,你走过来,就是想放我走。”狄公颔首微笑。
回廊外,如燕焦急地望着廊里:“他、他们在说什么?”
身旁的张环道:“不知道啊!”
如燕急道:“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聊天,真够可以的!大将军,咱们怎么办呀!”
孙大将军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啊,大人在他的手里,咱们是投鼠忌器呀!”
如燕瞪了他一眼:“你才是鼠呢!”
孙大将军道:“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就别挑字眼儿了,赶快想个办法吧!”
如燕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怎么就那么笨呀,越急越想不出主意!”
回廊上,狄公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闪灵点点头。
狄公道:“等等。”
闪灵转过身来:“怎么?”
狄公道:“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要小心!”
闪灵的嘴唇颤抖了,轻声道:“我会的。多谢。”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闪灵猛地抬起头。一条人影从回廊的梁柱间飞也似的掠了出来,寒光陡起,闪灵只觉眼前一花,幽兰剑已抵在咽喉。闪灵登时惊呆了:李元芳站在他的面前!
回廊外,张环猛地跳起来,兴奋地喊道:“你们看,李将军!”
如燕一蹦三尺高,定睛向回廊望去,只见李元芳用剑抵住了闪灵的咽喉。如燕狠狠一拍手:“太棒了,李元芳就是李元芳,他一直在暗中跟着闪灵,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
张环取笑道:“您刚才不是还说李将军是个大棒槌吗?”
如燕一瞪眼:“去,你才棒槌呢。刚才,那不是着急吗!”
孙大将军快步走过来:“如燕姑娘,咱们是不是冲过去擒拿刺客,将大人夺回来?”
如燕沉吟片刻摇摇头:“不急,有李元芳在料也无妨。”
回廊上,李元芳望着闪灵冷冷地道:“好一个脱身之术啊,用另一个人将我引开,而你又回到寺中行刺。”
闪灵长叹一声。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元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元芳道:“寺中刚一闹起,卑职就回来了。当时众军查找刺客的下落,卑职便在暗中观察。但是,此人的藏身之术实在是太精绝了,直到他挟持桓斌,我才明白,他竟然变成了一棵柳树!于是,我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等到你们俩人说话,我这才慢慢地顺回廊顶部的梁柱绕了过来。”
闪灵摇摇头,对李元芳道:“我终于发现,你比我还难对付!”
元芳道:“我现在想看一看,你还能怎么使用忍术,从我的剑下逃脱。”
闪灵苦笑了一下:“忍术是藏身的技巧,并不是妖术。对你这样的人,只能用一次。”
狄公笑了笑:“元芳,放他走。”
李元芳惊呆了:“大、大人,您说什么?”
狄公轻轻拿下了元芳的剑:“我说放他走。”
元芳道:“可、可他是刺客呀!一旦圣上问起,我们怎么交代?”
狄公淡然一笑:“我会向她解释的。”
元芳一脸狐疑地放下了手中的剑。闪灵点了点头:“谢谢。”说完,他纵身一跃飞出院墙。
回廊上,孙大将军惊叫道:“刺客逃走了!”说着,他猛一挥手,众军一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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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宋美龄远走美国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用自己的行为堵住悠悠之口。刚刚去世,就有人传言,宋美龄要协助她娘家人跟蒋经国夺权。虽然孔家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宋美龄年事已高,不管别人怎么“劝进”,她都只有一个词:“NO”。
为了避免嫌疑,宋美龄只带了十几个侍从匆匆出行,直奔纽约庄园。虽然远离政治争斗,但宋美龄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依然不减。上世纪八十年代,大陆一直试图说服蒋家,让台湾和平回归,但直接沟通困难。邓颖超以私人名义与宋美龄保持联系,尽管政见不同,但宋美龄对她颇为欣赏。1984年,邓颖超生日,宋美龄特意送来一只水晶兔子,与邓颖超的属相相合。1988年,邓颖超在信中劝说宋美龄:“与夫人共谋我国家民族之统一”。但宋美龄是坚定的,她不愿改变自己的立场。
宋美龄的坚持是众所周知的,即使年老体衰,她也保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绝不改变。例如,她一生都不肯素颜示人,据说就连也没见过她的素颜。每次出门,宋美龄必然早早化妆,打扮整齐才出门。即便年过百岁,她仍然注重搭配首饰,不断更新自己的时尚品味。这份坚持也使她彻底远离了政坛,不再回顾过去。有人建议她撰写回忆录,但她坚决拒绝,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回忆。
蒋方良:低调与沉默
蒋方良是蒋家女眷中的特殊存在。蒋经国曾去苏联学习,但在苏联后,蒋方良的丈夫蒋经国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乌拉尔重型机械厂工作。在苏联寒冷的气候下,蒋经国的生活非常艰苦。正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名叫芬娜的女子,两人坠入爱河,最终结为夫妻。然而,直到蒋经国回国后,芬娜才知道她的丈夫竟然是的儿子。
对这个外国儿媳妇一开始可能感到有些不适应,但芬娜聪明伶俐,不久就能用宁波话交流,也特意给她取了个中国名字“蒋方良”。尽管如此,蒋经国在外出时多次出轨,甚至考虑离婚再娶,让蒋方良回国。然而,蒋方良一点没有愤恨之情,反而常常在面前为丈夫求情,这让更加认可这位“三从四德”的儿媳。
1978年,蒋经国成为台湾领导人,与其他蒋家女眷不同,蒋方良不肯掺和政治事务,日常生活也非常简朴。在台湾媒体看来,她是“没有声音”的存在。然而,不幸接踵而至,蒋经国去世
后,蒋方良深感悲痛。但祸不单行,没多久,她的长子蒋孝文也离世,接着又送走了三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余生伴随着四张遗照度过,凄凉无比。
蒋方良的坚忍和深情让她成为蒋家女眷中的特殊存在。尽管生活充满了坎坷和悲伤,她始终保持着谦卑与坚韧,不离不弃的忠诚,为蒋家传承了贞烈的家风。
邱爱伦:爱恨交织,安度晚年
邱爱伦,年轻时的美貌如玫瑰,一场舞会就俘获了蒋纬国的心。然而,婚后不久,他们的感情渐渐疏远,形同陌路。虽然婚姻并不幸福,但邱爱伦一直保持着婚姻的名分,没有公开抱怨。
1975年,宋美龄前往美国,邱爱伦坚决跟随,这个决定引发了人们的好奇。夫妻感情已经破裂,但邱爱伦还是选择陪伴丈夫,亲自照顾他。直到蒋纬国去世,她才再次赴美,开始了她晚年的生活。
虽然婚姻生活并不美满,但邱爱伦没有将夫妻的矛盾公之于众,她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坚强和尊严。在晚年,她选择与宋美龄相伴,两位女性志气相投,享受滋润的生活。
徐乃锦:深情与无悔
徐乃锦是蒋家中最勤劳的儿媳之一,被蒋经国视为准儿媳。蒋经国希望她可以帮助约束自己的大儿子蒋孝文,因为孩子像是脱缰野马,常常贪玩爱闹。然而,婚姻并没有按照蒋经国的期望发展。
蒋孝文在外出工作时,出轨频频,甚至考虑离婚。但蒋孝文突发重病,陷入昏迷,徐乃锦不离不弃,坚守在丈夫身边,照顾他。她拒绝了亲友的劝说,坚信只有陪伴丈夫,她的一生才会安宁。
在丈夫的瘫痪期间,徐乃锦用尽一切力气,帮助他恢复记忆,搀扶着他进行康复训练。她不仅照顾丈夫,还关心婆婆蒋方良。几年的辛苦生活让她变得虚弱不堪,丈夫去世后,她也被诊断出再生不良型贫血,没多年便因疾病去世,与丈夫团聚。
蔡惠媚:坚守名誉,不离不弃
蔡惠媚是台湾本地人,婚后相守了五年后,蒋孝武因疾病去世,留下年轻的蔡惠媚。尽管蔡惠媚年轻美丽,蒋家也没有要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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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牛的女人就像革命老黄牛一般,非常的勤劳。在结婚之后会为家庭付出一切,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自己来干,所以她们常常活得很累。即便她们为家人付出了很多,有时候还是无法得到家人的理解和心疼。
属鸡的女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在家庭生活中也是如此,会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过,很多属鸡的女人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抱怨发牢骚,虽然她们付出了很多,但依然得不到丈夫与子女的体贴和谅解。
如果你总是对一个人无原则的包容忍让,那么时间久了就成为自然!大道理大家都明白,在往后的道路上好好爱自己吧!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