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诡笔记|从“白兔是祥瑞”到“满街兔儿爷”
中秋节将至时,北京街边小店上又摆出“兔儿爷”出售,可惜问津者不多。众所周知,“兔儿爷”是月宫中的玉兔在凡间的“分身”。自古月圆之时,嫦娥、吴刚、桂树、蟾蜍、玉兔这“月宫五人组”都是供文人墨客发挥想象力时缺一不可的仙物。李白在《古朗月行》中的“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不知令后人产生了多少联翩的浮想……“月宫五人组”的前面几位,都是古代神话中常谈之人、之事、之物,但对玉兔及其衍生的兔儿爷,了解的人似乎不多,值此中秋佳节之际,笔者就来说说其中的掌故。
一、兔孕:哭笑不得的荒唐事
玉兔就是白兔,而玉兔之所以神圣而珍贵,鲜为人知的一个原因是:在中国历史上,白兔其实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神品”。
据著名动物学家和文史学者夏元瑜先生考证,古代的兔子多是黄褐色,夹杂着黑色的杂毛,白色的也有,但极其稀少,直到元朝,野兔被人们普遍饲养之后,缺乏色素的纯白兔子才遍及全国,所以白兔的“普及”迄今也只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在此之前,白兔是皇家御苑、贵族花园中的宠物,普通百姓终生难得一见。
白兔跟白鹿、白雉一样,都是缺少色素的突变的结果,但因为稀少,在古代被认为是一种祥瑞,预兆着国运昌隆。如东汉《光武本纪》中记载:“建武十三年九月,日南徼外蛮夷献白兔。”魏明帝永兴三年:“大猎于西山获白兔八,京师获白兔。”唐高宗武德七年,辽州获白兔,次年汾西官员报告白兔出现,高祖还特地派人去致祭,敕建玉兔观。直到宋徽宗政和五年,泰州捉到白兔,依然要写在史书上……可见那时一只小白兔的出现是多么重大的事件。
元代以后,随着饲养技术的成熟,白兔才在人们的眼中失却了神圣的光芒,反而逐渐变成对娈童、男娼、男同性恋者的蔑称。这一称呼的由来,迄今依然存在争议,但大体上都源于一种奇怪的说法,即兔子的性别混淆不明,正如木兰辞中所言:“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明末清初,“男色”之风盛极一时,但在笔记中开始以“兔”名谓之,则多见于乾隆以后。如袁枚在《子不语》中写一个名叫胡天保的男子,暗恋上了年少科第的福建巡按,不仅每次巡按大人升堂审案,他要旁听,而且还要跟着一起上厕所,结果被巡按大人逮住,乱棍打死,死后被阴官封为“兔儿神”……此类笔记还有一些,多属嚼秽为香之类,这里就不多录了。相比之下,沈起凤在《谐铎》中的“兔孕”一文,比较有代表性,足以体现这一特殊“风俗”导致的荒诞不经。
《谐铎》
襄阳有个姓韦的,家中奢豪。他有四个小老婆,分四院以居。后来又蓄一娈童,取名粲儿,“日与粲儿坐书室调笑为乐”。而粲儿又跟韦某的小老婆之一阿紫勾搭成奸。不久,阿紫怀孕了,跟粲儿商量道:“我跟主人多年不曾接触,一旦被发现身怀六甲,恐怕只能仰药以求死耳!”粲儿说:“不必惊慌,我自有办法。”
这一天,粲儿跟韦某一起吃早饭,“甫一举箸,颦眉捧腹,忽作呕逆状”。韦某连忙问他怎么回事?粲儿说:“自蒙君雅爱,如今已怀娠者三月余矣!”韦某目瞪口呆,半晌才大笑道:“你别开玩笑了,雄鸡抱卵,牡马生驹,这可是今古未闻之事。”粲儿嗔怪道:“你有所不知,我见你人到中年依然膝下无子,便日日到海棠祠下祈祷,愿转男作女,为君延一线之祧。今果神明鉴察,早晚为君抱子,没想到你却当我是拿话哄你!”韦某大喜,赶紧安排人伺候。他在家里找了一圈,家中的婢女也好,宠姬也罢,听说粲儿怀孕之事,不是嘲笑韦某,就是觉得他疯了而不搭理他,只有在西院中“养病”的阿紫同意帮忙照顾粲儿,但开出了条件:把粲儿接到西院来,从此直到粲儿“生下”孩子,韦某不得进西院半步。韦某同意了,又去找粲儿相商,粲儿装模作样思索了一阵子说:“也好,也好。男儿生产,本来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我住进西院后,一旦临盆,对外就说孩子是阿紫生的,这样也可以避免将来物议对孩子不利。”韦某拍掌称善,将粲儿移居于西院,自己遵守承诺,不进西院半步,独宿外厢。
“一夕,传言粲儿腹痛大作”,韦某连忙叫来早已被阿紫和粲儿收买的稳婆负责接生。“而呱呱一声,房内诞麟儿矣。”因为粲儿无乳,韦某就让阿紫以米汁喂之。阿紫自然是母乳喂养,屋子里虽然每天乳香喷滥,但毫无育儿经验的韦某却全无察觉。孩子偶有微恙,阿紫必令心腹婢女抱入闺中,百方调护,韦某觉得阿紫不妒,连赞其贤惠。不久后,韦某以淫欲无节而病死,粲儿与阿紫竟成夫妇,“收其遗产,迁居冠盖里,称富室焉”。
二、兔儿爷:可以亵玩的目标
粲儿与阿紫“鸠占鹊巢”,虽然与很多易仆为主的故事相类,但读起来却没有那么可恶,反而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大抵除了觉得韦某脑残之外,还有就是粲儿这样的角色,在世人的眼中只是个玩物罢了——就像“兔儿爷”一样,无论怎样的披甲戴盔,坐狮乘虎,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玩具。中国百姓自古就是“多神论”者,给玩具选样儿,也要防着触犯到哪路神仙,兔子既没有毒蛇猛兽的可怖,也没有狐狸刺猬这些“家仙儿”们的诡异,性格温顺、模样温婉,便成为了可以亵玩的目标。
史料中最早的“兔儿爷”的记录,见诸纪晓岚的先人纪坤(明末学者)在《花王阁剩稿》中的记载:“京中秋节多以泥抟兔形,衣冠踞坐如人状,儿女祀拜之。”到了清代,“兔儿爷”逐渐成为“中秋节指定儿童玩具”。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中,清晰地记录了当时中秋节“兔儿爷”热卖的情形:“每届中秋,市人之巧者,用黄土抟成蟾兔之像以出售,谓之兔儿爷。有衣冠而张盖者,有甲胄而带纛旗者,有骑虎者,有默坐者。大者三尺,小者尺余。千奇百状,集聚天街月下,市而易之。”《帝京岁时纪胜笺补》中亦云:“街上及东西庙会,东安市场皆有卖泥兔者,曰‘兔儿爷’,堆金立粉,大小不同,然极为精工。乾隆年间的诗人杨米人在《都门竹枝词》中有云:“团圆果共枕头瓜,香蜡庭前敬月华。月饼高堆尖宝塔,家家都供兔儿爷。”亦是描绘此景的名诗。
《燕京岁时记》
到时期,此风不减反增,尤以京城为盛。一过七月十五,前门五牌楼、后门鼓楼前,西单、东四等处,到处都是兔儿爷摊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摆得极为热闹,摊前簇拥着孩子们。但最集中的销售地点还是花市大街,这里零整批发,品样俱全。北京文化学者张善培先生回忆:“我年少时每逢中秋节都要随母亲到西花市大街挑选、购买兔儿爷,摊子都呈阶梯式摆满兔儿爷,最大的三尺左右,最小的一两寸。货架子上的兔儿爷一层比一层小,色彩缤纷,非常好看。”兔儿爷是由胶泥放入模子里制作的,不论大小,一律是三瓣嘴,支棱着两只长耳朵,人形兔脸,脸上描眉,油粉有红有白,身上全披绿袍或红袍,顶盔束甲,插旌旗,骑狮虎,犹如将军一般威风凛凛——目前在市场上最多见的,也正是这个造型的兔儿爷,但很少有人知道,兔儿爷最初并不是这副模样的。
常见的兔儿爷造型
据著名戏曲作家翁偶虹先生考证,最早的兔儿爷更像是一个牵线木偶:“白垩其身,人立环臂,臂有提线,牵线则双臂上下移动,形如捣药。”到了光绪年间,有两个看守太庙的旗籍差役,失名而存姓,一个叫“讷子”,一个叫“塔子”,借供职清闲之便,用太庙里的黏土,融制胶泥,仿照戏曲里的扎靠扮相,塑制成金甲红袍的兔儿爷,利市三倍,从此成为市场的“主流”。
如果说这种兔儿爷可以通称为“戏装兔儿爷”的话,那么后来还发展出过各种各样反映日常生活的兔儿爷:虽是长耳兔首,但已经完全市民化,衣服穿着,俱作时装,体态神情,酷肖生活,什么卖油的卖菜的剃头的算命的……甚至还出现了“兔儿奶奶”,跟兔儿爷的区别,是在兔首之上,塑上“两把抓”之类的妇女发型,造型也更有女性风范:什么抱小孩的洗衣服的买菜的纳鞋底子的,极尽生活情趣。孩子们最喜欢一种肘关节和下颌能活动的、俗称“吧嗒嘴”的兔儿爷,把玩起来真跟吃草的小兔子似的。
三、兔体:昔日优伶成将军
由于旧时京剧,旦角多为男扮,所以那些喜好男色者也常常以优伶为狎邪的目标,一面玩弄之,一面侮辱之,比如用“相公”甚或“兔子”之名,对他们极尽辱蔑之能事。旧社会,演员的社会地位很低,想混一碗饭吃,只能忍气吞声,在一次次“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吟诵中,埋葬了自己所剩无多的尊严——不过,在清人吴炽昌的《客窗闲话》中,却依然可见其内心恪守的道德和信义。
《客窗闲话》
“浙人章生,在闽游幕,应台湾县之聘,司征收。”于是章生前往台湾,同事们欺负他木讷,给了他一座僻静的旧楼居住。章生年已六旬,喜欢老庄之学,倒乐得个清净,“遂启关粪除,以安卧榻于层楼之下”。半年以后,“时值中秋,天朗气清,是夜设几席于院落,樽酒盘飧,将欲独酌”,有位自称无真叟的老人来与他对饮,聊得甚是投机,从此成为好友。
当时的台湾官员喜欢酬神演剧,每次都请来数十位优伶,他们看哪位幕席得官老爷的宠,都竞相谄媚之。幕席都嬖宠那些年龄小的优伶,有位名叫亚禄的,年龄稍大一些,所以无人理会。无真叟暗中劝章生结纳亚禄,章生从之,经常送亚禄一些礼物,“禄竟与诸稚伶争胜,有过之无不及,禄感章生甚”。不久之后无真叟向章生告别,说要到西湖去终老,临别前送给章生一张绍兴酒商贩酒的“执照”(酒票),章生虽然不明究竟,但还是收下了。
不久之后,台湾爆发林爽文起义,半月之内,连克彰化、凤山等数城,章生在逃难途中被义军抓住,献俘堂下。林爽文对他一番审讯后说:“你不是本地人,定是官府中人,伪装而潜逃!”说完喝令将他拖出去斩首。
“左右应声如雷,方欲趋缚”,突然林爽文身后有位年轻而俊俏的将领闪身跪在他面前说:“大王不要错斩了好人,这位长者姓章,与我是旧识,他实乃浙江来台从事贸易的商人,因为被官军欠了钱,困守于此。”林爽文命令搜身,果然在章生身上索得一纸酒票。林爽文相信了,下令释放。章生已经吓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由于战乱,一时间无处可去,就暂居军营内。这一天突然听到有人喊:“亚将军来阅兵了!”卒伍皆跪迎,章生亦随跪,见骑从如云,马上坐一年少将军,戎装而妩媚,见到章生,让人将他请到营帐之内问:“章先生还记得亚禄吗?”章生这时才发现这位“亚将军”竟是旧识,不由得喜出望外。亚禄说自己跟林爽文是老朋友了,他起义后一直追随,所以上次才救下章生,“禄受先生惠,欲图报者久矣,今两遇先生,始得伸禄之愿,亦属天幸,请先生居禄帐下,觅便遣送”。之后将他送回福建,帮他彻底躲避了战火。
吴炽昌对此事感慨道:“章生之所交者,兔也,兽其体而人其心,故藉以免于大难。”话里话外,对亚禄之类的优伶依然是“非人化”……时至今日,随着社会开放程度的不断增加,人们对性取向的不同更呈现出一种包容的态度,纵使是不喜欢同性恋者,也不赞同对他们“污名化”,百年后的我们,评价一个人是人是兽,终于从“观其体”到“察其心”,这绝对是时代的进步。
新论明朝疆域(连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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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南苦夷
在中国历代疆域版图中,当北方疆域拥有库页岛时,似乎一直只有库页岛,事实上库页岛拥有的范围是全包括,还是超过,好像无法考证,以致于以清朝后拥有库页岛的例子去反推历代拥有库页岛的范围。
事实上,从不少文献资料来看,所谓的库页岛应包括虾夷岛(今日本北海道)。库页岛是北库页和南库页(虾夷岛)的统称。
那么历代拥有库页岛的情况是否包含虾夷岛呢?
《中俄伊犁交涉始末》:「臣在伦敦,日本遣使恩倭摩的赴俄议换库页一岛,即所谓虾夷岛也。在该岛争持多年,乃遣使赴俄计议。其使臣即由库页岛径达黑龙江,取道伊犁,绕乌拉岭赴俄。」此处明确指出,库页岛虾夷岛是通算一体的。
《皇朝经世文编·库叶岛沿革形胜考》:「库叶岛。在古为女国。亦名毛人国。后汉书北沃沮海中有女国。唐书日本东北限大山外即毛人。」此处指出唐朝时的毛人国或女国就是库页岛,而毛人国是包括今虾夷岛的。
又「明称苦兀。今称库叶。皆莫曳音转。吉里迷。元史作帖烈灭。故此岛今又名额里野。又作野所也。合而论之。则库叶岛之沿革思过半矣。」此处指出,库叶、苦兀、莫曳都是同音异译。而还有额里野、野所之名。
在谭版图中,额里野被确定在库页岛北部,以河流命名的地方。
按照《皇朝经世文编·库叶岛沿革形胜考》:「岛西北有图克苏图山。额里雅河出其东麓其南麓为费雅喀人所居。」「东有额里野河、皮伦图河、扎伊尔河、达喜河、郭多和河、塔塔马河、努烈河、启社什河、阿当吉河。俱东流。」额里野就是额里雅,故谭版确定的额里野地点无误。
一版清时地球图上,额里野与野所是分开二岛,即库页岛和虾夷岛。
凡此种种都证明,额里野(北库叶)、野所(南库叶)都属于库页岛,统称库叶。
《皇朝经世文编·库叶岛沿革形胜考》:「曰库叶。曰费雅喀。曰俄伦春。岁时贡貂皮于吉林。廷杰谨按。贡貂诸部。先皆亲赴宁古塔。后设三姓副都统。即赴三姓城。惟库叶岛远在海中。不能时至。每年遣官至距宁古塔三千里之普禄乡收贡颁赐。」按此记载,清朝时设三姓副都统,其实就是管辖南北库页岛上的库叶、费雅喀、俄伦春三个部落人群。
明朝时有没有管辖到库页岛呢?
按照谭版地图,确定北库页岛上有囊哈尔卫、兀烈河卫、波罗河卫等。
兀列河卫在明版《大明会典》和《大明一统志》中都有记载。
在清修四库全书之明会典,和《满洲源流考》中,进行了大量名字修改,其中兀列河卫被改成额埒卫。
说起这清修四库全书之明会典,简直把明朝地名全部改个遍,还减少了不少卫所。
比如,努尔干都司,改成尼鲁罕都司。三百八十四卫改成三百二十八卫。还解释说,诸卫多系空名,所称山川城站俱在,传闻疑似之间,未尝亲涉其地,故译对讹舛名目重复一地而三四名。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我没有亲自看到过,有些名字相近,估计就是一个地方多个名而已,所以改。
朵颜卫改成诺延卫,福余卫改为扶余卫,毛怜卫改为摩琳卫等诸如此类的。
造成后世对明朝历史地理研究巨大苦难。
按《四库全书·明会典》的解释,多名怀疑重复的改法,改后它应该没有歧义才对。其实不然,《四库全书·明会典》恰好同名多次出现。
随便翻一下,就会发现很多同名多次出现,所以《四库全书·明会典》不但全方面篡改明朝卫所数量、地名,还制造了更多迷雾。
回到库页岛上的兀列河卫,被改成额埒卫。但同时《四库全书·明会典》还有被改成额埒河卫、额烈河卫。等诸多,混淆了兀列河卫。
《满洲源流考》:额埒河卫名已见前此处又讹兀里今并改。
《满洲源流考》:额埒卫,名已见前此处又讹兀列今并改。
《满洲源流考》:额埒河卫(旧讹兀列今改正永乐八年十二月置按额埒河在宁古塔东北)
《满洲源流考》:额埒卫(名已见前此又讹兀力今并改)
兀列卫,是永乐十二年九月所设。
兀列河卫,永乐八年十二月所设。
正统后所设兀力卫。以及兀里等都被《满洲源流考》统一混淆称额埒卫、额埒河卫。还篡改卫所地理位置。
本文要特别说明的是,在篡改的卫所名称中其中有依努卫、依努山卫。
按照《满洲源流考》的解释,「伊努卫名已见前此亦讹亦文今并改」「伊努山卫名已见前此亦讹亦文山今并改」
亦文山卫,是永乐五年正月所设。亦文卫,是正统后设。《满洲源流考》分别改为依努山卫,依努卫。
(亦文山卫)依努山卫,按照《满洲源流考》说在吉林城东南一百七十里处。但按照谭版,亦文山卫被定在今阿姆贡河北的九文山地区。并认为九文山就是亦文山。
谭版中亦文山卫。
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既然《满洲源流考》是音译改称,亦文是如何音译成依努的?文和努并不谐音。且九文山被认为就是亦文山,有强行之嫌。九文山是很明确的汉语词汇,不可能讹音为亦文山。
如果查字典,文,只有wén、wèn两音。此音无论如何也无法音译接近努字。
但是,在方言或特殊典籍中,文是有变音的。
《韵补》:「文,又叶微勻切。」此处的叶不是树叶的叶,是xié,在韵书中称叶xié韵,相近,和洽的意思。
叶微勻切,音是接近wun
《韵补》:「又叶無沿切」音是接近wan
按照此叶韵综合一下,文还有一个音,是接近wéi
如果亦文读作yi wéi,或yi wun呢 则音译成依努是可以的。
又库叶别称有苦夷、苦兀、骨嵬wéi等。
骨嵬(苦兀、苦夷、库叶)
亦文要音译改为依努,亦文当是音译而汉称骨嵬人群。也就是库页岛、虾夷岛上后被翻译成阿依努之谓者。
由于《满洲源流考》改译及篡改地理位置,导致后世不知亦文、亦文山具体在哪。谭版的亦文山卫有强行绑定九文山之嫌,故不取。
《东三省舆地图说》:「虾夷岛,即虾夷国,寰宇记虾夷海岛中小国也,其人须长四尺,尤喜弓矢插箭于首,令人戴瓠而立,数十步射之无不中者。唐显庆四年十月随倭国使人入贡,前年游历时传闻此岛于康熙年间屡随库叶岛人至三姓下松花江南岸贡貂受赏乌绫,今入日本。」
《皇朝经世文编·库叶岛沿革形胜考》:「曰库叶。曰费雅喀。曰俄伦春。岁时贡貂皮于吉林。廷杰谨按。贡貂诸部。先皆亲赴宁古塔。后设三姓副都统。即赴三姓城。惟库叶岛远在海中。不能时至。每年遣官至距宁古塔三千里之普禄乡收贡颁赐。」
按此记载,虾夷岛一直是中国的,清朝时属吉林将军下三姓副都统管辖。而清人地理知识缺乏,最后日本入侵虾夷岛而浑然不知。
按《日本国志》:「明治元年四月置箱馆裁判所,闰四月改裁判所为府。二年七月,废箱馆府而置开拓使。八月,改虾夷称为北海道,分设十一国、八十六郡。三年二月,置桦太开拓使,四年八月,并于北海道开拓使」夷历1868年,日本才正式纳入自己版图并改称北海道。在此之前的历代,其实属于中国,可惜满清缺乏地理知识,不知库页包含南库页而丢失。
《皇朝经世文编·库叶岛沿革形胜考》:「其地四围皆海。北控俄罗斯。南控日本。拱护海口。屹然为东三省保障。是库叶岛之形胜也。」《皇朝经世文编》是夷历1826年成书的,此时书中说库叶北俄罗斯,南控日本。很明显此时的日本还不包括虾夷岛,故南控日本的库页岛就包括虾夷岛(北海道)
《重建永宁寺碑记》载:明钦差亦失哈等多次巡视奴儿干地方,曾对“海外苦夷诸民,赐男妇以衣服、器用,给以谷米,宴以酒食”。他们表示,“世世臣服,永无异意”。清代亦曾在此设姓长以统之。“海外苦夷”(库页人)是指南北库页岛上的阿伊努人。
文,又通纹。阿依努人确实有纹身传统,女人甚至纹嘴。
清朝的库页岛继承于明朝的苦夷。
明朝除了在北库页岛上设有三卫,实际上在南库页上前后分别设有亦文山卫、亦文卫。外加至少一所。
亦文山卫、亦文卫清朝按照音译和当地人称谓改为依努山卫、依努卫。
北库页岛又称额里野,是因为额里野所,或额埒河卫。南库页被称野所呢?
大抵就是兀者撒野人千户所,简称野所。(苦兀、阿依努人在中土文献中也称野人)
库页之名最早其实是汉语姑射(yè),早在山海经中就有记载。
《山海经》图中的姑射山、毛(库页岛)、沃沮。
《山海经·海内北经》:「列姑射在海河洲中。姑射国在海中,属列姑射,西南,山环之。」
《山海经·东山经》:「南三百八十里,曰姑射之山,无草木,多水。又南水行三百里,流沙百里,曰射之山,无草木,多石。又南三百里,曰南姑射之山,无草木,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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