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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妹妹出嫁,阴差阳错嫁给了新郎的小叔,妹妹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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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高速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上行驶,司机认真专注的开车,戴着白色手套稳当的扶着方向盘,时不时朝后视镜望一眼。
后座上,苏禾端正的坐着。
苏禾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白色的球鞋,外搭着一件黑色宽松的针织外套。柔软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肩膀前,露出一张素白娇柔的小脸。虽然脸上未施粉黛,却能看出是个天然的美人胚子。
就是穿的衣服显得廉价。
她这一身衣服,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就几百块钱。
小姑娘或许没见过世面,也许是太紧张了,从上车到现在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司机淡看一眼,移开视线。
苏禾的确很拘束,一方面是因为坐的车,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她还没完全从自己是苏家千金的身份里消化过来。原来,她还是有父亲的。
这个父亲,照片上的眉眼跟她有三分相似。
叫苏青山。
他人到中年长相俊朗,身材挺拔,还是霖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长这么大,苏禾除了外婆,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家人的,并不是父母双亡。除了亲生父亲,她还有一个小她一岁的妹妹。只不过,那个妹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
苏禾想到外婆,眼神里多了一分黯然。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为什么苏青山以前从来没想过找她接她回家,却突然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接她回苏家,是什么原因,苏禾并不知道,也问不出来。
苏禾轻轻叹了口气,眼睛盯着碎花裙。
无意中抬眼,苏禾愣了下,浑身紧绷。
司机开口说:“大小姐,情绪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座位上有水有吃的,觉得肚子饿吃点东西垫一垫。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到苏家了。”
苏禾不习惯大小姐这个称呼。
她礼貌点点头,回应道:“我不饿,谢谢。”
一个小时后,劳斯莱斯停在一栋气派豪华的别墅面前。别墅很大,别墅前是一座花园。花园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百花争艳,绿草盈盈。花朵上有蜜蜂和蝴蝶,甚至草丛里还有一只可爱的兔子,毛发雪白。
苏禾生长在农村,以前她养过两只兔子,只不过后来病死了。没想到,竟然在苏家的花园里看到小兔子。
苏禾看的正出神,坐在车里不动,忘了下车。
司机提醒说:“大小姐,到了。”
苏禾赶忙收回视线,轻喔一声,跟着下车。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变了天。
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划出一道亮光。冷风阵阵的刮过来,苏禾抱着手臂,觉得有些冷,头发和裙子都被风吹乱。
苏家的管家出来。
看到苏禾,先是对苏禾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轻视和鄙夷。管家从司机手里接过苏禾的行李箱,瞄了一眼廉价有些旧的浅色行李箱,说:“大小姐,进去吧。二小姐和夫人在家里等着呢。”
走几步,管家又突然回头。
他不冷不热看着苏禾,说:“夫人和二小姐有洁癖,不喜欢外来的不干净的东西。你的鞋有泥巴,进门时脱了吧,免得惹夫人不高兴。”
苏禾握着自己的行李箱,心里一沉。
她没说什么。
还没进屋,苏禾就知道,这不是她鞋的问题。是管家在暗示,她虽然是苏青山的女儿,却只是个外来人。这是她第一次进这个家,家里主人第一面给她的下马威。
让她别忘记身份。
苏禾换备用的客鞋进屋,小心翼翼观察,保持沉默少说话。没见到苏青山的身影,苏禾问:“苏先生……”
想了想,又改口,“我爸呢?”
话刚落,楼上下来一个人。女孩很年轻,跟苏禾一样的长发及腰,长得很漂亮,穿着粉色的裙子白色拖鞋。手上拿着手机。看到苏禾,女孩子嘴一嘟,带着防备的盯着楼下的苏禾。
苏菲菲一步步下楼。
走到苏禾面前,苏菲菲上下打量苏禾,眼神探究怪异:“你就是苏禾?我爸从乡下里接回来的那个女儿?”话落,后退一步,仿佛像避着瘟神一样的离远,眼神嫌弃,“你身上是什么味儿啊,太臭了。还有你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廉价?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什么乞丐乱七八糟的的人跑到我们家来了呢。”
说完,苏菲菲转身去客厅茶几。
让佣人拿榴莲。
不管是佣人,还是管家,因为苏菲菲的话,几乎无视了苏禾。苏禾握着行李箱,有些尴尬无措的站着。
这个豪华又陌生的家。
还有她的这个妹妹,叫苏菲菲的,苏家的掌上明珠,苏青山的宝贝心头肉。仅第一面,苏禾就并不喜欢苏菲菲。
没多久,姜棋下来了。
她穿着华贵优雅的旗袍,眼神在苏禾身上盯一会儿后,言语冷淡说:“苏禾回来了,去安排一间房间,清理打扫下。”说完,便不再搭理苏禾,去苏菲菲身边,“菲菲,妈给你挑了一件翡翠玉镯,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再去换。”
苏菲菲笑起来。
没人搭理苏禾,就这样晾着苏禾。
苏禾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又松,她站累了,想到沙发上坐下休息会儿,结果刚走一步,就被姜棋发现似的,“你站住!你的衣服不干净,别碰家里的沙发。就你这一身穷酸模样,怕是从哪儿来的上门亲戚。可别弄脏了名贵地毯毛毯。你赔不起的。”
苏禾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冷静。
初来乍到,她不过是个外人。
说是家,可这个家里的人并不欢迎她的到来。知道这个后妈不喜欢自己,可苏禾有求于人,她不能得罪苏家的这个女主人。
外婆的命还捏在苏家人手里,她需要钱。
忍了忍,苏禾压下心头的怒火,什么都没说。
半个小时后,佣人回来,领着苏禾去她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临时收拾出来的杂货间,味道难闻,甚至连床单看着都不是很干净。苏禾原地站定几秒,想拿手苏禾回头,见是苏菲菲。
苏菲菲手一扔,眼前什么东西飞过。苏禾看清脚下是什么东西后,浑身紧绷的后退一步,脸都吓白了。
她脚下,一只浑身带血的死兔子。
苏菲菲抱臂,扬下巴轻蔑笑道:“叫什么啊叫。一条兔子让你吓成这样。你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一脸穷酸样,就别装模做样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看着让人恶心。”
苏菲菲眼神鄙夷的从苏禾脸上移开,看了一眼这根本不是给人住的房子。也不知道晚上,房间里会不会出来老鼠和蟑螂,苏禾习不习惯。想到什么场面,苏菲菲轻笑一声,嘴角弧度得意。
人撩着头发,愉悦的哼着歌走了。
苏禾闭了闭眼,从惊吓中缓过神。
“苏菲菲,你站住!”
苏菲菲走到门外,听到背后传来苏禾怒气隐忍的声音。
苏菲菲闻言停下,转过身盯着苏禾的眼睛看,一副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的态度。连苏禾的名字都不叫了,别说叫姐姐,就苏禾这样的穷酸土包子,还不配做她的姐姐。
最多,就是一个穷酸样的土乡巴佬。
苏菲菲看了看苏禾身上穿的衣服,心里愈发瞧不起。
苏禾这一身衣服,穿的都是什么地摊货,难看死了,真是廉价又土。她头上的一个发夹,都几千块钱。看看苏禾,跟个乞丐似的,怕是回来给苏家丢人现眼的。
苏菲菲心里清楚,什么大小姐。
还不是回来牺牲的。
别以为苏青山把这个十几年前丢弃不要的女儿接回家了,苏禾就能摇身一变,丑小鸭变凤凰。苏禾这次能回到苏家,说到底是苏禾的福气,应该感激自己才对。
苏菲菲冷哼一声,趾高气扬说:“怎么,生气啦?你不是喜欢这只兔子么,在花园里看了好几眼呢。所以我特意给你送的礼物,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话语一变,苏菲菲口气轻嘲,“你是我爸爸的女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姐姐,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对了,你外婆被我爸安排在了霖市医院对吧?医药费挺贵的吧?”
苏菲菲一边说,一边盯着苏禾的脸蛋细看,心里莫名有些嫉妒。
这个苏禾,别说长的还真有几分姿色。
这个乡下来的跟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也不知道在农村怎么长的,皮肤看着挺白的,不熟于她日常花钱做的皮肤保养。看着苏禾,苏菲菲心里更讨厌这个姐姐了。
被欺负了,苏禾不想惹事。
心里记挂着外婆,为了外婆,她现在任何事情都可以隐忍。
不跟苏菲菲计较,苏禾提醒说:“苏菲菲,你别做的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你就不怕我告诉爸,你这么欺负人?”
哪知苏禾话落,苏菲菲笑起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苏菲菲捂着肚子笑够了,才清嗓子
说:“我爸要是真在乎你这个亲生女儿,怎么会现在才去找你把你接回家?在这个家,你还真以为你有地位?苏禾,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样。真是笑话。”
苏菲菲看着苏禾不说话,把玩着胸前的一撮柔软头发,嘴角笑意消失,瞪着眼,继续道:“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别忘了,你能回苏家,还是我和我妈同意了的。救不救你外婆,只是我和我妈的一句话。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外婆没救的话,你就安分听话点。”
说完,苏菲菲走了。
苏禾眼睁睁看着苏菲菲嚣张离开,一句话说不出口。
走到半路,苏菲菲手机响了。
“菲菲,我看到薄少了!你快点来!”
苏菲菲说:“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哪个薄少?”
好友陈琳琳电话里说:“薄修砚啊,你以为我说的是薄晋?他们在海上私人。对了,薄修砚身边有个女人,说不好关系,薄晋也来了。菲菲,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的未婚夫带着一个女人。”
苏菲菲一愣,想到薄晋都快结婚了还这么高调,根本就没把她苏菲菲放眼里。心口一股闷气,不过很快就释然。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和薄晋结婚的。
薄晋就是个浪荡风流公子哥,私下女人无数。
那种男人,就让苏禾伺候吧。
反正薄家苏家联姻,长辈们只说是苏家的千金,又没有指定是哪个人。既然苏禾来了,嫁到薄家的事,就自然落到苏禾身上了。苏禾有那个在医院等着钱救命的外婆,她没有选择。
这次家族联姻,恐怖苏禾不愿意嫁也得嫁。
苏菲菲放下心离开了。
她给陈琳琳发短信:【琳琳,你知道我喜欢谁。我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嫁给薄晋的。他就是个花心萝卜,我不喜欢他。】
陈琳琳回复:【我当然知道我们家菲菲心属谁咯。薄修砚,对吧?不过薄修砚真不是哪个女人能轻易得到的。他就是一座大冰山,冷冰冰的。不过,我好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陈琳琳又发一条:【真好奇,不知道薄修砚喜欢什么样的,哪种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能幸运的嫁给他。】
陈琳琳知道苏菲菲的心思:【菲菲,你要加油喔!不过,你和薄晋的联姻怎么办?你不嫁,你爸妈能同意吗?】
苏菲菲回:【放心好了。】
苏禾给苏青山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后来就没再打了。看了一眼屋里的环境和一张小床,她走过去,安静的坐在床上,低着头,什么都没做。很久后,苏禾平复好心情,起身。
捡起地上那只浑身是血的小兔子,拿到院子里埋了。
埋完,苏禾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伤感。
她想带着外婆,回她们的家了。
可是,苏禾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苏青山回来了。
对于苏禾回来住在哪儿,吃什么喝什么他一概不关心,只是说了苏禾外婆的情况,然后说:“你外婆这个病能救是能救,就是需要太多钱。禾禾,我知道你孝顺。只要你答应爸爸一件事,我就给你外婆付医药费,直到她老人家平安。”
一听有希望,苏禾眼睛都亮了。
毕竟,她真的付不起高昂医药费。
她已经穷途末路。
可接下来,苏青山说:“是这样的,在你很小的时候,苏家就和薄家联姻。如今你长大了也该尽孝了。正好,准备准备,半个月后嫁到薄家。只要你听话,你外婆的医药费你就不用担心。”
嫁到薄家?
让她嫁人?
苏禾一听,愣在原地,脸色蓦地变白。
见苏禾脸色突然变了,怕苏禾不情愿,一旁的姜棋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附和说:“苏禾,这是两家长辈的意思。你是苏家的女儿,这么多年,苏家没能找到你有愧于你。不过,你也不能怨我们。是你外婆执意要跟苏家断了往来的。如今,你也算是认祖归宗。”
说着,姜棋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
当着苏青山的面,把镯子戴在苏禾的手上,姜棋态度不冷也不淡,对苏禾说:“薄家在霖市的地位不一般,你要嫁的,是薄家的小公子。人长得不错,也大不了你几岁,你呀,嫁过去好好的享福就是了。”
苏禾想说什么,被苏菲菲抢话。
“苏禾,能嫁到薄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脸白的跟个鬼一样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爸妈会虐待你啊?你收了苏家祖传的镯子,就表示你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许反悔!”
苏禾云里雾里。
看着眼前苏家的一家三口人,莫名的,有些刺眼。
很快,苏禾便想明白了。
在苏青山威严又冷淡的目光中,苏禾抿抿唇,想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刚取下,结果不小心被苏菲菲怀里的猫扑过来撞了一下,镯子掉到地上,清脆的摔的粉碎。
苏禾吓得双腿发软。
耳边是苏菲菲饱含怒气的声音:“这可是苏家祖传的镯子,苏禾你竟然把它摔碎了!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有多贵重,值多少钱,你打工一辈子也赔不起这个镯子的!”
姜棋也是脸色变了变,脸上难看几分。
她让苏菲菲别说话,看向苏禾,语气里透着不满和指责:“苏禾,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这镯子有多贵重吗?好了,既然给了你,摔了你也认了。等你嫁到薄家,今天你不小心摔了镯子的事就一笔勾销。想必你爸也不会生你的气。”
苏禾眼睫一颤,喊:“爸……”
这怎么能怪她,明明就是苏菲菲的猫冷不丁的突然扑向她,镯子才碰掉掉在地上的。刚开口要解释,苏青山不悦的摆摆手,让苏禾嘴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苏青山板着脸,说:“就这么说定了。你姜姨说的没错,等你嫁到薄家我就不追究你摔了镯子这事。”
苏禾想解释,可苏青山根本就不给机会。
她颤抖着蹲下身体小心翼翼把碎镯子捡起来,起身看着苏青山,这个有着血缘却没有感情的人,“爸,这算是交易吗?”
苏青山一愣。
苏禾有自己的立场,她说:“我不想嫁,我也没想过嫁人。如果你让我回来的目的就是交易,恐怕让你失望了。”
这是真心话。
是,她是很缺钱,可她不想拿自己去做交易。
薄家那个人是谁她都不知道,苏禾不傻。豪门的关系复杂,作为在外婆身边长大的普通人,她虽然看不透,却知道。真要是薄家那个人有说的那么好,既然是薄家和苏家联姻,那么,为什么是她,而不是让苏菲菲嫁呢?
苏菲菲是苏家的掌上明珠。
她不才应该是那个门当户对的人吗?
听到苏禾拒绝,姜棋冷脸,接话说:“别说的这么难听,薄家是什么人,不是谁想嫁就能嫁进去的,一般人还没这个机会。苏禾,你外婆的命可是掌握在你手里,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失去你外婆?”
姜棋看了一眼苏青山,继续说:“苏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你外婆的情况,每天需要大笔费用。你是苏家的女儿,也是菲菲的姐姐,家族联姻,自然姐姐是要先嫁人的。”
苏菲菲说:“苏禾,你自己考虑清楚。”
她走到苏青山旁边,撒娇的伸手抱着苏青山胳膊,柔柔音说:“爸,你看看这个苏禾,有些不识好歹了。你都把她外婆接过来安排最好的医院,结果苏禾却不愿意。她不愿意就算了,她自己的外婆,我们苏家凭什么帮她呀,让她自己想办法筹钱呗。”
苏青山没反驳什么,看眼手表,说:“禾禾,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外婆还有场手术要做,费用很高。救不救,就看你了。”
*
苏禾心不在焉的回到小花园后的杂货房。
经过玫瑰园,一个年纪不大的佣人叫住苏禾,偷偷告诉她:“大小姐,你可别傻乎乎的上当。薄家小公子是二小姐的未婚夫,联姻对象也是二小姐。二小姐不愿意,想让你代替她嫁过去呢。”
苏禾一愣。
她问:“那个薄家小公子多大?”
“二十五吧。”
喔,那就是不老。
苏禾又问:“那个人是残疾吗?”
“没有。就是听说薄家少爷很花心,听说在外有女人和私生子。二小姐哭闹着不愿意嫁,可薄家傅家肯定是要联姻的,这才把你接回来。”
“对了,大小姐,听说薄家小少爷玩世不恭,冷血残忍,特别喜欢在床上虐待女人。他要联姻娶的人,其实是二小姐。”
苏禾苏禾没说话。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下午,天公不作美,一场倾盆大雨。
苏禾接到电话时,正在收拾衣服,听到外婆又发病了,在医院安排救治,苏禾什么也顾不上了,急匆匆拦车去医院。
到医院下车,风大雨也大,手上的伞没打稳一下被吹跑。苏禾心急,也顾不上伞,双手抱头冲进雨里,朝着医院大厅跑。
遇到一辆车,苏禾差点被撞。
司机骂咧声,苏禾说了句对不起,转头离开时,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苏禾急切道歉。
雨淋下来,落在苏禾身上。
苏禾面前的男人没说话。
苏禾抬头,顺着雨水看他。
这个人个子很高,挺拔修长,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手上打着一把大黑伞,握着伞骨的手骨节分明。伞下,男人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一张脸格外的吸引人,眼神冷冽而淡漠。只一眼,苏禾呼吸近乎停滞住,只感觉浑身僵硬。
……是他?
“你……”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这才想起,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毕竟,曾经只是一面之缘。
苏禾呆呆地看着薄修砚,愣在原地。
薄修砚眉宇间有淡淡不耐,看了面前浑身淋湿的跟落汤鸡的女人一眼。女人的小脸干净素白,头发湿淋淋的搭在肩膀前,狼狈不已。这种假装不经意邂逅,往他身上撞过来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对薄修砚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薄修砚一句废话都懒得开口,眼神冰冷摄人。
本打算离开,不经意看到苏禾的眼睛时,薄修砚微微怔了一秒。
很快,薄修砚冷淡的移开视线。
他面无表情的打着伞,侧身离开。
一句话没跟苏禾说。
仿佛苏禾在他眼里,只是空气,他完全忽视当不存在。
等人走远,苏禾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而后看一眼医院,又抬手挡在脑门前小跑去医院大厅。
这头,薄修砚收伞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看一眼电话,薄晋打来的。
他手指划开:“有事?”
电话里传入薄晋嗷嗷叫的声音。
“小叔,救命!”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薄晋的声音消失。
不到两秒,电话里又传来薄晋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求饶声音,“我靠,三叔!我就随便随口说说的,你还来真的啊!别别别,你知道的我怕水。三叔你要的地皮我不跟你抢行不行,给你就是了!千万别推我下水……”
话没说完,电话里响起扑通一声。
伴随着水花的声音,薄晋的声音从耳边消失了。
薄修砚单手握方向盘,嘴角一扯。
正要挂电话,薄晋的手机已经换了人,传来薄修林冷调的声音,“老五,薄晋这个小东西抢我的生意,你说呢,我该不该跟自己侄子计较?”
薄修砚硒笑一声,淡淡发话:“薄晋不会水,不怕大哥找事?”
薄修林一笑,望着水中翻腾的薄晋,说:“放心吧,这小子就是胆子肥,手伸的过长了。这么深点的水还淹不死他!黄油在我脚边,等会儿差不多,让它下去捞人上来。”
薄修砚不予理会。
他看着外面的雨,莫名心烦。
沉默两秒,薄修林吹了一声口哨,匍匐在薄修林脚边的黄油蹭的爬起来,汪汪了两声,快速跑到河边跳进水里,狗爪子
熟稔的朝着薄晋的方向游过去。
黄油咬住薄晋江的衣服。
卖力的往岸上拽。
薄修林别开眼,靠着旁边车上。
“老五。”
薄修林看着水面上的波纹,一点不担心薄晋不会游泳会不会沉下去,聊别的,声音平静说:“那家海外控股的上司公司负面风波不断,听说实际控股人也被告,在取保候审阶段。你怎么个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薄修砚挑眉。
他身体靠后,扯了扯领子,视线淡漠的从窗外收回,“我这信号不好,下雨了。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话落,他又叮嘱提醒一句,“三哥,差不多得了,适可而止。大哥家的事,劝你还是少插手的好。另外,薄晋还有半个月就结婚了,你这个当三叔的有点分寸,别到时候弄得两家难看。”
薄修林冷哼一声。
倒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薄修砚启动车。
黑色轿车驶进雨幕。
*
苏禾握着双手,在手术室外安静的等着。
她浑身衣服都湿透了,长发零散的落在肩膀前,看着狼狈又凄惨。一双眼睛红红的,格外的让人心疼怜惜。一个护士看到苏禾冷的牙齿打颤,便给她拿了一套衣服让苏禾换上。
苏禾道了谢,加了护士微信。
转账,把衣服买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色的手术室门被人拉开,医生拉下口罩,走到苏禾面前,说:“病人的家属是吗?病人的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危险,她不能离开医院,需要随时观察。这次没事了,手术的钱赶紧去尽快补上,下不为例。”
苏禾迟钝的点点头。
听到医生说没事,苏禾身体瘫软在椅子上。
缓了好一会儿,她颤抖着手拿手机给苏青山打电话,眼眶忍不住通红,声音尽量平静说:“爸,你不是答应我好好照顾外婆的么?你不顾一切也要把外婆接到霖市来,害我丢掉工作,却不肯拿医药费,目的就是逼我,让我代替苏菲菲嫁给薄家那个纨绔公子是吗?”
苏青山没接话,正在酒桌应酬。
他打声招呼到酒店包间外头接电话,有些醉意,可脑子分外的清醒:“禾禾啊,你这么大人了,也该懂事。你外婆年纪大了,得了癌症,不是说救就救的。再说,那么大一笔钱,我是生意人,总不能白投资打水漂有去无回吧?”
苏青山听出苏禾声音不对劲,并不关心。
他站在自己的立场,说:“你听话,你代替你妹妹嫁到薄家,我就给你外婆治病。等你当了薄家的少奶奶,不止是对你好,也是对我们整个苏家好。爸不会亏待你的。”
苏禾心里失望,无助又不甘,隐忍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肯掉下来。
苏禾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她话语硬一些,拒绝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静默两秒,苏青山声音变冷,“那就看你外婆被病痛折磨到死吧,我不会再出一分钱。你弄碎手镯,不说你赔得起赔不起。如果薄家这场联姻你不答应,可别怪我给你介绍四五十丧妻条件的男人。既然来了霖市,就由不得你了。除非,你以后不想见到你外婆了!”
说完,苏青山把电话挂了。
苏禾紧紧捏着手机,气的眼泪直掉。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来霖市之前,为了给外婆看病,她的钱花的差不多,已经快身无分文了。何况她刚毕业,没工作太久,根本就没有积蓄。
在霖市,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任何认识的熟人和朋友,根本就没有人能帮她。苏青山的目的再清楚不过,接她回家是好听的,实际上,是找她代替他的宝贝女儿苏菲菲嫁人。
苏禾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
低着头,一脸忧伤。
她看起来很难过,像被一只遗弃,可怜没人要的小动物。
半个小时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苏禾抬头,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走过来。
起初,苏禾并没在意。
直到这两个保镖站在了苏禾外婆的房间门外,拦着苏禾不让进去探望时,苏禾才恍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气的立马给苏青山打电话!
质问苏青山,是不是他做的。
苏青山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答应嫁过去,什么时候就让你见你外婆。否则,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见!”
苏禾心瞬间凉了。
暴雨倾盆,路上人很少。
苏禾回去的时候,被苏菲菲安排的人拦着不让进门,气的眼睛都红了。
苏禾无处可去,又不知方向,无助的站在树下。外婆见不到,有家也进不去,她无处可回。就这样,雨下了一夜。
苏禾就在树下站了一夜。
天刚刚亮,一辆车停在苏家门口。
车窗降下,苏禾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她刚站起来,随即眼前一黑,人栽倒下去。
那夜后,苏禾受了风寒发烧。
持续到三天才退。
这三天,苏家的人没有来探望苏禾一眼,只是安排家庭医生和佣人过来照顾。毕竟,联姻在即,薄家和苏家解除商业联姻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在这个节骨眼。
苏禾不能有事。
苏家还指望她拿出去替嫁呢。
苏青山就只有苏菲菲这么一个放在掌心上呵护的宝贝女儿,加上苏菲菲一哭二闹,不愿意嫁给薄晋,苏青山自然舍不得委屈苏菲菲。
所以,只能让苏禾去代替苏菲菲了。
反正,苏禾也是他苏青山的女儿,还是正牌的苏家大小姐,薄家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苏青山的原配老婆死后,他把苏禾送到乡下她外婆那儿,也给了一笔抚养费。
虽然没尽过父亲责任。
可给了一笔钱。
也算是对得起苏禾了。
在第四天,苏青山总算抽空来看苏禾了。
他象征性的拿来一些营养品和水果,在屋子打量一圈。杂货间收拾出来的房间能有多干净,苏青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连坐下都没。苏青山看着床上苏禾的脸色,见苏禾病怏怏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涩,温和的跟佣人吩咐了几句。
“苏禾和菲菲都是我的女儿,苏家的千金,要照顾好大小姐!”
佣人应声:“是。”
苏禾听着心里苦笑,并不感动。
她不傻,能听出苏青山只是说句客套话。
而那两个佣人,表面上恭敬唯诺,实际也只不过是应付。
苏青山没多留,说几句慰问关心的话就走了。
临走还不忘提醒苏禾,要想见到外婆,想在霖市生存下去,就必须听他的。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体验一把不好过的滋味。
苏禾沉默不语。
她羡慕从小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如今,她的爸爸就在他眼前,只是陌生的还不如一个路上不认识的人。苏禾说不出的难受和失望。
她终究,只不过是没有爸妈的孩子。
苏青山并不爱她。
*
苏禾在被窝里全身发汗,只感觉浑身发软,手脚无力。
突然,一只“喵呜”声在她床底下响起。
苏禾一愣,趴在床边朝下看,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散开,像是瀑布一样柔滑。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苏禾惊讶,果然是那只猫。
是苏菲菲养的那只,一看是名贵的品种。
至于是什么品种,苏禾不知道。
“嗳,出来。去找你主人。”
猫蹲在地上,瞪着圆溜溜宝石般的眼睛,看着苏禾,微微歪头。那样子,可爱萌软极了,让人看的心都化了。
只可惜。
是苏菲菲的猫。
苏禾轻轻叹息一声。
她伸手,勾勾手指,猫竟然很听话的走过去,舔舔苏禾的手。
苏禾轻声说:“小可爱,你来错了地方,我不是你的主人。快回去吧,
不然苏菲菲知道你在这儿,会不给你小鱼干吃的。”
猫“喵呜”一声。
外面传来动静,有脚步声走近。
猫一下从床底窜出去,苏禾愣神中,猫不见了。
苏禾拉被子躺下去,装睡。
来的人以为苏禾没醒,偷个懒,就开始坐在门口赏花聊天。声音很小,可是能听的见。
苏禾耳朵竖着,外面的人声音断断续续,说苏青山安排让姜棋过来看一眼苏禾,但是姜棋不愿意来探望。
嫌苏禾身上带晦气。
一个病怏怏的外婆就够了。
淋了一场雨,这苏禾又发烧个三天,简直没完没了的,烦人。
没多久,声音散了。
苏禾再也装不下去,面无表情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怔怔发呆。佣人那些话,听的虽然难受,可她心里更担心,也不知道外婆怎么样了。
还有,不知道苏青山会怎么为难她。
第二天,姜棋就来了。
跟来的还有管家。
姜棋换了一身旗袍,妆容妩媚精致:“搬去你的房间住吧,都收拾好了。你爸可千叮嘱万叮嘱,让我这个阿姨照顾好你。苏禾,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女儿。”
苏禾听着,不吭声。
姜棋随手掐了一朵玫瑰,微微一笑,继续:“也别怪阿姨针对你,毕竟,二十多年,突然你爸爸从外面领回一个女儿,我和菲菲都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以后你们姐妹好好相处就是了。菲菲是你妹妹,比你小,她不懂事,被你爸宠坏了,大小姐脾气。”
“苏禾,你就多让着你妹妹点。”
苏禾不恼。
纵使,心里很不舒服。
苏菲菲是她的妹妹,可也只比她小一岁吧。
意思是,在她一岁的时候,苏青山就背叛了她的生母,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有了孩子。是不是苏青山婚内出轨,苏禾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姜棋是不是小三上位,苏禾也一无所知。
有关她父母的事,她外婆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苏禾从小问起,外婆就说她父母死了。
如果不是外婆生病,外婆突然被人带走,苏禾还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这样的,很狗血跟惊喜很意外。她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是霖市地产大佬苏青山的女儿。
苏菲菲还真是说得对。
乡下来的乌鸦变凤凰。
这狗血的人生。
没征询苏禾同意,姜棋就让管家把她的东西清理出来,拿到房间,和苏菲菲的房间在一层,只不过她的房间要小一些。
有人敲门,苏禾回头。
是姜棋。
出于礼貌,又是苏青山的妻子,苏禾喊了一声“姜姨。”
“这里是一百万的支票。”姜棋将支票递给苏禾,语气里有几分轻视和优越,“拿着吧,够你应付一阵你外婆高昂的医药费。”
苏禾看着支票没接,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姜棋说完,这才细细打量苏禾的五官眉眼,发现苏禾长得还挺有一股子味道的,应该像她那个短命的妈。
只有三分像苏青山。
尤其是苏禾的眼睛,很漂亮。
完全继承了她妈妈。
姜棋心里虽不舒服,可到底那么久远的事了,她也得到了苏青山,跟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好计较的。再说,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而且,看苏青山对苏禾的态度就知道,苏青山心里根本就没有苏禾和苏禾妈的存在。
姜棋舒坦了些。
她说:“该说的都说了。一百万支票和你外婆的命,要么就是你滚蛋永远不能回霖市,再也见不到你外婆。还有你妈妈的遗照牌位。都在我的手里。”
“苏禾,你自己选。”
看到苏禾听到她妈妈和外婆时脸色白了,姜棋咄咄逼人:“苏禾,我只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你嫁,还是不嫁。”
姜棋又拿出几张照片给苏禾,“薄家那么好的条件,你不去,你爸给你物色了别的人选。虽然是各行业的老总,可不过都是五十多离异的中年男人,也没多安分。你自己看着办。”
苏禾捏着照片,看的她直反胃。
苏青山和姜棋,摆明了就是恩威并施,威逼加利诱,苏禾根本就没有能选择的地步。她忍了忍,认命一般。
外婆和妈妈的东西,是苏禾最后的底线。
她身不由己,完全被拿捏。
苏禾有些绝望。
她不得不放弃自己。
只要苏青山能放过她最珍视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苏禾给姜棋答复。
她心如死灰般平静,亦无欢喜亦无悲伤,“我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只要你们别动我外婆,把我妈东西还我。”
苏禾说:“我嫁。”
听到苏禾同意,姜棋心里总算松口气。
这个死丫头看着不好说话,还不是轻易的被她拿捏在手里。看了一眼苏禾身上简单的白色衬衫牛仔裤,姜棋眼里一抹厌恶。
这都穿的是什么东西。
要是传出去,简直丢尽苏家的脸面。
姜棋喝了口燕窝茶,叮嘱:“回来了就呆在家里不要乱走,你这个形象,会让人笑话我们苏家的,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我会安排礼仪老师教你,行为举止,说话吃饭,每一样都要知道。时间匆忙,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你抓紧,尽快的学习。”
半个月后,事情成定局就好了。
到时候,有薄家这一层亲戚关系,苏家在霖市的地位更是无人撼动。对苏家来说,只有利无弊。至于苏菲菲,她应该挑选最优秀的男人结婚,何况,苏菲菲长得漂亮。
姜棋会给自己的女儿物色最好的女婿,有本事有身份的。
最好是在霖市能够翻云覆雨的男人。
无论如何。
绝对不会是薄晋那样的浪荡公子哥。
姜棋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苏菲菲是一定要嫁进薄家的,但是那个人不可能是薄晋。要是薄修砚,就最好不过了。
如今,薄家的半壁江山,都掌控在薄修砚的手里。
只可惜,和苏家联姻的人,并不是薄修砚。
姜棋回过神,发现苏禾还没走。
“你别杵在这儿碍我眼,赶紧走。饭都吃不下去了。真的是,有妈生却没妈教的孩子,真是没教养,你瞪我干什么?我是你长辈,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别忘了,给不给你外婆的医药费,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外婆是苏禾的软肋。
苏禾咬着牙,忍了忍,没反驳。
她转身,一句话没说走了。
姜棋盯着苏禾的背影,抱着手臂冷笑一声。
“徐玲子,我鸠占鹊巢怎么了?最后还不是我赢了。瞧瞧你跟苏青山生的女儿,跟你还真是一个窝囊样。一股子穷酸小家子气,哪点能上的了台面。”
*
晚上,苏菲菲和朋友聚会回到家。
她今天高兴,因为见到薄修砚了,兴奋又娇羞,就控制不住的喝了些酒。这会酒的后劲上来,头有些晕眩。她一边走一边揉着脑袋,听到脚步声突然停下。
在楼梯口猛地碰到苏禾,整个人愣住了。
苏菲菲一脸吃惊,张着嘴巴。
“你,你是……”
就跟见了鬼一样。
不,不是鬼。
见了很惊艳的东西一样。
苏菲菲眼里都是震惊的神色,“苏禾?”
在苏菲菲眼里,苏禾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身上哪儿哪儿看不出有钱人家的气质,土的掉地。
而现在——
站在她面前的苏禾,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禾穿着一件红长裙,身姿窈窕,裙子到膝盖下,露出纤细的小腿,脚踝处皮肤盈白的发光。这件衣服,是香奶奶家的限量版。
苏禾的头发也做了打理,发尾微微卷曲,脸上画着精致柔美的妆容,漂亮的不可方物。
这样的苏禾,简直是太美了,让人挪不开眼。
猛地一看,竟把苏菲菲比下去了。
人是最复杂的。
而女人的嫉妒心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苏菲菲看傻了眼,很快心里一股怒火腾升。
苏禾算什么东西?!
真当自己是苏家的大小姐了!
可笑至极。
苏菲菲脚一挪,挡住了苏禾的路,犀利带着嫉妒的眼神盯着苏禾的一张脸看,暗自咬着牙齿:“你偷了我的衣服?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禾,你上楼要干什么?”
苏菲菲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苏禾。
她一字一句,冷冷嘲讽道:“装什么啊,还说你没有想鸠占鹊巢,以为爸把你接回来,你就真当把自己当是我们家的人,是苏家的大小姐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拿镜子照照看。”
苏菲菲说的话有些难听,刺耳。
苏禾被骂了,也没生气计较,没必要。
差不多习惯了。
她就当没听到苏菲菲的话,反正从一开始进苏家的门开始,苏菲菲就不欢迎她,故意刻意的针对她。苏禾平淡的解释,说:“这不是你的衣服,我没有偷。至于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要问我,去问你妈。这是你妈和你爸的意思。”
苏菲菲还想说什么,顿住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禾一眼,突然笑了。
这个土包子。
竟然敢跟她顶嘴了!
不知为何,苏菲菲盯着苏禾看,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刚才的态度说:“姐姐,你这么一打扮,还真是耐看。想必薄晋一定会看上你的。你就听爸妈的话,不会吃亏的!等嫁到薄家,你就是薄少奶奶了。什么都不用做,就不愁吃不愁穿。”
“哎,你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苏禾一直觉得奇怪,心里有疑问。
她直白问出来:“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嫁?”
“我不喜欢薄晋啊。”
苏菲菲扬下巴,说的理所当然,“薄家那样的,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挤破头的想嫁吗?我要是喜欢看上薄晋的话,你觉得还轮得到你吗?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说起来,你应该谢我才是。毕竟,这次机会可是我让给你的呢。”
苏菲菲懒得再说,嫌弃苏禾挡路。
“苏禾你让开。”
说着,伸手不耐烦的推苏禾一把。苏禾一时没站稳,脚后跟崴到,整个人跌下楼梯。苏禾登时脸都吓白了,心脏跳的很快。
幸亏她手快,一下子抓住了栏杆,抱住楼梯扶手勉强稳住身体。
好在有惊无险。
苏菲菲回头看到苏禾吓坏了的模样,不仅没道歉,还白了苏禾一眼,轻嗤一声。
扭头哼歌上楼了。
苏禾闭了闭眼,站直身体。
苏禾紧紧的捏着拳头,她咬着唇,一双眸子盯着苏菲菲,心里又怒又气。
好想冲上去揍苏菲菲。
简直太嚣张了。
楼下传来苏青山的声音,还有姜棋喊老公的娇笑声。苏禾站在楼梯口,看到苏青山丢掉西装外套,搂着姜棋的腰,在她脸上亲一口。
姜棋娇嗔的笑。
这一幕,苏禾只觉得刺眼。
苏禾觉得手臂疼,低头看一眼,手背擦破了皮。换做以前,苏禾就为自己出气了。可是如今,这是在苏家,根本就没有人会心疼维护她。
她的位置,不过是个工具。
苏禾告诉自己,别生气,要冷静。
就算告状,怕是也没什么结果。
她赢不了苏菲菲的。
因为,她什么也不是。
苏菲菲有爸妈护着疼着,她苏禾没有。苏禾心里清楚,她要是动了苏菲菲的一根手指头,苏青山和姜棋怕是饶不了她。
苏禾不想惹事,默默独自消化。
大不了,以后离苏菲菲远一点就是了。
苏禾刚进房间,苏菲菲又来了。阴魂不散似的,一袋发臭的东西被苏菲菲扔到苏禾脚下,里面的东西淌出来。
发臭的汁水流了一地。
“苏禾,闻到没?就跟你一样的臭。”
苏禾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没有父母在身边撑腰,加上她的长相天然美的原因,来自周遭嫉妒,自然没少受到同学的欺负和各类人嘲笑。尤其是一些女生,家世又好的。
视苏禾为眼中钉,看不惯苏禾的清高。
苏禾的性格也不软,甚至性子冷淡。
换做别人,她不会这么隐忍,就还击回去了。
偏偏,她不能对苏菲菲怎么样。
估计喝酒的原因,苏菲菲今晚格外挑衅,有些蹬鼻子上脸。
她瞄了一眼苏禾,腰肢细的很,上下挺翘。别说这么精心一打扮,就跟个妖精似的勾人心魄。往那儿一站,估计就能吸男人的魂儿,看着就不像多正经的人。
苏菲菲见过那种下作的女人多了去了。
凭着一张脸蛋和不错的身材,手里没钱,跟男人鬼混的多了去。
这个苏禾,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苏菲菲嘴巴恶毒起来:“苏禾,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还有点别方面心思。要不是你和我爸做过亲子鉴定,确认是我爸女儿,我还以为你是来家里勾引我爸的。”
最后一句,惹恼了苏禾。
苏禾那双桃花眼的眸子泛起冷意,没再一味地忍让:“苏菲菲,既然不会说话,麻烦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禾声音平静,继续说:“知道的以为你吃了榴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屎。别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兔子急了还咬人。”
她警告:“别再招惹我!”
苏菲菲不干了,这个苏禾敢这么对她说话,上前一步走到苏禾面前要动手,被苏禾快一步握住手腕。苏禾还没碰上苏菲菲,苏菲菲自己就先一步甩开苏禾,砸了走廊花盆闹起来。
苏青山听到动静,和姜棋一起上楼。
看到苏菲菲捧着脸哭,头发凌乱,一看就是被人打了。而苏禾站在门口,一脸清冷的样子。苏青山脸色不好看,尤其苏菲菲委屈的样子,让苏青山把怒火转向苏禾。
“你打菲菲了?”
面对质问,苏禾心里一阵失望,她为自己辩解,冷清说:“我没碰她。”
苏菲菲跑到姜棋面前,“妈,苏禾她先动的手!”
“你再说一遍。”
苏禾看着苏菲菲,好一个栽赃,只是后半句没来及的说出来,脸就被苏青山一巴掌扇过去。
苏禾顿时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
耳边是苏青山不分青红皂白隐含怒意的声音,“从小到大我都没碰过菲菲一根手指头,你竟敢打菲菲!苏禾,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看看你外婆,把你教成个什么样子!”
提到外婆,触了苏禾的逆鳞。
“你没资格提我的外婆,她比你教的好千倍万倍!”
沈禾的态度,气的苏青山脸色铁青。
他毫不犹豫再次动手打了苏禾,苏禾想躲,却没能躲开!
“苏禾,别忘了你外婆的命捏在我手里,你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真是没半点教养!”
苏禾浑身僵硬,捏着拳头,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委屈又愤怒。眼底里积蓄了水气,她一声不吭盯着地面,没让自己眼泪下来。
苏青山转身哄苏菲菲去了。
一家三口离开,没人多看门口的苏禾一眼。
沈禾深呼吸一口气,回房间管上门。
靠在门板上,望着天花板,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
苏禾告诉自己,哭什么啊。
苏家能这样欺负她,不就是仗着有钱有势,而她什么也不是。既然苏青山想让她嫁,她嫁就是了!
千万别让她翻身!
当年自己的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苏禾也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
半个月后。
薄家和苏家联姻。
霖市的头条,薄家的小公子和苏家的千金大婚。
薄家旗下的豪华酒店外面,豪车排排停放,颇为壮观。甚至有娱乐圈的大明星都来捧场,记者挤破头皮想进来拿到一手资料,被层层保镖阻拦不让进。
可见两家关系,在霖市有怎么样的人脉以及地位。
新娘休息室,年轻有经验的化妆师正在给新娘子化妆。
苏禾坐在镜前,一身高档定制的白色露肩婚纱,长发盘起。镜子里的女人,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化妆师目光朝下看,苏禾身上带着闪亮碎钻的薄纱沿着姣好的曲线到平坦的腹部,再到腿上全部散开,亮砖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真的快要闪瞎眼。
化妆师羡慕,不由感慨:“婚纱真美,当然人就更美啦。”
这不是恭维,倒是实话。
苏禾听着,但没说话。
她只是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脑子很空,根本就没想接下来她怎么样走完婚礼。以及她要嫁谁,和她的未来。
苏禾只知道,等结束今天的婚礼,苏青山就允许她去看外婆了。
化妆师见苏禾不说话,模样艳丽清冷,便不再多话,认真细致的给苏禾化好新娘妆。最后,没忍住赞美:“苏小姐,你真的好漂亮。”尤其是苏禾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仿佛盛满星辰。
只是,眸子有些清冷。
苏禾轻扯唇,回应一句:“谢谢。”
正说着话,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长卷发女人提着包踩着高跟鞋进来,屋里扫视一眼,落到苏禾身上。
对方意味不明开口:“你就是新娘子?你不是苏菲菲,对吧?你想代替苏菲菲嫁给薄晋,就不怕他知道了?”
女人打量着苏禾,幸灾乐祸的口气。
“薄晋如果知道他要娶的女人换了人,你猜,他会不会生气啊?薄晋可不是好得罪的呢。”
薄晋。
这个名字苏禾不陌生。
薄家的小公子,原本苏菲菲的未婚夫,如今成了她这个顶替苏菲菲替嫁新娘的未婚夫。她即将要嫁的人。尽管听过这个人,但是苏禾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知道薄晋长什么样。
只知道,这个人,人品不怎么的好。
渣的很。
要不然苏菲菲也不会逃婚,好事更轮不到她。
面对突然一个跑出来的陌生女人的挑衅,苏禾穿着婚纱端正的坐着,沉默不语。
她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对面女人,就凭着对方趾高气扬态度,几分挖苦嘲讽,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善茬。苏禾只是在心里揣摩,这个女人跟薄晋会是怎么关系。
难不成,是薄晋的女人?
前女友?
现女友?朋友?
还是众多薄晋玩过的女人中的一个?
苏禾猜测,朋友是不太可能的。
见苏禾不说话,脸上丝毫没有心虚和恼怒,安婷婷不淡定了,心里隐约有些不快。
“你是个哑巴?”
她紧紧盯着苏禾那张脸,怎么看都怎么生气。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苏家大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么?
面前这个女人,哪里像个又丑又穷酸还土不拉几的土包子?明明,看着还挺有几分气质的,只是不太说话。尤其是苏禾那张脸,长的还真是明眸干净,漂亮倒是真的挺漂亮的。
一见真人,颠覆了安婷婷的认知。
她心里酸的直冒泡泡。
“嗳,跟你说话呢?怎么,刚才没听见?用不用我再把话重复一遍?”
苏禾依旧不吭声。
安婷婷抱臂,有些来气了,眼神一冷,声音不自觉提了一度:“看什么看?礼貌吗?听不懂我话的意思?你叫苏禾,是吧?从乡下来的?想嫁个有钱人你没少下功夫吧?你冒名顶替你妹妹,欺骗薄家,你们苏家也真是敢啊。还有你,你真的就不怕薄晋饶不了你?”
饶不了她?
苏禾心里苦涩一笑。
无论她嫁或者不嫁,估计她都不会安生。
说的不嫁给薄晋,苏青山那个亲爸就能放过她似的。可能吗?
苏禾张口。
她似乎笑了下,声音平缓:“所以呢?你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问,反倒是把安婷婷问懵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苏禾的话说:“什么所以?”
苏禾暗自打量过安婷婷,安婷婷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说话气质都很高傲,家里也应该有钱。不是她苏禾能得罪起的人。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苏禾不跟人起争执,省的给自己找事添堵。
反正事情已经成定局,她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再说。
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苏禾心里没有任何的感觉。有的话,只剩的是满心的苦涩。
苏禾扭过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平静而声淡,照着事实,不紧不慢说:“苏家和薄家联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过了今天,我就是薄晋的妻子。至于得罪不得罪薄晋,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然后,她不再说了。
低头整理婚纱。
“苏禾,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就你这种身份的女人,薄晋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不过,看是不能看,睡还是能睡睡的。你知不知道,薄晋在外边有多少女人?你觉得你真嫁给薄晋了,会有好日子过?”
苏禾答非所问。
她突然说:“你很喜欢薄晋?”
安婷婷没说话,气不打一处来。
苏禾转头,微微挑眉。
她好奇的看着安婷婷,无辜的说一句:“有句话纠正一下喔,我不是葱啊。”
她平平静静陈述事实:“至于你是不是薄晋的女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激怒我,让我闹一场,当场弃婚。”
苏禾说:“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失望。我要是今天结不了这个婚,我那个爸会把我腿打断。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气的。”
更不会闹。
接下来,她一字一句:“与其跑过来攻击我,倒不如去找薄晋。只要他同意,我也没什么本事能逃走。你以为,我稀罕薄晋?”
苏禾自嘲笑了下,“不过一个垃圾罢了。”
垃圾?
安婷婷瞪大眼。
苏禾这个死女人竟然敢骂薄晋是垃圾?
安婷婷被苏禾不痛不痒的态度激怒,本想上前教训一顿苏禾,警告她别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心思,想些不该想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听到门外脚步声,是薄家大嫂跟人说话的声音,安婷婷一愣,压下心头怒火。
不能让薄伯母知道自己在这儿。
要不然就完了。
“苏禾,你给我等着!”
安婷婷捏着包,狠狠瞪一眼苏禾,人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苏禾觉得心累。
这都什么事儿。
苏禾脑子空的,望着镜子发呆。
她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也无所谓。
心里只想,只要外婆没事就好。
至于她自己,真的没关系。
没什么关系。
“苏禾,你给我等着!”
安婷婷捏着包,狠狠瞪一眼苏禾,人离开。
就这么一会儿,苏禾觉得心累。
这都什么事儿。
苏禾脑子空的,望着镜子发呆。
她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也无所谓。
心里只想,只要外婆没事就好。
至于她自己,真的没关系。
没什么关系。
安婷婷在碰到薄晋妈妈之前躲了起来,确定没被发现,拍拍胸口走了。绕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转弯时,迎面碰上了薄修砚。
安婷婷一惊吓,脚跟没踩稳。
她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跌倒,下意思伸手去拽打电话男人的袖子。本以为薄修砚会出手帮一下忙。结果,薄修砚微微皱下眉头。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嫌弃的侧过身。
一点不对女人怜香惜玉。
薄修砚眼睁睁看着安婷婷摔在地。
他没说扶一下,脸上是漠不关心的冷淡。
薄修砚挂掉电话,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屏幕。
他居高临下盯着面前的女人。
“让开!”
石子路挺窄,安婷婷挡路了。
安婷婷揉着穿高跟鞋的脚踝,疼的眼冒金星。好一会儿,她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薄修砚,先是害怕,而后柔声喊了一声。
“小叔。”
听到小叔,薄修砚嘴角几不可察的哂笑一声。
小叔,谁是她的小叔?
安婷婷仰头看着薄修砚,因为疼痛,小脸几乎皱巴巴的揉在一起。疼是真的,也有几分装的。她伸出手,希望薄修砚能拉她起来,“小叔,我脚很疼,能不能帮帮我。”
安婷婷一脸委屈。
刚才要不是薄修砚,她也不会跌倒的。
疼死她了快。
可是呢,薄修砚不为所动。
安婷婷咬唇,又是一声:“小叔~”
薄修砚淡漠的眸子望着安婷婷,眼底里看不出一点情绪。他没说帮忙,淡淡开口。
说出的话也显得不近人情。
“小叔是你叫的?”
安婷婷愣下。
她一瞬不眨的望着薄修砚的脸。
薄修砚唇角微显的薄凉。
叫小叔,这个女人也有资格,也配?
因为一些事,有些帐,薄修砚可是还没跟安婷婷算。只不过看在安婷婷安祈大哥的份上,薄修砚不予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他不会计较。
薄修砚俯视着安婷婷。
四目相对,安婷婷心里咯噔一下。
对上薄修砚的眼神,蓦地心里发怵。
说实话,她已经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薄修砚可不是薄晋,她忘了。
薄修砚往后退一步,将手机塞进西装裤口袋里。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摔在地上的女人。
目光冷凉。
他刚才碰都没碰这女人一下。
她怎么倒下去的,这女人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弱成这样,路都走不好,就不需要出来丢人现眼,给别人制造麻烦。你私自偷跑出来,安祈知道吗?你腿是真的不打算要了?”
薄修砚话落,安婷婷脸色蓦地一变。
尤其最后一句。
在安家,安婷婷最怕的就是她的大哥。
安祈。
看着温润如玉,实际上狠起来很恐怖。
安婷婷脸色微白,“我……”
她脚踝疼,心里也有些难堪。
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侮辱。
安婷婷不自觉掐掐手心。
还没等她说什么,薄修砚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楼,声音淡漠,问:“看到薄晋没有?”
老爷子找不到薄晋,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跑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就问薄修砚。薄修砚一连打几个电话给薄晋,都打不通。今天是薄晋结婚的大喜日子,这小子若是敢在今天做些出格的,胆敢在今天犯浑,薄修砚绝对不会放过他。
安婷婷心虚,没开口说话。
只是摇了摇头。
薄修砚没再说什么,问完后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冷香味道,清冽而干净。
安婷婷坐在地上,一时疼的起不来。
她怔怔的看着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脚步沉稳的一步步离开,背影渴望不可碰。
安婷婷眼神近乎痴迷的看着薄修砚,直到人离开才舍得移开视线。
对薄修砚这样的男人,安婷婷真的是又觊觎又害怕。可惜了,像薄修砚这种冷冰冰冷漠,气场跟个天然冷柜似得男人,她有些驾驭不住。
四周没人经过,也没人帮忙。
等脚踝上的疼痛减轻一些后,安婷婷也就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把高跟鞋脱了,拿在手上,一步步缓慢的朝着酒店侧门走。
等去了卫生间,确定无人,她偷偷打给薄晋。
十多秒后,那头才接通。
“薄晋。”
电话那头是薄晋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看到那女人了?”
“嗯,看到了。”
安婷婷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咽了下。
薄晋两手指夹着烟,一双大长腿撑在地上,西裤上落了烟灰也不管,吊儿郎当说:“那女人长什么样?气质如何?该不会跟他们说的一样,真的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丑女吧?本少娶谁也不可能娶个土包子的,更何况还是个丑女人。”
“嗯。”安婷婷没说实话,“不好看。”
薄晋没声音了。
然后,安婷婷添油加醋一翻:“人长得丑,说话也不好听。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什么个玩意儿,上不了台面!以后真是薄太太了,丢人闹心的可是你。我觉得吧,反正没苏菲菲好看,可是苏菲菲不是死活都不愿意嫁给你嘛。薄晋,你真打算娶那个顶替的女人?”
生怕薄晋答应,安婷婷说:“我怕你后悔。”
薄晋好一会儿没吭声。
他突然不说话了,安婷婷蓦地紧张。
“薄晋,你该不会真的……”
“该不会怎样,当然是……娶啊。”薄晋蓦地笑一声,突然打断安婷婷的话。
“谢啰!”
说完,薄晋电话就挂了。
安婷婷:“……”
娶?
安婷婷愣愣半响,有些傻眼了。
刚才,薄晋说什么了?
薄晋说娶苏禾那个臭女人,她确定没听错?
安婷婷没来由的不高兴,有些生气。
冷不丁的,电话又响了。
安婷婷吓一跳,低头看眼手机上名字,安祈两个字让她心口猛的紧张。稳了稳情绪,她洗把脸,然后声音平稳的接电话。
“大哥。”
安祈嗓音温润,可细听之下有丝寒凉:“我怎么听说,你跑出来了?关禁闭现在也关不了你,我也管不住你了,是么?”
安婷婷蓦地一抖。
她声音软下来,没了在苏禾面前的气势。
“大哥……”
“看来修砚说的没错,你是真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安婷婷,你今天是来砸场子的,还是过来送祝福的?要是前者……”
安婷婷急急说:“我不是,我没有!”
“是么。”
安祈说话的同时,看着薄修砚。
薄修砚看他一眼。
安祈眼神意味不明。
薄修砚心里操心着别的事,懒得搭理安祈那是什么眼神。老爷子刚才又打电话,告诉他薄晋人还没找到。他正准备打电话安排人再找,薄修林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喂。”
“老五。”
薄修林说:“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苏家。”
“关于苏家?”
薄修砚问:“苏家有什么事?”
他以为薄修林说的是苏家生意上的事,苏家和薄家有项目上的合作,无论是酒店还是地产。只不过,百分之七十的掌控权都在薄家手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薄修砚都会知道。
薄修砚就没有多想。
跟自家妹妹打电话的安祈说了一声,薄修砚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他没有隐瞒,把薄晋在酒店突然失踪的事告诉薄修林,“薄晋找不到了,我估计又临阵脱逃了。这会儿把老爷子急的团团转,我正在安排人找。”
“安祈也来了?”薄修林问这句。
关于薄晋,他像是自动屏蔽掉一样。
“嗯。”
薄修砚倒是没多说什么。
薄修林沉默两秒,然后说:“真是没想到,还以为你和安祈因为那件事会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没想到,你们俩又融合到一块儿去了。”
整个霖市,谁不知道,因为一个女人,安家太子爷和薄家老五十几年的兄弟说翻脸就翻脸。
那个女人,千娇百媚。
是安家太子爷安祈的心头肉。
却偏偏——
那女人一颗心挂在了薄修砚身上。
只是可惜,薄修林觉得挺遗憾,无声叹口气。
到如今。
安祈没结婚。
薄修砚也没结婚。
这两个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深情痴情。
薄修林说:“老五,你跟安祈……”
薄修砚现在没空跟薄修林扯些有的没的,“你还有事?”
言外之意,没事就挂了。
薄修林一噎。
“老五,好歹我是你三哥,你还真是对我一点不客气,没点耐心。”
此刻,薄修林坐在车上,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左手边是一梨花木的四方盒,里面装的是送薄晋的新婚礼物。他抬头看向前往,司机目不转睛的认真开车,正往酒店的方向赶。
薄修林嘴角微微上扬,口吻戏谑说:“别挂,真有正经事跟你说。告诉你个事,就刚才苏家,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苏家新娘子换人了,不是苏菲菲,这事你知不知道?”
停顿下,薄修林继续说:“苏青山那个老狐狸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估计是怕嫁到薄家受委屈了,就偷偷摸摸把养在乡下算是遗弃了二十多年的另外一个女儿接回来,想代替他那个宝贝女儿苏菲菲嫁给我那风流成性的大侄子。”
听到风流成性,薄修砚没反驳。
倒是听到说苏家把新娘换人了,他微愣。
薄修林说:“老五,你说,恶心人不?”
接着,他骂了一句:“苏青山这个老东西,真会算计。”
都算计到他们薄家头上来了。
薄修砚消化了一会儿薄修林的话,一开始他倒是震惊,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情,他并不知道。要不是薄修林打这通电话,他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苏家偷梁换柱。如果消息无误的话,这次薄家和苏家联姻,薄晋指定要娶的人是苏家的千金苏菲菲吧?
苏青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这件事,薄修砚是真不知道。
薄修砚沉吟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夫人跟我前妻的朋友喝下午茶,无意中说漏了嘴,我前妻不久之前跟我说的。我也刚刚派人去查了苏菲菲的航班信息,她的确在两天前离开了。本人。那么问题就来了,你说,现在在酒店里的新娘,会是谁?”
不用问,是那个苏青山接回来的女儿。
叫苏禾的。
薄修砚若有所思,情绪没什么起伏,又问:“老爷子现在知不知道这个事?”
薄修林回答:“我没说,这不先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了。”
薄修砚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十一点半,十二点准时婚礼宴开始,现在恐怕换人回来是来不及了。苏家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薄家选定的媳妇都敢换人。
也真是一点没把薄家放在眼里。
苏青山还真是老奸巨猾,胆子大的很。
薄修砚环顾四周,小声说:“你确定,苏青山真有另外一个女儿?”
不是随便找的什么人?
至于苏菲菲为什么逃婚,不愿意嫁给薄晋,大概猜一下,薄修砚就知道了。
实在是薄晋的名声太臭。
还有个私生子。
薄修林应声:“应该是吧,名字叫苏禾。苏青山原配夫人不是给苏青山生过一个孩子么。听说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了,苏青山原配夫人之后就死了,后来娶了他现在的夫人。”
别的,薄修林也不是很清楚。
“老五。”
薄修林语气一点也不着急,倒像是看热闹似的,“这件事,你觉得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和大哥大嫂,两家联姻取消?毕竟,苏家做的不地道。”
薄修砚冷哼一声,“这个节骨眼,还有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宾格也都来齐了。这个时候你说取消婚礼,是让薄家沦为整个霖市的笑话吗?”
薄修林:“说的也是。”
真要闹的收不了场,估计老爷子能气死。
薄修林问:“那你怎么想的?”
毕竟,现在薄家家族,都是他这个五弟说了算。
薄修砚想都不用想,做决断,说:“是不是苏菲菲无所谓,只要是苏家的女儿就行。苏家的帐,以后再算,你先别多嘴。老爷子身体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经不起刺激。别的不说了,我得尽快把薄晋那个混小子逮回来。”
“行。”
挂完电话,薄修砚转手拨一个号码出去。
“薄少。”对方喊。
薄修砚问:“找到人没有?”
“没。酒店的一层监控和地下车库的监控都人为的被人弄坏了,该问的都问了,没什么发现。薄小公子的私人别墅都找了,暂时没找到。他名下的车都在,航班也没信息。”
薄修砚脸色沉了。
他一时没说话。
那头等了两秒,小心翼翼:“薄少?”
“薄教授?”
身后一道清甜女音,含着隐隐兴奋。
薄修砚听到叫声举着电话微微侧头,便看到眼睛一亮,面带笑容的年轻女孩。女孩子一身干净白色的连衣裙,黑发柔顺的垂在肩膀两侧,看着薄修砚,她唇角笑容灿烂。
“真的是你啊,薄教授!”
女孩子上前两步,她今天跟着朋友一起来参加婚礼的,没想到会遇到薄修砚。
这个女孩叫陈甜甜。
二十多岁,是薄修砚的学生,品学兼优。
目前,薄修砚脱离家族公司,由他信任的人代为管控集团,而他则在一所大学任教,法律法学系教授,一年半时间的期限。
除了薄家人,没人知道薄修砚在干什么。
这男人向来低调。
风一吹,空气中是陈甜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很甜。
薄修砚微微点头。
男人的表情很冷淡,除了刚才礼貌的点头之外,再无别的情绪,也没开口说什么。
陈甜甜心里微微的失落,知道这个男人向来疏离高冷,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缓解一下紧张情绪,陈甜甜注意到薄修砚在打电话,她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依旧笑的甜甜的。
“那薄教授,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陈甜甜离开了。
留给薄修砚一个清甜的笑容。
薄修砚视线收回。
他心无旁骛,往前走了几步,“司逸尘。”
“我在。”
司逸尘听着呢。
薄修砚站在树下,单手插兜,身姿挺拔,望着不远处的水池,声音淡漠:“用各种办法联系上薄晋,告诉他,半个小时内若酒店不见人,他手里薄家股份我一分不落收回来。”
“另外,”
“再告诉他,我还会打断他一条腿。”
司逸尘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回应:“是,薄少,我知道怎么做。”
刚刚薄修砚的口气,不是说说而已。
他说了,就做得到。
司逸尘心里暗自着急:小公子,这个关键时候,你可千万千万,别作死!
*
————
作死的主儿,这会儿人在机场。
薄晋换了一身衣服,随手把换下来的酒店服务员的衣服嫌弃的丢进垃圾桶,低骂了一句,随后洗手,整理下头发走出卫生间。
“晋哥哥,时间到了!我们快点登机吧。”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叫秦果果。
是个模特,一张脸长得妖艳漂亮,个子高挑,细腰,笔直的大长腿,说话声音温柔的,就跟水似的。靠在薄晋怀里,那叫一个小鸟依人。
薄晋接过机票,顺势揽着秦果果纤细的腰肢,两个人边说边笑,朝着检票口走。
“先等下。”
薄晋想到什么,忽然停下来。
秦果果问:“怎么了嘛?”
薄晋没吭声,一个眼风扫过去。
秦果果心里一怵,也就不敢说话了。
薄晋犹豫几秒,忍不住,最后还是手贱的开机。
手机刚开机,果然蹦出一条条信息未接电话。
薄晋嘴角一勾,得意。
看吧。
跟他估料的一样,薄家急了。
在等一会儿,婚礼开始了应该才更热闹。苏青山跟苏菲菲联合起来想算计他,不可能的事。宁愿被老爷子打死,他也不会回去娶那个女人!
还是个冒牌货。
手机信息,薄晋看也没看,嘴角勾着,眉目说不出的舒爽。他想尽办法从酒店混出来,这会儿,估计薄家也应该知道他跑了。
随后,薄晋把手机关机。
敢算计他,让他娶一个丑包子,做梦去吧!薄家的人,谁想娶就娶,反正他是不会娶的。薄家真要觉得难收场,可以换个新郎就是了。
薄家又不是没人了。
三叔离婚了,现在单身状态。
再说,不还有五叔么?
五叔也还单着身。
老爷子有空管他,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五叔。还有整个苏家,想算计他,门都没有!
薄晋搂着娇艳的女人验票,上了飞机。
没多久,一架飞机起飞,飞向了国外。
酒店。
半个小时后,薄晋没来。
司逸尘说找不到人时,薄修砚一言不发。
司逸尘汗都滴下来,生怕薄修砚动怒。
好在,薄修砚什么都没说。
只是把电话掐了。
十二点整,礼堂上,两侧扑满白玫瑰的道路上,新娘一袭婚纱,惊艳的出现了。
但是,场上只有新娘。
另一端空无一人。新郎还没来。
周围人在等,等过了几分钟,司仪都来了,还是不见新郎。了解薄晋为人的,也都不奇怪。大家以为薄晋有什么事耽搁了,没在意。
有些人认出了苏禾。
这个新娘,虽然长得跟苏菲菲有些像,也就是有些像而已,比苏菲菲漂亮多了。
这根本就不是苏菲菲!
有人开始议论嘲讽,说新娘根本不是苏菲菲,这个女人是冒名顶替的。这个女人是谁?想冒充苏家千金嫁进薄家豪门?
直到苏青山过来,走到苏禾身边,有人才看出,苏禾五官倒是有几分像苏青山。
难不成,是父女?
可没听说苏青山还有一个女儿啊。
苏家的千金,不是只有苏菲菲一个宝贝女儿吗?
一些人议论声,苏禾听不到。
离的太远。
苏禾穿着白色的婚纱,身上纱裙亮闪闪。她一个人站在长长的玫瑰丛一边,手心紧紧攥着,有些紧张,出了细汗,但是她尽量克制着,一点儿紧张没表现出来。
苏青山提醒她,别紧张。
无论发生什么,苏禾要是敢临阵脱逃,他就立马停了苏禾外婆的药,烧了苏禾母亲的遗像。
苏禾没反驳。
苏青山走后没多久,突然,一个花童小女孩走到苏禾面前,拉了拉苏禾的手。
“姐姐。”
闻声,苏禾低下头。
“小宝贝,怎么了?”
苏禾捏着婚纱两端正准备蹲下,小女孩仰头,忽然把一张纸条塞进苏禾手里。
苏禾一愣。
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姐姐,有一个帅帅的哥哥给我的,让我拿给新娘子。”
说完,小女孩就跑开了。
苏禾有些莫名,打开纸条。
看到上面几句话,她脸色微微变了。
蓦地,心沉下去。
字条上的字迹——
【土包子丑女人乡巴佬,想代替苏菲菲滥竽充数嫁薄家啊?哪来的不三不四的做梦,还痴心妄想呢,自个儿就没照照镜子?你有资格?你有脸?就你,哼,也配?】
下面还画的有图。
一个穿着三角形裙子配三角形高跟鞋的大野鹅。
鹅的脑袋上黑色圆珠笔写了三个字:
鹅不配。
苏禾:“……”
除了感觉到侮辱,还有些好笑是怎么回事?
写纸条画大鹅的人,莫名有些幼稚。
苏禾再往下看,把纸条背面翻过来。
没有落名。
字体很潇洒,龙飞凤舞的遒劲。
一看就是男人手写的字,说实话,字是真的写的不错。苏禾想都不用想,这么侮辱伤害性的话,是来自薄家的人。
至于是不是薄晋,就不好说了。
但极有可能。
苏禾深呼一口气,把纸条揉的皱皱巴巴,她能站在这儿就已经很煎熬了。周围人的目光,不乏一些意味深长,还有看热闹等笑话的。
只是苏禾完全没想到,薄家的人也心不甘情不愿的,用这么幼稚的方式侮辱她,苏禾真想不想再忍下去,直接掀开头纱掉头走人。
这婚她不结了。
爱咋滴咋滴!见鬼去吧!
可对上苏青山视线,苏禾就没敢轻举妄动。
苏青山正在打电话。
一双眼睛冷冷不带感情的盯着苏禾一举一动。
许是感觉到了苏禾情绪的躁动,怕她不听话做出什么事,苏青山用手指了指电话,嘴上说了医院两个字。听到医院,苏禾整个人像被蛇捏住了七寸一样,她不得不认命。
除了听话,忍。
她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现在,她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根本没有和苏青山抗衡反抗的勇气。
如果不是为了外婆,如果苏青山不是卑鄙在先,她苏禾怎么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苏禾眼角微红。
手心捏着皱巴的纸条,没来由的一阵委屈。
视线模糊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苏禾不禁一怔,还以为看错。
没错,是那个人。
那样完美的侧脸,冷冰淡漠疏离的态度,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双深刻洞穿人心的眼睛……不是那个人,又是谁?
又见到他了!
那个她救了他,害她受伤,没事儿后他却拍屁股一走了之不告而别的男人,那个在医院打着伞她不小心撞到他的人,就是他啊!
苏禾先是错愕诧异,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没想到上次在医院碰到。
这一次,又再次碰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苏禾愣怔过后,那些激动欣喜都散了一些,心里另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男人空有外表,内里简直没良心,忘恩负义!
他还欠她六千块钱没还呢。
这么多年,算上利息,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利滚利,得小一万。
或许苏禾的眼神太过于热烈,正在跟薄老爷子打电话的薄修砚松开领口衬衫一粒扣子,凭着感觉回头,恰好便对上了苏禾的视线。
四目相对,周围声音自动屏蔽。
苏禾正直直的望着他。
小姑娘一袭白色婚纱,干净纯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白玫瑰花丛下,美好的不像话。一双眼睛带着水雾般透着氤氲的湿,红唇轻轻抿着,像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攥着握成拳头,下一秒就要落泪的样子。
偏偏在众人看着的场所,又不能做什么,只能憋屈的隐忍着,目光带着渴望和无助的期盼。
那模样,可怜兮兮,委屈极了。
苏禾今天,也着实的惊艳。
薄修砚:“……”
怎么感觉,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一样,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实际上,苏禾心里的想法:
这个人什么人啊,还欠我钱不还呢。
薄修砚总觉得小姑娘的眼神,以及她的那双水润润的鹿眼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记不太起来。时间久远,他是真的忘了。
扭过头,薄修砚脸上一如既往淡漠。
继续跟人打电话。
他径直走远,没在看苏禾一眼。
电话里,老爷子克制平稳着声线,微微叹气的声音:“修砚,薄晋那个混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你就算现在把人找回来打断腿送来完成婚礼也行,可你觉得来得及吗?这么多人都在现场睁着眼睛盯着看着,我是丢不起这人。总不能今天闹笑话,让薄家以后成为笑柄吧?”
老爷子捂着心脏,咳嗽一声。
“气死我了,真要气死我了!”
然后是二嫂的声音,“爸,千万注重您自个儿身体!消消气,别动怒生气啊!”
二嫂又跟薄修砚说话:“修砚,今天是苏薄两家的大喜日子,就因为薄晋,他跑了倒好,留下这烂摊子让谁处理?这小子太没规矩,被大哥大嫂宠坏了!难不成,真的要让整个霖市看我们薄家的笑话!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
薄修砚没说话。
那边,二嫂又劝老爷子的声音。
“爸,医生千叮嘱万叮嘱,您不能生气……”
老爷子咆哮打断,“这个逆子!”
烟灰缸砸落地的声音。
看样子,老爷子着实气的不清。
薄修砚捏着电话,头疼的捻捻眉心。
在快要走出酒店侧门之前,他突然停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苏禾原地不动,形孤影只的身影,就安安静静的在那儿。
小姑娘似乎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哭,周围人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仿佛也影响不到她。
一些声音落进薄修砚的耳朵里,薄修砚不会不知道。有些人,就等着看接下来的笑话。
看苏家如何收场。
毕竟,苏家送来个冒牌货想要跟薄家联姻。
这不是,摆明了打薄家人的脸。
到时间了新郎都没来,已经说明了问题,薄家人估计就是想要治苏家难堪的。
薄修砚准备扭开头。突然,苏禾回头。
心有感应似的,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定格。
有些人,真的是无论多远,就能一眼万年。
距离隔得远,苏禾的脸有些模糊。
远远的看,白色的花海中只有一团闪闪发光的婚纱,周围都黯然失色。像暗夜里的夜明珠,也像无尽黑暗中的一道白色月光。
不知为何。
薄修砚突然的,心口一悸。
隐隐间,他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可细想下去,那种感觉想抓却又抓不住,也就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净。薄修砚不禁在想,是不是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叫苏禾的女人?
为什么会没有印象。
明明记不得她的人。可苏禾的那一双眼睛,吸引了薄修砚,让他过目不忘。
那天,大雨中她在医院撞到他,苏禾抬眸的一瞬间,那个惊慌失措的眼神就定格在了薄修砚的脑海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之后苏禾的眼睛,总时不时让薄修砚陷入自我怀疑。
是不是,他曾经见过苏禾。
他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不然,他为什么总觉得那双眼睛,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深刻?
电话里,老爷子半天没听到薄修砚说话。
“修砚?”
薄修砚回神,低声道:“我听着呢。”
老爷子咳嗽两声,眼神示意,安排人去拿套新郎穿的西装。等管家明白意思离开后,他清理下嗓子,循循善诱说:“苏家薄家联姻,这是早就定好的,绝不可能更改!”
“然后呢。”薄修砚问。
他语气很淡。
望着台上的人,眉眼也是一片清冷。
老爷子这会儿声音倒是不慌不忙,出主意,顺势说:“实在不行的话,做为薄家子孙,你也该为家族考虑一下。苏家的人不地道,婚前偷偷摸摸换人的事我也知道了。苏青山的确还有一个女儿,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这个姑娘是苏青山原配妻子的女儿,算是苏家的正儿八经的血脉。小姑娘年龄小是小了些,好调教,我看小丫头的性子模样都还不错,我瞧着挺满意。”
这意思,是不追究苏家的责任了。
不是苏菲菲也没关系。
这个苏禾也不错。
薄修砚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若不明白老爷子的算计,他算是白活了。
薄修砚哂笑一声:“怎么,这是准备要算计到我头上了?”
“这怎么能叫算计!”
老爷子提声,生气说:“如今整个薄氏都掌控在你手里,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也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当你的薄教授!我也不会去学校找你的麻烦了!但是,我有个条件,苏禾这个小丫头,薄晋那混小子把人甩了,当众让人难看,薄家总不能也跟着任性不管不顾。只要你娶了那个小姑娘,以后你的事,我也就不管了。”
薄修砚沉默下。
思考两秒后,他淡淡说:“我可以答应。”
老爷子还没来记得高兴,就听到薄修砚不冷不热的说下一句——
“我妈和小清,五年前她们海难的所有相关信息资料,包括你秘密收藏的那些文件,我全都要。您若答应,这个婚,我去结。”
电话那头,老爷子一下没声了。
薄修砚一字一顿,嗓音清冷淡漠,“一会儿我还有事,回学校处理事情……”
正说着,眼前蓦地一片黑。
薄修砚的话停住了,扭头去看喜宴厅。
整个酒店礼堂的灯突然暗下去,只有一束光打在苏禾身上,照亮了苏禾一丝窘迫还有迷忙惊惧的眼睛。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呆呆的回过头。
周围开始起了轰动,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刺激的事,这场婚姻怕是要泡汤了!刚刚朋友群里发的,薄晋半小时前在机场搂着一个女人出国了!这会儿,人已经在云端上了吧!”
“你说的真的?新郎跑了?”
“可不是,新郎逃婚了!”
“薄晋你还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言听计从,更何况还是苏老爷子安排的结婚对象!我可是听说呢,薄晋就喜欢妖精型的女人,不仅要长得漂亮,还得气质好,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的!口味刁钻着呢,一般美女不入他眼。他以为自己娶了个土包子。”
“你说的是那个小明星姚倩倩吧。”
“不知道薄晋那个私生子,是不是姚倩倩生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离苏禾最近的座位上,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话题由薄晋逃婚有私生子的事情上转移到苏禾的身上。
“她是苏禾,也是苏青山女儿吧?一张脸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别说,还真是薄晋喜欢的那类型女人。哪儿点像土包子,明明长的这么好看,薄晋怎么会逃婚呢?”
“估计身份上不了台面吧。”
“说是大小姐,指不定是私生女,苏家也真不怕得罪薄家!”
面对突来的强光,苏禾有一阵子头晕目眩。
耳边那些声音也渐渐模糊,她慢慢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苏禾脸色变得很差,有些苍白,浑身僵硬着不敢动,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很快。
她整个额头沁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苏禾忘了周遭的一切,想不顾一切的逃跑,可一动,婚纱就像被人踩住了一样。
她根本挪不动脚步。
苏禾回头。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张脸。
那些人的脸,挂着嘲讽轻视的笑,对着苏禾指指点点,眼神也是不屑。
苏禾感觉整个人掉进冰窟里。
她止不住全身发抖。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有人把她推进光里,没人在乎她的难过和窘迫。周遭人站在暗处,一个个站在道德最高处,对着她嘲讽指点辱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甚至,有不怕事的女同学往她头上身上扔馊了的牛奶和臭鸡蛋。
还有人趁她午休,拿刀恶作剧的划她手腕。
更有室友,把她洗澡后穿浴巾的模样拍下,曝光在网上。
各种谩骂嘲笑。
一幕幕,在脑海里如电影慢放一般。
苏禾死死咬着唇,闭着眼。
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婚纱,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有人看到了,也只以为苏禾是因为听到新郎逃婚了,才难受难堪。
其实不是。
而她的异样,只有薄修砚发现了。
“成交。”
老爷子的声音响彻在薄修砚的耳膜边。
成交是成交了。
可看老爷子的态度以及口气,似乎是被逼的,要有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薄修砚凛着眼神,没有说话。此刻,他的目光落在聚光灯下穿婚纱的苏禾身上。
他视力很好,尤其是在黑暗的情况下。
苏禾好像很痛苦。
“修砚啊。”
电话里是老爷子权衡利弊后,话语清晰叹气的声音,“我答应你。只要你今天愿意救场,娶了苏家的小丫头,完成两家的婚礼仪式,你要的海难资料,我会安排好,都尽数交给你。”
薄修砚表情松动。
只是他现在不确定,这场婚礼变数,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意外,那也就没什么说的。
若是人为,也就薄老爷子要算计他了。
可算计他的目的。
仅仅就是为了要他娶苏禾?
一个是五年前海难的资料,一个是他的婚姻,老爷子是交易的明明白白,就看薄修砚同不同意,愿不愿意了。
“怎么样?”
沉默片刻,薄修砚开口:“说话算话?”
不是他不信薄老爷子。
有关五年前那场海难,死去的人,是薄家人一辈子的伤痛。尤其对薄修砚来说,更是他心里一直深扎着的刺,拔不掉。
那场事故,已经成了薄家的禁忌。
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在薄家人面前,从来不提。
都不敢提。
“算数。”老爷子笃定回答。
可接下来,老爷子又是一声叹。
仿佛有多不情愿似的。
但又无可奈何,不得不答应。
“修砚,我知道这些年你始终无法忘怀,你母亲和小清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明面上不问,不动声色,可私底下安排人查了,不是吗?你要是能查出结果,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把所有资料都销毁,封存?”
薄修砚:“所以说,并不是意外?”
老爷子沉默不吭。
他有他的难处。
毕竟,死的还有他的妻子,薄修砚的妈。
只是,有些真相,不堪入目。
老爷子不说话,薄修砚就明白了,算默认。
那就是说,那场事故是人为。
薄修砚目光一瞬冷了。
“但是,我有个条件。”
薄修砚:“您说。”
老爷子先发制人:“我丑话说前头,你不能阳奉阴违,学老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连我都瞒都骗,过后就不认账了。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你和苏禾走完婚礼流程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并且答应我,三年内不能离婚!口头无效的,我要你签文件我才放心。等看到结婚证和协议后,你要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
怕薄修砚不买账,老爷子补充一句:“你娶了苏禾,我就答应去看病!”
瞧瞧这老头子,姜还是老的辣!
明明是求人办事,提的要求还这么多。
薄修砚冷然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老爷子眼睛一瞪,鼻子哼声:“你要觉得薄家丢的起今天这个人,你就滚回学校当你的薄教授,永远也别回公司了!那些资料,我一把火都烧光个干净,你休想动心思!”
“还有,去看病,做梦吧!不去!”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一个个的逆子,不肖孙,我活着也是天天受你们兄弟几个的气!等我死了,我就去陪你妈!”
薄修砚:“……”
老头还威胁来了。
“行了,成交。”薄修砚怕再说下去,老爷子一个气不顺人晕过去。他交代,“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我来处理。”
老爷子一听答应了,在薄修砚看不见的地方笑起来,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这小崽子,总算答应了。
心放下了。
他没敢笑出声,很快脸严肃,一本正经说:“新郎西装,我让人安排……”
“不用。”薄修砚看了眼身上,没什么情绪打断,“您现在只要安排人跟婚庆那边沟通一声,说新郎换人了,就行了。”
剩下的,不用老爷子瞎操心了。
他知道怎么安排。薄修砚收了手机,朝宴会厅走过去。
如侵立删
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代表什么 预示疾病的四大梦境
梦境其实是人类内心深处和现实的一种折射,许多时候做梦能够起到预示的作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于是总在思考这种梦境代表着什么。接下来小编就跟大家讲讲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代表什么以及预示疾病的四大梦境。
一、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代表什么
1、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代表着你对幸福婚姻的渴望,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你心中的愿望,但是这个愿望还未达成。如果你在梦中的结婚对象是一个米圣人,则代表你将在生活或者工作上有新的开始,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2、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还代表着人生另一阶段的开始,在迎接全新生活开始的同时,你还需要肩负起重大的责任,从而受到一定的约束,失去自由。
3、此外,还代表着你的工作或学业开始忙碌起来,人际关系的处理变得尤为重要,但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改变工作或学业上的规划,在面对客户时,展露出自己的专业性,让身边的朋友或客户更加信赖你。
二、预示疾病的四大梦境
1、梦见自己头部被打破
当你梦见自己头部被打破时,千万不能大意,可能你的大脑内部有瘤质,对大脑神经造成压迫,影响到了正常的脑动脉供血,因此梦中头部被打破是对人的提醒,当然,梦境并不会如此精准。
2、梦见青云直上
当人梦见青云直上时,总是会认为这是吉兆,可这往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你坐着的时候上肢经常不自觉的在晃动,晚上睡觉时总是梦见自己漂浮在空中的梦,那你可能患有帕金森症,建议到医院检查为好。
3、梦见斩首
在梦中,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并被人五花大绑在砍头额刑场之上,刽子手手拿着大刀砍下,自己的头颅与身子瞬间被砍成两段,但是身子还挺直着,当你的梦境中出现这种场景时,有可能是在玉石着你的颈椎出现问题。
4、梦见自己在密室
大部分患有肺气肿和支气管炎的病人都会梦见自己身处密室之中,并感到难以呼吸,因为梦与人的潜意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当人的潜意识让人哪里不舒服,那这个地方就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小编总结:以上就是梦见自己结婚摆酒席代表什么和预示疾病的四大梦境的相关内容,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其实,梦境中的场景往往代表着做梦者的心情,从梦境中也能发映出一个人对待爱情和婚姻的态度。
梦见红鞋子代表了什么?周公解梦告诉你答案!
本文主要内容:
梦见红鞋子不同情景下《周公解梦》解读不同情景下心理学解读关于如何解读梦见红鞋子的实际建议总结梦境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它们常常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当我们梦见一双红鞋子时,我们不禁会想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象征意义。在解读梦境时,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探索梦见红鞋子的含义。
根据《周公解梦》的说法,不同情景下梦见红鞋子可能有不同的象征意义。
1、梦见穿着红鞋子:在周公解梦的观点中,梦见穿着红鞋子是一个好兆头。红色被视为吉祥和幸运的象征,因此这个梦境可能意味着你将会遇到好运气或是迎来一段幸福的时光。
2、梦见别人穿着红鞋子:如果你梦见别人穿着红鞋子,这可能意味着你对他人的成功或幸福感到羡慕。这个梦境可能是你对于自己的生活目标或梦想的一种投射,提醒你要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3、梦见红鞋子破损或脏污:根据《周公解梦》的解释,这个梦境可能意味着你在现实生活中面临一些挑战或困难。红鞋子的破损和脏污可能代表你目前的状况不理想,需要努力去改变或解决问题。
心理学家也对梦见红鞋子进行了一些解读,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个梦境可能有以下的象征意义:
1、和欲望:红色一直被视为一种具有强烈和的颜色。当我们梦见红鞋子时,这可能意味着我们潜意识中对于情感和欲望的渴望。
2、自我表达和自信:红鞋子展现了一种强烈的个性和自我表达。梦境中的红鞋子可能代表着你在现实生活中渴望更加自信和敢于表达自己。
3、需要注意的事物:梦见红鞋子也可能象征着某种需要引起你的注意的事物。它可能是一种警示,提醒你把注意力放在某个特定的问题或事件上。
无论是从《周公解梦》还是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梦见红鞋子可能具有各种不同的象征意义。如果你遇到这个梦境,并想要更好地理解它,以下是一些建议:
1、记下梦境的细节:尽可能详细地记下你梦见红鞋子的情景和感受。这将有助于你更好地理解梦境的象征意义。
2、相关联的情绪和心理状态:注意梦境中的情绪和你醒来后的心理状态。这些情绪可能与你现实生活中的某种压力、渴望或欲望有关。
3、将其与现实生活联系起来:试着将你的梦境与你的现实生活联系起来。思考是否有某些事件、人物或情感与你的梦境相关联。
4、倾听内心声音:梦境往往是来自我们的内心深处的信息。在解读梦见红鞋子时,倾听你的内心声音,关注自己内在的愿望和需要。
梦见红鞋子可能具有多种象征意义,它可能代表好运、幸福、、自我表达或是需要注意的事物。无论是从《周公解梦》还是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解读梦境始终都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在解读梦见红鞋子时,最重要的是倾听自己的内心声音,理解自己的情感和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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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解梦不求人
专注梦境解读的解梦,每天分享梦境知识
我在现场·我们都是追梦人丨十年“圆梦”
【编者按】
我们都是追梦人。
新闻记者的梦想,是用自己的笔和镜头记录这个伟大时代前进的步伐,记录普通人的追梦故事,从深山“空巢村”的复苏到山水林田的生态变迁,从罕见病少年的大学梦圆到神舟航天员的星辰大海......
“我在现场”栏目以“我们都是追梦人”为题,将新华社记者记录的追逐梦想的故事汇聚于此。这些故事讲述的是追梦人不停的脚步,是“中国梦”照进现实的新时代。
2010年9月的一个早晨,江西省崇义县上堡乡上堡村村民吴年有的妻子邓丁蓝在县医院产下了同卵四胞胎女儿,从此这个山村家庭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个四胞胎的消息吸引了我。要知道自然受孕的同卵多胞胎概率约1500万分之一,同性别的概率更低——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新闻。然而,当我在12年间,6次赴赣南山区采访这个特别的家庭,我发现我记录的不仅仅是一对农村夫妻抚养四个孩子的影像故事。这个故事折射出中国贫困人口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历史进程中不断升腾、不断向前的巨变。
拼版照片,吴年有夫妻和四胞胎女儿的合影:上左图为2011年9月14日摄于家中土坯房前;上右图为2016年5月25日摄于家中土坯房前;下左图为2017年9月7日摄于家中在建的三层小楼前;下右图为2020年9月10日摄于新房客厅内。
这是2022年6月19日拍摄的上堡梯田。
上堡村是赣南山区的一个小村庄,“中国三大梯田”之一的上堡梯田是这里的名片,也是客家人长期在自然环境中求生存、求发展的历史见证。虽说名气在外,但因为交通不便,接待能力有限,这里的旅游产业并不发达。人们以梯田耕种和外出打工维持生计,吴年有一家就是这里典型的农民家庭。
吴年有在照顾出生仅一个多月的四胞胎(2010年10月29日摄)。
对当时人均年收入不超过2300元的这一家子来说,四胞胎的出生有惊喜,更有相伴而生的沉重负担。
“她们的到来,就跟做梦似的。”吴年有给孩子们取名:吴梦婷、吴梦玲、吴梦云、吴梦琴。可当“四梦”真正来到家中,他却犯了愁。“我和我老婆以前都在广东打工,有了孩子,就去不了,家里只有3亩田,也没其他收入,孩子的奶粉钱都是东拼西凑的。”
邓丁蓝(下)背着孩子在家门口晒谷子(2011年9月14日摄)。
吴年有为四胞胎冲泡牛奶(2011年9月14日摄)。
四个孩子睡午觉时,吴年有抽空到田里收稻谷(2011年9月14日摄)。
四个孩子都是早产儿。四胞胎中的老三出生的时候只有二斤,老大被怀疑患有先天性脊柱裂,手术费就要10多万。而且,只要有一个孩子生了病,其他三个都会生病。
尽管和家人商量过抱走两个给别人寄养,但看着孩子们在澡盆里洗澡时高兴的样子,吴年有最终还是没舍得。
家里只有一个澡盆,小家伙们得轮着洗。一进澡盆她们就拍手嬉笑,这也是吴年有最开心的时候(2011年9月14日摄)。
说到眼下生活的艰辛,四胞胎的奶奶邓光龙禁不住掉下了眼泪(2011年9月14日摄)。
一大家子的艰难的生活处境,也冲淡了我第一眼看到四个小家伙时的惊喜。作为记者的我,能给予他们最好的帮助,或许就是原原本本地记录下他们的生活。
作为图片故事中重要的一个全家福画面,让四个不到周岁的宝宝不哭不闹同时出现在镜头中并非易事。老大笑了,老二闹,老三开心,老四睡觉,想拍到好的合影,只能边哄边等。最后,我让夫妻俩抱起孩子们,坐在自家的土坯房前完成了拍摄。
拍完这张合影,我与吴年有一家告别,踏上归途。路上,心里充满了彷徨:四胞胎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又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未来,四胞胎的命运将会如何?吴年有和邓丁蓝的生活又将有怎样的变化?
吴年有夫妇和他们的四个女儿(2011年9月14日摄)。
2016年的儿童节前夕,时隔5年,牵挂把我带回到这个深山里的家庭。
穿过小石桥,经过几亩稻田,沿着碎石土路一路上行,就看到了吴年有家的小院。看到屋前晾晒着的同款衣物,就知道四个孩子都长大了,走进屋里,惊喜扑面而来: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奖状。
四胞胎姐妹在家里展示她们获得的奖状(2016年5月25日摄)。
坐下来慢慢聊,我了解到,在脱贫攻坚中,吴年有家被列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当地政府为夫妻俩提供了公益性岗位,为四胞胎姐妹申请了低保。夫妻俩起早贪黑,干农活,一有空还到附近工地打零工,挺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我注意到,吴年有家的院子边建了鱼塘和鸡舍,鱼塘边还种了几株刺葡萄。养鱼、养鸡、种刺葡萄,这些都是当地精准扶贫政策的推广产业。
最让夫妻俩高兴的是,4个孩子都健康成长。当初最担心的老大吴梦婷通过进一步检查,确认先天性脊柱裂并不严重,身体不受影响。得益于健康扶贫政策,四胞胎的就医支出报销比例达90%以上。
四姐妹都进了乡里的幼儿园,园长也只收了两人的学费。“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幼儿园正组织孩子们彩排节目,园长还特意为四姐妹编排了一个时装秀的节目。身穿裙子的四姐妹,就像阳光下盛开的四朵小黄花,格外耀眼。
四胞胎姐妹在幼儿园里表演节目(2016年5月25日摄)。
四胞胎姐妹在幼儿园里玩耍(2016年5月25日摄)。
四胞胎姐妹坐在家中土坯房门口画画(2016年5月25日摄)。
放学后,孩子们拿着我带来的画笔,在土坯房门口画起画来。
四胞胎家里原来住的土坯房年久失修,墙体多处裂缝,一到刮风下雨天,一家人都担惊受怕。吴年有告诉我,当地政府推行农村危房改造政策,他会做些泥水工,自己也准备在宅基地上建新房。而对邓丁蓝而言,她更在意的是女儿的教育。在她看来,要走出眼前这片大山,读书是最好的渠道。
在邓丁蓝小时候,因为家贫,只供得起弟弟一个人读书,邓丁蓝和妹妹刚读完小学就不得不辍学,在田间耕作到可以外出打工的年纪后,到邻省广东打工;到了结婚年纪,再回到山里相亲、出嫁。
时代的脚步不断向前,邓丁蓝的人生境遇不会在她的四个女儿身上重现了。《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统计监测报告显示,小学学龄女童净入学率自2015年开始连续6年保持在99.9%以上。
在脱贫攻坚中,政府对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学生实施从入学到毕业的全程全部资助,以阻断贫困代际传递。2017年,四胞胎姐妹上了小学一年级。“她们这一辈子肯定和我自己不一样了。” 邓丁蓝对我说,她确信,女儿们一定会继续读书,将来还要上大学。
四胞胎姐妹出发去学校,身后是家中在建的三层小楼(2017年9月7日摄)。
2020年9月,穿过小石桥,经过几亩稻田,碎石土路已变成水泥路,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小院,原来的土坯房边建起了一栋三层小楼。
吴年有把我迎进门,热情地向我介绍家中的布置,四胞胎姐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和书桌,再也不用趴在床上写作业了。我注意到,新房客厅墙上贴着一张“脱贫光荣证书”:2019年1月1日,四胞胎一家退出贫困户行列。
十岁的四胞胎姐妹已经不再那么瘦弱,她们都在乡里的中心小学上学。像其他孩子一样,她们爱吃零食,爱打闹,爱抱怨功课多。姐妹们分在两个班,虽然有时也会选择不一样的衣服去学校,但老师还是经常叫错她们的名字。
四胞胎姐妹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远处是家里的土坯房祖屋和新建的三层小楼(2020年9月10日摄)。
四胞胎姐妹在学校教室里看书(2020年9月10日摄)。
吴年有学会了开挖掘机,在种田搞养殖的同时,也会去建筑工地接活干,乡里还让他和妻子做起了村里的护林员和保洁员。
这几年,县里大力发展旅游产业,通往山外的路也拓宽了,来上堡梯田的游客也越来越多,吴年有打算把房子的3楼改建成民宿接待游客。
吴年有在家门前检修挖掘机(2020年9月10日摄)。
四胞胎姐妹在家里的小院旁给饲养的鸡和鸭喂食(2020年9月10日摄)。
生日蛋糕的蜡烛点亮,烛光映照在4个公主造型的小女孩身上。蛋糕前,4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十岁了”。这一刻,多年以来一直缠绕着我的担忧,瞬间消解了。
“努力干活,改善生活,把小孩教育好,她们长大成才,就是我最大的梦想。”有些“发福”的吴年有眼里闪着光。
四胞胎姐妹在新家里吹蜡烛过生日(2020年9月10日摄)。
2022年,江西省崇义上堡梯田入选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在这个被稻田包围的农家小院中,吴年有夫妻俩和孩子们又一次走进了我的取景框,我再次为这一家人拍下了全家福。
照片中,所有的人都笑得那么灿烂,此刻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12年前,四个小小的梦想播种在这片大山中,生根,发芽,努力生长,逐渐绽放……
吴年有夫妻和四胞胎女儿在新房前的合影(2022年6月15日摄)。
策划:郑卫、费茂华
统筹:周大庆、刘金海
记者:万象
编辑:黄晓勇、卢烨、蔡湘鑫、程婷婷
95后女生公开谈性10年:卧底戒色吧,勇斗卖卵黑中介
八月,
一场大尺度的性教育展,在贵阳开幕。展览展现了一个人,
从出生到22岁,
会面临的与“性”相关的一切。
比如身体结构、制品、男女刻板印象、犯、和印满厕所的卖卵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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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模拟了受孕的过程,经由“”,进入母亲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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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生后,会对女性造成二次伤害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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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体验痛经、生育之痛
展览背后,
是一个全部由“95后”“00后”组成的性教育团队。
创始人色阿,今年25岁。
在15岁时,她因为遇到暴露狂,
跟身边的朋友倾诉,
结果惹哭了1/4的女生,
因为她们都有过相似的经历。
那时起,
她就下定决心要改变中国的性教育现状,
并在这条路上走了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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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的色阿,已经做了十年性教育
十年里,
她和团队伙伴勇斗卖卵黑心中介、
卧底“戒色吧”,
在100所学校做过性教育讲座,
还挽救过走到绝境边缘的生命……
她说,
性教育正在中国的土壤上逐渐发芽。
编辑:周天澄
责编:倪楚娇
以下是色阿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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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静作品《节育环》、《红色系列》
这次展览,我们设置了人在成长的不同阶段,可能会遇到的关于“性”的疑问、困惑、陷阱、规训。很多中国的青少年,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我们先会模拟怀孕的过程,进入到母亲的“”,然后到达“子宫”。这里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周雯静老师的作品《节育环》和《红色系列》,喻示着女性在避孕、经期、生产、疾病等等阶段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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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幅上写满了各种基于性别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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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掉刻板印象”的互动,观众可以在这里把刻板印象“撕碎”并扔进垃圾桶
往下走,来到六岁,开始有了一些性别认知,意识到男生女生身体的不同。
同时,可能开始遇到一些性别刻板印象,诸如“女生学不好数学”“男生要勇敢不能哭”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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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内裤缝成的装置作品,喻示着青春期到来时,男生开始遗精、女生开始来月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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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月经球,里面所装的大约是一个女性一年需要用掉的卫生巾的数量
接下来,是十二岁,开始经历青春期荷尔蒙的悸动,生理上第二性征开始发育,我们梳理了月经、遗精等相应的知识。
我们把女性一年可能会用到的卫生用品,攒在一个大气球里,体量非常惊人。这背后也涉及到相应的“月经贫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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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墙上的卖卵、验胎儿性别等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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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呈现了性骚扰中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视角
十八岁是一个有点沉重的年纪,不得不面对关于“性”的一些负面的部分。
比如厕所的墙上满满地写着卖卵广告。比如在不同场景下,都可能发生性骚扰:男友走在路上毫无征兆地摸你屁股;或是在饭局上,有人借酒对你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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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说出“不”
我们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互动的展具,需要在不同性骚扰的场景下,对着喇叭大声说“不”——因为说“不”需要积累勇气、需要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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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冯梓悦
作品:《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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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程熙云
作品:《痕》
二十二岁是一个向未来展望的年纪。我们在这里展陈了一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很多都关于身体和性的思考。
在展览现场,也会有意料之外的插曲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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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墙
比如有一个妈妈带着女儿来看展,她路过留言墙,上面有观众留言写的是“女性也可以”,这个妈妈就暴怒,找到我们大吵,说你们怎么可以讲“这些东西”?她也不敢说出“”这个词。她说我们这一辈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你们怎么是这样的?
虽然我们跟她解释了,这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我们应该要平常地看待,或者至少我们可以了解一下它的影响,关心一下它的注意事项,但是这位妈妈就是没有办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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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孩子看展的妈妈
还有一次,是一个爸爸带儿子来看展,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那个”,我们反应了半天,猜测应该是儿子到了青春期,他希望儿子过来接受一些“制品的危害”的科普。虽然科学认识制品,只是性教育的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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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偷窥视角展陈的杂志、地摊文学
这些是很多人的性启蒙,虽然其中传递的知识和价值观很多都是错的
其实在展览里,我们放了很多性教育的教材,里面是有关于制品以及的科普的。我们建议他,可以和孩子一起去看那个部分。
他有点不乐意的样子,他希望由我们来给他的儿子好好地上一课,没想到还需要父子一起去学习。但后来他还是有点别扭地带儿子去仔细地看教材了,我们看到他一边回避躲闪,一边迅速地翻到相关内容,跟儿子说:你看你看这里。
大家对于“性教育”的理解可能都是基于自己的需要出发,都会有局限。但这两位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肯定还是因为有一定的诉求,希望自己的孩子真的能从中学到一些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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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阿给来自贵州毕节山里的“元宝女足”队员讲解性教育展
她们中很多都是留守儿童。色阿说,相比起大城市的孩子,她们更需要性教育
这次展览的主题叫做“我向许多人打听过你”,“你”指的就是性教育,在我们的生活中,在各种场合被打听,却总是得不到正面的、正确的回应。这次的展览,就是想要对这些问题做一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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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色阿,决定要改变中国性教育的现状
高一的时候,我在学校旁的公交车站第三次遇到暴露狂。当时,一起等车的一些初中生妹妹已经吓得快要哭了。而我恰好因为之前的经历,查过应该怎么做——我心理建设了一会儿,走过去拍了拍他,说我已经报警了,你赶紧走。
他当时有点难以置信似地和我对视了十秒。我双腿都有些打颤,但还是狠狠地盯着他。十几秒之后,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错的事儿,于是回到学校和室友说。她突然开始号啕大哭,我还觉得奇怪,遇到变态的是我,你为什么哭这么厉害?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自己以前在公交上遇到过“顶族”,也就是被男性用摩擦、骚扰,她为此强烈地应激了,哭了整整一个多月。但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被说出来的。
我好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于是把这件事又跟我身边所有的女性朋友都说了,没想到惹哭了其中1/4的女孩。当时我们都是14、15岁,很多女孩都家境不错被保护得很好,出门都有父母或司机接送。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至少有1/4的女孩子受到过不同程度的性骚扰,实际上这个比例只会更高。
我觉得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当时想得比较简单,就是想要办一个讲座,告诉全校的女生,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被说出来的,是可以解决的。
我开始查阅各种资料,发现这不只是性骚扰一个问题这么简单,它很难被独立解决。再往深处去,发现了性教育这个领域,做了很多功课,比如刘文利老师的论文、科普网站的资料等等。其实当时网上已经有不少质量不错的科普了,只是不太被关注。
于是,我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开发了一套性教育课程,想在我们学校做讲座。为了这个讲座,各种和教导主任沟通。因为在学校里呼声太高,老师们还调了一节自习课,好让同学们都来听。
讲座开始前三个小时,被年级组长叫停了。
我当时还挺伤心的,付出了整整一年多的心血就这样被叫停。直到高中毕业升入大学,我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开始在各大高校演讲,也终于得以回到高中母校进行那场迟到的讲座。
讲座的形式和展览类似,也是以一个人的成长经历作为主线。还有设置一些快问快答环节,比如我会讲一个冷笑话:饺子是什么性别?
有个答案会说,饺子是男的,因为饺子有包皮。
我就会继续科普,男性的包皮需要如何清洁,不只是为了自己,更加是为了伴侣的健康。
但“饺子是男的”其实也是个错误答案,因为女性也有包皮,叫做包皮。接下来我就会科普这个独属于女性的身体器官。
截止到现在,我已经在100所左右的高中、大学进行过性教育的讲座,反响都很好。
你知道,高中生去听讲座,往往都会带上一本作业,可能都是边写作业边随便听听,我自己念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我回到母校的那场讲座,很多人带着作业进来,最后没有一个人在写作业,都在抬头认真地听我讲。
讲座结束后,会有听众蜂拥而至,说我讲得很棒、或是单纯想给我一个拥抱。这也是我很有成就感的地方,说明我的讲座是让人感觉温暖的、有力量的。
女孩子们会来跟我讲述她们的共鸣,她们曾经受到性骚扰或侵犯的经历。这也说明变化正在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女孩子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被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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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后,可以说的话语
我们有一个公众号,每天都会更新科普内容。我曾经有一次值班到凌晨时,在后台收到了一封私信,说她已经在天台上,马上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此之前希望能和我们聊聊。
我一边非常紧急地调动了所有小伙伴,开始尝试查IP分析这个女孩的所在位置,一边听她讲述了她自己的故事:
她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哥哥了,她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却责骂她不检点,还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她觉得非常困惑,是父母让她去和这个邻家哥哥学画画的呀?
因为这段经历,她在之后一直都没有办法处理好亲密关系。她在和我们的对话中不断重复一句:你看我是不是很恶心?连我妈都觉得我很恶心。
我就对她一遍遍重复:你不恶心,你没有错,你值得被爱,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爱你。
后来她沉默了半个小时没有说话,我们都特别紧张,打算报警了。再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一条很长篇幅的表达谢意的消息,说她已经从天台下来了。她说,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你没有错”。
这件事情其实非常触动我,其实挽救一条生命可能并不需要多大的能耐,只需要一句“你没有错”。但是那一句“你没有错”,她等了十几年。可能还有更多的孩子,更多的人,还没有等到这一句“你没有错”。
事实上,我自己小时候也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我也经历过来自于邻居哥哥的。相比起遇到暴露狂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一直在心里隐藏得更深,等我自己做了性教育三四年之后,才真正开始释怀。
所以我们在不同的场合不断地跟所有受过侵犯的朋友说:你没有错,你的价值不会有一点折损,你值得所有好的东西,也永远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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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作品之一:那些被改成自习课的性教育课
我抗拒性,但对男友感到愧疚
这种事,忘记就算赢了吗?
P遗照、羞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天生丰满,但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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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来信
我冲破了性的禁忌,然后被性灼伤
我是男大学生,我想购买
向好友提出性邀约,我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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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来信
我们还有一个栏目叫做“性箱”,会收到读者的线上来信,有关于他们的困惑的,也有讲述他们的经历的。我们会给到真诚、科学的回信。
在来信中,女性很多困惑都是关于“这是不是性骚扰?”她们会叙述一些特别具体的场景:关系一向很好的异性朋友,在聚会的时候直接喝她杯子里的水,和她勾肩搭背,她感觉不太舒服,这是不是性骚扰?
或是,在实习的大学生,上司对自己很热情,会邀请她晚上去喝酒,但也没有过分的举动,这算不算是性骚扰?
她们不敢以自己的感受作为标准,而希望通过我来帮他们下判断,这是比较常见的女性的困惑。
还有一些对自己身体的困惑或者不满,比如有人刚刚成年,就要准备去做私密部位的整形手术,想要来询问我们,这个手术是不是安全的?
男性则主要是两类,一类是关于自己欲望的事情。如何释放自己的、如何打开自己对于性生活的想象,如何获得更多的性知识。
另一类可能是和自己的对象相处的问题。他们会很在意现在的性别议题是不是对男性过于严苛、男性是不是受到太多偏见等等。
我曾经收到过一封男大学生的来信,他在来信中提到自己想要购买,并且列出了十几条理由来阐述自己应该购买的理由:性工作者可以获得钱、他可以获得的满足、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等等。但他同时也考虑到了很多“不应该”的理由:他以后的伴侣会无法接受、消耗金钱、改变性情……
我们在回信中,首先肯定了他的欲望本身并不是罪过。这也是我们一直会强调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望,这不是错。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可以把一些欲望压制在内心深处,而不是付诸实践。
然后我们从多个角度来讲述了为什么不行:1. 最重要的一点,这违反法律。2. 这是对女性和性工作者的剥削和压迫。3. 基于物化女性的性,并不能带来平等、美好的性体验……
不知道最后劝住了他没有,但是他还是写了回信感谢我们用温和的语言和他沟通,带给了他更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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莓辣团队忙碌中,几乎都是95后和00后
我们全职的团队现在是7个人,如果算上线上作者、志愿者,大概会有50人左右。几乎全部都是95后、00后的年轻人。这次展览,还有05后的志愿者加入。
大家的背景还挺多元的,学理科的、学文科的、学艺术的……但是大家都会有比较强的信念感,就是关注各类社会议题、关注女性成长,希望能改变国内的性教育现状。
在做科普的过程中,我们会做一些比较勇敢的尝试。比如有一次,我们假扮女大学生,和卖卵机构“斗智斗勇”。
当时已经有过一些调查记者对卖卵机构的暗访:取卵针有30多厘米长,操作的环境极其恶劣,对女性的身体伤害巨大。但是很多写在女厕所墙上的小广告,仍然在鼓吹“无痛无害”。我们觉得不行,必须要科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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莓辣团队的作者与卖卵黑心中介
当时我们找到两三个人,假扮成无知女大学生,用不同的话术拨通了卖卵广告上的电话。对方问我们要照片,对身高、身材、学历进行评级,然后给价格。他们的反侦查意识也挺强的,全程都很谨慎,我们在几轮斡旋以后,大概地套出了对方宿舍的地址。
当时我们也很年轻,都还在上大学,套到信息之后就开始发泄积压已久的怨气,怒骂对方在做非常丧良心的事。挂了电话之后,就赶紧报警,把我们拿到的信息给到了警方。我们把这整件事情一起写进文章里面,除了简单的科普,也做了一个实践。接下来,会交给我们所相信的执法力量。
我们还有小伙伴,卧底过一个男性的贴吧,她扮演了一个痴情的男大学生。这位“男大学生”很爱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人很好,但不是。“他”很痛苦,问吧里的“前辈”:不是,是不是真的不行?
那些“前辈”们发表了很多因为缺乏正确的性知识而产生的反智言论。
还有很多言论是不尊重女性的,比如“我一个堂堂男儿,难道不配娶一个当老婆吗?”或是“可以跟非处谈恋爱,但是结婚绝对不行”,等等。
我们也会基于这些,来做一些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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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布展中
还曾经有过一个真的深受“戒色吧”影响的男孩子,后来成为了我们的小伙伴。
他在中学时感觉到自己的觉醒。但是“戒色吧”认为这些都是“淫邪”的念头,他为此真的很痛苦,去公园撞树,希望消除自己的“邪念”。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解,觉得自己很没用,意志特别消沉。
后来,他接受了一些正确的性教育,意识到欲望本身是非常合理和正常的事情,转变了想法。再后来,开始和我们一起做性教育。
在我的理解里面,性教育是一种关于“关系”的教育。它教会大家如何尊重关系,尊重自己和身体的关系,尊重自己和他人的关系。
再细化一点的话,它关于我们对自己身体的认知,我们对自己性别的认知,我们对他人和自我的认知。在这种认知中,学会尊重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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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关于性教育的互动游戏
今年是我做性教育的第十年,这十年里社会环境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十年前,身边真的几乎没有人知道性教育是什么。到了如今,虽然对于“教什么、怎么教”还有很多争议和讨论,但是“中国的小孩需要性教育”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全社会的共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甚至高中生都开始做性教育,而且都做得很不错。
我曾经说过,“我们是一群想要改变中国性教育现状的小孩”。这个口号是我15岁的时候提出的,现在我25岁了,再这样说好像有点羞耻,但是我心里仍然是这样想的。
虽然做这件事很辛苦,会受到很多阻碍,但是每一天都有人跟我们说感谢、每一天都有人跟我们说要坚持下去、每一天都有人跟我们说,我们在哪些方面帮助到ta,这是一种被推着走的感觉。让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