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蛇预示着什么?是吉还是凶?
蛇雕塑景观
每个人都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梦境,有些令人难忘,有些则让我们猜测其中的含义。其中,梦见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备受关注的主题。在《周公解梦》这本古老的经典著作中,蛇在梦境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让我们一同展开一段关于梦见蛇的旅程,探索其中蕴含的深刻见解。
小时候做的梦小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蛇咬住了手臂。醒来后,我感到恐惧和不安,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回想起来,这个梦境给我带来了很深的印象,我决定去研究一下《周公解梦》中关于蛇的解读,希望找到一些答案。
在中国文化中,蛇有着丰富的象征意义。它既是生命的象征,也是智慧与变革的象征。蛇在梦中出现,通常代表着重要的变化或者内心的冲突。在《周公解梦》中,对蛇的解读有着深入的探索。
梦境的背景首先,我们需要了解梦境的整体背景。梦境是我们内心世界的一面镜子,它可能反映我们的内心感受、思想和情绪。因此,当我们梦见蛇时,我们应该思考自己的生活状态和内心的状况。
在我的案例中,我小时候梦见被蛇咬,这个梦境可能揭示了我内心的恐惧和挣扎。小时候的我,面对着成长带来的各种不确定性和压力,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和焦虑。蛇的咬我,可能象征着我内心中这种恐惧的具象化。这个梦境让我认识到自己需要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恐惧,以及成长所带来的挑战。
《周公解梦》的解读在《周公解梦》中,蛇还有着其他的解读。比如,梦见蛇蜕皮,代表着一种转变和新的开始;梦见被蛇追咬,则可能暗示着遭遇到了某种危险或者困扰;而梦见与蛇共舞,则象征着与自己内心中的欲望和冲动的和谐相处。
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周公解梦只是一种解读方法,不能被过分迷信。我们应该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和个人经历,进行理性的思考和分析。梦境的解读是一门主观的艺术,每个人的梦境都有其独特的含义和背后的故事。
分享和交流正如我小时候梦见被蛇咬一样,当我将这个梦境与我的亲人朋友分享时,他们纷纷表示理解。这让我意识到,虽然每个人的梦境各不相同,但我们都有共通的情感和人生体验。梦境是人类内心的一面镜子,通过分享和交流,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己和他人。
如何看待当我们面对梦见蛇这种情景时,我们应该从积极乐观的角度去看待它。梦见蛇并不一定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相反,它可能是一种潜意识的启示和成长的机会。蛇的形象给予我们智慧和变革的启示,让我们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挑战,追求个人的成长和进步。
在我们的梦境旅程中,周公解梦是一本重要的指南。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解读梦境的方法,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和梦境中的象征意义。然而,我们不能局限于其中的解释,而是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思考和分析。
在这个梦见蛇的主题中,我们应该抛弃封建迷信的观念,追求理性和科学的态度。梦境是我们内心的一种表达方式,它反映了我们的情感和思想。通过深入探索和理解,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自己,找到内心的平衡和成长的路径。
写在最后梦境是我们灵魂的窗户,让我们可以与自己的内心对话。在这个旅程中,蛇是我们的向导和启示者,它们提醒我们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挑战,追求智慧和成长。让我们敞开心扉,接受梦境的邀请,一同探索内心深处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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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患癌男子成功认亲!血液配型成功,33年前疑似被拐
“儿啊……”一语未尽,满头华发的老两口与33岁的儿子紧紧相拥,紧到想把彼此嵌入到身体里,久到拥抱时间持续了约1分钟。
1分钟,仿佛很短,时间好像一晃而过。1分钟,其实很长,因为一家人等待这个拥抱太久太久了,久到时间的年轮已悄然划过了33年。
9月13日10时许,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33岁的赵修君(儿时名:周志鹏)终于与父母相见。57岁的周道友满脸是泪,试图握着儿子的胳膊,安慰他说,“不要哭。”时隔33年,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只有小小的几十公分。如今,他已经比父母高出了不止一个头,父母偎依在他的怀中,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支柱。时隔33年,赵修君终于和亲生父母团聚了。
赵修君和父母认亲现场
33年来一直在寻找孩子
13日的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被气球装点成了欢乐的海洋。
9时许,57岁的周道友坐在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内,一旁是他曾经的爱人,也是他走失的儿子赵修君的亲生母亲龙天华。另外一间屋子里,二人的亲生儿子赵修君就坐在内,表面上看,赵修君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但紧紧握住却仍有些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与激动。
“不管赵修君姓什么,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血缘是改不了的,只要我身上还有血,我还有一口气,血还能抽出来,都是赵修君的。”得知赵修君身患癌症,需要亲生父母的一管血救命后,周道友毫不犹豫地说,这些年他一直噩梦不断,一旦看到大街上的流浪儿童,“我回去就会想这该不会是我的娃儿吧,然后就会做噩梦。”
赵修君生母龙天华也表示,当时孩子丢了之后自己一直都在想他,做梦都在找孩子,“当时也没有手机,就只能辗转陕西、广东、成都等地到处打工到处找。”
时间回到1990年,因为生活条件的限制,夫妻俩需要赶紧打工挣钱,便把孩子寄养在一位亲戚家。没想到在给孩子送物资的时候,被亲戚告知几个月大的孩子丢失了。两人苦寻未果,悲痛万分,这也成为他们夫妻后来离婚的重要原因。
30多年来,夫妻俩虽然分开了,但各自都在寻找儿子,但终没有找到。
直到今年8月份,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的一则电话,老两口才有了亲生儿子的消息。
赵修君和父母认亲现场
DNA比对分析结果并不典型,找人犹如海底捞针
周道友和龙天华接到绵阳市公安局的电话,还要从去年赵修君罹患的癌症开始说起。
2022年4月,赵修君因查出罹患甲状腺癌,需要亲生父母的一管救命血,才被告知自己并非亲生。赵修君从此走上了寻亲之路。
同年12月,他了解到公安机关持续开展关于查找被拐失踪儿童的专项行动“团圆行动”,于是报案后尽快采血入库。“称自己在1990年出生后不久便被人从四川带至山东现在的父母家,疑似当年被拐,现在身患疾病,希望公安机关帮助寻找四川的亲生父母,弥补生命中的遗憾。”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教导员胡祥雨介绍,接到求助后,四川省公安厅打拐办立即指令省级团圆工作室——绵阳“胡祥雨工作室”展开相关调查工作。
胡祥雨了解到,赵修君的养父母一家都很支持他寻找亲生父母,但除了知道他是从成都被抱来的外,无法提供其他准确信息。“我们绵阳市公安局DNA实验室首先为他进行了详尽的祖源分析。”分析比对结果显示,赵修君高度疑似为四川籍,但检索出的家族数多达452个,在全川11个市均有广泛分布,其中周姓家族占比为90%。虽然没有直接找到亲人,但就此可以基本确定赵修君的事情是真实的。
只不过,赵修君的比对分析结果并不典型。要想从这452个家族中找到亲生父母,犹如大海捞针。
赵修君和父母认亲现场
逐一排查,找到了亲生父亲“周道友”
此后,胡祥雨团队根据公安机关的信息化应用系统,结合他们收集到的线索,排查出符合赵修君父亲年龄段叫“周道友”的男性人员136人。
显然,136人也并不是个小数目。为了帮助赵修君尽快找到亲人,四川绵阳的民警和寻亲志愿者们通过户籍查询、电话访问、发函协查、现场走访等方式,对这136名名叫“周道友”的人员逐一开展详细排查。前期,由于一些人对这种突然的电话访问和现场走访比较反感,民警和志愿者遭受了不少白眼。而且一些人因流动很频繁,联系方式也并不好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到8月24号,胡祥雨工作室在排查到四川简阳市其中一名“周道友”时,发现其五官和赵修君有很多共同点,他们联系到这名“周道友”的村党支部书记,然后通过村支书联系到了周道友。
“对方称自己1990年在成都务工期间丢失过一名男孩,情况与赵先生基本吻合。”通过民警、志愿者反复确认,民警初步认为该“周道友”高度疑似赵修君的亲生父亲,随后工作室民警依据该“周道友”提供的其前妻信息,联系到了现居住在云南省疑似母亲的龙天华,“我们跟周道友做了非常深入的交流,他非常激动地说‘胡警官,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在找(儿子),但确实不得要领’。在孩子丢失后,他与前妻在1991年就离婚了,这个丢失的孩子也是他们夫妻离婚的重要原因。”
赵修君和父母认亲现场,赵修君展示着送给父母的礼物
一切都过去了,慢慢都会好起来
在基本确认后,胡祥雨告知其赵修君急需一管亲生父母的救命血,进行血液配型提取免疫细胞用于治疗。
“抽我的血,哪怕抽干了,我都给自己的孩子。”得知孩子的情况后,周道友心急如焚,立即和远在云南的前妻各自抽取了双份血液样本,快递寄给了胡祥雨工作室,绵阳公安机关留下其中一份用作DNA对比外,另一份则速发山东。
8月31日,经绵阳市公安局刑科所DNA检验鉴定和亲缘关系比对,确认周道友、龙天华与赵修君符合三联体亲缘遗传关系,证实赵先生就是周道友、龙天华两人1990年在成都丢失的孩子周志鹏。
随后,医院方面也传来消息,周道友、龙天华的血液也与赵修君配型成功,医院顺利提取了免疫细胞用于赵修君的病情治疗。
9月13日,四川省绵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认亲现场,赵修君坦言,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死不起。”转而给一旁的父母开玩笑说:“可不用再找我第二次了。”
一旁的周道友抹了抹眼泪,“再让我找你第二次,我绝对揍你了……”
赵修君则表示,一切都过去了,慢慢都会好起来,“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一步一步往前赶吧。”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来源: 大众网
人物类-梦见骨折
梦见骨折梦见摔断骨头,暗示心中没有安全感。自己手臂骨折了,有可能预示你近期容易跟身边的人起冲突,提醒你注意控制情绪,克制忍让。如果梦见手受伤了,还暗示你身边重要的亲人或情人会生病,要注意多关心他们。
梦 心理学解梦
心理学解梦
梦境解说:梦见骨折,意味着你最近的计划或想法里面有问题存在,你最好注意一下近期出现的特殊情况或关系。
心理分析:梦见碎裂、折断的骨头,暗示你想掩藏的内心弱点最终会被发现,或者你发现了别人的缺点和错误。
甘宇绝境求生背后:水电站4人身亡,家属扯着头发哭,遗子问爸爸呢
从那座山林走出来后,甘宇做了好多次噩梦。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渺无人烟的山林,大声呼喊“救命”,等来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这名四川泸定县湾东水电站28岁的施工员,在9月5日泸定6.8级地震中,和同事罗永救助伤员、拉闸泄洪,错过逃生机会,绝境求生17天后才获救。
10月8日,他出院了,回到达州老家休养。他还是会想起地震那天,巨石从山上滚落,砸向在大坝上的人。十名工友侥幸逃生,四人被砸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其中就包括罗永的亲哥和好友。
更早前的9月28日,罗永一家一早从临时安置点出发,去给逝去的亲人做法事。一路上,他们很少开口。车静默开在山路间,沿途仍有些许塌方与滚石,更远处,滑坡后的山体裸露出一道道伤痕。
它如同横亘在幸存者心底刺眼却又鲜少提及的创伤。在这场地震中,遇难、逃离、留守、幸存,水电站里16个人的命运彼此交织,一个普通的抉择也变得性命攸关。
地震来临前
孙建红的不安感很早就有了。
32岁的他是一名焊工工人。8月29日,他带着6名工友,第一次来到湾东水电站。
这座2019年建成的水电站,位于四川贡嘎山东侧山脉的夹沟处,北接甘孜州泸定县,南邻雅安市石棉县,周围有45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峰。
水电站大坝海拔1192米,坝体高25米,在两叉河下游筑坝取水,水顺着穿山隧洞、压力管道,引至下游河谷地带的厂房发电,厂房离大坝车程约一个半小时。
刚来第一天,孙建红就发现,大坝宿舍前方是河、后方是岩,离山体仅十米左右,像是卡在槽里。而且附近山体陡峭,山上树木不是很茂盛,是石头山。他担心,“滚个石头也要倒霉。”
因汛期河道涨水,冲毁了大坝护岸,宿舍楼随时有塌方危险,孙建红和工友过来打堡坎——在钢筋笼子里装满石头,焊死后用挖机码河沿上,保路保房。工期原定20余天。
工人们自己烧火做饭,晚上睡搭的工棚。孙建红原想把工棚搭到坝上,但坝上有时要过车,不方便,只好搭在大坝宿舍旁边。9月1日,他在宿舍墙角放了米和一块肉,连着三晚没被老鼠动过。他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孙建红与甘宇所在公司同事的对话。受访者供图
9月4日,罗永招了3位工人帮忙搬运石头,他们是罗永的哥哥罗开清、侄儿杨刚和马正军。都是他在湾东村相熟的人,早上上工,下午散工后各自回家,一天工钱170元。
指导现场施工的,是施工员甘宇。他28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比较斯文。相处几天,孙建红觉得甘宇待人和气。
甘宇住在厂房,每天早上开车到大坝,晚上再回去。他8月底刚请假回家给奶奶过生日,项目上缺人,被紧急叫了回来。
除甘宇外,平时驻守大坝的是3名水工,罗永、彭云军以及邓荣。他们两人一班,24小时轮班监控水位变化,及时拉闸泄洪。
罗永介绍,7-9月汛期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有时半夜要清两三次渣——用机器把上游飘来的枯枝、树叶等杂物捞上来。“如果不发电的话,水就进得快,下大雨几小时能装满(注:指接近最高承载水位)。”
彭云军就经历过一次险情。8月的一个夜晚,雨下得大,他一夜没敢打瞌睡。守到天亮,水位基本平稳后,他骑摩托回家吃饭,没吃几口,不安心,又跑回大坝,一看水差几十公分就翻坝了。他慌忙把闸门一提,撒腿就跑,“差点都没有跑赢,他说把他吓惨了。”彭云军的弟弟彭荣强回忆说。
水工们平时吃住都在宿舍,一座离大坝没多远的两层小楼,监测水位的电脑也在里头。他们做两周休一周,春节也只能轮休一两天。
汛期之外,水工不用时刻提防水位、天气变化,工作轻松不少。但这份月薪3000、没有五险一金的工作,41岁的罗永用以负担两个孩子的读书开销有些吃力,好在他自家也种菜,能省些钱。轮班的两周里,他基本是煮个青菜、炒点腊肉,连吃三顿。没事做的话,他就搞搞卫生,连着把大坝的路也扫一扫。“有事干还是比较踏实。”
但对临时赶工的孙建红来说,宿舍里迟迟没有的老鼠,加上身处群山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愈发有种不祥的预感,没干几天他就先走了,这个决定让他成了现场施工队中唯一一个躲过地震的人。
“山崩地裂的,不跑咋办?”
9月5日,一个平常的工作日。
中午吃完饭,6名焊工、一位挖机师傅刚刚开工干活。3名拉水泥的工人刚来到大坝,把车停好,换好衣服,准备下水泥。大坝下方的宿舍休息室里,水工彭云军和3名搬运工在烤火,甘宇和罗永在聊天。
12时52分,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甘宇看到,休息室窗户玻璃顷刻间震碎,房间里的设备“全都炸了”,大家慌忙往外跑。
另一名焊工颜清华看到,“房子三面墙有些都被山上的石头打穿了。”
逃跑的时候,山上已经开始垮了,发出“哐哐哐”的滑坡声。一块石头砸向甘宇的后背,把他推到了休息室下方的坡上,他有些晕,马上爬起来往旁边开阔的平台跑,那边相对安全些。
眼镜掉了,近视500度的他,有些看不清。恍惚中,甘宇看到不远处,罗永搀扶着哥哥罗开清——他被落石击中,受了内伤,走不动。旁边有两个伤员:水工彭云军倒在被山石掩埋的休息室废墟中,浑身是血;搬运工杨刚半个身子被大石头压着,头窝在泥里,脚还在蹬。
其他在室外的工人,纷纷往外逃。山体垮塌后,一些闸门被封死,不走水,他们淌过河床,往对面跑。
“如果(石头)再滚下来,我们也救不了了。”甘宇尝试去搬压在杨刚身上的石头,太沉了,推不动。
跑在后面的颜清华见状,折返回去帮忙。挖机师傅帮他看着山上掉下的石头。颜清华试着搬杨刚身上的石头,搬不动,只能帮忙把受伤的彭云军就近抬到河边。后来,甘宇和罗永把他抬到更安全的平台上,回工棚找了床铺盖给他垫上。
很快,“山上又下了一大片石头”,颜清华顾不上了,也往河对面逃。
只剩下甘宇和罗永两人。
甘宇提议,马上上坝提闸。水电站用来发电的压力管道,垂直落差超700米,途经湾东村多处民房、农田。一旦水位翻坝,可能引发泥石流“把下面(的村庄)都冲了”。
罗永答应了。临走前,他让心口疼的大哥一定要坚持住。
上坝的混凝土路,早已垮塌,“路很悬,一直在滚石头”,罗永心头有些慌,手脚并用冲了两次才成功上坝,用柴油机发好电后,提上第一道闸。随后,他拉着甘宇一起上坝,提了第二道闸。
“假如他不提水闸,你采访的那些人就(可能)都不在了。”罗永的妻子杨秀清对记者回忆,地震后,压力管道一下爆了,水柱喷涌。“最多20分钟,我们边上的一片山都刮完了。”水停时,不少湾东村村民都难以置信,水电站居然还有人守在岗位上。
但在罗永提完闸门后,他的哥哥、工友都已断了气息。
眼睁睁看着工友离去,甘宇难过,却又无力。另一位搬运工马正军,地震后完全被山石掩埋,当场去世。
马正军生前工作照。受访者供图
颜清华说,逃出去的10个人,往猛虎岗方向走——这是当时唯一的出路。这是一条老伐木路,一米多宽,常供村民放牛。因多处塌方,经常绕路翻山。2个走得快的,当晚先下山了。剩下8人到猛虎岗时天已经黑了,就在猛虎岗过了一夜,烧火取暖,天亮后继续下山,上午11点多抵达王岗坪。
孙建红看到,逃出来的工友们个个脸是花的,全身是泥,裤子、鞋子磨破了,手脚遍布擦伤。
他问,“咋不把甘宇和罗永带出来?”
工友们说,“那种情况,山崩地裂的,不跑咋办?”
“只有一瓶水,他还一直叫我喝”
滞留水电站的罗永和甘宇,在发电机机房里过夜。
两人认识一年多了,以前见面多是打个招呼,吹上几句,当晚气温降到10℃左右,他们没怎么睡觉,聊着彼此的家人,说要能活着出来,得换个安全点的工作。
9月6日,水电站周边山体塌方和滑坡依旧,两人决定撤离。厨房门口已被落石堵住,他们找不到吃的,只带了逃生绳、安全帽和一瓶山泉水。爬山消耗太大,仅有的一瓶水半天就喝光了。罗永说,甘宇体力差一些,爬山爬不动,“只有一瓶水,他还一直叫我喝,我都说我不渴”。
下午两三点,甘宇给单位领导发了定位,两人找了个空旷处。罗永爬到树上,把甘宇的白色短袖绑竹竿上,几小时间,一听到直升机过来的声音,就赶紧摇衣服,但树林太密,他们始终没被发现。
与此同时,甘宇拿着两人电量都不多的手机,在另一处信号稍好的地方等救援电话,但他只接到了罗永几个亲戚打来的电话,具置也说不清楚,为了省电,只能匆匆挂断。
山上有猕猴桃、野梨,八月瓜基本都被野猴吃光了,路上只发现了两个,罗永爬了十米高的树摘下来,给甘宇吃,自己没吃。“饿还是饿,但是还扛得住。”罗永也没什么胃口,亲人在地震中相继离世——地震发生不久,他就接到家里电话,他母亲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了。
傍晚时分,他们想钻木取火,使劲搓了干木头一二十分钟,手都搓痛了,还是燃不起来。到了晚上,山里气温只有七八℃,两人只能背靠着,在身上盖点树叶取暖。
地震后第三天,9月7日,甘宇收到消息:6日下午有两支武警部队徒步进来找他们了,罗永想起前一天确实有直升机进了大坝,便决定返回大坝看看,走不动的甘宇则在原地等待。临走前,罗永给甘宇摘了包野果、用安全帽兜了一帽子溪水。
花了八九个小时回到大坝,罗永没有看到救援。当时路上已经到处是滑坡,非常危险,他又饿又累,便没有再上山,挖了根半人高的竹笋,剥壳掰了一点笋尖,嚼两下,硬吞下去。大坝到处在滚石头,他捡到一只打火机但没有逗留,慢慢往附近的火草坪方向走,晚上下了雨,他靠在一棵树上休息,找不到干柴生火,又冷又困,却完全睡不着。
9月8日,罗永走到了火草坪,吃了个树上的苹果后,他用打火机点了一堆半湿的草,冒起了浓烟,坐着等了几个小时,几乎快昏睡过去时,直升机的声音渐渐逼近,他意识到自己有救了。
和罗永分开后,甘宇在原地等了三天。
有一次喝水时,山上滑坡,滚石把他左脚砸伤,他只能忍着痛走路。
担心罗永路上出意外,他决定沿着河沟,走回大坝。走到后来,他发现水淹到了大腿,过不去,往前走了一截之后,他往山上走,想去罗永之前给他指的猛虎岗。
山里雾大,看不清路,只能十一二点走,一天走两三个小时,累了找树下或岩石边,用树叶搭个窝棚,蜷缩着睡。夜里,石头“轰隆隆”垮塌的声音,伴着野兽叫声,难以入睡。下雨的时候,他把头缩进雨衣,躲在树下。好在第二天会出太阳,晒一下身上就干了。
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吃的,他饿得吐黄胆水,只能拼命喝水,喝饱。后来他找到一些掉地上的野生猕猴桃。
头几天,他能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知道是在找自己,他在树上挂衣服,隔段时间呼救一下。没有回应,让他感到难熬,只有回想一些开心的事,想家人。“纯粹是靠着信念活着,我要回家,家人在找我。”
“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找下去”
罗永获救后,甘家人才知道甘宇失联了。
9月9日,甘宇父亲甘国明从广州赶回达州老家,和妻子连夜赶往泸定,到得妥镇抗震救灾指挥部打听情况,联系搜救。
中秋节那天,工作人员给了他几个月饼,甘国明没吃。他说“我要找到我儿子才吃”。
那晚,他梦见了儿子。醒来后,他觉得“儿子一定还活着”。
10号清晨,一支16人的救援队上山搜寻了。向导是罗永堂哥,49岁的湾东村村民罗立军。他和甘宇并不相识,但他想尽一份力。
一行人先被直升机送到猛虎岗,之后徒步进山。罗永也去了。获救后,他住院没两天就出来了。脸色苍白的他一直在给救援队指路,因身体虚弱,他没有下飞机。
一路上,罗立军看到路几乎垮完了,很多地方只能绕,绕不过去,就用铁锹开路。
第一天,他们翻越了三座小山顶——其中就有最后发现甘宇的大坪。山顶上有很多牛羊和人的足迹,他们在山顶露宿,躺树叶上休息,半夜被冻醒,只好生火取暖。
第二天,他们找到了罗永和甘宇分开的地点芹菜坪,沿着地上的足迹,在附近找了几公里,大声呼喊,没有回应。
罗立军说,猛虎岗范围很大,全走完可能要一个月,在茫茫林海呼喊,即使相隔50米,可能也听不到声音,只能凭运气。到下午,救援队干粮和水消耗殆尽,只能下撤。
四天后,罗立军又带着蓝天救援队,沿另一条路线搜寻,依旧无果。
上山搜寻的还有孙建红。得知甘宇没找到,他一夜无眠。
9月9号下午,他带着由消防员、民警、志愿者组成的30多人的搜救队,从石棉方向进山。走了四五个小时,还没到猛虎岗,因为路上太危险,不具备救援条件,中途折返。
9月12号,他跟两个哥哥第二次上山,带上三天的干粮、水,还有一套给甘宇的衣服,计划把整个山找遍。
孙建红和哥哥第二次上山找甘宇。受访者供图
他们早晨五点出发,一路上,看到被山石砸坏的摩托车,坍塌的民房、猪圈,遍地跑的猪、鸡、羊,有的地方还在垮塌,只能等垮塌一停,马上冲过去,还有的悬崖边,连棵树都没有,“拿着命在走”。“整个山基本转一圈了”,林子又高又密,岔路多,他们一路在树上砍下刀印或是把竹子砍断,做标记。
出来已经天黑了。孙建红心情沉重,给甘宇妈妈发信息:“阿姨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没找到。”甘宇妈妈给他转了600元感谢,他没收。
孙建红没找到甘宇后,跟甘宇妈妈的对话。受访者供图
也是在9月12号,甘宇的两个堂哥从成都赶到石棉县王岗坪乡,寻找弟弟。他们在网上求助,联系到四支民间救援队。
每次,一有搜救队上去,甘家人就觉得有希望;一说“收队”,就悲伤。
十几天来,甘国明夫妇几乎没合眼,“衣服都没脱过”。甘国明说,他害怕找不到,又怕找到了,是不好的消息。
所有的情况都想到了:遇到野猪、熊,怎么躲?滑坡把他打倒了怎么办?泥石流把他冲到哪去了?……很快,甘国明又一一推翻所有的“不测”。
他对儿子很严,“从来没对他笑过”,儿子考第一,也没有表扬过他。甘宇失联的日子里,想起这些,甘国明感到心痛,“应该对他好一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找下去”。
最坏的情况也想过。“哪怕是一个骨头在那里,我都把他捡回去。”甘国明语气坚定,“这是我作为父亲,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孙建红后来才知道,因为对山形不熟,离开芹菜坪后,甘宇爬到最高的山的背面了,超出了救援队的搜索范围。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甘宇终于爬到了罗永说的“大草原”。天气很冷,他一晚没睡,“感觉有点挺不过来”。
第二天,天晴了。他看到有几十头牛羊,救援队员留下的压缩饼干、空矿泉水瓶,还有远处的公路。他大声呼救,没有回应。
下山的路垮了,他只能等着。待两天后,甘宇试着往下滑,找到一个平地歇了一晚。第二天,听到有人声,他大声喊“救命”。
对面山头的跃进村村民倪太高听到了,赶过来救甘宇。
被救前一晚,甘国明梦到甘宇走在老家的公路上,对他说“爸,我回来了”,之后又说“我要走了”。
“你往哪里走?”甘国明一下惊醒,一看时间,凌晨3点55分。他跟妻子说,梦见儿子回来了。
那几日,妻子也梦见甘宇在梦中喊“妈妈救我,妈妈救我”。
甘立权也连续几晚,做了相似的梦。他决心亲自上山搜寻,他找到跃进村村民倪华东当向导。
9月20号下午六点,一行人进山,打算先到倪华东家过一夜。入夜,下着毛毛雨,山路垮了,只能逆着往上爬。黑夜里,传来乌鸦“哇哇”叫、山体坍塌的“哗哗”声,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甘立权脊背发凉,忍不住想,“这么恐怖这么黑,甘宇晚上是怎么(挺)过来的?”
走了两三个小时后,到了向导家。向导家房子塌了,没水没电,只能从两三公里外背水上来。
次日清晨,他们带着帐篷、胶纸、刀、锅、米上山,计划先去芹菜坪,再翻到附近山头,找三四天。
大约两个小时后,甘立权接到了甘宇妈妈的电话,说甘宇找到了。
甘立权给倪太高打电话,甘宇接了。听到哥哥的声音,甘宇哭着说,“有家人来了真好。”
见面后,甘宇又哭了,甘立权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甘宇问他有没有肉,想吃肉。甘立权说,现在还不能吃。来的路上,石棉指挥部派来的医生在电话中嘱咐他,不要让甘宇吃东西,少喝点水,不能让他睡觉。
甘宇衣服、裤子、鞋子都湿了,甘立权给他换上新衣服。他看到弟弟膝盖磨烂了,粘住了裤子,脚腕上很多脓水,手上也伤口遍布。他衣服口袋里有一瓶路上捡的驱蚊剂。
换衣服后,甘宇依然冷得发抖。村民们砍了两根树枝,用口袋做成简易担架,七八个人轮流抬着他往山下走。雨后地上满是泥,一脚踩下去,陷进泥里,他们走50米歇会儿,不到一公里的路,走了两个小时。
下午四点多,直升机将甘宇接到了泸定县医院。
看到村民发来的甘宇的照片,甘国明激动不已,“你说哭,不叫哭;笑,不叫笑,五味杂陈,用词语形容不出来。”
在泸定县医院看到甘宇时,妻子哭到不行,而甘国明觉得,“管他断胳膊断腿的,只要人活着就行。”
被妈妈抱着,甘宇很开心,“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获救当晚,甘宇连夜转运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他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左下肢腓骨骨折,伴有严重感染,食管、胃出现溃疡。他左侧踝关节做了手术,左脚上的钉子被取出。
甘宇在病房里度过了生日。受访者供图
10月8日,甘宇出院,回到达州老家。他想去感谢那些救助过他的人,还想去海边看看。
甘宇出院。受访者供图
甘宇觉得,自己比那些遇难者幸运得多。
“回家”
彭荣强想带哥哥回家。
他的哥哥彭云军38岁,住湾东村,两个儿子念初中,小女儿还在上小学,妻子干农活,还要照顾107岁的爷爷,日子过得很紧。
在彭荣强眼中,哥哥老实、能干,每次轮休回家,都忙着种佛手柑、养蜂、养牛。对他也很好,总帮他干活。地震前几天,他找哥哥帮忙掏蜂蜜,哥哥让等他几天。
没想到,等来的是哥哥遇难的消息。他“哭了三天”,“抱着头发扯”,两次梦到哥哥。梦里,兄弟俩像是回到儿时,在山上放牛。
彭云军妻子在地震中腿骨折,被直升机送到成都治疗,丈夫没了,她“整个人变了”。孩子们刚开始总问“爸爸哪去了”,后来知道了,变得沉默,说不出话就哭。只有彭云军母亲还不知情,他们怕她承受不住。
彭荣强最近觉得压力很大,家里房子塌了,自家有两个孩子。哥哥没了,他一个人要养九口人。
他听说,在水电站遇难的人都就地掩埋了。他想等路修好了,去大坝那儿看看,带哥哥回家。
32岁的马正军遇难了。14岁起他就辗转在工地上做小工。今年8月29日,他刚从西藏工地忙完拆架、打桩,回到湾东老家,又闲不住,9月4日,他第一次到水电站做工,搬运打堡坎用的石头,工钱170块一天。
马正军的工钱,基本用来还债,因和妻子陈芳一直没怀上孩子,他借了近11万做试管。8月,有些寡言的他还跟弟弟借了300,用来凑银行六百多的贷款利息。
他和妻子陈芳还有三个胚胎在医院,原定9月就去移植做试管婴儿。现在陈芳有些犯难,“我一个人也养不了,又赚不到钱。”
她家23亩地,去年才种的1900棵佛手柑,全因滑坡被埋了。马正军的手机,同样在地震时掩埋在废墟里,里边还记着他的还款计划:今年,他打算把跟堂哥借的2万还了。
对罗永来说,失去亲朋的痛苦更无以复加。
杨秀清说,彭云军是罗永最好的朋友,每天朝夕相处,关系特别好。罗永的事迹被报道后,有人想给他捐款,他都拒绝了,说不如捐给负担更重的彭云军家,至少自己还活着,还能挣。
但对于59岁的哥哥罗开清,罗永的愧疚已无法弥补,哥哥去水电站搬石头这份短工是他介绍的。他和哥哥感情很好,初中毕业就跟着哥哥去打工,哥哥总是找些轻活给他干,各自成家后两家也一直挨着住,平时都是互相照顾。
罗开清的儿子总劝他搬去城里一起住,但老罗更想待在老家种地。每天,他都要开视频看看孙子,这次去水电站做短工也是瞒着儿子、自己悄悄做的决定。
怕87岁父亲承受不住,罗永的家人也瞒着罗开清的事。但在安置点,有个老人跟他说,你家罗开清不在了,他一整天没吃饭,杨秀清忍着情绪,说罗开清只是脚伤了,正在成都看病呢。她还跟他说笑,“要是哥哥出事了,我们还能一天在这跟你开玩笑吗?”
罗永和父亲在临时安置点——一所小学里吃饭。澎湃新闻记者 陈灿杰 摄
没有早点把86岁的母亲从废墟里找出来安葬,成了罗永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一想起就过不得。”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对母亲忏悔,“儿子没有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
9月23日,确保出行安全后,罗永一家回湾东村安葬母亲的申请终于得到批准,到了湾东河口,路基本垮了,他们徒步上山走了好几小时才到家。
9月23日,罗永一家走山路回湾东村时,山体留有大片滑坡印记。受访者供图
原先一栋砖混瓦房,如今只剩洗手间一堵下沉的墙立着。通过气味,他们在厨房的位置找到了她——那天她从地里掰完玉米回来,正准备做饭,地震就来了。
被埋了十八天,遗体已不成形,“只剩下骨头了”。但他们没时间哀悼,山上随时随地都可能坍塌,必须尽快下葬,墓碑也只能等之后有条件再立了。
罗永记得,地震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匆匆回了趟家,拿点母亲种的白菜和四季豆,母亲给他装了两袋,走的时候还很担心他赶夜路不安全,喊他骑慢点儿,他说要得,就走了。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杨秀清说,丈夫经历了这些,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守着母亲的照片流泪,晚上睡不着觉,也在哭。
9月28日,罗永给母亲和哥哥做法事开路,铃铛声与诵念声在相邻的两个帐篷间交错响起,一家人轮换跪坐在两个火盆旁烧纸钱,脸被火光灼得发红,浓烟中泛着哽咽声。罗开清的妻子迟迟未动,像望着远处,她抽了下鼻子,继续烧纸。罗明龙说,等大坝那边通路了,要把爸爸迁出来,选个好日子,找个好位置安葬。
等之后可以进湾东村了,罗永还要去帮老乡把牛羊赶出来,“但应该很多也死了”。杨秀清说,自家养了5头猪,地震后只剩3头。
“啥子都没得了,我们真是一无所有了。”杨秀清一时心酸地感叹,但转眼又安慰自己,一无所有也无所谓,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罗永的家如今只剩洗手间一堵下沉的墙立着。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