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鬼
前些天几位朋友来家里吃饭,不知逢了怎样的机缘,谈资尽为灵异事件,且均为诸友人亲身经历,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叹赏之余,不免有个疑问——“我怎么没经历过”?最后寻究竟于本人八字假纯阳,一阵扼腕。
鬼,人类未知领域的最杰出代表。外星人与之相比,于出镜率上亦不过小巫见大巫,这一点在诸多历史上的笔记小说中就能获得最好的例证。对此,大多数解释为:封建社会,当文人不遇之际,幽忧之疾无以排解,便托诸鬼物以鸣不平——这样的说法颇具“有我之境”的意味。然而,无我之境似乎是更为高远的追求,无论艺术、文学、个人修养皆是如此,涉及灵异,我们的先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于是便出现了更具客观性的成见:只有孩童才拥有的天眼,以及轮回的超现实概念。
至于轮回姑且不提,它与宗教、文化的发展息息相关,是一个太过复杂的问题。而天眼之说,从普世的意义上来讲更值得关注。心理学上,认为孩童并没有自我与环境的明确界限,按理说,他们完全处于无意识的“有我之境”。可这一无知无辜的个体,却能够以天眼客观地看待鬼物,而不与自身所作所为相关联,这点与成人恰恰相反。几天前,看了一部韩国鬼片,其中男主人公对此有段评价:“这孩子只是太寂寞了,才会和鬼玩耍”。这恐怕是集合了儿童天赋的创造力,与社会问题导致家庭问题等多方面于一体的直接论断。
孩子寂寞会见鬼,成人不遇会写鬼。似乎鬼总是寂寥怨怼的代言人,总要找些方法予以应对。需求带来行业,大师与仙人便应运而生。能将不好的东西铲除掉,是好东西的天生职责,完成天职的同时还能够完全置身于道德的至高点,因此人们都喜欢甚至想要成为大师与仙人。由内而外产生的叫做气场,只在于外而产生的叫做炒作。现实告诉我们,大师与仙人数量很多;现世告诉我们,人鬼间的界限其实也很好戳破。绝大多数的现代人没见过鬼,我猜想与此有关。
顾城有诗云:
零点的鬼
走路很小心
它害怕摔跟头
变成了人
写得真好。
附录:
手纸是物 拭青黄于尻股之间 盖本务也 今惟不才 泼墨其上 以解释情之急也 不知其所悲邪 所幸邪
手纸闻吾之疑问 泣而对曰 幸甚幸甚 敢不幸矣 孰愿陷于溷秽 困乎污邪 人谓万物有灵 我等为物 岂无灵哉 灵之为物 岂有高下之别乎 吾观汝伯乐之相 脱吾等于槽枥之辱 全凭君之一念耳
时值二更 灯火幽冥 余惊怖其能人言 高呼闹鬼 掷笔奔走 莫敢遑息 又岂知后事之何如耳
昔异史氏所见皆花妖狐媚 吾死乎其中 亦无憾矣 今手纸作祟 岂非置吾身于槽枥 吾何辜之有哉
及此 知陕府铁牛白癞 嘉州大像耳缌 诚可信也
几年前读《聊斋》、《夜雨秋灯录》,一时手痒,于此博诸君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