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棣县人大常委会党组成员刘景和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无棣工业园区管委会副主任、无棣县人大常委会党组成员刘景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经滨州市纪委监委 指定管辖,目前正接受阳信县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永嘉之难 第五节 变迁的匈奴
本作品是对史图馆专栏的投稿,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作品并非严谨的历史学术研究,仅供参考;未经授权,禁止二传,违者必究。
本文作者:锦帆游侠
公元前三世纪,在大漠南北兴起了一个新的部落联盟——匈奴。从秦汉以来,匈奴一直和中原王朝在各方面产生着密切的关系。
再次需要强调的是,匈奴其实并不是一个现代的民族概念,而是当时草原上各个不同民族为了抱团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并逐步迈向古代民族,匈奴便是对他们的称呼。(关于此部分的具体内容在《太康之治》第十节)
随着汉武帝、汉宣帝对河西走廊与大漠的征讨,大批匈奴人也随即投奔汉朝迁入内地居住。西汉王朝将他们安置在塞外五郡,以属国的待遇来对待他们,这便是匈奴内迁的开始,这支匈奴被称为休屠匈奴,也被称为“屠各”。不过这一时期,匈奴的内迁仅限于河西之地,并没有接触到汉族的核心区域。
后来匈奴衰弱,陷入了长期的内斗之中,其中的一方呼韩邪单于认识到抱大腿的重要性,于是选择了与汉朝和亲,在汉朝这条粗壮大腿的帮助下,他最终击败了对手,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中原王朝和匈奴也随之开启了友好交往的新局面。
到了东汉时期,匈奴成为南北匈奴,南匈奴投降汉朝,得到了汉朝的收留与保护。东汉王朝将他们安置在北部的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等地,让南匈奴的诸部王带着部众们迁徙到这一地区,成为边境诸郡的戍卫力量,这便是匈奴部众第一次大规模向中原王朝边境诸郡的迁徙。
[1]匈奴内迁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西汉末年以来长期战乱,北部的诸郡人口大量减少,土地也随之荒芜。没有人口就没有税收,更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供给边境士兵们的需求,更谈不上抵抗北匈奴时不时的骚扰。这些南匈奴部众的迁徙,正可以成为极好的人口来源:当兵,收税,他们样样都行。
内迁南匈奴部众的措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们成为了东汉王朝的北部屏障,同时也让北部诸郡的生产得以迅速恢复和发展。在此期间,南匈奴的发展也十分迅速,并不断在对北匈奴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获得了北匈奴的大量人口。
南匈奴刚归附汉朝的时候仅仅只有四五万人,经过长期的恢复发展,到了窦宪燕然勒石的下一年,南匈奴已经有了二十三万七千三百人口,增长了足足四五倍,并且通过汉化的过程,南匈奴的社会也获得了极大发展,有的匈奴部落甚至开始从游牧文化转向农耕文化,成为中原王朝编户齐民的一部分。
从这个成果来看,内迁南匈奴部众,其实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匈奴的部众们逐渐发现,汉化带给他们的并不只有好处。
在汉化之前,匈奴单于以“藩臣”的身份向朝廷纳贡,南匈奴内部,单于和王宫大臣们对自己的部众仍然保留了直接统治的权力,东汉虽然在单于王庭设立了匈奴中郎将进行监护,但影响力有限,南匈奴的经济仍然以游牧经济为主,部众们基本上遭受的只有单于和王公们的压迫。
汉化之后,飞速发展的红利让南匈奴的王族们吃干抹净,但底层民众非但没有得到改观,反而要受到南匈奴王族和中原王朝的双重压迫,生活变得更加困苦。并且,新收纳的部众和旧有的部众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他们反复进行着对立和争斗,匈奴的实力也因此被削弱
到后来,南匈奴的穷苦部众们更是抛弃了他们的王族挛鞮氏,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叛乱,让东汉朝廷也很是头疼。
为了便于管控这批人口,东汉朝廷除开镇压叛乱之外,还将这些部众们更进一步迁徙到并州内部的汾水流域,希望进一步的内迁能够加强对他们的控制,而为了躲避反叛的匈奴部众的入侵,单于王庭也随之迁徙到了离石北部的左国城。
随着黄巾起义的爆发,局势越发走向失控。黄巾起义爆发后三年,前中山太守张纯当了带路党,带着鲜卑部众袭扰边境。按一般的做法,东汉朝廷都是派南匈奴前去讨伐,但这时候,南匈奴的部众们不想再给东汉朝廷当狗了,他们联合昔日的老对手休屠匈奴将单于杀死,另立了一位新的单于,而此时草原上兴起了一个叫鲜卑的部落,屡次在交战中击败南匈奴,让东汉朝廷也认为:南匈奴这条狗也没什么用了,准备一脚踢开。
南匈奴单于的儿子於夫罗就这样成为了两边嫌弃的流浪汉,被迫将基地迁往平阳,在中原大地上当流寇为生,单于的地位因而一落千丈。
后来,曹操统一了北方,此时南匈奴的部众已经散居在并州五郡以及司隶的河东、凉州的安定等地,和汉民杂居,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势力。为了控制这一势力,同时也是吸取东汉朝廷的教训,曹操将新任单于,也即於夫罗的弟弟呼厨泉留在邺城,并让右贤王去卑前去平阳监国,将南匈奴的部众散为五部,分别在五部确立他们的首领五部帅,并派汉人司马监督他们的行动。这些“五部帅”只拥有名义上的身份,实际的权力掌控在汉人司马手中,而并州的官吏也采取了许多措施,进一步将匈奴的首领和统领的部众进行分离。这项政策被后继者所继承,成为魏晋以来一直贯彻的对匈奴部众的政策,南匈奴至此也再很少掀起叛乱。
[2]公元187年6月
[3]公元187年10月
[4]公元188年2月
[5]公元216年7月
这项政策简单说就是,让这些南匈奴首领们名义上还保留着单于、首领的称号,然后召集他们前来并州刺史处任职,成为朝廷的部帅、都尉等官职,之后就可以处置他们的部众,要么成为高级炮灰,要么成为纳税服役人口。这些首领们也因此失去了对部众的直接管辖权,成为身份上更为高贵一点的“编户”。随后,这些部众们还要将家属从并州迁徙到邺城充当人质,以供驱使,不听话的部众,就进行血腥的镇压。
这一措施有效加强了对匈奴的控制,但仍然是治标不治本,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试想,匈奴王侯贵族尚且只能当高级编户,一般的匈奴部众的社会地位就更可想而知了。他们有的成为了高级炮灰,在前线出生入死,有的成为了给世家大族种田的部曲、门客,有的甚至成为了奴隶。
伴随着匈奴贵族们被中原王朝所控制,匈奴的部落社会也丧失了保护部落成员的力量,这些部落成员要承受着本族统治者和汉族统治者的双重剥削与压迫,过着的是炮灰和奴隶般的生活,也因此有了阶级和民族的双重矛盾。
要让匈奴部众们不再反叛,并不在于控制力的强弱,而在于根本矛盾——也即他们受到的双重剥削与压迫能不能得到解决。
时代的局限性决定了这一矛盾是无法得到解决,匈奴人民极其怀念父祖们曾经所生活的土地,希望能够再度复兴。
然而无论是逃亡塞外的左贤王刘猛,还是奋起反抗的郝散,无一例外遭到了失败,他们只能暂时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此时匈奴所包含的概念已经更加多元化。伴随着不断的内迁,匈奴逐渐分为了这样几部分:被安置在塞外五郡,称为休屠匈奴,也即“屠各”的部众,逐渐和并州的南匈奴诸部融合,成为了南匈奴的一部分。后来,借着呼厨泉在当人质,南匈奴被一分为五,由右贤王去卑监国的时刻,趁着南匈奴贵族及单于家族的衰落,并州屠各的后裔,也即刘渊的父亲刘豹趁机成为了匈奴左贤王,获得了更高的地位;匈奴也和南迁的鲜卑等部进行过融合,逐渐形成了拓跋鲜卑(也即秃发鲜卑)、宇文鲜卑、铁弗匈奴等部落;而匈奴还和其他杂胡进行过融合,形成了卢水胡、稽胡等部落,另外,还有一些原属匈奴统治的其他部落集团例如羌渠、羯胡等等。
之所以区分这些,是因为不同的部众因为内迁和融合的程度不同,他们所受的汉化程度也不同,其中在并州的这一支匈奴汉化最为深入。
拿刘渊来说,作为左贤王刘豹的儿子,他从小就要作为人质待在洛阳。因为他的父亲过于给力,在曹魏末年将五部重新并为一部,引起了当权者的警觉。他们继续将匈奴一分为五,并要求刘豹送上人质,刘渊正是以这样的身份进入洛阳接受了汉化教育的。
儒家中的孝道对小刘渊影响颇深,在刘渊七岁时,母亲呼延氏去世,他为此伤心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让宗族和部落的人都对他的孝顺所感动。当时的司空王昶听说后也十分欣赏这位山西小老乡,并且派人前去吊唁,鼓励他好好学习。成年的过程中,他向上党的大儒崔游学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等儒学典籍,尤其喜欢《春秋左氏传》和《孙吴兵法》,对《史记》、《汉书》、诸子百家也都有涉猎,同时也保留着匈奴人善于骑射,武艺高强的特征。
刘渊的名声渐渐大了起来,连当时掌权的司马昭也十分器重他,他也结交了许多朋友,例如老乡王浑王济父子,以及王颀的儿子王弥等人。王浑王济父子以及山西的士族们更是没少向司马炎举荐刘渊,希望让他能够得到重用,发挥才干。
[6]王昶
但刘渊汉化再彻底,他也是匈奴人,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们不会信任他,更不会重用他,在匈奴贵族和中原王朝的统治阶级之间有着一道深深的裂痕,他们争相劝说司马炎,不要重用刘渊,否则要被反噬。
对于这道裂痕,刘渊感同身受。他送王弥从洛阳返回故乡东莱时表示:“我本来没有做官的想法,您是知道的。但王浑、李憙认为他们十分了解我,以我的同乡的身份常常在陛下面前称赞我、推荐我,也有一些人也因为我的身份向陛下大进谗言,这两者都不是我所希望的。推荐我,皇上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怀疑猜忌我,谗言更是会杀死我。恐怕我会死在洛阳,永远和您诀别了。”
说到这里,刘渊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唱起了草原上慷慨激昂的歌声,在坐的人都禁不住为他而流泪。
刘渊的情绪引起了齐王司马攸的警觉,于是他对司马炎表示:“陛下您如果不除掉刘渊,恐怕并州就永无宁日了。”
眼看刘渊有生命危险,老乡王浑赶紧替他说好话::“刘渊是长者,我王浑愿意替他担保。况且朝廷正要向少数民族表明自己的诚信,用德政使他们归附,怎么能就凭这点嫌疑就杀了人家送来的人质,这不是显得我们小心眼吗?”
多亏了王浑的担保,刘渊才保住一条命。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匈奴人,不用再抱着出仕中原王朝,成为金日磾的梦想了。
[7]王浑
此时刘渊的父亲刘豹去世,他要前往并州接替父亲的位置继任左部帅,这一年的刘渊正好二十八岁。
作为一个地方官,刘渊的政绩十分出色,在任期间,他严明刑罚,制止了各种犯罪行为。当然,朝廷也没忘记刘渊,将他提拔为北部都尉、离石将兵都尉,明面上是对他的升迁,暗地里是将他和部众的关系进行削弱,不让他有机会控制自己的部众们。
但离石将兵都尉还是有一定的实权,和五部都尉这样虚职相比,刘渊还是取得了一定的进步的。他借机不动声色地经营个人声望,扩展自己的势力,赢得了匈奴各部部帅的认可。
在朝廷看来,刘渊是个称职的地方官,在五部匈奴中都颇有声望;在匈奴部帅看来,刘渊是他们重振匈奴的希望,匈奴的再度崛起,就看刘渊的本事了。
从八王之乱开始,当权的杨骏和司马颖先后对刘渊进行了拉拢,没少对刘渊封赏官职,这也进一步巩固了刘渊在匈奴五部中的地位。不过司马颖还是留了一手,他任命刘渊为冠军将军,监五部军事,将他留在了邺城,方便自己进行控制。
但随着八王之乱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各地陷入了更加动荡的局势。原先的北部都尉、此时正任右贤王刘宣找来了五部匈奴贵族们秘密商议,准备给自己的堂侄孙站站台。
“以往,我们的先人与汉朝约为兄弟,同甘共苦。然而从汉朝灭亡以来,我们的单于虽然有一个空虚的名号,可是不再掌控哪怕是一尺的土地,各个王侯的身份也已经和编户们差不多。现在我们力量虽然衰弱了,但仍然拥有不少于两万的部众,为什么要低头过着给朝廷当狗的人生?左贤王刘渊英武盖世,如果上天不是要兴复我们匈奴,不就虚生他这样的人了吗?现在司马氏之间骨肉相残,天下一片动荡,我们建立国家、复兴祖业的时机到了!”
匈奴部众们一片沸腾,他们共同推举刘渊为大单于,派呼延攸前往邺城与刘渊联络。
得知消息,刘渊借口回部参与会葬,但遭到了司马颖的拒绝。于是刘渊让呼延攸先回去,让他转告刘宣,先召集五部和其他杂胡,名义上是帮助司马颖,实际上是准备反晋。
不久后,司马颖迎来了一次最大的危机,幽州都督王浚联合并州都督司马腾向司马颖的邺城发起了进攻。
王浚手中的王牌便是段氏鲜卑的骑兵,司马颖急需强有力的力量来支援。这时候,刘渊手中的五部匈奴便成为了司马颖手中的救命稻草。刘渊正是抓住这一点,继续提出前往并州帮助司马颖招揽匈奴五部前来支援,得到了司马颖的许可,得以返回并州。
匈奴贵族们恢复旧业的梦想终于有希望得以实现,在刘宣等人的拥护下,返回左国城的刘渊即位为匈奴的最高首领大单于,并在二十天内就召集了五万部众,在原来的单于王庭离石建都,建立了匈奴人的。
就任大单于的刘渊没有忘记对司马颖的承诺,他向邺城派出了由左于陆王刘宏率领的五千骑兵去意思意思,自然,这支部队对改变战局毫无帮助,邺城被王浚攻破,司马颖的失败也成为了必然。
但司马颖一失败,刘渊就假意表示:“司马颖不听我的话而一溃千里,真是蠢才。但我和他有言在先,不能不去救他。”下令右于陆王刘景和左独鹿王刘延年率领二万兵马,前去讨伐鲜卑。
刘宣等匈奴贵族不太明白刘渊的想法,劝阻道:“晋朝昏庸无道,像对奴隶一样对待我们,所以右贤王刘猛忍无可忍而起事,结果被杀死,这是作为单于的耻辱。现在,司马氏父子兄弟互相残杀,这是上天厌恶晋朝,将天下授予我们。单于您积德在身,连晋人都无比佩服,现在正是应该振兴部族,恢复呼韩邪单于的基业的时候。鲜卑、乌丸这些部众可以作为我们的援助力量,怎么可以和他们交战,反而去拯救我们的仇敌呢?现在,上天借我们的手来消灭晋朝,我们不能够违背天意。违背天意是不吉祥的事情,违背众人的意愿就不能成就事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希望单于您不要迟疑。”
刘渊对刘宣的说法表示了赞同:“您说得对,我应当做高山峻岭,怎么能甘心做低矮的小土丘呢?天下的帝王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大禹出自东戎,周文王出生在西夷,谁该做帝王,只是按德行来授予罢了。现在,我们有兵众十多万,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我们击鼓进军,摧垮晋朝必将如同摧枯拉朽一样。最理想的情况下,可以成就汉高祖一样的基业,最差的也不失做一个曹魏那样的割据。”
但刘渊话锋一转:“虽然是这样,但是晋朝的百姓还不一定支持我们。汉朝统治天下的时间长久,恩泽也深入人心。所以,昭烈帝刘备打着汉室的旗帜,仅仅凭借益州的土地就可以与天下相抗衡。我作为匈奴单于,又是汉朝刘氏皇帝的外甥,我们的祖先也曾与汉朝皇帝约为兄弟,按照礼法来说,兄终弟及,不也是可行的吗?我们不如将我们的以汉为名,追认尊奉后主刘禅,以此来收揽人心。”
刘渊所想的,并不是表面上的支援司马颖,也不仅仅是刘宣所说的兴复单于基业。被深深汉化的他所想做的,是一个更高的理想:他想建立一个汉高祖刘邦一样统一天下的,最次也要和曹魏一样在中原割据,由此可见,汉化对刘渊造成的影响,也是十分深刻的。
因此,利用匈奴单于和汉朝的血缘关系打一波旗号,拉拢广大的汉民和世家大族就十分必要,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刘渊还将都城从离石迁到了左国城,一时之间,前来投奔的胡汉部众有数万人之众。
[8]左国城与离石所在地
刘渊的建立起来了,他的梦想也正式起步,但他很快就即将面对一个草原上的强大对手——鲜卑。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中,鲜卑人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参考资料
[1]房玄龄(唐)等·《晋书》
[2]王仲荦·《魏晋南北朝史》
[3]崔鸿(北魏)·《十六国春秋》
[4]司马光(宋)·《资治通鉴》
[5]唐长孺·《魏晋南北朝史论丛》
[6]周伟洲·《汉赵国史》
[7]谷川道雄·《隋唐帝国形成史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