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附体”消灾解难!您还真信啊?
佛店内遇到“大师”,本想花钱消灾解难,却不料“大师”只懂收钱、不会消灾。
近日,公安宝坻分局海滨派出所连续接到三起报警电话,报警人均称:在宝坻区某佛店内,被一名自称“刘亮”的男子,以花钱消灾解难为由,钱款。接到报警后,海滨派出所民警立即展开工作,在向报警人了解基本案情后,民警立即赶往佛店。
赶到佛店时,民警发现店面大门紧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为防止嫌疑人逃离,民警立即调取附近监控录像,查找嫌疑人踪迹,经大量工作,终于发现嫌疑人驾驶车辆离开的踪迹。随后,经进一步侦查,找到嫌疑车的位置后,民警迅速赶往目标所在地,控制住车辆并将3名犯罪嫌疑人带回公安机关审查。
经审理查明:“刘亮”真名叫高某亮,黑龙江省讷河市人,另外两名同伙分别是李某木、张某远(二人均为天津市宝坻区人)。2017年9月份开始,犯罪嫌疑人高某亮伙同张某远开始经营某佛店,经营中,高某亮利用封建迷信宣称自己是“仙人附体”,会算命消灾,而张某远则充当司机角色。李某木在明知道两人他人钱财的情况下,依然入股参与其中,管理店内物品,并陪同高某亮一起去给他人看宅子、看风水进行。截止案发已十余人,涉案金额两万余元。
事后,事主对民警及时破案表示感谢,特送来锦旗。
目前,三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罪已被宝坻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风水师的职业素养
正在作法的黄观心(化名),抓拍于19年1月份
1“师傅,都说您办事板扎,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电话那头传来浓重的云南口音。
“和那些没关系,你这单子我接不了。”
“师傅您这边的规矩我不大懂,但有什么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我可以现在就叫人给你打钱克。”
来电话的是一个云南土大款的手下,这一上午这已经是第3次给我打电话了。诉求很简单,希望我可以为土老板刚故去的父亲选一块风水宝地入葬。
而我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迫于同门舆论和风险的压力。
其实作为一个看阴宅的风水先生来讲,我们的圈子并不大,除去旁门左道的野狐禅,再去除半路出家的非嫡系弟子,剩下的大门大派只有峦头和理气。
而登名造册的人更少,与他们差不多都有过一面之缘,有的在业内甚至还有一些往来、合作。
理气派在南,南方地势较为平坦,风水先生多为理气派,多与阴阳、八卦、星象、玄空、六壬等为修习重点。
而峦头门,则依托自然地形问砂寻穴,讲究的是,“高一寸为山,低一寸为水”。
很明显,土老板是懂行的,云南山群百里,屹立绵延百里的雪岭雪峰,地势险峻。
我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弟在云南,名声在业内颇有名气,而土老板偏偏打给我这个身处河北的我。因为起疑,我曾打给过师兄弟。
师兄弟的回答很简单,这单买卖最好别接,恐损道行修为。
其实一开始,土老板就先联系过我两个师兄弟,但是被他们一口回绝。师兄弟虽然没有明说,但从话里话外能听出来,土老板的父亲生前做了太多亏心事,估计放到今天够枪毙几个来回了。
“观心师哥啊,这厮生前没积什么阴徳,他来找过我们师兄弟。这阴宅寻的恐怕有损修为。这也就罢了,说不定之后会出什么幺蛾子......这活还是别接的好。”师弟扔下这么几句话就匆匆撂了电话。
而更为激动的要数师兄,“我跟你说观心,我和你灵师兄十多年前就和那李老头打过交道,老头没差过事,佣金之外还会多付一部分小费赏钱。”
“那你们怎么还?......”
“按理说,要是换了旁的老主顾,就算这单风水阴宅没有什么酬金,我也会帮忙的。可你有所不知,老头子生前没做什么好事,最可恶的是......他还利用我和你灵师弟为他驱灵、延寿,被驱逐的灵魄都是那老头子年轻时做的孽,那老头子没少坑我们。现在死了还想让我们替他寻处好阴宅保他后人?呸!”
师兄的话我想了好久。一方面我出山晚,工作室刚刚开业半年,苦苦支撑,实在需要开笔单子了。一方面师兄弟再三劝告,又不能不顾及同门颜面和告诫。
正当我沉思时,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手机,看着归属地云南的来电号码,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完了是吧?我不说了么,我道行浅,你这活我接不了。别给我打电话了行么?”
好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悠悠地说道:“黄先生,您好。”
“哎呦,对不起,我以为是......”
“我就是云南的李家,我是李潜龙,之前手下多多叨扰。”电话那头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我已经和你手下的人说过很多次了......”,我有点不耐烦。
“黄先生,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这样吧,我开给您一个您绝对不会拒绝的价钱。”
2朋友圈里的李总的侧影(图片已作模糊处理)
第二天上午,我在机场第一次看见了未曾谋面的“土老板”,要比身边常见的“土老板”儒雅的多。
李潜龙一身素静的休闲装,面色暗淡,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还是挤出微笑,和我握手致意。
“黄先生,久闻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您好。”
“你好,李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我还是都别客套的好。”
“好,黄先生快人快语,先送您回宾馆休息吧,赶路辛苦了。”
大老板就是不一样,老爹死了3天了还没下葬,表面上却一点都不着急。
“死者为大,飞机坐了一路,有什么辛苦?咱们还是先处理老爷子的事吧。”
“好。”
说着出了机场,上了李潜龙的座驾。
“李总,我想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请讲。”
“之前你应该是给我师兄弟打过电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的,但这都不重要了。这次来云南我并没有通知他们,毕竟跨省抢生意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听。”
没等我说完,李总就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替家父看阴宅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还有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心里盘算着。
“先生明说就好,不用有所顾忌。”
“你这单阴宅风水,我本是不想接的,老爷子的事比较棘手......那么多比我有经验的人都处理不好,而我又经验尚浅,要是没有什么大差池的情况下,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体谅。你懂我意思吧?”
李潜龙尴尬的笑了笑,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云南的南侧,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尤其是在山区里,那地方1年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出入,即使在建国之后也是路匪恶霸猖獗。因为距国境线很近,三教九流都出没于此。
、、泛滥的、偷渡的亡命徒、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当然还有制定暗黑秩序的黑社会,众生丑态汇集于此。
而李老爷子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上面说的这些行当,老人家均有涉猎,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亡命悍匪,贩毒、卖娼起家,之后霸占了私人的一处矿产,行霹雳手段,稳坐黑势力第一把交椅。
九几年,国家严明律法,整治社会治安时,老爷子早已洗白家产,逃过了一劫。
提起李老爷子的名号,小城内无人不知,据说老爷去世消息一出,城内家家户户喜大普奔,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我们一行三人驱车看了多处地势,都是李家征到名下的地产,说是地产,其实大多是野山和矿区。
“先生...这已经是第五处了,公司的地您基本已经看遍了,这是最后一处了。”山路难走,李总的助理在我身后边喘边说道。
“看的这几处都有可取之处,都行,也都不行。”
“啊?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
“阴宅风水讲究龙山向水,刚才这几处都平淡无奇,虽然没有劣势不堪,也没有珍惜的龙穴......”
正说着,走出一片枝繁茂盛的小林,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空气通畅、清风沁心。
“成了。”我环伺周围,一侧身,斜下处正是一处江流,“下面就是怒江了吧?”
“应该是了。”
“山水相报,托靠完满。你回车上,叫李总过来吧。”
“哎,好嘞。”
不一会,李总和助理两人一前一后就到了。
“李总,看我手指方向,龙脉蜿蜒。”
李总把手放在额头遮挡日光,皱着眉望着山脊线,似懂非懂,“哦哦。”
“而龙头于此,气聚此处。更妙的是下面就是怒江水龙脉,双龙交汇,气聚充盈。”
“黄师傅,这么说这地方是最好的了?”
“不只是好,此乃少见的‘富贵真龙穴’。”
师父留给黄观心(化名)的铜钱,桌布上残留画符的朱墨
3要说土老板是有钱,阴宅选定之后,李家没少破费,以最高规格将李老爷子下葬了。其实有些程序和规格是不用如此铺张的,作为一个风水先生来讲,也有义务告知家属。但如果你在当时的现场的话,你就会明白,这场葬礼更像是一场秀,本就是做给人看的。
本来李家要大兴土木修一条上山祭拜的大路,在我在山劝说下作罢,一是恐有碍风水格局,破坏龙脉;二是伤财、时长,而老爷子需要尽快下葬;三是我也想尽快了结此事。
于是,李家修了一条简易的小路,通往阴宅处。
下葬当天车队车水马龙,好像半个城的车辆都倾巢而出。李家势力果然不容小觑,送葬车队到了山下,各色人士纷纷下车。有的面露狰狞,纹龙刺凤,一下车就大呼小叫。
还有的西装革履,一脸肥油,舔着个大腹便便的肚子,吃力的往山上走,一旁的女眷到是个个都是身材好、气质佳的网红脸。
今天本应该是我的主场,但送葬的人们个个身手不凡。
西装革履的绅士方才还神情肃穆,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惊的周围纷纷侧目;还有的扑倒在泥泞的地上干嚎起来,弄得一身泥巴,嘴里还喊着听不清的称呼;还有些人不知所措、颇为尴尬,面对哭丧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有的模仿着周围人的样子,有的只是僵硬的站在那里。
我一个风水先生按说见过不少送葬场面,但今天也有些惊着了,活脱脱变成了个看戏群众。
就像刚才说的,这场“秀”是相互的,家族铺张的葬礼彰显了李家的门庭身份,而众人用夸张的演技和哭戏,表明对老爷子故去的重视和悲伤。相互表演,相互作秀。
但其中也不乏真情流露的人,就在人群的角落,这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过膝黑裙、黑色丝袜,上身朴素的深色T恤外披着Burberry素净风衣,个头不高,但于高跟鞋之上,却托显出非凡气质。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在一旁默默流泪,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的女人,正是李老爷子的现任妻子,也是李潜龙的小妈。
葬礼的最后,人们收敛表情和情绪,葬礼算是顺利完成了。
当晚,李潜龙做东,在高级馆子请我吃了顿饭,又说了些感谢的话,当晚我就坐飞机回了河北。
我看着李家打过来的酬金入账短信,美的跟三孙子似的。事情比预想中的容易得多,很轻松就得来了“一个我拒绝不了的价钱”。
之后我给自己买了台车,全款。学别人投资房产,还贷款买了处房子。即使这样,还有剩余,每天都和朋友玩的不亦乐乎。
那时的我被金钱迷失了双眼,用我的话说就是——猪油蒙了心。很快,现实就狠狠的给我抽醒了,让我吸取不顾师门告诫的教训。
三个月后,我的手机又一次被云南归属地的号码叫醒,当时我正在和朋友喝酒。
“歪?找哪位?”
“黄观心吧?”
“昂,你谁啊?”
“你尽快来趟云南,我是云南李家。”
“云南李家......?”
“这么快就他妈的忘啦?”
“别他妈他妈的,我知道。”
“知道就赶紧来一趟,祖坟出事了!”
“出啥事了?”
“你个假模假式他妈招摇撞骗的......”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老爷子的坟被毁了,一场山雨,泥石流夹着棺材一起冲进怒江了!我告诉你!明天以前我就得见到你!否则我他妈砍你全家!”
一时间,我只觉得五雷轰顶,瞬间醒酒了。
我急忙和朋友说了一声,出酒局回家,到家焚香沐浴,拿出法器铜钱起卦。
“叫你们李潜龙李总给我来个电话,尽快。”我望着,面前的三枚师父给的铜钱面色严峻,回拨了电话对那头说道。
“屁事不少,我先去问问,你等着吧。”电话那头说道。
4编辑跟随拍摄的一次室外作法,图片内焚烧的是纸元宝
一处优秀的好穴不过是灵气充盈、又不被鬼怪所侵的福祉所在,一保佑故者地下安宁,不被打扰;二来保佑子嗣福泽,诸事顺利。
可少见的“富贵真龙穴”竟碰上了诡异的泥石流,这太他妈诡异了,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如果说一个风水先生再三甄选的阴宅被山雨冲毁,阴宅连人带棺材夹着泥石流一起被冲进怒江的话,那么可以肯定,这风水先生可以不用干了。
一个和天打交道、向天寻占问卜的人,连天都不容你,向你发难,你说你还怎么吃这碗饭呢?
看了多年地势、格局,寻龙点穴功夫一朝散尽,就是因为“猪油蒙了心”。
而家中占卜的卦象凶险,貌似触怒真神,此事要是没有处理的得当,恐性命之虞。
“黄先生,谁家千挑万选坟地会在下葬不到三个月时,就被泥石流冲毁?连人带棺材一起进了怒江?”电话那头李潜龙极力克制着。
“李总,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
“你是觉得我们李家好欺负?别说你在河北,就是在天上我也能找到你......别小看我们李家的手腕。”李潜龙幽幽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狠劲。
“李总,你能找到我几个师兄,说明你懂行,你也肯定不止找了我们峦头的人;理气的人也找过吧?”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而最后接你这单子的只有我,老爷子生前做过什么,我想大家都清楚。”
“是,你说的我都清楚,但现在发生这种事,怎么解决?”
“一开始我也说了,万一有什么差池......”
“这他妈叫‘差池’?”李潜龙狠狠地说道。
“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问题。我这一两天就去云南,老爷子的事我一定尽力处理。你放心,这件事不了结,我这风水先生也就不用干了。”
李潜龙冷哼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我又一次重回了云南。一路无话,下了飞机就直奔现场区勘探。
我到了现场才发现,李老爷子的阴宅已经惨不忍赌,周围几月前才刚栽植的粗壮柏树,已经东倒西歪,还有几棵已经被冲到山脚。祖坟中央已经变成了洼坑的泥地。石碑段成3段,歪扭的倒在不远处;而从山顶泥石流冲刷的痕迹来看,泥石流的宽度不过十几米,笔直地射向怒江。
“我需要桌案开坛作法,麻烦按照纸上采买应用之物。”说着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纸拿出来,交给李潜龙的助理,助理并没有接过去,扭过头看了看李潜龙。
“按他说的做,抓紧去买。”李潜龙瞥了我一眼道。
香烛点燃摆好,我换上道袍,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这次作法是要请山神土地,问问能否寻回老爷子棺椁,重新入葬。
我单手握着桃木剑,右手点燃土地符,“今我等来此贵地,为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真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灵符火势迅猛,开始了燃起不相称的高火苗。
我急忙抽出三炷香香炉。
又燃起一道打开神识的灵符。“眼,开!”
“弟子恭请土地真神。”我缓缓闭上眼,单膝跪地。
之后我眼前光芒四射,我知道,这是请神成功了。
“弟子峦头派第93代传人,黄观心,今特请土地真仙。”
“我知道你的来意。”
“烦问真仙,此龙穴应......”我本想说,此穴应该无鬼怪敢煽动,破坏此穴才对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必多问,这怒江与他有缘。”
“有缘?......”
“以你现在修为还不配知道。”
“弟子明白,那能否请真仙寻一寻李家的......”
“不用寻了,怒江水不冲个百十来年洗不清他的罪孽,解不了冤魂的怨恨。”
好嘛,这请神符不是白使了?师傅一共也没给我几张,我怎么和家属交代?我这风水先生还怎么干?
“小儿,别寻思了。下次看风水,先看看自己的心。你去和那李家说,尸骨必须留在怒江,寻不回来了,只能引魂安奉牌位。”
“多...多谢真仙。”
编辑跟随拍摄的一次室外作法
5听完我的话,李潜龙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惊慌。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只能引魂安奉。”我皱着眉头看着李潜龙,不知道这李家到底做了多少孽,“说句不爱听的,老爷子生前造孽太多......”
“黄先生,不用说了,一切依你的意思去办”,李潜龙好像没有了此前儒雅的伪装,满脸的疲惫,用双手搓着脸。
那李家早时,杀人越货黑心勾当没少干,那李老头第一次杀人是在70年代,和几个同伙做路霸时分赃不均,痛下杀手。第一次杀人的李老头惊慌失措,举着随身带着,但从没捅过人的刀,望着尸体吓得抖如筛糠。
两脚在地上一顿猛蹬,但腿软的说什么都站不起来,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缓过来,最后,一不做二不休,把尸体绑了块石头,沉了怒江。
之后的李老头胆子越来越大,杀人抛尸也驾轻就熟,这滚滚怒江不知有多少被李老头害死的冤魂。
显然,李潜龙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所以他被我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好的,李总,需要再找两个老爷子生前亲近的人,最好是直系亲属,一会我就要做法招魂。”
“好。”
“再给我买袋米,不用太多。”
“快去吧,顺便把老三和小妈叫来。”李潜龙对身边的助理说道。
引路米每一粒都需要饱满、无破损,两头尖角,我一粒一粒仔细挑出了4两,在桌案上摆好。清净符、招魂幡、往生纸、过路钱依次码放。家属到齐一字站好。
“叫几位亲属来的目的,一是需要死者至亲在场,才能确保招魂做法成功;二是我没见过李老爷子,一会我会描述魂魄特征来让家属确认。一会我招魂的时候,请家属肃静,多余的话不要多说。”家属们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我祭出桃木剑开坛作法,这一单阴宅风水算是用上了我看家的本领,也是从业来最为考验本事的一单,寻穴、请神、招魂、阴阳眼都用上了。
“今我等来此贵地,为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真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三道灵符燃起,分别对应开阴阳眼、寻魂、追魂三个步骤。
之后又焚了表文,寻魂需要焚烧死者的死亡日期和生辰八字,以便鬼差搜寻。
我捏着桃木剑,双眼微睁仔细瞄着周围的响动。半晌,隐约一个人影在前一步一顿,而后方有四个影子跟随而来。不用说,为首的步步铿锵的就是鬼差,而后面的4个阿飘中,就有李老爷子。
我急忙拿出过路钱、冥钱焚烧,又插上了一柱香,给鬼差享用。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一炷香后鬼差就会带着魂魄离开,所以我必须要在一炷香内完成确认死者、引魂和安奉。此时,鬼差已经到了桌案旁站定,双眼紧闭。
第一个魂魄脸色阴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
“身高170左右,微胖,眉心有颗痣。”我向后面家属说道,我稳着心神,每次一开阴阳眼都会心神不定。
“不...不是...老爷子眉心没有痣。”后面的人说道。
“身高175,颧骨很高,一身黑色寿衣。”第二个魂魄撇着嘴,一副怨气难平的样子。
“不是。”
“身高175,耳朵有个肉瘤,头发灰白。”
“不是。”
难不成鬼差带来的魂魄里没有李老爷子?我捏了一把汗,强镇住心神,观瞧第四个,这个魂魄嘴一直在动,但又张不开嘴,一路走过来时我看他腿脚就有些奇怪。
“身高175左右,身穿米色夹克,左腿有些瘸,脸部偏瘦,右脸颊有疤。”
“是......不是,右脸颊有疤是不错......”李潜龙有些犹疑。
“就是他。”一旁的女性声音,由于我在作法无法转身。身后的女人开始痛哭,声泪俱下的又说道:“老张,你好狠的心啊!”
“小妈,爸爸什么时候有这么件衣服?爸爸腿脚没什么问题啊,这不是爸爸吧?”
女人抽泣着说道,“就是老李,你爸爸住院前左腿旧疾复发,膝盖关节积水,走路就有些问题了。等你们到医院时他已经起不来了,所以你们不知道。那衣服是我上个月刚烧给他的。”
“爸!”李潜龙噗通跪到地上。
好的,确认了就好,幸亏这小妈在场。我往前迈了两步,望着李老爷子小声说道,“老爷子,你是有什么话说吧?别费劲了,人鬼殊途,别再管阳间的事了。”
我嘴中念着引魂咒,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开始撒米。最后将剩余的米洒向空中,拿出李老爷子的牌位放在案桌上,牌位有些震动,不过马上就停止了。
“成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之后,又向周围撒了一些过路钱,就算彻底完成了。
6
黄观心的罗盘
回河北后的第二天,师傅就打来了电话。
“观心啊,我近来卜卦,卦象说正北方位的下辈恐遇劫难,我思前想后,还是最惦记你啊,你辈分不低,可年纪最小,为师放心不下啊。”电话那头顿了顿,“最近没遇什么麻烦吧?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要和为师讲啊。”
“师傅......”一时间我不知怎么说好,师傅对我给予厚望,我一时财迷心窍,差点酿成大错。
我和师傅全盘托出,讲了在云南的机际遇。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法号‘观心’?”
我举着电话僵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徒儿以前以为自己知道,但到今天,我才明白师傅的用意。”
“你师兄弟不让你管这李家的事,对,也不对。”师傅语重心长的说,“主要还是在你自己,你可正心正意?起心动念时,可是时时关照自己的心啊?修道之人要时时观心,提防心魔妖祟。”
“徒儿明白了。”
时间大概又过了三个月吧,云南李潜龙的手下又打来了电话,现在一看见归属地云南的电话,就让我莫名的坐立难安起来。
“黄师傅,您好啊,我是李总的助理。”
“什么黄师傅,还是十三姨呢。不用客气。”
“哈哈,不知道今天您方便吗?能否见上一面,有重要的事情,您现在在哪?”
“我在自己的工作室,你有什么......”,没等我说完。
“我就在对面咖啡厅,我们下来说吧。”电话那头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走到窗口望着斜对面的咖啡厅,皱着眉头疑惑起来,这是又怎么了?李家又出事了?他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室位置?刚说完见一面,就已经在对面的咖啡厅等我了?
一边思索,一边拉开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把军用匕首,心想着要不要带上防身呢?
“修道之人要时时观心,提防心魔妖祟。”师傅的话犹在耳畔,我缓缓关上抽屉,拿上外套下了楼。
咖啡厅内,一个身材瘦弱,但精神矍铄的年轻人向我点头致意:“黄先生,请坐。”又从旁边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李总近来可好?”我问道。
“李总最近挺好的。先生有所不知,近几年公司一直不顺,资金链断裂、名下公司入不敷出。公司名下两处矿产也开采殆尽,本来要进行处理的,但前几天竟然发现了高纯度的铜矿石,李总又重新征地,把周围的几个山头承包了下来。现在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呢。”
“哦,那很好啊。”
“我今天是应李总要求,特意来给您送东西的。”,说着他把面前的盒子轻轻地打开,推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李总说老爷子的事您没少帮忙,现在家族生意也越来越好,多亏了您。这是一点小意思。”
盒子里斜放着一面卷好的锦旗,锦旗下铺着一层半透明的白薄纸,透过白纸可以看见一沓沓红彤彤的人民币。
我拿出锦旗展开,上面楷书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指点迷津、济世渡人。
“这样吧,锦旗我收下了,钱你拿回去。转告李总,谢谢他的锦旗。”我望着锦旗,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挤出个微笑。
//完结//
以前小啊,不懂啊,觉着这行多牛逼啊。当个道士能飞天入地,降妖除魔。之后遇着事多了,更多时候啊,有些事自己根本掌控不了。
现在啊,现在有点后悔入这行了,还是太边缘了;有事了,你就是大师,没事了,我就是一个神棍。
不如当初和其他师兄一样学个推拿,针灸。还能多唠几句“谢谢”。
——黄观心
香港那么繁荣,为什么最迷信?
作者:陶岗仁
中国什么地方的人最迷信?不少人第一反应肯定是香港。只要看过香港电影,对庙街的算命先生、手执罗盘的风水师和画符捉鬼的僵尸道长——这些港片中频繁出现的经典形象你一定不会陌生。
香港的算命先生和风水师无处不在,从电台电视台到报纸杂志,“神机测字”、“易经占卜”之类的专栏都是雷打不动的黄金板块,顶级算命先生的命理预测年年都是畅销书。他们的身份形象也足以让大陆同行嫉妒——名头一般不会是可疑的“大师”、“神仙”,而是“堪舆学家”、“命理顾问”,穿着打扮也不像大陆“高人”一样刻意返古,而是清一色的名牌西装——看上去都是投行精英。
算命先生的精英化,背后是香港各行各业普遍的求神问卜——商铺中贴灵符、请财神,警察、黑社会同拜关公,连企业办公室的物品摆放都要讲究风水。迷信之盛,甚至可以成为向全民发放的福利,香港公共团体往往会在节假日选择为市民义务算命。
更直观的是建筑。高楼林立的中环其实也是高人斗法的战场。以最显眼的汇丰、中银和长江大厦为例,占据“龙脉”入海口的汇丰大厦原本号称“风水第一”,但旁边新建的中银大厦外形犹如三棱尖刀,反射的阳光斩断了它的“运势”,为抵御“煞气”,汇丰只好在楼顶安装了两座像加农炮一样的外墙维护吊机。
▍身着西装、手持罗盘的香港风水师
李嘉诚的长江大厦不幸位于二者之间,为躲开尖刀大炮的两面夹击,它的四面设计成了盾牌的形状,高度定为283米,正好避过中银和汇丰最高点的联线。为保万无一失,李嘉诚还把长江大厦的玻璃墙全换成了防弹玻璃。
为财运不惜工本的并不只是商厦,浅水湾依山面海而建的公寓楼,中间会刻意掏空一部分,按风水师的说法,这里是山上的龙去海里喝水的必经之地,必须留出洞来给龙让道。
▍为“龙喝水”让路的中空高楼
商人迷信或许还能理解,但在香港,连最不可能迷信的人也抵御不了诱惑。2007年4月,香港应用科技研究院院长杨日昌被迫辞职,主要原因就是在研究院迁址时用公款看了风水。
香港人为什么这么迷信?
通常说来,迷信指的是对超自然力量的盲从和崇拜,相信其能左右人的命运。这似乎在暗示,社会文明程度越高,必然越不相信超自然力量,也就越不容易迷信。但以文明程度论,香港不可能成为迷信之都——英国Pearson集团2014年公布的教育系统排名中,香港名列全球第4,不但远超中国大陆,甚至比一向以教育水平著称的芬兰还要高。
是什么让香港人如此迷信?
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迷信
哪些人更容易迷信?
最突出的应该是运动员,各类运动的顶尖明星几乎都有自己的怪癖——乔丹每次比赛都要在球裤里套一件北卡罗莱纳队的短裤,虽然这件裤子比球裤要长;C罗比赛前总会先穿右脚的袜子,并坚持用右脚先迈入球场;费德勒在重赛中必须穿红T恤、戴黑头箍,坚信这样能带来好运;甚至围棋这样的纯脑力竞技也不能免俗,马晓春遇到宿敌李昌镐一定要喝人参鸡汤,因为“参鸡”与“胜机”谐音。
▍红衣黑发带的费德勒
娱乐圈更是迷信的重灾区,类似明星养小鬼、找大师的八卦很多都街知巷闻。不过,体育娱乐明星还是无法与飞行员、海员相比,后者的迷信常常会造成尴尬,例如俄罗斯飞行员登机前有在机轮边上撒尿的习惯,即便众目睽睽也照尿不误;台湾海军官兵一般吃不到整条的鱼,因为吃鱼时把鱼翻过来就意味着翻船。
总结以上各类人的共同点,我们会发现,他们的职业都具有高度的风险或不确定性。体育届、娱乐圈往往赢家通吃,从业者除了自身实力外,能否成功常常靠的是运气,尤其是娱乐圈,一个明星红和不红有时很难找到合理解释;而飞行员、海员常常面临生死考验,技术再好,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平安归来。
▍台湾也曾有过水利官员带头祈求众神天降甘霖,恩泽万民的新闻爆出。
与之相比,风险低、稳定程度高的职业就不会出现普遍的迷信现象,律师不会在出庭前去庙里求签,医生虽然喜欢在办公室挂几面“华佗再世”的锦旗,却不会供奉华佗、扁鹊的神像。
迷信程度与不确定性之间的关系,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在特罗布里恩德岛生活时做过专门研究。他在《西太平洋上的领航者》一书中写到,当在礁湖区相对平静的海面作业时,岛民用的都是普通的捕鱼技巧,只有进入更危险的外海时,他们才会使用复杂的巫术和迷信仪式。
对比不同类型民族,我们也会发现,自然环境凶险复杂的海洋民族、游牧民族远比农耕民族要迷信得多。例如中国唯一的海洋民族——京族,日常生活中就处处都是禁忌——在京族渔家做客,不能说饭烧焦了,因为“焦”与“礁”同音,暗示触礁;移动器物时要拿起来,不可拖着移动,否则会有“搁浅”之嫌;在船上把油叫做“滑水”,因为“油”与“游”谐音,只有船翻了才需要游泳。
▍日本静冈县祈求出海安全和渔业丰收的“大濑祭”
农业社会的迷信程度同样与风险大小正相关。农民祈求风调雨顺,因此司雨的龙王一度是中国各地普遍的崇拜对象,但德国学者博安德查阅地方志发现,各地对龙王的热情明显有别。更喜欢龙王的多是水源基本靠降雨、雨量不充沛、不稳定的地区,例如在黄土高原和华北平原,几乎所有的乡村都曾建过龙王庙,而在水源充足的江南地区,龙王庙的数量就要少得多。
谁是迷信的敌人
迷信的敌人是什么?我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科学。的确,传统社会的迷信主要集中于生产、生育和健康领域,随着科技进步,未知或不可控因素被大幅降低——有了天气预报和人工降雨,求雨成为历史;不孕不育医院断了送子观音的香火;寓意人丁兴旺的各类千奇百怪的闹洞房,现在已成为千夫所指的陋俗……
唯一幸运的可能是中医,现代医学未能解决的问题为其留下了足够的生存空间,虽然原有的巫术成分已基本退化,但“阴阳调和”、“以形补形”等教条仍然有很大市场。
科学似乎是迷信唯一的敌人。但科技进步有时也会带来新的不确定因素——飞机的发明是现代科学的重要成果,而飞行员恰恰是最迷信的人群之一。
宗教也是迷信的敌人,有时它甚至是比科学更厉害。尤其是严格的一神教,它强调对唯一神的绝对信仰和服从,对教徒的生活作息、言行举止有着极为详细的规训,扼杀了迷信滋生的土壤。例如中国农村的教徒因为要遵守“不敬天、不上坟、不跪死者”的训诫,在重大节日和丧葬仪式时就显得格格不入。
更典型的是禁止偶像崇拜的伊斯兰教,它在诞生之初就迅速把阿拉伯半岛上的各种多神教扫除殆尽。在中国,穆斯林可能是最不迷信的人群,他们对求签问卜、看风水以及佩戴护身符都绝对拒斥,各类伊斯兰教网站上,经常会出现“反对迷信是每个穆斯林应尽的义务”之类的口号。
一神教之所以杀伤力更强,正是因为教徒面临的所有不确定因素都可以用唯一神的意志来解释,这是科学家们永远无法做到的。
组织制度创新对破除迷信也有很有用。以中世纪意大利的威尼斯、热那亚、比萨等城邦为例,作为当时最重要的商业中心,这些城邦主要依靠远洋贸易,从风险程度看,它们完全应该发展成最迷信的国度。但早在12世纪,比萨海商法中就已出现航行过程中货物损失由船主、货主一起承担的“共同海损”观念,14世纪这些地区又有了现代意义上的海上保险,商人不用担忧货船失事后血本无归。
现代商业对破除迷信的贡献不止于此。回顾西方企业制度发展史,从手工场、作坊到公司制,企业规模不断扩大,出现了股份制和所有权、经营权的分离,每个人承担的风险越来越小,欧美商人很少迷信。相反,权力高度集中——风险也更集中的企业往往迷信之风盛行——定时出现在中国各大寺院拜佛求签的商人,大多都是统领家族企业的土财主。
保险和法律只是表面,意大利城邦商人能安心做生意的根本原因,是国家力量对海上贸易的主导和掌控,有国家托底,任何失败都可以重头再来。这也是现在的西北欧国家相对不太迷信的原因——完善的福利国家制度大大抑制了个人暴富和赤贫的可能,降低了个人生活的不确定性,在这些国家,不但迷信失去市场,甚至连根基深厚的宗教信仰都在逐渐淡化。根据盖洛普公司2007-2008年的调查,西北欧国家的宗教信仰淡漠度在欧洲全部名列前茅。
▍2007-2008年欧洲宗教信仰淡漠度调查
必然是迷信之都
香港几乎是世界上最适合迷信滋长的城市。
首先是得天独厚的传统文化影响。香港前身是广东沿海的渔村,原住民均以捕鱼为生,恰恰是传统社会中风险最高的职业。1841年被英国接管之后,它凭借便利的地理位置发展为转口贸易航运中心,商人又成为社会主要阶层,渔业、商业本身的职业特色为迷信培植了深厚土壤。
此后,香港人对政治风向的变化极为敏感,尤其回归前夕,出现了最大规模的移民潮,从1984年中英发表《联合声明》到1997年成立特别行政区,香港移民人数达数十万人,人才资金大量外流。
暴富神话和破产悲剧不断上演的同时,香港自身的前途也始终未知,无论是李嘉诚这样的商界巨贾还是升斗小民,每个人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迷信自然会盛行。
独特的行业构成也为迷信提供了土壤——没有第二个城市像香港一样聚集了如此多的高风险行业。除了金融,它还有高度发达的业,7百万人口的城市,热衷赌马的人数竟超过百万。此外,作为华人世界明星密度最高的城市,娱乐圈的迷信氛围也会对大众产生深刻影响。
▍某“香港十大风水师”排行,其中多数风水师都与娱乐明星过从甚密
如果你热爱八卦,对香港明星养小鬼、下降头的种种传闻肯定不会陌生,这种恐怖阴暗的古老迷信只有娱乐圈才会出现——赢家通吃的生态导致明星们不会满足于祈求神明佑护,诅咒竞争对手才能真正感到安全,所以泰国是他们最爱去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