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别人死在沟里,梦见别人死在沟里什么预兆

恐怖童谣:夭折婴儿的乱葬岗,底下藏着大秘密|金三角卧底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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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毒是场生死战,谨以此文,致敬那些为禁毒事业默默奉献的人。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是卧底金三角的第13篇,前情提要:普文杰运送原料时,被当地的山兵绑架,关进了水牢,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被救回后,在医院昏迷数日。

张惊天对制毒地点的隐藏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面对这样一个滴水不露的对手,普文杰和廖文远、陆明盛该如何接招?他和玲珑的感情又将如何走向?

这是 我在金三角当卧底 的第 13篇故事

本期故事:娃娃坟

时间:2006年

地点:云南、金三角

人物:普文杰,玲珑,廖文远

全文 8934 字,阅读约需 15 分钟

陆明盛和廖文远来到张惊天的老家荆棘丘,调查原材料的去向,在路上遇见一位羊倌,与他攀谈起来。

听闻两人不认识张惊天,羊倌有些惊艳:“你们是外地人吧,竟然没听过张老板。张老板在我们这可是最有出息的,现在生意做大啰,把寨子的人都带出去干活啰。”

陆明盛说:“那这个张老板真是厉害,他是干什么生意呢?”

“张老板叫张惊天,诺!寨子头那个老房子就是他家啰。赚了大钱,现在回来干生意啰,开石场、买房子、开养殖场……不得了啰,我家娃娃都跟着去养殖场帮忙打扫卫生,一千多一个月。”

廖文远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能这么发财?”

羊倌说:“这个就不知道,有人说他是去缅甸那边挖玉石,做玉石生意发的财。”

陆明盛又问:“那这里最近有没有外面来的人呢?”

那羊倌用方言说:“鬼才来这里。种不成地,只能放放羊,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老啰,跑不动,就在这等死啰,也舍不得出去。”

廖文远说:“别这么说,你老人家赶的这群羊都卖得起不少钱呢!”

羊倌叹了口气:“不值多少钱,我走不动路去市集,只能等收羊人来这里买,他们一压价,就卖不起好价钱。你们两个今早就别赶路啰,去我家吃饭,你们两个帮我看着羊,我回去叫老太婆多煮点饭。”

还不等两人拒绝,那老头就起身回家了。

陆明盛笑着说:“那我们今早就放羊了。”

不一会儿,老羊倌赶回来:“我让她快点煮饭,不耽搁你们走路。我要再让羊吃一阵儿,你们先去寨子里逛逛。到吃饭的时候,就问张防水家在哪,村里人就说给你们啰。”

廖文远和陆明盛进了寨子,土路上散落着羊粪,他们来到寨子头张惊天家门口,木制的大门紧锁,锁上面落满灰尘,门神和对联还有些新,应该是春节时才贴上去的。

寨子像这样大门紧锁的人家还有几家,很少见到人进出,也不见到有什么防备,不像有制毒的地方。

他们在小卖部买了些糖果,先去张防水家吃饭。张防水家是一座低矮老旧的土木结构屋子,石块铺成院子的地板,柱子上长了些虫眼。厢房没有装修,算是厨房,一个裹脚的小个老太太在厢房里往小炉子里添柴,炉子上架着一只罗锅,米汤泡沫掀开锅盖溢了出来,院子里飘满米的香气。

那老太太弓着腰,嘴唇已经瘪了进去,脸上皱皱的,见到两人进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家那个老头子说的客人就是你们两个啰。快进来坐着,啊呀,你们来就来了,哪个还兴买东西来。”

她拖了两个矮凳过来让两人坐下,又去一个袋子里拿了茶叶给两人泡茶。

老太太健谈,一边做饭一边与他们说话,不过两人不是听得很明白。不多时,老人回来了,把羊赶进羊圈,陪着他的黄狗过来闻闻两个生人,躺在一边吐着舌头。老太太的饭菜也做好了,几人坐到桌边吃饭,羊倌拿了一瓶散装酒出来示意饮酒,两人连忙摇头,说大白天喝酒容易头昏,下午还要赶路。

那老头自顾倒了一碗:“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喝酒不行。我每天都要喝一斤半,这样活着才算有意思。”

桌上还摆着一碗腊肉,一碗羊肉腌制的干巴,一碗鲜鱼,这是老头从江里捞来的。还有一碗腌制的萝卜丝、一碗泛黄的干腌菜汤。

荆棘丘这个地方种蔬菜很难,只好将就一点。

吃饭时候,两人又问了老头张惊天的事情,但是老头也说不出有用的信息,一直夸张惊天有本事,而且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他听来的,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人吃完早饭,塞给老头三十块钱。老头执意不要:“你们赶路人在外不容易,留你们吃顿饭,要给这个就没意思了,你们有用得到的地方。”

两人此行又扑了个空,时至正午,头顶的太阳变得异常毒辣,路上冒着燥热的气息,路边连阴凉都没有,两个人双腿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妈的,早知道我们就骑着摩托来了,这么毒的太阳,还要走这么远的冤枉路。”陆明盛抱怨道。

廖文远说:“不要着急,老家伙总会露出破绽的。”

话虽如此,他环顾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山,也变得心事重重。如果张惊天把制毒地点藏匿在这些大山之中,那他们就有得找了。

陆明盛说:“不知道老六那里怎么样了,看样子他这次受的罪可不轻哪,鬼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梁局说是住院了,我现在也不敢贸然发消息给他,咱们先回去镇上再说吧。”

梦是个奇怪的存在,梦中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你见过的东西、没见过的东西,到过的地方没到过的地方,

昏迷期间,我就做了许多梦。

有时候我梦见自己死了,因为帮助张惊天贩毒而去地狱接受惩罚,有时候又梦见玲珑和别人结婚,自己失去了真爱;有时候我又梦见抓住了张惊天,把他送进了监狱,最可怕的是我还会梦见水牢,想起那种被泡在水里的阴冷感。

后来听照看我的人讲起这件事,我才知道,这一个星期我都时不时在发抖,输液的管子一刻也没从我身上拔开。

那次的水牢经历让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受到非常大的打击,彻底被击垮了。高烧反复发作,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张惊天在这次被扣的事件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他告诉坤哥,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以后我还有大用处。

魏午恢复得倒是快,很快可以自己活动了。坤哥让他在医院暂时照顾我,他告诉魏午,一定要看好我。

一个大雨过后的下午,坤哥又来到医院,进了我的病房。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坤哥问魏午:“还没醒吗?”

魏午摇摇头。

“他妈的,这家伙身体也是够差劲的。”坤哥骂了一句,“那这个月谁去那边运东西?老六啊老六,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醒得过来?”

坤哥正在骂街的时候,三格子打来电话。坤哥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大声问:“什么?娃娃坟怎么了?娃娃坟那边有什么事?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你那边太吵了!”

我虽然处于昏迷,但比起之前好了许多,能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电话那边,三格子走在路上,旁边刚好有几辆大卡车驶过,他骂了一句,等大卡车过去了才说:“娃娃坟那里有石头塌下来,路断了,骡马进不去,你派人去处理一下。”

坤哥说:“知道了,他妈的,尽是遇到些倒霉事!”

挂了电话,坤哥赶紧离开,临走前他告诉魏午,我一醒,就赶紧告诉他。

恍恍惚惚之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我的病情慢慢好转,有一天晚上我睁开了眼睛,看到魏午坐在一边打瞌睡,轻轻叫了一声:“魏午。”

魏午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讶,他马上喊来医生,又拨通了坤哥的电话,告诉坤哥我醒过来了。坤哥告诉我再住几天院,恢复一下身体。

又过了几天,我便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跑可以跳,坤哥看我恢复不错,安排我出院准备执行任务。

出院后,我给廖文远发了条短信,简要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廖文远回复我,说我住院期间,陆明盛来了,他们两人到张惊天老家荆棘丘进行了一些调查,但是没什么发现。上次跟踪运的车,又失败了。

我说知道了,虽然这次行动没能成功,但我掌握了新的线索。昏迷期间我并非完全没有意识,知道有人来给我输液,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最关键的,我隐约记得坤哥有一次在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讲过一个地名。

我自言自语:“那个叫什么呢?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地名。什么坟墓相关的……”

为此,我翻来覆去很难入睡,常常想到头痛欲裂,就算是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老是梦见做水牢的事情。

魏午和我一起坐了水牢,怎么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没几天,坤哥让我回十平渡镇,接着运输。

我回到十平渡镇,遇到了刚好下班的玲珑。于是,我厚着脸皮走上去和玲珑并排走着笑着说:“好久不见了。”

玲珑红着脸说:“谁跟你好久不见了!”

我说:“难道你就没发现我已经消失不见一段时间了吗?”

玲珑说:“谁会关注你消失一段时间,你消失多久我都不会注意到的。”

我说:“能把手机号给我一个吗?”

玲珑似乎觉得我也没那么讨厌,而且文笔还算不错,字也好看,不像是个小混混那么肤浅,比起厂里那些一板一眼的年轻人来说,我比他们好许多,于是,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我。

我存下了玲珑的手机号码:“还真是难得!以后就省得我给你写信了。”

玲珑说:“我可不确定会接你的电话。”

我说:“我得回去了,有些事情,再见!”

玲珑没有答话就走了。

我回到空心砖厂,魏午已经开着车在砖厂等我,催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尽管这次又是生死未卜的冒险,但一路上我脸上都洋溢着笑,觉得自己终于在玲珑心里有个好印象了。

等到张惊天一落网,我就跟玲珑表白。

途中我找机会给廖文远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又要去取货,让他们做好跟踪的准备。这次算是顺风顺水,路上经过那帮军阀的地盘,我们也没再被为难,顺利回到十平渡镇。

我发短信告诉廖文远的时候,廖文远和陆明盛已经分别伪装在车队会经过地方,等着车队经过。可是,等了一个晚上,没有发现半个拖拉机的影子。

陆明盛给廖文远打了电话:“怎么回事?我这边没等到,你看到卡车去采石场了吗?”

廖文远说:“我也没有看到。”

陆明盛说:“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这狗日的张惊天又玩什么花样?”

就在我、廖文远和陆明盛认为卡车会像原来一样进入采石场的时候,卡车并没有去采石场,而是去了半山一个废弃的养殖场。几辆拖拉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卡车一到就立刻换装,沿着一条土路朝娃娃坟的方向驶去。

张惊天异常小心,在采石场转了几次之后,他感觉不放心,又把转移地点放到废弃的养殖场去。

我收到廖文远短信的时候也很吃惊,想不到又出了变故,现在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梳理张惊天团伙这段时间的蛛丝马迹,尤其是坤哥在医院说的那个地名,也许那里是张惊天制毒的地点。但当时我还发着烧,虽然能听到有人讲话,但记得却不清晰,只模糊记得和墓地有关。

就在这个时候,十平渡刚好又有一块奇石卖出五万块钱,让镇上捡石人的信心又为之振奋。我约廖文远和陆明盛到奇石被捡到的沙滩见面,三人心情都比较低落,信心都快要被摧毁了。

这个沙滩位于十平渡上游十来公里的地方,虽然太阳暴晒,但沙滩上还是挤了不少人,有人捡到了值钱的琥珀,有人捡到了好看的石头,大家都热情高涨。

与他们的兴奋劲比起来,我们三人脸上满是失望。

就算站着不挪动,这里的热气也能让人大汗淋漓。我抬起头来,看了看江对面,渴望吹阵风来,沙滩对面有一片坟地。

我跟其他两位说:“我住院时候听坤哥说了个地名,应该很关键,和坟墓有关系,但是他只说了一遍,我没记清楚,回去要好好想想。”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老头。给老头发了一支烟,问:“大叔,这一带都有些什么关于坟的地方?”

那老头想了想:“有新坟,张家坟,坟山,呃……应该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摇摇头,这些地名我没有熟悉感,不是坤哥说的地方。路上我又遇到几个老人,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都没得到想要答案,直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说:“以前小的时候,听老人讲过有个叫娃娃坟的地方,那里的故事害怕得很!”

娃娃坟,我脑袋轰的一声,感觉血压都飙升起来了。

对!就是娃娃坟这三个字,坤哥打电话时说出事的地点就叫娃娃坟。

我问:“老人家,你知道这娃娃坟在什么地方呢?”

老人说:“我不知道,只是以前小时候老人吓唬我们讲过这个地方,大概就是一个鬼故事罢了,谁会去跟究这些事情。”

虽然我从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也没听说过娃娃坟这么一个地方,但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马上发短信告诉廖文远,让他们再去张惊天老家,打听这样一个地方。

廖文远和陆明盛为此又去了荆棘丘,但村里没有人听说过这么个地方,有的老人也听过娃娃坟的故事,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那晚隔壁的麻将声非常吵闹,比平时聒噪了一百倍,闹腾得我想过去掀了他们的桌子。

江边有一片芒果林,是葫芦头和他的同学们的乐园。

葫芦头是我大哥普文军的儿子,每到七月芒果开始成熟的时候,葫芦头和他的朋友都要来这里“光顾”一趟,偷走一些芒果。

守芒果老头的窝棚搭在地边,下午放学时,他会回家吃饭,葫芦头已经摸清了这个规律,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到江边来偷芒果。

一天放学,葫芦头和瘦猴、黑三又去偷芒果,被我逮了正着。那晚我和玲珑在江边散步,看见三个崽子,我叫了葫芦头一声,吓了他一跳。

“出来!”我严厉地命令道。

三个家伙规规矩矩的站到我和玲珑面前,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我训斥葫芦头:“好啊你,想不到你竟然敢干这样的事情!想吃了可以去买,没钱了可以跟我要,不许偷东西。”

我劈头盖脸把他们骂了一顿,最后才问葫芦头:“这次偷芒果的事就算了,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几个有没有听说过娃娃坟这个地方。”

“娃娃坟?我们有个同学跟我们讲过。”

我大喜:“那你说说在哪里。”

这个地方对葫芦头来说是个阴影之地,当初为了听那同学讲这地方的故事,他连着有半年的时间晚上不敢出门上厕所。

下晚自习以后,葫芦头他们整个宿舍的人熄灯之后都还要讲一会话才睡,为此被宿管和老师逮过好几次,不过他们的脸皮已经厚到无懈可击了。

他们最享受的环节便是讲鬼故事。

有一个同学鬼故事讲得好,他们给他起个绰号叫山鬼,就是这个山鬼,和他们讲过娃娃坟的故事。每当山鬼说起娃娃坟的时候,像个说书的,开头便是:话说,我们当地有个顺口溜——

“娃娃坟,娃娃坟

任你好汉莫路过

午时三刻鬼惊人”

唱完顺口溜,才进入正题,绘声绘色开始讲吊脖子鬼、无头女鬼、长头发鬼、纸人回魂等故事,而且亲历者都是他的三叔公、四姑奶奶等有关系的亲戚,让葫芦头他们听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欲罢不能。

娃娃坟这个地方位于山鬼家桐子油村西南边的深山沟里,覆盖着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子。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一块不祥之地,没人愿意讲起,光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原来娃娃坟不是个地名,是他们当地的一种叫法。那地方叫马鞍山,地势险峻、植被茂密,林间挂着一些藤蔓,零星生长着一些荆棘,山沟沟的峭壁下藏着一个天然的大岩洞,当地人把它以为是地狱的入口。

山沟里有些树杆上挂着被雨水淋得残破不堪的篮子,有的篮子上还残留着被冲刷得发白的红布,这些篮子就是以前夭折孩子的坟墓。

以前医疗不发达,许多孩子得了病无法救活,当地人有讲究,娃娃夭折不得埋入祖坟,只能用篮子装着挂到这一带,久而久之就成了著名的娃娃坟。

密林、篮子、娃娃坟墓,这一切让这里变得阴森恐怖,太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也是阴气逼人,因此有了“午时三刻鬼惊人”的说法。

即便是东风解冻,万物滋长的春天,娃娃坟一带诞生了许多鲜活的生命,那些全身通红还未长出绒毛的雏鸟张着嘴巴大叫着,地面不知名的野草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如此也没能改变人们对这里阴森恐怖的看法。

这年头,就算鲜有的夭折的孩子,也不敢送去娃娃坟了。

我听了之后,又塞给葫芦头两百块钱:“行了别说二,快回去上自习吧,以后想吃什么就去买一点,分给你们同学吃,不要再来偷芒果了。”

葫芦头拿了钱,和黑三、瘦猴一溜烟跑了,转了一个弯,看不到我和玲珑后才停下来,慢慢走路。

葫芦头请他们一人吃了个甜筒冰激凌,这么热的天吃上一支冰激凌,比什么都要爽快。

黑三问:“葫芦头,你叔是做什么的?他是警察吗?骂起人来真可怕。”

葫芦头说:“做生意的。”

瘦猴说:“他媳妇真好看。”

葫芦头说:“那不是他媳妇,他还没结婚呢。”

黑三说:“那就是他女朋友,你说他们亲嘴了没?”

瘦猴又问:“你说他们睡觉了没?”

葫芦头踢了瘦猴一脚:“去你妈的!”

在这样一个小镇,任何风吹草动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更何况是玲珑这样的美女竟然找了个男朋友,这对于当地人来说是一个大新闻。

我和玲珑在一起散步,很快就被她糖厂的同事看到,传到了玲珑父亲那里。

玲珑的父亲五十多岁,是糖厂的中层干部,一个很传统的人,上班都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裤,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他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糖厂,下班后要加班一个小时才回家吃饭。

对于女儿感情上的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的,如果不是老伴儿和他提起,他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吃饭时候,玲珑和我在外面吃饭没回家。

我追求玲珑的事情她和母亲说过,还要求母亲暂时不要告诉父亲。

“我听说玲珑在处对象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头生气地说。

玲珑母亲见过我,本来还想为女儿保守秘密,但终究没能抵过担心,忍不住跟老头说:“我有些担心姑娘,和她相处的那个小伙之前我们都没见过,人倒是看着还俊朗,说是做生意的,但有人见到他经常与那些小混混在一起,住在砖厂里。”

老头一听,就像被五雷轰顶一样呆住了,再也没吃下一口饭。他内心五味杂陈,想不到自己的乖乖女竟然找了个小混混做对象。回过神后,他对妻子说:“没事,回来让她来我书房一趟。”

天黑的时候,玲珑才回家来,母亲跟她说:“你父亲让你去书房一趟。”

玲珑问:“怎么了?”

“还不是你处对象的事情,把你爸爸气坏了。”

玲珑惴惴不安地敲了敲门:“爸爸。”

里面传来一声严厉的呼喝:“进来!”

玲珑握拳的手心直冒汗:“你找我什么事,爸爸。”

老头背对着玲珑:“说说你谈对象的事,我听说你跟一个小混混在处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教你那么多年,你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玲珑说:“爸爸,我还没跟他确定关系呢!只是他约我出去吃个饭,我还没答应他呢!”

老头如释重负,转过身来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既然没答应他,就不要再和他交往了,你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听说他经常和那些混混在一起闲游浪荡,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爸爸是为了你好。”

玲珑说:“我知道了。”

玲珑的父亲接着说:“你妈说他住在砖厂里,砖厂那是什么地方?据我所知,那是张惊天侄子开的砖厂,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听说过张惊天这个人吧?”

玲珑愣住了,她知道张惊天是什么人物,但是不知道砖厂,既然我住在砖厂里,那肯定也与张惊天有关联:“爸爸,我知道怎么做了。”

玲珑当晚无眠。打心眼里,她是有些喜欢我的,只是她根本都不知道我的底细。不敢说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想到这玲珑害怕起来,认定我就是毒贩,就算不是毒贩,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

第二天糖厂下班的时间,我又来找玲珑。玲珑冷冷地说:“以后你别来找我,也别写信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可以骗我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我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最清楚,就是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玲珑说完转身就走。

我追上去拉住玲珑的手:“再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玲珑甩开了我的手:“不要碰我,你总是让我等,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明白。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玲珑走了,最后消失在一株大叶榕巨大的身躯之后。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有些窒息。

我有自己的打算,这次把张惊天捉拿归案后,就再也不干线人这个行当,结婚生子,不再过整天紧绷着神经、生死未知的生活。

更何况,经过多年的卧底调查,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将水落石出,马上可以起网捞鱼的时候,玲珑竟然就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决定与自己断绝关系,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我重复了玲珑说的话:“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窗外,那虚无缥缈的暮色渐浓,逐渐看不清远处的轮廓,我觉得自己处境就如这模糊一样,游走于光明与黑暗的边缘,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

夜间出任务对于何安平来说算是家常便饭。

8月5日那天,星期六,也是何安平女儿的生日,吃过晚饭,何安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皱起眉头:“什么事?”

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放下电话,何安平就赶紧换了鞋子。

老婆正在洗碗:“你又要出去?”

何安平说:“对,有急事!”

老婆又说:“今晚你不是说好了要带你姑娘去看电影吗?”

何安平开了门:“没办法了,你和她去看吧。”说罢关上门一路小跑下楼。跑到办公室,他穿上防弹衣带上,几名缉毒大队队员也匆匆赶来换上装备,几分钟后,他们一行八人开着两辆车出发了。

汽车驶离县城,到一个小山头的草坪上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刚好在一个U字形急拐弯的地方,从市区方向来的车一拐过来就会被堵住,逃跑都来不及调头。

他们接到消息,有个嫌犯携带开着一辆银色的皮卡车要到县城交易,嫌犯可能会携带。

到了之后,他们设好路障,对市区方向来的车辆进行检查。十一点多,路上几乎已经没车了,圆月高挂,风轻轻地吹着,让何安平他们感到非常凉快惬意。有几名警察的子女参加了当年的高考,他们边抽烟边讨论着高考的事情。

这时候,一道车光出现在对面的山路上,几个人停止了讲话,警觉起来。

十来分钟后,那车驶入弯道,进入警察们的视线。那是一辆车厢蒙着篷布的皮卡车,车上的司机看到了前方的路障,立刻刹车,打开车门跳下车逃跑。

何安平他们追了上去,鸣枪警示,但那司机没停下来,跑进了路下方的树林里。

何安平下令:“他妈的!开枪,别让他跑了!”

砰砰砰,一阵枪声过后,他们听到了一声惨叫。循声前去,一名三十来岁留着胡子的男子仰面躺在草地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死了。”一名警察趴下去检查了一下,戴上手套把他的收了起来。

何安平说:“小王,小苏,你们两个先拍照。其他人跟我去搜查车子。”

车厢里没有,倒是搜出来好多箱乙醚,用棕色的瓶子装着。何安平立刻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把车开到前面去,我们等的人还没来。”

小王、小苏马上拍照取证后,招呼人把尸体运了出来摆在路边,关了强光手电,继续蹲点等着嫌犯出现。

未完待续……

—END—

作者 | 老六

梦中得到故去亲人的警告,可信吗?

做梦,几乎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事情。梦境五花八门,啥事都有,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多数人对梦中的事情,都是一笑了之,不以为然。认为那只不过是大脑在经历了一天的工作后,减缓神经疲劳做的一些工作而已。

但是刘丽就不一样,她自己经营了一个服装店,生意还算可以。

两年前,有一次店里服装缺货了,她打算第二天去进点货,刚巧市场内还有几家店主也打算去进货,其中有个人自己就有辆客货车。他们约好都跟着这个人的车去,一来方便,二来呢,自己有车也可以多进点货,还能省去不少托运费。

晚上睡觉时,刘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了去世五年的老父亲。父亲还是在世时的样子,面目慈祥,和蔼可亲,但是他却一脸严肃地告诫刘丽,明天不要去进货!

老父亲的话让刘丽打了个激灵,忽然间就醒了。醒过来的刘丽再也没有了睡意,她的脑袋里反复想着老父亲的那句话,“天亮不要去进货……”。越想越觉得不解,越想越觉得害怕,实在想不通老父亲的意思,也顾不得“不出太阳不能说梦”的老古话了,就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母亲听了刘丽的讲述后,沉默了大概两分钟,她告诉刘丽,听父亲的,他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最小的丫头,不会害你的。

看看时间都四点多了,马上就快到他们约定的集合时间了,刘丽赶紧给她们打去电话,说家里临时有事,今天去不了了。

中午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刘丽就听到市场里有人说,今天去进货的车出事故了,刘丽就感觉头皮一麻,赶紧跑出去打探怎么回事。

原来出事故的车辆正是刘丽准备乘坐的那辆客货汽车,据说这辆车还没到市场,在高速路上发生了侧翻,滚到了路边的沟里。比较幸运的是沟里没水,但还是有一人死亡,其余几个伤得都不轻。

后来刘丽把这事告诉了母亲,老母亲说,等你有空的时候,去你爸爸坟前给他磕个头吧,小时候,他最疼的就是你呀!刘丽没有推脱,放下电话,买了贡品香烛,就直奔了父亲的坟前……。

类似的事情我还经历过一次。十多年前,我也做服装生意,没有门面,就是在农贸市场摆个小摊。

有一次我同样也是去进货,一块去的还有挨着摆摊的朋友小石,我上车几分钟后,他上的车。由于车厢内人已经很多了,他从前门上来,想往后去,因为和开车买票的都很熟,所以买票的小姐姐就没有让他往后去,把自己坐的副驾位置让给了他。

后来又上来一位大姐,也是一起摆摊做生意的,小石一看认识,就客气地把座位让给了她,自己往后坐到了过道中。

那天的天气不算太好,深秋了,好像有点薄雾。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忽然车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在过道中身子突然前倾,要不是双手死死地抓住两边的座椅,估计我会飞出去。同时挡风玻璃的碎片像米粒一样劈头盖脸地向我撒过来。潜意识里告诉我出车祸了,小石坐在我前面的一个马扎上,因为太突然,他没坐稳,整个人都随着惯性被甩到了前面,好在他一把抓住了车厢里的一根不锈钢立柱,没有继续往前甩,但是小腿被车厢里的座位剐蹭的已经血肉模糊了。

车子停稳后,我砸碎车窗跳了下来,才发现现场一片狼藉,前面已经有好几辆车撞在一起了。后面还有飞驰的汽车由于视线不好,刹车不及时,还在不断地碰撞。那位坐在副驾位置的大姐,由于双腿被卡住,无法动弹,再加上后面车辆的不断撞击,也无法对她进行救助,不幸去世。后来电视报道这起事故共造成22辆车连环相撞,属于特大交通事故。

后来小石悄悄告诉我,那天进货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去世多年的爷爷,爷爷生前是个人民教师,对他这个孙子也是非常疼爱。

梦中爷爷告诉他,叫他今天不要去进货,如果非得去切忌不要坐到车前面,醒了以后他也没当回事,就收拾东西来进货了,现在想起来,再看看自己的遭遇,他忽然明白那是爷爷再告诫他,今天有危险,不让他出门。

所有这一切,可能仅仅是偶然。但听起来却充满了灵异虚幻的色彩。可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理由让人信服,所以我们也只能把这些所谓的“去世亲人托梦预警”的说法归结为一种巧合。

不知道大家对这种事是怎么理解的……。

「铁道兵人物59」 长眠在天山白杨沟峡谷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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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438# 原创 作者:铁五师 陶福星 永远铁道兵 2020.5.18

(安葬李才元等烈士墓地处在海拔3000多米以上的天山奎先达坂山腰上)

李才元烈土:长眠在天山白杨沟峡谷

——来自《寄往天国的情书——记李才元烈土妻子秦海燕》

1976年1月21日,离当年春节还有10天的时间。这一天,是二十三团三营军需助理员李才元的爱人秦海燕,带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雪莲,起程离开家乡陕西省宝鸡市到部队探亲的日子。这一天,也是李才元助理带领营部给养员李华江和营部汽车班班长廖先先,在乌鲁木齐市办完部队过春节所需要的物资采购,开始向部队返回的日子。

李才元和李华江乘坐廖先先开的铁皮翻斗汽车,驶出乌鲁木齐后,顺着312国道向东驶去,他们路过乌拉泊,跨过盐湖滩,穿过达坂城,便进入了天山白杨沟峡谷。

天山白杨沟峡谷素有“天险要塞”之称,是北疆通往南疆的一段卡脖子路段。古时候,一些君王常常在这里设兵布阵,扼守关隘。沟内谷深路窄,险境不断,事故频繁。

(1976年时任二十三团三营教导员胡才刚(左五)在施工现场做战士们思想政治工作)

铁皮翻斗汽车进入白杨沟峡谷后,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盘旋着、行驶着。由于是寒冷的冬季,路面净是冰雪,汽车跑在上面老是打滑甩“屁股”。汽车驶入一处叫“后谷”的地方,这儿路更险更难走,山路的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100多米深的悬崖山谷,路面窄而陡、又弯又滑,谁到这里都会发怵。司机廖先先驾驶着翻斗车,小心谨慎地行驶着。谁知,汽车刚刚爬完上坡道,正要顺坡而下时,刹车片却失灵了,廖先先用手刹车不行,用脚刹车也不行,就在这一刹那,铁皮翻斗车在下坡的冰雪路面上像脱缰的野马,直向山谷中的一座小桥冲去,汽车撞断了小桥的栏杆,一头栽向100多米深的山沟里。车毁了,人亡了,同车三人全部牺牲了。

(曾参加过李才元等烈士遗容整理的原铁道兵二十三团卫生队女兵班在天山留影,前排左起:陈桂花、姚克新、席荣、苗梅、刘翠兰、佟平;后排左起:钱敏芝、李慕侠、王佳、李建丽、顾海鹰、王荣莉)

这噩耗传到了部队,又传到了死难战友亲人的耳朵里。

1月26日,探亲刚到部队的秦海燕,一听到丈夫李才元因车祸而牺牲的噩耗后,顿时如晴天霹雳,一下给击懵了。部队首长向她介绍李才元牺牲的情况时,她一句也没有入耳,她不再关心李才元牺牲的全过程,只是想尽快能见到丈夫李才元。

“才元在哪里,我要去看他,快走啊,我要去看他!”秦海燕已经无法保持理智,跌跌撞撞冲出由部队临时安排的接待室,她听不进任何的劝说,也顾不上照顾年幼的女儿。

团卫生队临时安放李才元遗体的房间打开了,秦海燕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她突然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双脚变得不听使唤,那几步远的距离,遥不可及。

卫生队的领导,轻轻地揭开蒙在李才元遗体上的那条洁白的床单,在那短短的瞬间,秦海燕看到了那张亲切而又熟悉的脸,同时也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痛苦的现实。

“这是怎么回事啊?才元,你不是让我带女儿来部队,与你一起过个一家三口团圆的春节吗?可我们来了,你却走了,你连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这让我和女儿怎么过啊?”秦海燕在李才元的遗体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么两句话。

“海燕同志,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要节哀自重。”部队的领导和李才元生前的战友,一次又一次劝说着秦海燕,不停地开导她。

在大家的劝导下,秦海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才元,离开了她亲爱的丈夫。

几天来,秦海燕处在无比悲痛之中,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不敢合眼,合上眼就做噩梦,可睁着眼,眼前又是那个无法回避的痛苦现实。

(2010年“八一”建军节前夕,原二十三团战友部分战友登上天山奎先达坂为死难战友,寄托哀思)

1976年1月28日,是向李才元,李华江,廖先先三位战友遗体告别的日子,也是他们下地安葬的日子。这一天,来了许多人,部队领导来了,死者的生前战友来了,死者的亲人和乡友来了。

在向遗体告别的这一天,从来不爱化妆的秦海燕,却淡淡地化了一回妆,穿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女式制服。她知道,这身深灰色的制服是丈夫最喜欢看她穿的衣服。今天穿上它,即显得庄严,也圆了丈夫的心愿。

在向李才元遗体告别时,秦海燕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脑子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她木然在站立着,机械地和前来参加告别仪式的领导和同志们握手告别。那些“节哀自重”的劝慰,她一句也没听清,她的思维出现停顿,无法解读语言。

向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李才元和其他两位战友的遗体要入棺下地了,这时秦海燕头脑突然清醒了许多。“才元,你不能走,你等等我啊!”秦海燕突然哭着跑向李才元已入殓的棺材。她悲痛至极地扑到李才元的的棺材上,和丈夫作最后的吻别。她的脸紧紧地贴在李才元的棺木上,大滴大滴的泪珠雨点般地滴在李才元的棺材上。

当夜,又是一个失眠夜。秦海燕无法入睡,她拿出随身所带的李才元身着军装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哭着、想着、说着。

“才元,我们结婚五年时间了,加上恋爱的三年,我们相聚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分居两地,一直在盼望和等待之中度过,你享受的家庭温暖太少太少,作为妻子,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记得在八年前,是两位亲戚和朋友将我们俩介绍在一起,你出生在四川资阳,我生长在陕西宝鸡,是一根红线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红线牵扯出了我们的情,牵扯出了我们的爱,又将我们牢牢地拴系在一起。可现今,你不吱一声地走了,留下我和可怜的女儿,难道你就不知心疼吗?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欠我们娘俩的太多了,等将来转业了,全家团聚了,你要加倍偿还,可那一天我们永远也等不到了!如果真的还有来世,下辈子我还会做你的妻子,我们还没有爱够啊!你放心地走吧,女儿我会带好的……”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1月30日是大年三十,是一个祥和喜庆的日子,也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这一天,又给秦海燕平添了无言的哀愁。本来这次到部队探亲,想过个全家团聚祥和的春节,可丈夫不在了,这个春节该怎么过?

走过痛苦的日子,三营营部全体官兵也在准备过春节,可与往年不同的是,营区里少了几分喜庆和欢乐,官兵们还沉浸在失去三位战友的悲痛之中。

就在大年三十这天中午,秦海燕被邀请到三营营部和李才元生前的战友们一起过节。秦海燕带着女儿走进了三营营部的饭堂。三营教导员胡才刚主持了营部春节宴会,他说:“同志们,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可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都很沉痛,因为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位战友,他们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了。不过,今天我们营李才元助理的爱人秦海燕同志,能带着女儿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我们感到非常欣慰,下面请海燕同志给我们讲几句话。”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一双双真情的目光向秦海燕投来。她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过于情绪化而破坏了节日的喜庆氛围。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为了修建南疆铁路,造福于新疆各族人民,你们却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让我们在这里为远在家乡的亲人们敬一杯酒,祝他们身体健康,节日快乐!”在秦海燕的提议下,大家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共同祝愿家乡的亲人美满幸福,尔后一饮而尽。

接着,秦海燕又让大家把酒倒上,继续说:“才元生前经常给我说,部队的战士很累,他们很年轻,过节的时候爱想家,他总想在过节过年的时候,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好,尽量减少同志们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可今年春节,他不能来了,不能为大家亲自安排节日生活了,现在,让我们共同举起手中的酒杯,为才元和另外两位牺牲的小兄弟干上一杯,让他们的英灵永世长存!”

饭堂里格外的安静,官兵们眼里含着泪花,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炊事班班长端着满满的一杯酒,走到秦海燕身旁,举起酒杯满怀深情地说:“嫂子,过去李助理每年都要和我们一起过年,今年他不能来了,这杯酒只当是我们敬您和孩子,请您多多保重!”说完,一饮而尽。

秦海燕同样感动,也满满地喝了一杯。这次,她带孩子来三营营部和大家一起过春节,一来是寻找“家”的感觉,二来是替爱人李才元还个愿。

大年三十的晚上,秦海燕没有回到团部招待所去住,而是在李才元生前所在的工作兼卧室的房间住了下来。

入夜,秦海燕把女儿哄睡后,自己独自坐在床前。当她看到李才元的办公室桌上还平展着一本打开的书,衣帽架上挂着的是李才元的军装、军帽,床铺前摆放着李才元刚刚刷洗不久的一双草绿色的军用胶鞋和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枕头边放着一封已被拆封的是她十多天前从陕西宝鸡发来的书信……看到这一切,秦海燕又沉浸在若梦若幻的境界中,她感到那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那动情的眼神,一个真实的李才元还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有走,他还活着,可转眼一瞧,套在自己胳膊上的黑布袖章又是那样的现实、那样的刺眼。

她不想再看下去,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后,走到李才元的办公桌前,找出了笔和纸,她要给自己相亲相爱的人写信,让住在天国的爱人了解她的心声。

这一夜,秦海燕怀着对丈夫的爱恋,怀着伤心和悲痛,不停地哭,不停地写,一直写到天明。

秦海燕给丈夫写了一夜无法发出的信。这信,她没带走,而是深深地放在李才元睡过的枕头下面。后来这封信被部队组织上收留起来,装进李才元的档案里。1983年,部队转场离开新疆,要向当地政府移交烈士档案时,才发现这封没有寄出去的“情书”。经过组织同意,也是为了宣传烈士们和他们亲人之间的情感及事迹,我将这封寄往天国的情书给抄录了下来,现选上几段,以飨读者。

才元:

今天是新春佳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昨天是大年三十,我和女儿来到了你生前工作的单位——三营营部,并和营里全体官兵一同度过了没有你在身边的春节。晚上,我和女儿就住在你曾经又办公又睡觉的房间里。在你的住房内,那熟悉的一切都展现在我的眼前,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你离开的原样,好像是你并没有走远,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眼前的现实,你是再也不回来了。

这个月15日,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你在信中说,我们结婚五年来,还没有在一起过上一次团圆的春节,你让我带着女儿来部队过春节,可我们来了,你却走了,而且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元,你走了,走得太突然,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痛苦的现实。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几天来,我的心都是很痛很痛。以前,我在书里看到“伤心才会心痛”这样的字眼,认为只是形容词而已,而今,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痛,那是一种挖心挖肝,万箭穿心的感觉。

元,你想我是吗?你一个人在天国里很孤独很冷清是吗?你走后的这些日子里,我都像生活在梦幻里,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的身影,你的声音,时刻在我脑海中盘旋。假如不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年迈的父母,为了所有真正关心我们的亲朋好友不再心痛,我会随你而去的,那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心灵的安慰。

自从你走后,面对死亡,我再也没有一丁点儿惧怕。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没有丈夫的关心、体贴、抚爱,也就没有了灵性,没有了。我没有了你,那种发自心底的欢乐从此也就不再属于我。

这些日子,我每天以泪洗面,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中,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样生活,你平生最心疼的就是看到我流泪,看到我流泪你会比我还痛苦。

还记得我们那次结婚后去四川资阳看望父母的路上出现的一幕吗?当时在路上,我的手不慎被扎破而感染,你帮我换药时,我疼得流泪了,当时身边有许多人,你说了我两句:“这么点伤也值得流泪?”当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你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替我擦眼泪,你自己的眼圈也红红的,说了那么多心疼我的话。

还记得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别的日子吗?那天,你要离家返回部队,在火车站站台上分别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我知道你也很伤心,只是因为你是男人,在这个时候你把所有的伤心藏在了心底,把所有的安慰都留给了我,直到我送你上车,可我还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泪。

元,我心中最爱的人。这个世界因为你的离去而变得暗淡,变得毫无生机。我想,我这个人就是受苦的命。 1949初,四川还没有解放,和土匪成天骚扰,弄得民不安心,再加上我兄弟姐妹多,为了生存,我的父母将我这个出生不到一岁的女孩送给了家住陕西宝鸡、一生没有生育的二姨家。1966年,还没有高中毕业的我,又遇到了“”运动,使我失去了继续读书学习的机会。1968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被下放到陕西省西北边界上最穷最苦的长武县,当上了一名上山下乡知识青年。1971年,我的二姨父,也是我的养父得病去逝后,我才得以返回宝鸡市,并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1971年底,我们结婚后,我到了师范学校进修学习,孩子也不敢要,直到结婚快四年了,才生下我们这宝贝的女儿。有了女儿,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可你又远离我和女儿而去……难道我的命就这么苦吗?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分居两地。分居的生活给我带来的苦境,也是一言难尽的,可我是一个要强的人,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不想去影响你的工作,拉你的“后腿”。苦,我不在乎,因为有你的爱在时时刻刻支撑着我,我认为吃点苦值得,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一个优秀的男子汉,优秀得让我崇拜。只要跟着你,我就觉得心里踏实,心里总是充满着幸福。因而,无论为你付出多少,再苦再累我也会心甘情愿。

元,我要说的话多着呢,可我越写越想哭,越哭越想你。今夜,我就是这样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我是多么多么地想靠着你那结实有力的臂膀,和你面对面地再唠一回家常啊!可这些都成了奢望,再也不属我的了。

天快亮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雪花飘打着窗户,也敲打着我的无眠,我一千遍一万遍呼唤着你归来,但不知何日才是你的归期?

永远爱你的妻子:海燕

1976年1月31日

后记:秦海燕要给丈夫说的话,哪是一夜之间能说完的呢,他们毕竟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秦海燕写的是一封永远也寄不出去的情书,她是想在这虚无的情感世界里去寻求着一种暂时的精神抚慰。

(原铁道兵二十三团女战士姚克新在李才元墓地前哭战友)

(编辑:雪山飞狐,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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