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做火车(梦见做火车去外地)

漠河舞厅老板:“独舞老人”和大兴安岭火灾所改变的

一首《漠河舞厅》,让位于中国最北端的小城漠河火了。

神秘,遥远,极寒,曾是漠河留在很多人心中的印象。很少人记得,火灾,是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印记。1987年5月6日,大火在大兴安岭北麓林区蔓延,烧过了101万公顷的森林。28天不停的大火,吞没了211条生命,5万余人流离失所,其中漠河县的西林吉、图强、阿木尔三个林业局被烧毁。这是1949年以来伤亡人数最多、毁林面积最大的一次森林火灾。

去年,音乐人柳爽创作歌曲《漠河舞厅》,讲述了火灾中一个凄怆的爱情故事:一位名叫张德全(化名)的老人,妻子在1987年的火灾中遇难,此后34年,他未再婚。过去,他们常在旧仓库里跳舞,妻子走后,老人来到漠河舞厅独舞,缅怀妻子。

漠河舞厅门口。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朱莹 图

漠河舞厅内部。

54岁的李金宝是漠河舞厅的老板,也是那场大火的亲历者。2019年,他开了漠河唯一一家舞厅,一个由旱冰场改造成的600平米的地下室,门票5元一张,包月50块钱,来的多是五六十岁的老人。最近,歌曲走红后,有人从广州、大庆、齐齐哈尔慕名而来,想看看真实的漠河舞厅。

34年前,李金宝在火灾发生前两个月来到漠河,从大火中逃生,目睹城市被吞噬,火灾后短暂地逃离,又重回漠河,投身城市重建浪潮,见证了这座城市的重生和变迁。

11月的漠河,夜晚气温降到零下一二十摄氏度,下午四五点,天已黑透,满是欧式建筑的街道上,清冷一片。走在街上、通往林场的路上,能看到醒目的防火标语。那些四五十岁往上的漠河人,几乎都能说出一些大火中的故事:一位妇女在火中失去双腿;一位林场女工,在灾后安置到外地的火车上,遇到一位阿姨,上来就抱着她大哭,说三个女儿全没了;一个男人,妻子和孩子在地窖中闷死,续娶的妻子得了癌症,他也患癌去世……

那些悲伤的、沉重的故事,随着一代漠河人渐渐老去。火的记忆,却刻进了城市的血脉。

11月的漠河市区。

以下是李金宝的口述:

10月8号,我们本地电视台的记者过来找我,说有《漠河舞厅》这首歌,在网上挺受欢迎的,还给我看了漠河舞厅的视频。

我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个老人(张德全)。他那时看上去60多岁,个儿不高。2019年舞厅开业之初,他来过四五次,每次待个把小时,大部分时间坐那儿,也不跟人说话。他挑曲儿,节奏感强的才跳,跳得挺好,能踩上点,看着像跳过很多年舞的人。

舞厅里都是双人跳舞,当时看到他一个人跳,我还觉得有点奇怪。

这两年,他再也没来过。也有舞友们见过他,但都不知道他的情况。这次听到他的故事,一下勾起了我对那场大火的回忆。

我老家在吉林德惠县农村,家里六兄妹,父母都是农民。中学毕业后,我到长春学了三年瓦工。姑父在漠河成立了一个建筑施工队,哥哥姐姐都过去了,叫我也过去。

1987年3月,我第一次去漠河。先坐火车到哈尔滨,再到齐齐哈尔,再坐25个小时到漠河,那时齐齐哈尔到漠河只有一趟火车,人特别多。一路上心情激动,都说漠河有原始大森林,就感觉很神奇,很向往。

出站后,外面白茫茫一片,樟子松、落叶松上挂着雪,特别漂亮,心里也感觉敞亮。

那时的漠河县城看上去跟农村差不多,都是板夹泥房,家家户户院里堆着冬天烧的木柈子。哥哥和姑姑家在火车站附近,我在哥哥家住,帮忙看看孩子,劈劈柈子。

火灾发生前的漠河县城。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5月6号那天,听说山上着火了,县里通知各单位的青壮年劳动力待命。下午,姑父、姐夫他们建筑队十几个人,到古莲林场起火点去打火。我当时比较小,就让我在家看孩子。

古莲林场起火点。

7号那天,从家门口能看到远处浓烟滚滚,很多人在看热闹,当时都以为过几个小时就能扑灭,火到不了县里。等到下午五六点,天空中都是烟,火顺着大风刮过来。一个多小时后,火烧到一公里外的西林吉贮木场了,大家这才害怕,开始往外逃。

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我赶紧跟姑姑领着四个表弟表妹往外跑,啥也没拿。这时候,火只有三四百米远了,天空烧得通红通红的。

我们跑到100米外的永红桥下,桥下沙滩上已经挤了上千人,一些家离桥近的,还推着自行车、扛着电视。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前面靠河的被挤到河里去了,上不来,就在水里站着。

李金宝站在当年躲火的大桥下。

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挤散了,互相喊家人名字,小孩的哭喊声不停。姑姑、嫂子跟我们也挤散了,我一手扯俩孩子,小的吓哭了,大的喊妈妈。

火蔓延到跟前,最近的时候只有二三十米。眼前全是烟,呛进嗓子,有种窒息的感觉,我就让弟妹们用手绢捂住鼻子。木柈子烧得通红,不时传出油桶、电视机的爆炸声,“咣”一下蹿上天,老高了。

大火烧毁民房。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人们惊恐地看着房子被烧,漫天火光,外圈的人喊着“火来了火来了”。我当时心里特别害怕,手紧紧攥着弟妹们,他们说“哥,轻点轻点”。想到姐姐家在两公里外,离河远,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很担心她。

还好,桥边只有些零散的小树,大火没有蔓过来。两三个小时后,火烧过了,人们四散回家。我们也回去看,房子被烧得面目全非,里面还烧着,进不去,只能隔二三十米望着。姑姑和嫂子看着才盖两三年的房子,哭了起来,弟妹们也跟着哭。

大火过后的漠河县城。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我们那一片的房子全烧没了,大家无处可去,有的去投靠亲友,有的就在家旁边,找木头临时搭个马架。我们一家又回到桥下坐了一晚,冷了,就到外边烧着的木柈子边烤会儿火。

那时候,我特别后悔来到漠河,很想回家。

第二天,姑姑他们回家把没烧完的被子褥子、大米这些翻出来,之后领着孩子,到小商店找吃的,有些午餐罐头、水果罐头没烧着的,也能吃嘛。那会儿大家都这样。

还有很多人在找失散的家人。姐夫也失散了。7号那天火势控制不住后,打火队员撤回时,他跟姑父走散了,姑父当晚回来了,他没回。

我们分成三拨,在县城里到处找姐夫。我记得那时候,县城只有车站、医院、几家水泥砌的房子没被烧毁,剩下一排排烟囱直立着。山上、路上有很多烧焦的遗体,大概得有一百多具,衣服都烧烂了,辨不出男女,可能是跑的时候半路被烟熏倒了。后来听说还有一些遇难的,是因为大火来的时候躲地窖里,房子塌了,被埋了。

很多遗体辨认不出来,有的好几家在辨认同一具。姐夫手上戴了块上海手表,我们就按这个来辨认,看到一具,就上前扒拉下,看有没有戴表。那时也不觉得害怕,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找着姐夫。当时,我们看到有一具身形跟姐夫相似,也戴着手表,吓死了,打开表盖发现不是上海手表,才松了口气。

通往河边的树林里,我看到有个妈妈抱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被烧死了,趴母亲怀里,妈妈抱得紧紧的,哭得撕心裂肺,丈夫拉也拉不开,孩子爷爷奶奶也在旁边哭。

我也看哭了,瞅了几眼就不敢再看,心里特别难受。30多年过去了,那个画面还记得特别清楚。

第二天,我们上漠河县医院找。医院里挤满了人,有的刚送过来,身上焦黑一片;有的浑身裹着纱布,看不出人影。每个楼层,都是嚎啕、呻吟喊痛的声音。太平间里也满了。那时候我特别害怕,觉得生命太脆弱了。

之后几天,我们扩大范围,沿着县城周边的山林找,也没有找到。直到第5天,接到了内蒙古满归镇那边的来信,才知道那天姐夫回来时,漠河县城戒严了,进不去,他就扒着一辆过路的火车,被带到了一百公里外的满归安置。过了两天,姐夫跟逃到那边的灾民一块被送回来了。

灾后头两天,大家用树杈、没烧完的棉被、衣服搭成帐篷睡觉,吃没烧完的米煮的粥,哪家有点吃的,互相传着吃。第三天开始,饼干、面包、帐篷等物资陆续空投进来,住进了帐篷。

灾后第十天,我不想在漠河待了,坐着闷罐车离开了。弟妹们也跟着我回到吉林老家上学,当地孩子大多投奔亲友,到其他乡镇就读。

回家后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见寻找姐夫时扒拉尸体的情景,还有那位抱着孩子哭的母亲,一想起来就后怕,半夜吓醒。直到一两年后才慢慢淡忘。

在老家待了两个多月,姑父来电报,说漠河县里下达的重建任务紧,缺人手,让我回去。哥哥姐姐也劝我,上那边起码能为结婚攒点钱。

回漠河的火车上,从塔河开始,沿途都是被大火烧毁的森林,一片灰黑色,毫无生气,看得心情沉重。整个漠河县城也死气沉沉,房子基本都被推平了。

灾后重建已经开始了。各个基建公司、施工队在招人,外国援建的推土机、装载机这些设备也陆续到了。那时,水泥、砖这些建筑材料很紧缺,火车一拉过来,我们这些年轻点的就上车站抢物资。

我跟着姑父他们盖平房,当时9区、10区的房子,很多是我们盖的。三四年后,平房盖得差不多了,就给幼儿园、商场、镇政府这些公共基础设施维修。

灾后重建。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灾后,漠河开始分区规划,西林吉镇按数字分成了44个区。在帐篷住了一年多后,人们陆续搬进新房。

最初几年,关于火灾的记忆,不经意间会渗透到生活中。大家坐一起,聊着聊着就会说起火灾时怎么逃亡的,家里烧啥了,拿出啥东西了。有时也会说到,谁谁的家人在火灾中烧死了,谁谁是怎么烧伤的。夏天,在市场上会看到一些烧伤的人,有的耳朵烧没了,脸上布满伤痕,每次一看到,就会想起火灾。

走进漠河普通人家里,基本都空空荡荡的,电视、自行车这些全没了,生活重新归零的感觉。

火灾后这些年,防火办每年会下达防火责任状,要求老百姓人走火灭,出门不带火,上山不吸烟。五月六日那天,整个城市会响起警报声。

早些年,漠河经济发展主要靠木材深加工、煤矿、金矿开采。灾后那几年,城市重建、林场清林都需要人,从外地过来漠河的很多。灾后重建持续了十来年。重建完后,封山育林,赶上九几年下岗潮,就业机会少了,人员开始外流。

直到这十来年,漠河发展比较快,旅游发展起来了,各个林场建了不少木耳、灵芝基地,农夫山泉也在漠河建厂,回流的人不少。不过,留在漠河的年轻人很少。

我在火灾后第二年结婚了,妻子也来到漠河,在漠河扎了根。重建完后,我跟着哥哥下海经商,做了三四年蔬菜运输生意,之后卖磁带、录像带,卖衣服。2010年左右,到工地上当工长,主要盖住宅楼、办公楼,还开了两三年台球厅。现在,我有一个二三十人的施工队,主要包清工。开舞厅是一个爱好。

我跳舞快30年了。

十六七岁时,在老家跳过迪斯科。1992年卖服装的时候,朋友喜欢跳舞,带着我一块去舞厅。刚开始不会跳,就坐边上瞅,后来跟着老师学交谊舞三步、四步,慢慢开始痴迷。

九十年代,漠河几乎没什么娱乐场所,最早只有一家舞厅,后来开了三四家,来的多是年轻人。我喜欢跳三步,基本每天都会去舞厅跳两三个小时。

2010年开始,政府大力开发,征用场地,舞厅渐渐都关闭了,只能去KTV或者社区活动中心跳,那边空间小,没有那种灯光闪烁的氛围。

2019年元旦,我就开了这家舞厅,每年10月开到来年5月,去年受疫情影响,只开了两三个月。今年就10月份开了,疫情又发生后停业了,经常有舞友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开。舞厅晚上六点半开到九点,来的多是老人,偶尔有些年轻散客,过来喝酒、过生日。

漠河老人们的文化娱乐活动比较少。夏天,大家会到广场上跳舞,扭秧歌。男的打台球、乒乓球,下象棋。冬天天冷了就来舞厅,冒着大雪也来跳舞。去年冬天,想着舞友们过来不方便,我就每天6趟,开车接送他们。

最近舞厅火了之后,有人联系我,说想来舞厅拍照,还有从广州、大庆、齐齐哈尔特意过来的,想来舞厅体验下。之后我打算把舞厅简单装修下,不管赚不赚钱,都要一直开下去。

来源: 澎湃新闻

杨妞花26年艰难回家路:父母伤心过度早逝,誓将人贩子绳之以法

“被告人余华英犯拐卖儿童罪,判处死刑……”9月19日,拿到一审判决书的第二天,贵州省织金县官寨乡,杨妞花跪在母亲的坟前,泣不成声。她努力将判决结果读给妈妈听,“终于有个交代了。”

1995年,年仅5岁的杨妞花被人贩子余华英拐卖到河北邯郸。26年后,她通过网络成功找到亲人。不幸的是,最爱的父母早已在她失踪的几年内先后撒手人寰,只剩下两座长满杂草的坟茔。

她发誓一定要将人贩子绳之以法,如今愿望初步达成。回顾被偷走的26年,杨妞花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她不会去抱怨生活的不公,“我只会恨余华英,她不应该剥夺我父母的生命,剥夺我姐妹俩的人生。”

她想告诉爸爸妈妈,她回家了,也结婚了,“我跟老公靠着我们自己的努力,也像曾经的你们一样,把好生活给了孩子。当年没有机会能完成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在完成。”

1、魂牵梦萦的故乡

1990年农历四月初五,杨妞花在贵州毕节织金县官寨乡出生。这是一处苗族村落,放眼望去,是绵延不绝的大山。

一审宣判结束后第二天,杨妞花跪在母亲坟头痛哭。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李文滔

在杨妞花的记忆中,家乡是一个陷在群山之中的苗寨,道路弯弯曲曲,“站到家里的猪圈上可以看到一个集市,还可以看到大山,山上有个山洞,山洞周围长满了植物……”

在这里,杨妞花度过了快乐的5年。零碎的记忆中,父亲总是笑盈盈的。有一次她穿着妈妈刚买的白色连衣裙,跟着邻居家的小伙伴在土坡上玩滑板,“吧唧”一屁股坐在一坨便便上。父亲没有责备她,反而笑嘻嘻地将她拎小鸡一样拎回家。

还有一次深夜,父亲回来得很晚,用荷叶包着两只鸡腿,放在快要睡着的她和姐姐的嘴上,“迷迷糊糊中就闻到了鸡腿的香味。”父亲少见的一次严厉,是她不小心摔落进水塘,父亲心急地将她抱回家,一路上不停呼唤她,她醒来看到父亲的眼神,“既严厉又担心”。

妞花最喜欢玩妈妈的头发。那时的她还未断奶,“妈妈穿着白色的衣服坐在家门口,拿着簸箕筛豆子。那时候没人跟我玩,都上学去了,我一个人在妈妈旁边转来转去,其实就是想吃奶。”妈妈就是扭头对她笑着,告诉她不要吃,但她还是围着母亲转。

某次参加完邻居的婚宴,她伏在父亲的背上摇摇晃晃地回家,“我就记得我爸爸背着我,我一会儿睁睁眼,一会儿又睁睁眼,好像过了一座桥,最后回到了家。他在笑着跟我妈妈讲我在婚礼上干的事情。我当时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还在那儿听着他们在讲我,然后我就睡着了。”

后来,父亲带着一家人去贵阳务工,在一个叫麦秆冲的地方,附近有菜市场和大马路。父亲在一家纸箱厂工作,母亲则做一些力气活、帮人扛东西。杨妞花记得姐姐还带她去买过菜,街上有踩着高跷、戴着银饰的人在表演。

进城务工的父母凭借劳动挣了些钱。印象中,母亲还给她买了一件绿色高领的毛衣,想让她试穿,结果领口太小头钻不进去。刚想睡下的妞花特别烦躁,一直反抗,结果妈妈一直在笑,“说是我的头太大了。”父亲则给姐妹俩买了一双溜冰鞋。

然而,这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随着隔壁一家三口的搬进而逐渐消逝。男的叫龚显良,女的叫余华英,两人都是人贩子。通过借碗和送水果,余华英和妞花父母逐渐熟络,还经常带着妞花姐妹出去逛街买吃食。

1995年冬天的一个早晨,余华英等人趁着妞花父母出门的时候,以带去买毛衣签子的理由将妞花拐走,而姐姐桑英因为胆小没有跟去。临走时,妞花还不忘跟姐姐说,“你在家等着,我回来给你带。”

殊不知,这一等,便是26年。

2、谨小慎微的被拐生活

杨妞花被余华英带上了汽车,换了一套破烂的衣裳后又上了火车。直到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她才开始感到害怕,叫嚷着要回去,却被余华英一脸凶了回来,“再不听话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火车开出大山、越过江河、穿过平原,最终在1800公里外的河北邯郸停下。晨曦微露时分,杨妞花做了一个梦,梦中母亲在山坡上呼唤她的名字,“妈妈带着一堆人在山上喊妞花,妞花,后面再喊妞妞,妞妞。”这也让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杨妞花回到贵阳市麦秆冲,也就是她小时候被拐的地方。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李文滔

在“中间人”家住了10多天后,杨妞花以2500元的价格被卖给一户人家,并取名叫李素燕。养父是聋哑人,奶奶70多岁。

彼时的杨妞花,尚不知道自己被卖,还在心心念念地想要她的毛衣签子,期望“大伯母”赶紧将她带回家。在完全陌生的村庄,杨妞花听不懂大人们说的是啥。邻居想要拉着看看她,她都会往桌子底下钻。

这个家只有三间土坯房,有时还漏雨,养父一家生活非常艰苦。“还记得家里买了一口铁锅,第一次炒菜,还没有完全洗干净那种感觉,有一股生锈的味道。”杨妞花回忆,此后她每次吃饭闻到铁锈,都能回忆起那个晚上。

头几年,妞花形容自己跟个小疯子一样,天天在村里面跑来跑去。过了半年以后,她结识了一堆新朋友,“都是没妈的孩子,有妈的孩子不跟我一起玩。”到晚上了就回家,“有时候奶奶走到哪儿(就把她)领到哪儿。”

等长大明白事理,杨妞花开始听懂村里的一些流言蜚语——说她是买来当童养媳,也就是长大后要嫁给她的养父。这让她感到害怕,此后夜里一听到狗叫或者什么动静都会惊醒。但成年后的杨妞花发现,其实养父并没有这个心思。

杨妞花上完小学六年级后就辍学了。几年后,杨妞花开始外出打工。第一份工作去了一家做雪糕的小工厂;第二份工作是在超市里面搬货。因为个子小,扛100斤的白糖扛不动,她特别害怕老板不要她,天天开着三轮车一样拉货。老板说她像兔子一样灵活。无论到哪里工作,她一直跑在最前头,“主要还是要面子,害怕别人看不起。”

但回到村庄,杨妞花还是不想回家,经常在大娘(婶娘)屋里睡。这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会帮妞花说话,还坚持让妞花读书。出门打工的中介费,也是她出的。

3、支持寻亲的婆家人

2009年,杨妞花通过相亲,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刚开始,她会担心自己的出身会被嫌弃,做活也是小心翼翼,特别谨慎,“能多干活就多干活,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也不敢正眼看人。”

小时候的杨妞花(被抱者)一家。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所幸,婆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杨妞花感到安心。“有时邻居来叫我下地帮忙做活,我老公就会在家等着这个人来喊我。意思是我家的媳妇我都不舍得让她去下地,看谁敢给我动一下。”杨妞花回忆,包括公公婆婆还有婶子叔叔都站在她一边,这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2012年,杨妞花生下第一个儿子,怀孕期间她感受到作为父母的不易。她告诉记者,其实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拐卖的。

那时的杨妞花偶尔会胡思乱想,父母是不是后来又生了孩子,把自己忘了?甚至会想,自己会不会是被父母卖掉的?“但是我一想起爸爸妈妈对我非常好,就非常坚定地相信,他们没把我卖掉。他们一定会找我。”

杨妞花在做直播。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李文滔

她忐忑地将身世、寻亲想法告诉丈夫后,未曾想得到全家人的一致支持。于是,她买了一台电脑通过网络寻亲,找志愿者组织帮忙、发布寻亲信息;2013年,她又采血入DNA库,但是一直毫无进展。

2021年4月17日,已是3个孩子母亲的杨妞花,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寻亲信息,还发了一张根据记忆画的家乡地图。视频里,她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儿时记忆中的亲人:“桑英,桑英;阿不代,阿不代(外婆)……”

杨妞花的寻亲信息得到了网友们的关注和转发。2021年5月3日,贵州省织金县一个杨姓苗族女孩看到了寻亲视频。她从小听自家长辈说,有个堂姐在1995年走失了。杨妞花的寻亲信息,各方面都和她堂姐很契合。

女孩很快和杨妞花取得联系。随后,已经远嫁江苏南通的姐姐杨常英(桑英是杨妞花记忆中姐姐的名字)也和杨妞花进行了视频连线。两人一起对儿时的记忆以及家庭情况,一一进行了印证。当被拐经历以及家人的姓名,都得到彼此的认可后,两人确定:这就是她们彼此寻找了多年的亲人。

姐姐告诉杨妞花,当年她丢失后,父母一直在找她,先是在贵阳找了一个月。回家过年后,又继续寻找,一直都没有放弃。后来爸爸因悲伤过度,整日借酒浇愁,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在父亲离开的第二年,母亲也精神恍惚离世。听到这样的消息,杨妞花不禁嚎啕大哭。

在“宝贝回家”志愿者的帮助下,姐妹俩分别采集了血样。仅五天时间,双方的DNA就比对成功。2021年5月15日,姐妹俩分别从江苏南通和河北邯郸出发,回到位于贵州织金县官寨乡大寨村的老家团聚。

4、人贩子一审被判死刑

被拐26年后终于找到了家,但父母已去世20多年,杨妞花做梦也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她抱着姐姐泣不成声,看到父母的坟墓更是悲从中来。

被告席上的余华英。图片来源/网络

“父亲的坟就一块很小的土堆,上面就几块石头。”杨妞花跪倒在坟前放声大哭,“有一种冲动很想钻进去,想了这么多年的爸爸就在下面。”她发誓,一定要将人贩子绳之以法。

2021年5月回贵州认亲时,杨妞花就向贵阳警方讲述了自己的遭遇。2022年1月,她又将相关材料寄给了警方。2022年6月5日,杨妞花正式到贵阳市公安局报案,请求追捕人贩子余华英。

杨妞花报案的第二天,贵阳警方将此事立为刑事案件侦查。不到一个月,贵阳警方就发现重要线索:一个名叫张芸的女子,曾在2004年从云南拐卖两个儿童到河北邯郸时被抓,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经减刑后于2009年刑满释放。张芸拐卖儿童的手法,与余华英拐卖杨妞花的手法一样,且目的地均是邯郸。警方调查后确认,张芸就是余华英。

“民警给了我十几张照片辨认,我一下就把余华英认出来了。她是我最恨的人,她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杨妞花说。

2022年6月30日,余华英涉嫌拐卖儿童罪被公安机关抓获。2023年6月,贵阳市检察院依法对余华英提起公诉。9月18日,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杨妞花被拐案”,对被告人余华英以拐卖儿童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杨妞花和舅舅。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李文滔

法院经审理查明,被告人余华英于1993年至1996年期间伙同龚某良(已故)为牟取非法利益,在贵州等地流窜,物色合适的孩童进行拐卖,得手后二人将被拐儿童带至河北省邯郸市,通过王某付(另处)、杨某兰(另处)介绍,寻找收买人进行买卖,以此获利,其间共拐卖儿童11名。法院认为,被告人余华英为牟取非法利益,多次拐卖儿童,其行为已构成拐卖儿童罪,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予以严惩。

宣判结束后,杨妞花在法院门口把判决结果念给了其他寻亲父母,“我第一时间就想出来跟大家分享,我想让所有寻亲的家长都能看到希望。”第二天,她又赶回老家,将判决书烧给了九泉之下的父母。

“当我拿着判决书的时候,我特别想对妈妈说:妈,我终于有脸跟你说话了。我回去过很多次,都没有在坟前说些什么。”9月19日,杨妞花在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说,“其实很想安安静静地坐在父母坟头,在那儿待一天,好好给他们说一下,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坚持找他们的。虽然遇上种种困难,但是我都没有放弃。”

“我想告诉他们,当年虽然我跟着余华英走了,现在不止我回来了,我还把她(余华英)弄回来了。而且把她送进去,我要让法律制裁她。我要让全世界的人见证,坏人就不能干坏事,(干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惩罚,尤其是偷孩子。”杨妞花说。

上游新闻记者 李文滔

来源: 上游新闻

做梦梦到着急赶火车回家,并且没有赶上,火车开走了,什么意思?

梦境是人类大脑的一种自然表现,它们可以是我们日常生活的反映,也可以是我们潜意识的表达。梦境中的火车是一种常见的象征,它可以代表着我们的生活旅程,而梦见赶不上火车则可能代表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某些困境或挑战。

首先,梦见赶不上火车可能代表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感时间不够用,或者感到自己错过了某些重要的机会。这种梦境可能是我们潜意识中对于自己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感到焦虑和不安。我们可能感到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某些任务或者达成某些目标,或者感到自己错过了某些重要的机会。

其次,梦见赶不上火车也可能代表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感到失去了某种控制力。我们可能感到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或者感自己无法掌控某些重要的事情。这种梦境可能是我们潜意识中对于自己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感到无助和无能为力。

最后,梦见赶不上火车也可能代表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感到孤独和失落。我们可能感到自己没有足够的支持和帮助,或者感到自己被孤立和排斥。这种梦境可能是我们潜意识中对于自己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感到孤独和失落。

总之,梦见赶不上火车可能代表着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的某些困境或挑战。这种梦境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内心感受,并且帮助我们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你经常梦见赶不上火车,那么你可以尝试找到自己生活中的问题,并且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天津男子自称失忆22年,梦到住址雇车800公里回家

来源:津云

今年9月,南开区人民法院受理了一起申请撤销宣告失踪的案件,被申请人吴先生于2003年被宣告失踪,又于今年8月突然返津,此前他失踪了整整22年。家人曾多方寻找他,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先生22年杳无音信是因为他失忆了,而据吴先生自己说,他再次想起家庭住址是在梦里,于是一早雇车从丹东出发,驱车800公里赶回天津。

大雨夜 派出所来电

今年8月19日晚上9点半,市民吴女士接到了属地大寺派出所的电话,民警告诉她,她的弟弟回来了。举着手机的吴女士当即愣住了,挂了电话后,她先吃了一片降血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突然了。“毕竟22年了,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吴女士说。

吴女士的爱人刘先生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带着妻子冒雨赶到派出所,一见面姐弟俩就抱头痛哭。从派出所出来后,吴女士将弟弟接回自己家,一家人聊了半宿,所有人都迫切地想知道,吴先生当年为什么离家,这些年为什么从来不与家人联系。而吴先生的回答让姐姐、姐夫惊讶得目瞪口呆,他说,当年离家后,他突然就失忆了。

毫无征兆地离家 一下火车就失忆了

1999年,吴先生36岁,他原本是某客车厂的一名工人,1998年办理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但生意做得不太顺利。另一方面,他的婚姻也出了些问题,而他最大的压力来自他的父亲。“我弟弟婚后也和我父母住在一起。我父亲比较霸道,在家说一不二,他对孩子管教特别严厉,我们家姐弟3人,我弟弟是唯一的男孩,我父亲对他格外看中,所以他挨打反倒最多。3岁背唐诗,打一个磕巴就得挨揍。”吴女士告诉记者。

1999年3月19日,吴先生像往常一样坐着姐夫刘先生的车外出进货,下午4点左右,行至黄河道影院附近时,吴先生突然让姐夫停车,“他说他去办点事,让我先回家,手机、BP机都放在我车上,他只带着身份证,兜里还有500块钱。那天他一切正常,也没有和我岳父争吵什么的,所以我没多想,放下他我就走了。”

夜里12点多,岳父找到女儿家,刘先生这才知道,弟弟还没回来。天亮以后,家人开始报警寻人。此后多年里,只要有人提供线索,吴女士和丈夫就跑去辨认,但始终没有找到弟弟。

吴先生告诉记者,当年他的状态近乎万念俱灰,从姐夫的车上下来后,他去火车站随便买了张去沈阳的票,在沈阳下车后,他就发现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但他并没有很着急,因为他发现火车站旁边有一家围棋馆。吴先生从小学习围棋,八九岁时就在全市取得过不错的成绩,在那家围棋馆里,他遇到了参加全国比赛时结识的一位忘年交。“他问我来沈阳干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他儿子开了一个棋校,需要老师,就介绍我去那工作了。”吴先生说。

在沈阳工作了几个月后,吴先生结识了他现在的爱人,两人又一起前往了丹东,此后吴先生一直定居在丹东,以教棋为生。

家中的禁忌话题

吴先生失踪4年后,吴先生的父亲吴某河向法院申报了人口失踪。“主要是为我弟媳考虑,她那时也才30多岁,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人家。”吴女士说。

当年宣告失踪的判决书

吴家姐弟都很惧怕父亲,吴女士说,她三十多岁时还挨过父亲的巴掌,“有时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一巴掌就过来了,所以我们在家都很少说话,我弟弟性格很内向,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人特别老实。”

吴先生失踪后,吴某河依然是一副强硬的面孔。他不许家人谈论这件事,老伴偶尔偷偷和女儿提起儿子,他听到了便会发脾气。刘先生劝他拿着儿子的照片去电视台登个寻人广告,他也不肯。“他说不去,多丢人,这老头太好面子。”刘先生说。甚至在临终前,吴某河都没有提及关于儿子一个字,但每到春节前,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吴某河的异常,他变得更加易怒,好像随时都想找茬打架。在吴先生失踪的前几年,吴某河去杭州找过一次儿子,因为儿子曾去杭州购买过机器设备。

吴先生告诉记者,他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他早已原谅了父亲,只是对于父亲暴力管教的方式,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受不了。

一个偶然机会唤醒回忆 梦里想起老宅地址

吴先生从家里带出来的身份证到沈阳没多久就被培训机构扣了,培训机构跑路后,他无法再补办身份证,便成了“黑户”。好在他有一技之长,到哪都能找到工作,与新的爱人相处也很和睦,失忆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二十多年前,大家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医生,我也想回忆起来,但这不是我努力就可以的,索性就不想了。”

转折发生在今年8月。“学校安排打疫苗,他没有身份证不能打,全校就他一个人还没接种。因为没打疫苗,他被停了课,他着急了,总是做梦,醒来能急出一身汗,突然有一天,他梦到了原来老宅的地址。”刘先生说。

8月18日,吴先生前往火车站,被告知没有身份证不能乘坐火车,8月19日早上6点多,吴先生乘坐一辆棋友的车从丹东出发,行车800公里,于当日晚上7点多到达他梦见的老宅地址。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老邻居,老邻居告诉他,他的姐姐已经搬到西青大寺居住了。最终在大寺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吴先生找到了姐姐。

法院快速办理 19个工作日撤销失踪

撤销宣告失踪案件适用特别程序,审限为1个月。南开区人民法院9月13日对该案立案,10月11日便下达了撤销宣告失踪的判决。在29天的周期里,刨除中秋假期和国庆假期,该案真正的审理周期只有19天。“撤销失踪案件比较少,之所以要尽快办理,是因为撤销了宣告失踪,他才能恢复户籍,办理身份证,这些都对他的生活影响很大,有了身份证他就能坐高铁了,回来探亲就方便了。”该案主审法官、南开区人民法院立案庭副庭长王学惠说。

因为不能请假太久,吴先生在天津待了10多天就回去了,吴女士作为利害关系人,代弟弟向法院递交了撤销申请,在向公安机关、吴先生现居住地居委会、现工作单位了解了情况后,法庭于2021年10月9日上午开庭审理此案,两日后作出判决,撤销南开区人民法院2003年宣告吴先生失踪的判决。

撤销宣告失踪的判决书

目前,吴先生的户籍、身份证都在办理中,他暂时没有搬回天津的打算,但他很期待拿到身份证后回津再探望姐姐。吴女士觉得,弟弟与以前相比健谈了很多,“或许是没有了父亲的压制,他一点点松弛下来了。”

失踪22年的弟弟突然出现,这情节仿佛电视剧一般,吴女士不厌其烦地给身边人一遍遍讲弟弟的传奇经历,连她自己都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虽然她只比弟弟大3岁,但弟弟从小是她带大的,姐弟俩的感情格外深。现在吴女士每天最开心的事是和弟弟通个电话,聊聊天,这样的生活,她等了22年。

津云新闻记者 顾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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